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舒展的眉心渐渐拢起。
小姑娘现在，说实话不算安全，周景山一直在北城滞留，可能在想办法联系宋展鹏。
若让宋展鹏知道宋杳是宋灿的孙女，宋展鹏指不定做出什么。
毕竟，花钱买命，设计打断别人的双腿，把别人坑进监狱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宋展鹏都做得出来，难保他不会心狠手辣用更狠的招。
宋展鹏那人，估计会以为宋杳想抢宋氏集团，而他绝对不会让宋灿的后辈抢走，他的！宋氏集团。
心思百转千回间，陆时序眸底的暗色更重。
可惜小姑娘不许他对宋氏出手，不然……
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回握，陆时序耐着性子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回复，他实在坐不住了，起身拿起外套。
打算直接去医院找人。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办公室的门被轻磕了两下，紧接着，就是杨秘书故意放大的声音，“小贺总！”
陆时序拉开抽屉拿车钥匙的动作顿住。
他扭头望向门口，神色震惊中夹杂着少许嫌弃。
他的首席秘书是喝多了？还是脑子抽了？
对着他的办公室喊‘小贺总’？
贺路昀今天可没来陆氏集团。
门外。
杨秘书硬着头皮喊出那声‘小贺总’，转头朝宋杳笑得尴尬又心虚。
他还记得上次见这位宋杳宋小姐，顶头上司特意叮嘱，在她面前，别称呼他‘陆总’，叫他‘小贺总’。
天知道，他都快快乐乐地准备下班了。
结果，站在电梯口等电梯，停在这一层的电梯门打开，就看见了宋杳。
那一瞬间，他手臂的汗毛高高竖起。
杨秘书其实至今仍不明白，为什么陆总要在宋小姐面前当‘小贺总’。
更不明白，宋小姐怎么会跑到陆氏集团来，找‘小贺总’。
是她收到错误消息，让她误以为‘小贺总’在陆氏集团？还是就是他们陆总找借口把宋小姐叫过来的？
但，无论是哪种理由，他这个当秘书的，都得维护顶头上司的形象就是了。
对上杨秘书紧张又略带苦恼的表情，宋杳抿得嘴角都僵了，才憋住了没有笑出来。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进去嘲笑‘小贺总’。
叫他让秘书也配合他撒谎！
杨秘书看见她，脱口而出一句，‘宋小姐是来找小贺总的吗’，惊得她险些都没反应过来。
当时她差点忘了跨出电梯，愣了两秒，才顺势点了点头，说‘没错’。
“对了，杨秘书，小贺总今天为什么在陆氏集团啊？”宋杳故作不解地问起。
杨秘书懵了。
她不知道‘小贺总’为什么在陆氏集团？那她……
杨秘书瞄了眼宋杳手上拎的外卖包装袋。
注意到杨秘书的眼神，宋杳补充解释，“他给我发信息，说胃不舒服，我就提了刚好有时间，可以过来给他送吃的，我还以为我要送去贺氏集团呢，没想到他说他在陆氏集团，我问他为什么在陆氏，他又没回我了。”
杨秘书沉默。
他合理怀疑，BOSS忙晕了头，下意识跟宋小姐如实说了他在陆氏集团，之后手机一放，就埋头库库签文件了。
他这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秘书能怎么办？
只能帮BOSS找理由圆场子。
“陆总今天……生病住院了，本来是约好……跟小贺总谈合作的，小贺总人都来了，才知道陆总不在公司，陆总让小贺总在公司等等他，小贺总就等到了现在。”
杨秘书越说越顺畅，心里暗夸自己的反应速度，果然担得起自己身为首席秘书的百万年薪，面上无知觉就流露出了几分得意。
宋杳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他们的关系真好啊，陆总竟然放心小贺总在总裁办公室等他。”
杨秘书脸上的得意卡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等等！她要是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解释的漏洞那么大！
陆氏和贺氏，虽然不是竞争关系，但以陆总的性格，的确不会放任小贺总独自一人在他的办公室，小贺总也不会不识趣到一个人留在陆总的办公室。
这无关信任与否，只是一种让自己舒服，也让对方舒服的良好风度。
“小贺总真的在里面吗？里面怎么好像一点声音都没有？”宋杳有些担忧地蹙起眉头。
杨秘书回神，“应该在的。”
回答完宋杳，他又敲了两下门，“小贺总，您在吗？”
杨秘书怀疑，BOSS是在里面收拾能证明他其实是陆总的物证。
毕竟，他喊他‘小贺总’，这提醒应该明显得不能更明显了。
这次，里面传来一声很冷的，“进来。”
陆时序刚刚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杯，弄湿了衣服。
他进休息间换了件衣服，出来，又听见他的秘书敲门叫他‘小贺总’。
他基本确定了，杨秘书的脑子绝对出了什么毛病，他倒要看看，他找他这个‘小贺总’要干嘛。
终于听到BOSS说让他进去，杨秘书松了一口气。
让宋小姐和BOSS见上面，BOSS要怎么解释都是BOSS的事，他能解放了。
杨秘书推开门，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杳感激地冲杨秘书笑笑，走进她只在视频里见过的办公室。
不出所料的大，也是不出所料的空。
男人站在办公桌前，背对着门口，好像在收拾桌面，没第一时间发现她。
宋杳也不出声，双手提着袋子站在男人身后，眼里蓄着狡黠的笑意。
陆时序没听见杨秘书主动开口说事，淡声提醒，
“杨秘书，你可以说说你想找小贺总是想干嘛了。”
杨秘书没说话，没回答。
陆时序觉得奇怪，手支着办公桌回身。
结果，他没看见杨秘书，看见的是俏生生立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仰着小脸冲他笑得明媚又灿烂的宋杳。
“咳！”陆时序被唾液呛了下，满目的不可置信，“杳杳？”
宋杳笑意盈盈，字正腔圆，“小叔叔。”
陆时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这个熟悉中略带羞耻的称呼了，神色一恍，瞬息明白杨秘书的‘小贺总’是怎么回事。
他哭笑不得，无奈地睨了眼使坏的小姑娘。
站在门口，一步没往前走的杨秘书看准时机，开口说道，
“我要去探望生病住院的陆总了，小贺总宋小姐自便就好。”
说完，杨秘书体贴地合上办公室的门。
生怕自己再晚走一秒钟，会成为没眼力见的大灯泡。
门合上，咔哒一声轻响。
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
憋笑憋了起码五分钟的宋杳哈哈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