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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是我杀的

    听审团相当震惊。

    程应才更加震惊。

    哎,不是,这儿究竟谁是老大?

    所有人都糊涂了。

    袁胖更是捂住了自己那张无法言说的脸。

    要不怎么说,这里最紧张、最操心的人是他呢?

    谢九州不知者无畏啊!

    唉,愁人。

    所有人因为谢九州这话都愣住了,从上堂就吵嚷不断的堂上,出现了诡异的宁静。

    还是袁胖最先反应过来:“既然目前线索在张二牛的身上,那就请仵作验尸,查明死因,以证明我们的清白!”

    此时的袁胖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说话铿锵有力,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但...

    人还是老老实实跪着。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不敢。

    万一这县爷纠察谢九州的尊卑礼教,自己还能很硬气的跪着求情。

    “苍天啊,大地啊,都是我管教无方啊,求官老爷放过我家这无知竖子吧~~~”

    呐,类似这种。

    不说了,心好累。

    说回县令。

    要不怎么说程应才这县老爷在当官界是新手菜鸟呢?

    虽是进士,却是穷苦出身,还没啥背景,要不也不会被发放到宣朝这么偏远的地界儿宣安城做一个城西区的九品小官。

    所以,在看见谢九州虽着素衣,却不输气节,悠然站起,不卑不亢。

    墨黑眼眸闲闲一扫,便叫人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和凛冽的杀气。

    仿佛不在乎眼前所有生命,睥睨,蔑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是的,程应才腿软了。

    所以他失去了最佳的纠察时机。

    不止如此,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断案思绪已然被谢九州带跑。

    余光看着谢九州,低头偷偷咽了口唾沫,咳了咳,清清嗓子提高音量壮着胆子说道:“仵作何在?”

    还没等官廨人回话,张家族长急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随意损毁?县老爷,这杀人前后因果缘由清清楚楚,怎能容这堂下竖子信口开合,做什么就要剖尸,这要遭天谴的!县老爷明察,凶手就是他,杀人偿命,直接问斩!”

    程应才听了这话,恼了:“这堂上,你是县令我是县令?!要不你来你坐这儿,你来断案!反了天了!谁教你对一方县令指手画脚的?!谁给你的胆子?接下来你闭嘴,问你的时候你再回话,不然棍棒伺候!”

    张家族长本还想向县令告状,说这谢九州不敬上官,当着县老爷的面儿不跪下受审来着,这下噤声,被憋得满脸通红,无处申辩,只能把怨恨的目光转向谢九州。

    不过很遗憾,矮胖的张家族长比长手长脚的谢九州低了一个头,他的怨恨,谢九州压根没看见。

    要不怎么说,长的高还是有好处的。

    不多时,仵作被带了上来,当庭验尸。

    所有人都以为验尸真如谢九州说得一般,需要剖开肚子才能知道死因,所以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想看不敢看,胆子小的直接捂住眼睛别过头。

    却没想到,上了些年纪的仵作只是扒开衣服从头到脚寻摸了一遍,便上前回复道:“回禀县令,此人乃窒息而死!”

    “不可能!!!” 张家族长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笑话,自己忙活了一早上,千方百计把凶手的名头挂在外人身上,如果是窒息而死,自己忙活一场,岂不成了闹剧?!

    这以后自己的声誉怎么办?

    张家族长?

    哦,那个随便冤枉好人、还力挺砍人头的那个张家族长?

    ......

    这么小的地界儿,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本想通过给族人沉冤昭雪积攒声誉来着,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惹了一身骚。

    自己这张老脸以后还要不要了?!

    想出声辩解,却又想到县太爷的警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眼中的怨恨又深了一层。

    “哦?窒息?那和堂下嫌犯那一脚有无直接关联?”程应才第一次看到验尸现场,有些好奇,却也不失准则地问道。

    仵作答:“观其胸腹轮廓,确有内伤,肋骨处反常凹陷,应有肋骨断裂,但程度较轻,并未严重损伤肺腑,应无生命危险...”

    听到这儿,袁胖松了口气。

    谢九州只听懂了一句:无生命危险。

    很好,能回家了。

    从容地拽住袁胖的肩膀,想将他提起来走。

    这一提,愣是没提动。

    虽说谢九州确实没用几分力,但这半年...

    谢九州上下扫视了袁胖一圈,确实,比自己刚看见他的时候整整肿了一圈。

    袁胖显然没看懂谢九州眼中的疑惑,在谢九州抓他的时候,他嫌谢九州扰到他听后续,遂无意识地在阻抗他的力量,全身心都在听仵作接下来的验尸结果。

    要不说,这瓜没吃到自己身上,那怎么都好说。

    这心情,完全不一样。

    就差把瓜子搁手里头了。

    瞧,场外观众这不已经磕上了。

    堂上静谧,只听见仵作苍老雄浑不失严肃的口吻继续说道:

    “死者面部青紫,嘴唇发绀,鼻骨断裂,眼白充血,全身散在溢血点,乃非常典型的捂死特征。由此可推断,凶手是在死者不察时用物什儿按压其口鼻,令其缺氧窒息而死。若家属同意,可剖尸进一步佐证。”

    堂上堂下,均被仵作专业笃定的分析折服。

    先不说听不听得懂,光听,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原本对仵作这一行有些偏见的人,听到这番头头是道的解说,也渐渐改变了观念。

    毕竟就这个案子里,仵作对死因的定性,是判定凶手的关键所在。

    众人信服,频频点头。

    这众人里,竟也包括了张家族长。

    为什么?

    仵作的话表明,这其中至少有凶手啊!

    只要找到凶手,那之前所丢的脸,还是可以拾回来凑合用的。

    程应才对仵作的分析赞许地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手下人还是很靠谱的。

    “李啬何在?”

    “小的在。”

    “你昨日将张二牛送回家时,确定他还没死是吗?谁人可以作证?”

    “确定!王婆可以作证,我将张老汉扶到床上呛咳出那块骨头时,王婆在旁边帮忙拍背来着。不过张老汉缓过来之后反而对我和王婆恶语相向,后王婆给了我些好处,我就走了。”

    程应才摸了摸下巴,小眯眯看向了看神情一直游离在外的王婆。

    却还没等出声询问,就见王婆“咚”的一声,齐膝跪下。

    那声响,听得周围人就觉得疼。

    可王婆似无所觉,仍是表情麻木,浑浊的眼神涣散,没有焦距。

    “人是我杀的。”

    声音嘶哑,气息羸弱。

    但说出的话,却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众人的耳中。

    “什么?!!”

    “什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