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暮已经有段日子未见顾寒州。
知晓他们二人关系的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不会成为月氏公主的调查对象。
唐白莯能知晓，一来是当初自己做局时，顾寒州在其中周旋，不可避免地动用了不少势力。
二来，他们一道见了谢玉双，唐白莯哪里还能不知晓？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他们二人的关系总有一日会公之于众，如今被月氏公主发现，也几乎是不可避免地事情。
崔云暮蹙眉道：“成婚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年前。”
“就快了。”崔云暮叹口气道：“想来也是，她要嫁人，自然会想要嫁给一个对她全心全意的人，提前知晓那人有何桃花债也是正常。”
“正不正常暂且不论，崔姐姐不觉得，若是她当真将这件事情说出，你与王爷，只怕很难得到安生了。”
唐白莯从未打听过她与顾寒州的事情。
她聪明之处也在于此，对于毫无益处的事情，她向来都是能避则避。
崔云暮嗤笑一声道：“她若真那般不给王爷面子，正好给了王爷一个退婚的理由。”
“我希望崔姐姐能同王爷早日好事成真。”
唐白莯注意到
崔云暮并不想在此事上多说，索性也不再继续。
横竖只要让崔云暮知晓此事便够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说下去就算是言多必失了。
马车一刻钟后到了宫门前，依云替崔云暮披上大氅，叹气道：“分明就是抢了小姐的姻缘，还要大张旗鼓的打听小姐，真不知是如何想的。”
“她不会大张旗鼓的打听。”
崔云暮轻笑：“只怕是做得很隐秘，在女眷当中小有流传，所以我们才不知晓的。”
“小姐怎么知道？”
“无论她怎么想，目前情况看来，她要嫁给顾寒州，便要想尽心思地去讨他欢心，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善妒的人。”崔云暮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近来那些贵女也不愿常与我来往，何况说人闲话，哪里能让正主知晓，所以未传入你我耳中。”
那日猎场，崔云暮瞧见的女人就是宋忆娇。
虽不知她做了什么，可京城当中的女眷们因在猎场中受了小半个月的罪，到底记恨上可崔云暮，回来之后连拜帖都比以前少了许多。
不过崔云暮本就不喜欢那些场合，也乐得清闲，便没太计较。
想来，即便是月氏公主打听自己，
除去唐白莯这种知晓内情的，其余人也不会怀疑自己同顾寒州有什么关系才是。
路上耽误了些许时间，崔云暮与唐白莯二人去的时候稍晚，众人都已经入了席。
听闻近来皇上染病，今日生辰礼只由皇后负责，算是家宴，规矩不似寻常宫宴那般苛刻。
崔云暮的位置在皇后不远处，她同唐白莯分别后，还未走到位置，便被今日的小寿星顾明珠扑了个满怀。
“崔姐姐许久没有来见明珠了，是不是已经将明珠给忘了？”
几月不见，唐明珠的身量比先前长了不少，唯一张小脸仍旧是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捏上一把。
“可没有忘，倒是明珠也不给我写封小信，我还以为是当日我不告而别，明珠将我给忘了呢！”
唐明珠没想到崔云暮会这般说，眼睛睁得浑圆，忙不迭反驳道：“才没有忘呢，明珠听母后说，姐姐的身体抱恙，所以才离开的，明珠是好孩子，不会打扰姐姐。”
“那姐姐抱抱。”
崔云暮一把将顾明珠从地上抱起，轻笑道：“这些日子公主长了不少，个字也高了许多，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要比我还高了吧？”
“那到时候
姐姐教我骑大马！”
“公主殿下。”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曼琪穿了身汉人的衣裙，满头珠钗宝玉，瞧着华贵无比。
她本就是异邦人，生来身量便修长，放在人群中也算是出挑。
以前崔云暮没怎么同她见过面，今日一见，难免要感慨一句美貌非凡。
可更吸引崔云暮注意的，是曼琪身后，不远不近之处，站着的顾寒州。
他神色如常，视线同崔云暮交汇一瞬，便被上前寒暄的人挡住，崔云暮见状也收回视线，开口道：“见过月氏公主。”
“你便是崔将军的女儿？”
曼琪上下将崔云暮打量一番，眸中闪过几分敌意。
“是。”
“与皇后娘娘长得很像呢，难怪小殿下这般喜欢你。”
曼琪说着，便又看向顾明珠道：“中原女子讲究柔美二字，骑马射箭未免太过肆意，到底不适合女子去学。”
崔云暮蹙眉。
这人到底抽什么风，他们家世代武将出身，如今的皇后年轻时也能拉满弓射鹰，生下来的女儿当然不会是窝在屋中学习女红的柔弱之辈。
就算是为了贬低自己，未免也将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
蠢货。
不等崔云暮开口反驳，顾明珠已经听不下去道：“你又不是我家里人，怎么知晓我适不适合？”
“公主忘了，我被指婚给了逍遥王，以后便是您的婶婶了。”
“哦，原来是你！”顾明珠抱紧了崔云暮的脖子道：“小皇叔肯定不喜欢你吧？”
月氏公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勉强才维持住了表情，没在顾明珠面前露出扭曲的神情。
崔云暮的心倒是漏了一拍，她生怕顾明珠会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小公主这是何意呢，成亲本就是要互通心意的。”
“小皇叔说她不喜欢随意指教他人的女子。”唐明珠得意道：“母后也说，我喜欢什么便学什么，怎么只有你来说我不适合呢？”
唐明珠的话不好听，可是也不会有人指责一个孩子。
再难听的话，说到最后也只能成为一句童言无忌。
曼琪的表情难看，许久才扯出一个笑容道：“是，是我说错了话，不过亲戚之间，即便是说错了话，也是可以原谅的。”
“怎么会呢？”唐明珠一副天真的表情道：“皇兄们平日里在父皇面前从不敢说错话，莫非他们不是亲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