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琪说多错多,自不敢继续开口。
她愤愤地瞧了眼崔云暮,旋即转身走到顾寒州的身旁。
顾寒州面前还站着几位来寒暄的大人,见曼琪到,便笑着恭迎道:“原来是王妃,当真容色倾城,比宫中那些万紫千红的娘娘也差不多哪里去,陛下当真是疼爱王爷,王爷也是好福气。”
顾寒州这些年是如何受皇上对待的,他们都看在眼中,即便顾寒州手中没有半点实权,甚至连听政之权都没有,他们也不敢丝毫怠慢。
热脸贴冷屁股是常有的事情。
唯独今日,顾寒州似乎比往常还更冷些。
他们说出王妃二字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寒州难得流露出了几分嫌恶。
几乎转瞬,情绪便已经被他压下。
他面无表情的转头问道:“没寻到位置?”
“王爷同妾身一同落座可好?”
“本王还有事。”顾寒州冷冷:“瞧不出来吗?”
“王爷要和诸位大人们寒暄,妾身陪着就是了,妾身不是中原人,她们也都不喜妾身,所以……”
曼琪低垂着脑袋,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本时应惹人怜爱的,偏偏顾寒州方才瞧见同她说话的是崔云暮。
那她所说的苛待,指得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若崔云暮自己去寻曼琪,此事或许还有待商榷。
她主动去寻崔云暮的事情,自己如今还能给她些许好脸,顾寒州已经觉得是自己随着年龄增长,脾气也愈发好了。
顾寒州嗤笑一声道:“她们不同你说话,你便离得远些就是了。”
“王爷…”
“踏歌,领她去坐。”
踏歌颔首,从顾寒州身后走出,轻声道:“公主,请。”
曼琪眼圈微微红了起来,可周围不少人的视线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不好辩驳,只能随着踏歌一同入席。
“王爷似乎不喜欢公主?”
一旁噤声的几位大人出言询问。
顾寒州未置可否,只开口道:“谁不愿意如花美眷,皆在眼前呢?”
起先,他压根就没准备让曼琪这般没面子。
打从开始他就同她说明,自己心思不在她身上,会想法子解除婚约,若她是为了月氏而联姻,也会给她寻个更好的夫婿。
人家不仅不领情,甚至还端起一副王妃架势。
顾寒州的王妃位置,从来都只为了一个人留。
不过,他也并非全然不知曼琪的小动作,既
然她想要策划自己,自己索性就随了她的意,装出一副风流薄情模样,看她究竟能搅弄出什么好戏来。
“王爷原先不娶妻不纳妾,下官们还以为王爷是不喜春花秋月事,如今倒是明白了,不过是那些人入不得王爷的眼罢了。”
“可不是嘛,如今有月氏公主为王妃,王爷也该纳几个通房才好。”
顾寒州蹙眉,这话便是准备往他宅中送人了。
“日后再说吧。”
“也是,如今王爷还要费心成亲礼一事,自是抽不出空,况且如今京城人人自危,生怕再闹出妻妾一日进门,反被退婚的丑事呢!”
顾寒州抬眸,无波的眸子落在那说话之人身上。
旧事已了,却难免落人话柄。
如今说崔云暮果敢的人愈发少,反倒是常被评价她行事冲动,难免被坏了名声,日后不好再嫁。
如今这人提起此事,言语间也是讥讽之意,顾寒州是听不得的,唇角勾起冷笑道:“便是陛下也未做出立后当日再封妃一事,难道还不足以做万民表率?”
“…是下官说错了话,王爷莫放在心上。”
“奇怪,小皇叔他们在说什么,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唐明珠
被崔云暮抱在怀中,却已经注意到了顾寒州这边的动静,她的余光观察着崔云暮的表情,又伸手拉了拉崔云暮的手道:“想来是小皇叔也不愿意与那个爱管教人的什么公主说话吧!”
“人小鬼大。”崔云暮腾出手,在顾明珠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这么不喜欢她?”
“崔姐姐不喜欢她,我也不会喜欢,母后说,她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平白让王爷同姐姐之间生了嫌隙!”
“这话可不敢乱说!”
“放心吧,母后不让我和其他人说!”
顾明珠拍着胸口保证,只不过可信度存疑。
“那怎么还同我说?”
“姐姐不是外人,小皇叔也说过,姐姐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那日顾寒州带着顾明珠来给自己解围,她便想到,或许顾明珠与皇后都已经知晓其中的细枝末节。
如今想来,大抵顾寒州从不吝啬于和信任之人坦诚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那自己又何必再疑心?
“听姑母的,这话绝不准再往外说了。”崔云暮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颈环,挂在了顾明珠的脖子上。
“送你的生辰礼物,嫂嫂今日不便来,算是我们二人一同送
给你的。”
“母后说了!”顾明珠的眸子亮了亮,“她说我也要当姑姑了,还要给那小孩子准备礼物,回头姐姐帮我挑一挑好不好?”
“好。”
二人说话间,皇后便也已经来了。
众人这才纷纷回了位置上。
崔云暮离皇后颇近,坐在顾明珠身旁,正对面便是顾寒州的位置。
她注意到顾寒州视线时,几乎是下意识拿起了桌上的杯子挡住半张脸。
许久未见,再看到顾寒州时,唇角也难免有笑意溢出。
皇后余光瞧见了她的反应,唇边竟也有了些许笑意。
众人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贺词纷纷说罢,便又三三两两地说起了客套话。
崔云暮几杯酿酒下肚,身子暖了许多,她侧目,依云便心领神会地要帮她将身上的大氅去下。
却不想曼琪突然开口道:“崔小姐这身衣裳好眼熟,似乎,王爷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呢!”
话音一出,周围都静了下来,崔云暮能感觉无数视线在她与顾寒州二人之间流窜。
不会说话难道就不能闭上嘴吗?
崔云暮心中腹诽,却仍旧好脾气地开口解释道:“或许是同样的狼皮所做,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