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序眸子微眯,眼瞳的光变得锐利,“出去看看?”
他们是中午一起吃饭,才临时决定下午出来逛街的,地点由宋杳定,他完全是跟着她走。
按理来说,无论是想跟踪他的,亦或是想跟踪她的人,都不应该能跟踪到这才是。
再者,他谨记自己还是见不得光的地下男友,不想突然暴露给她添麻烦,他特意让保镖掩藏了他的行程。
“出去看看。”宋杳当机立断。
两人蹑手蹑脚走到玄关处。
陆时序弯腰看猫眼。
看清门外的人身上的保安服,他松了一口气,“没事,我们多想了,是小区的保安。”
“小区保安,上门来找干嘛?我交物业费了啊。”小声嘀咕了一句,宋杳还是拉开门。
门外,保安已经把泡沫箱子放下,转身要走了,见门打开,他又扭头回来。
“哎!终于有人在家了啊。”
宋杳腼腆地笑笑,“你好。”
她瞥了眼地上的泡沫箱子,“请问这是?”
她没买东西寄到这边来,更没点外卖。
保安挠了挠头,“是快递员送来的。”
“叶小姐,我多嘴说一句,你以后买东西,还是要注意及时签收。好几次了,外卖员送来的箱子,在外面放了一个星期都没人拿进去,里面装的应该是生肉吧,放太久都臭了,邻居到物业投诉两次了,每次都是物业上来帮忙收拾走。”
叶小姐?宋杳眸光闪烁,危险的暗芒若隐若现。
她脸上依然挂着客气的笑,“抱歉,我前段时间出差了,没在家,可能是家里父母给我寄的家养老母鸡,他们以为我在家,就没发信息跟我说,我也不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孩子客气谦逊地道歉,保安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摆摆手,准备离开。
宋杳叫住保安,不动声色问道,“请问一下,这是送到这来的第几个泡沫箱快递啊?”
“我不想让父母知道我没吃上他们寄来的东西,想问问他们寄了几次来,免得说起的时候说漏嘴。”
她赫然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无害,温和。
站在门后,没露面的陆时序却清晰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的怒意。
他垂眸,漆黑的眼瞳覆上一层冰霜。
保安叫她‘叶小姐’,估计是因为泡沫箱上,收件人的署名有‘叶’字。
放久了会散发臭味……疑似生肉的东西,大概率是寄给叶和卿的。
这是,有人想对叶和卿做什么?
门外,保安回答,“这是第四个。”
“说来,这几乎是隔十天左右就寄一个过来,是不是叶小姐的父母想你了,催你回家看看呢。”保安调侃。
不带恶意。
宋杳感激地笑笑,“我也是打算忙完这个月,下个月月初回趟家的,谢谢你啊。”
保安说完不客气,进电梯离开。
陆时序从门后出来,冷眼看着地上的泡沫箱子。
宋杳的眼神也是冷的,“算了,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吧。”
陆时序弯腰把箱子抱进玄关。
不重,也没异味。
关上家门。
宋杳翻了五分钟,才在这个她不熟悉的‘故居’找到剪刀。
陆时序已经把袖子挽起来了,拿过宋杳手上的剪刀,他屈膝蹲下。
宋杳有点担心里面的是活物。
如果是活物闷死在里面,过了七八天开始散发臭味,说得过去。
泡沫箱盖子四周的胶带被划开,一瞬间,腥臭的味道漫出来,宋杳就知道,不是活物。
果然!
陆时序掀开泡沫箱的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滩刺目的血红。
以及——
躺在血泊里,两只后腿被砍断的兔子。
兔子原本的毛应该是雪白的、柔顺的,被它自己的血粘成了一缕一缕的红毛。
它离体的两只后腿也在箱子里。
看着血腥又恐怖。
宋杳闭了闭眼,“这套房子,曲姨前段时间过到了我爸的名下。”
曲姨和她父亲都想把房子给她,但她已经自己买了套房子,又想到老父亲回北城以来,一直是住在拍卖场,他名下需要有套房,曲姨就把房子转给她父亲了。
收件人署名单一个‘叶’字的快递箱,快递箱里两条后腿齐断的兔子,想恶心的是谁,显而易见。
宋杳甚至已经猜到,这是谁的手笔。
“要查吗?”陆时序合上盖子,语气有些凉。
宋杳眸色冰冷,只觉得鼻翼间萦绕的全是血腥的腥臭味,“不用,我知道是谁了。”
兔子的血都还是红的,这快递,是在北城‘寄’出来的吧。
“说起来,我曾经也收到过这种东西。”男人的声线蓄着凉薄的讥讽,
“喜欢用这种法子吓人的,真是坏到了一块去。”
“!”宋杳眸光一凝,诧异地望向还蹲着的陆时序,“嗯???”
陆时序抬眸,冲脸色极度难看的小姑娘柔和地笑了笑,
“我家道中落的时候,收到过两大一小的死仓鼠,死兔子,还有……死掉的猫……”
“我那时候住的地方,是城中村的深巷子,给我送这种东西的人甚至不需要费心包装,直接丢在我家门口,被人看见也无所谓,他们顶多以为是误吃了什么药死掉的,骂两句晦气。”
宋杳深呼吸,拳头捏得骨节泛白,“陆睿齐的父母做的?”
她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嗯。”陆时序去找了胶带,重新把泡沫箱封紧。
他把箱子放出家门外,打算待会儿下楼再带下去丢掉。
“他们想用这种法子,威慑我以后离陆家的权柄中心远点,不然排排死在一起的仓鼠、兔子等等,就是我这一家三口最后的下场。”
收拾完,陆时序拧开水龙头洗手。
心想,把那种疑似碰到血腥的黏腻触感洗去,再抱抱气得炸毛的小姑娘。
谁知,刚关停水龙头,还没来得及擦干手上的水渍,他的身前就埋进了一团柔软。
陆时序愣了愣,低眸看着怀里人毛绒绒的发顶,“杳杳。”
宋杳双臂环过男人的腰,脸埋进他的胸口。
她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不是为她自己,但也不清楚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陆时序。
深吸一口气,她扬起小脸,抬手摸了摸陆时序的头发。
像是在安慰一个受到不公待遇的孩童。
哪怕眼前这人,是个比她高大,还比她年长8岁的成熟男人。
“我决定了!”
陆时序噙着笑意,等着宋杳接下来的话。
但,宋杳一脸坚定地说完‘我决定了’,红唇就紧紧抿起,看起来,没有后半句了。
“?”陆时序就这湿濡濡的手,抵着料理台,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决定了什么?”他无奈的语气中夹杂了些许茫然。
他家小姑娘,这是做了什么大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