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怎么样?”陆时序想知道这后果,他能否承担得起。
宋杳卡壳了。她觉得,她要是说让他失去后半生的性福,他会反调戏她。
可除了这个,她一时想不到别的凶残的威胁。
轻咳一声,宋杳演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就不说得那么直白了,你懂就行。”
说完,她抽回手,在床上翻了两圈,躺到枕头上,“好了,去睡觉吧。”
陆时序叹了一口气。
为了不被赶出家门,他只能回去沙发那边,“杳杳,我没枕头。”
宋杳伸了个懒腰,“家里没有多的枕头。”
这边只是租的房子,他们置办生活用品的时候,基本都是只买三份。
多的买了也用不上,到时候也不可能说千里迢迢运回北城。
就连被子,宋杳都是从床上垫的被子里抽了一张出来,给陆时序用。
“那,可以借一件你的厚衣服吗?我叠起来当枕头。”他的衣服都在洗烘一体机里,只能借她的。
宋杳把手伸出被窝挥了挥,“你自己去衣柜拿吧。”
这点小事,她懒得跟他计较。
陆时序也没客气,闻言进了衣帽间,拿出来一件毛绒绒的居家服。
宋杳窝在被子里玩手机,看都没看一眼陆时序拿了什么衣服。
能叠起来当枕头的衣服,无非就是厚点的外套,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她一点不担心男人有什么变态的想法。
眼角余光瞥见男人整理好了他今晚的被窝,她伸手关灯。
吧嗒一声轻响,房间陷入黑暗。
宋杳按熄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和陆时序身处同一个房间,却没躺在同一张床上。
静谧的环境,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能感受到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但那个人却没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有种莫名的,新奇感。
宋杳压了压被子,小心翼翼地瞄向沙发那边。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见,沙发上,男人可怜兮兮地蜷成一团,手脚都打不开。
好歹也在这住了几天,自己的沙发有多小,她是清楚的。
她在那躺下都躺不直,更何况是比她高一个头的陆时序。
要不……还是分一半的床给他吧?
他真在那躺一晚,第二天起来保准浑身不舒服。
正当宋杳心软之际,男人低哑的嗓音骤然响起。
“杳杳,对不起。”
宋杳立马移开视线,怕陆时序发现她偷看他。
她拢了拢被子,让堆起的被子阻隔她和陆时序之间可能会交汇的视线。
道歉没得来回应,陆时序也不失落。
毕竟有心里准备了。
他抿了抿薄唇,有些紧张地缓声开口,
“我承认,最开始没跟你坦白我的真实身份,是因为没那么在意,觉得你把我认成谁都无所谓。我那时候觉得你把我当成路昀,挺有趣的,我恶劣地把那件事当成一个乐子,当成无聊生活的一个调剂品,根本没考虑你被我欺骗,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会有多难堪。”
宋杳:“……”
他坦诚得她拳头都硬了。
“后来,我对你上了心,觉得该跟你坦白了,我又开始害怕,怕你得知真相后,觉得丢脸,会选择离开我。”
“理智告诉我,拖得越久,谎言会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我会把你推得越来越远,我越快跟你坦白越好,但每次下定决心想说,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而且,情感上,我贪恋你的温暖,总觉得,一旦你知道我不是你的最初目标,你会头也不回地放弃我。我总想再卑劣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多珍惜你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时间。”
低沉的嗓音在漆黑的房间回荡。
蓄着浓浓的不安、失落。
“我……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很懦弱,让你失望,也让你难过了,抱歉。”
宋杳依然还是沉默。
陆时序知道,她没睡着,她在听他说话。
这番本来该在一两个月前就说开的话,莫名其妙的,被拖到了如今这种最糟糕的境地才得以出口。
明明室内的暖气充足,他穿着不算薄的秋季睡衣,盖着五六斤重的蚕丝被,还是冷得他手脚都在发麻。
那一丝一缕的寒意,仿佛是从他心脏最深处渗透出来的,渐渐的化作蚕丝,要将他整个人携裹在内。
他宁愿自己在这种时候别那么聪明。
要是想不懂沉默的深层含义就好了。
偏偏,他能明白。
沉默,无非代表着,她听了他的解释,不打算接受他的‘对不起’。
这些事情,在她知道他是谁之后可能就自己想明白了,不用他多余解释一遍。
她好像,打算不要他了。
所以会像他当初觉得她把他认成路昀无所谓那样,觉得他的解释不重要。
陆时序低垂着眼睑,苦涩从喉管蔓延至口腔。
他好像吞了一杯一点糖不加的黑咖啡,苦得他的舌头都没了知觉。
“话说回来……”清甜的嗓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连带着把快把男人的心脏封死的寒冰也敲碎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你不是贺路昀的?”
陆时序还以为,她的沉默就是他今夜能得到的所有回应。
骤然听见她的声音,他险些以为是自己绝望之下产生的幻觉。
愣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不是幻觉,他的小姑娘搭理他了,
“猜到了,你第一次拿手铐锁住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是陆时序了,是吗?”
宋杳:“……”真想让他过来,她踹他一脚。
举例就举例,能不提手铐么!
而且,他的声音沙得不像话。
她都怀疑,她要是再晚两分钟开口,他会可怜得吧嗒掉眼泪。
宋杳翻身,想了想,她又翻了回来,闷声开口,“那你再猜猜,我是怎么知道你不是贺路昀的?”
陆时序紧紧盯着床上拱起的那一小团,虽然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看不见她的脸。
但知道她就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他安心极了。
“这个我猜不出来,不过,应该和路昀有关,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