顾知府从下人口中得知宁琪将军的去向,看他脸色难看地回来后,小心问道:“将军和君家是旧交?”
宁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问他:“贼匪可有抓到?”
顾知府:“不曾,但六皇子似乎是有了贼匪的消息,才回了洛都。”
宁琪:“六皇子为何对君家之事如此上心?”
顾知府:“六皇子也是君家旧交。”
宁琪若有所思。
他离家6年,家中变化太大了。
宁琪问到了衣冠冢所在,便告辞。
他去了坟前,只看见了父亲的坟茔。
他命人开棺,也只看见了一副成年男人的骸骨。
宁琪顿时心中生出希望:或许母亲和小妹还在世上。
于是下定决心,定要找到匪首,查问母亲和小妹的下落。
......
君芜整整昏迷了一月,谢九州衣不解带地照顾。
这天君芜醒来,有点不知今夕何月。
直到听到谢九州的呼唤,这才有了些实感。
“哥哥...”
谢九州松了口气。
至少她还认得自己。
“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谢九州不敢提其他,怕刺激到她。
不过幸好,君芜刚醒,并不太想说话。
她让谢九州将她放院中晒太阳,然后就又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月。
君芜已能自行坐卧行走,这一月来,君芜从未笑过,话也少的可怜,也从未出过院子。
正值朝廷征兵,君芜说了这两月来,最长的一句话。
“哥哥去应征入伍吧,以哥哥的才干不该局限在这方寸之地。”
正拿温热毛巾给君芜擦脸的谢九州听到这话愣了愣:“君芜希望我去?”
君芜很认真地回答:“是。我希望以哥哥之能去保护更多的百姓。”
“可我只想保护你一个人。”
没听谢九州说完,君芜便转过脸,闭眼不再看他。
谢九州陷入两难,也不再言语。
他想一直待在君芜的身边,但君芜希望他去做更有价值的人。
谢九州人生第一次,出现了犹疑。
近两月君芜话少,但近两日谢九州话也变少了,甚至和君芜的交流都变得的很少,这让斯修竹六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几人自从君芜受伤后变得无所事事,再也没有以前生活得那样多姿多彩。
他们总是希望君芜好起来,变回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但他们清楚,一切都是奢望。
听了谢九州的纠结,袁胖和斯修竹六人聚头讨论了一番。
斯修竹问:“你准备如何做?”
谢九州看了里屋一眼:“她希望我去。”
几人对视一眼,心里清楚,这就是他的回答。
君芜知道了谢九州的决定后,并没有觉得意外。
她从受伤后,身体变得比以往更虚弱,大部分时间里都或坐或躺或睡,连清醒的时间都很少。
趁着她还清醒,谢九州还没走,她叮嘱道:“带上十一和暗二、三,你们能互相扶持。”
“安一留给爹爹。”
她知道谢九州不会允许她身边没人,于是她留下了她认为的,最没啥用的。
她从床里侧拿出了5件金丝软甲,交给谢九州:“之前帮过一个富商的忙,他送的东西,你们正好能用上。”
实则,是君芜用斯修竹送回给她的流苏映月金簪,让暗四拿着它和一封书信,去君家商会,直接拿回来的。
但这些,在谢九州走之前,绝不能告诉他。
至于暗四,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君芜和君家商会的负责人清楚。
谢九州看着君芜不容拒绝的眼神,回答:“好。”
如果这是你希望我做的。
都可以。
或许君芜并未觉察。
但谢九州知道,从君芜醒来,君芜从未主动亲近过她。
即便他每天服侍她,她并未拒绝,但自己能做的,绝对不会请谢九州帮忙。
谢九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是听从袁胖的解释,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对于君芜的安排,斯修竹多少有点意见,毕竟他们受命保护君芜,被派出去保护谢九州,他不是很愿意。
但君芜说了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既然不能听命于我,就都滚吧。”
她说这话时,神色是这张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肃穆,那种睥睨无情的神态,他只从帝王的脸上见过。
只不过后句,并非是“滚”,而是“杀”。
没有其他的选择,斯修竹只能听命。
谢九州走前细细叮嘱了所有君芜的喜好和护养细节,多到暗四最后不得不手写记下来,也记了多半本。
报了征兵,去往城外驻军处的那一天,君芜并没有出城送他。
谢九州不免有些心慌,但回想到君芜坚定的眼神,他又只能说服自己往前走。
他摸了摸肩上的包袱,里面放着君芜给他的金丝软甲,他的心又定了。
至少这代表着,君芜是在乎他的。
暗四送了谢九州出城,回来报君芜。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依旧盯着窗外,并无表情变化。
过了一会儿,她让暗四叫了袁胖过来。
问他:“爹爹想不想回洛都?”
袁胖惊诧:“回洛都?”
君芜继续说道:“我想离开宣安城去洛都,去那里做点生意。”
袁胖显然没太理解君芜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君芜下面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疑惑:“那里离边境远,安全。”
最后,袁胖还是决定在这里救死扶伤,万一再次出现上次的事情,他也能做战后救援。
君芜让袁胖将所有的财产留下,她仅带了之前的体己离开了宣安城。
走前袁胖哭成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给君芜的养生方子一定要好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君芜嘴上应着,出城后,便将养生方子撕了粉碎。
而在她的马车后跟着的,是整个君家商会所有资财和能人,另有整整5支君家护镖队。
这架势,即便是迟钝如暗四,也察觉出了不对。
他敲了敲君芜所坐的马车,小声问道:“君芜这后面的...”
君芜平静地回答:“是君家人。”
暗四刚想问:你怎么知道?
就听见君芜的声音淡淡地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