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那张明媚的脸。
眼神不明。
宋杳眉眼弯弯，笑得乖顺又无辜，“宋叔叔，您叫我有事吗？”
宋展鹏眼里掠过一丝讽刺，“你是宋灿的孙女啊？”
到了这个境地，她说不是，他也不会信了，那就没有什么否认的必要了，“是啊。”
“宋叔叔是不是觉得，我奶奶已经是你父母的手下败将了，所以从来没把我奶奶放心上。”
不然，宋展鹏不会不对她这张肖像奶奶的脸起疑。
宋杳笑意嫣然地歪了歪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无害的气息。
但宋展鹏只觉得宋杳危险，“我倒误打误撞，做对了一件事。你亲生父亲叫什么来着？他的腿，治好了吗？”
宋杳眼神一厉，清澈的猫瞳浸着冰山般的透骨寒凉。
“谢谢宋叔叔关心。”唇角微掀，她把同等的恶意回馈给他，
“宋氏集团都快破产了，宋叔叔还有心来关心我的家人，我真是受宠若惊呐。”
宋展鹏最在意的就是宋氏集团，宋杳的话直接戳进了他的肺管子里。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凶了起来，
“宋杳，宋氏破产了，你觉得你母亲会好过？别忘了，你母亲是我的夫人，我落魄，她也得落魄。”
“哦。”宋杳冷漠到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已经摸清了她母亲的性子。
要是她母亲知道宋氏要破产，她不会继续当宋夫人。
至于不当宋夫人以后去做什么，那就得看她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我告诉你——”宋展鹏的狠话冒出来半截，突然，他的眼神变了。
宋杳等了三秒，没等到宋展鹏继续胡说八道，她狐疑地对上那双直勾勾盯着她身后方向看的眼睛。
宋展鹏在看什么？
走廊的灯那么亮，她的后面不可能冒出不科学的东西吧？
那还有什么，她怎么感觉宋展鹏的脸色好像都苍白了？
刚想转头看看，她的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下。
宋杳的转头变成抬头，一抬眼，看见的就是贺路昀那张俊雅温润的脸。
“？”他下来干嘛？
贺路昀仿佛没看见宋展鹏一样，只温和地看着宋杳，
“突然想起来，我们有个合作还没聊好，待会儿顺便聊聊？”
他们是有个合作，但是没必要把合作摆到宋展鹏和周景山面前说吧？
宋杳没看懂贺路昀的用意，不过也不会驳他的面子就是，“好啊。”
贺路昀微笑，“那我们走吧？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宋杳用‘你的小命不想要了’的眼神瞅着贺路昀，嘴上依然答应得不假思索，“好，那就走吧。”
“小贺总！”眼看贺路昀要带宋杳离开，脸色发白的宋展鹏出声叫住人。
贺路昀仿佛这才看见这位宋家家主，“宋先生？有事吗？”
宋展鹏急切道，“小贺总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宋杳只是宋家的大小姐，还没来得及接触宋氏的项目，小贺总要谈合作，和我谈是不是更合适一些？”
轻轻哇了一声，宋杳嘲弄地勾唇。
宋展鹏真是，豁得出去面子。
为了宋氏，能把她这个他忌惮无比的人，说成宋家大小姐。
贺路昀目光疏冷，“没弄错，我说的合作，不是跟宋氏合作，只是和宋杳个人合作而已。”
就像他老父亲，从来都只是想和宋灿合作，而不是和宋氏合作。
闻言，宋展鹏的脸色更白了两分。
他并不觉得宋杳和贺氏现在的话事人，能有生意上的往来。
贺路昀此举分明是在宣布，他和她宋杳是站在一边的。
看他们交情又好像没有特别深……
说不定，贺路昀这么做，全是贺老爷子的意思！
宋杳没管宋展鹏揣测了什么，施施然跟着贺路昀离开。
既然当着宋展鹏的面说了要一起吃饭，他们当然得做做表面功夫，一起下楼。
下到一楼，宋杳回头瞥了眼，确定宋展鹏没追过来，这才慢吞吞开口询问，“小贺总这是？”
贺路昀长叹一口气，“老爷子有个很深的遗憾，他的至交好友当年出事，他因为没有足够的话事权，什么忙都没帮上。可能是因为最近几天见的旧友多吧，我听他念叨了两三回，说，贺氏如果能跟宋灿管理的宋氏合作就好了。”
宋杳看向昏黄的路灯，眸光清冽，“宋氏要破产了。”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既定事件。
宋氏的内部已经亏空了，现在硬撑着，也只是苟延残喘。
“我当然知道。”贺路昀要是连这点敏锐度都没有，贺氏集团在他手上早晚要玩完，
“我没有要跟宋氏合作，想要的是跟宋杳你合作，深度合作。”
他蓄着笑意，温声强调‘深度合作’这几个字。
宋杳眸光微动，“就为了弥补贺爷爷的遗憾？”
深度合作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两个企业的部分资源绑定，资源共享。
她现在还不算一个游刃有余的掌权人，和她深度合作，危险系数挺高的。
贺氏集团共享给她的资源，她不一定能利用得当，反哺足够的利益给贺氏集团。
而她能共享给贺氏集团的资源，也不一定就是贺氏集团需要的。
这相当于一场豪赌。
“是也不是。”贺路昀很坦诚，
“弥补老爷子的遗憾，只是一个附带原因，主要原因是，宋杳，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会在生意场上大放异彩的，我投资了一位准商圈新贵，以后赚的一定是我。”
他是个商人，哪儿能真做亏本的买卖。
“而且，再过不久，你可能就会发现了，想跟你合作的人会有很多，我顶多算是先下手为强。”
宋杳：“……”
在现阶段想跟她合作的，估计都是因为她奶奶的缘故。
毕竟她的新公司尚且还在工商审核的流程中，甚至还没有正式起步。
“我奶奶，难道——是整个北城豪门圈的共同白月光？”宋杳随口道。
“夸张了。”贺路昀微笑，“说半个豪门圈，会更合理一点。”
宋杳：“……”
她只是开玩笑的而已，他语气那么认真，反而显得更夸张了好吧！
散着步走到门口，贺路昀跟宋杳挥了挥手，便转身回了医院。
宋杳就知道贺路昀不会真的跟她出去吃饭，但是——
为什么非要走到门口再分开？？
走去停车场不好么？
她要去停车场开车啊喂！
现在也只能原路返回一截路，拐道去停车场了。
宋杳开车来医院时，天边还有细长的霞光。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宋杳支着下巴想了想，决定去给她正在加班的男朋友送点人文关怀。
—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时序好不容易处理完堆积的工作，拿起手机发信息，想问问自己的小女朋友现在在哪儿。
他知道她去医院看望贺老爷子了，但他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医院。
信息发出去，过了十五分钟，没得来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