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地上悠悠喊疼之时,郑老太太却眼尖瞧见了路过的思思姑娘,顿时站了起来。
“思思姑娘!”
她可记得,天扬在这女人身上花了不少钱,现在天扬死了,该是让她把这些钱吐出来的时候了!
思思姑娘一时还没认出来这满头鲜血,衣衫不整的女人,就是当初那个颐指气使的郑老太太,直到被抓住胳膊,看清五官,才恍然大悟。
可反应过来之后想挣脱却来不及了,郑老太太尖锐的指甲掐进了思思的肉里,疼的她不住皱眉。
“思思,天扬意外呢给了你不少钱吧?”
思思姑娘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听着郑老太太忙不迭开口:“现在我家天扬死了,可怜他一个秀才,居然被人陷害死在了狱中,现在我这个老婆子,连给天扬安葬的钱都没有……”
思思听出了郑老太的话外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想问我要钱?我还没骂郑天扬始乱终弃,攀龙附凤抛弃我呢!你的好儿子,前一秒抱着我说会替我赎身,后一秒就娶了林家的女儿。“
“呵,这时候人死了,就知道来找我要钱了?“
思思眼眶布满血丝,满脸嘲讽,看着微愣的郑老太太,一声嗤笑:“你真可笑,当着林胭脂的面,那样羞辱我,怎么了,你的好儿媳没有帮你,没有给你钱吗,连你儿子的棺材前都没出吗?“
“风水轮流转,你当时应该没想到会有求我的这一天吧,你就熬着吧,我很期待见
到你们母子两在黄泉相遇呢。”
郑老太太巧舌如簧,这时候都被思思怼的说不出话来,面色涨得通红,胸膛鼓起。
“你……我儿子黄泉之下若是得知你这样对他,你就不怕他来找你吗?”
思思斜眼冷笑:“找我?应该是先找你这个害得他死去的好母亲吧,郑天扬都死了,你还用他的名义招摇撞骗,你不怕吗?”
郑老太太被说的心中一凉,手一松,就被思思逃开,只得满脸苍凉看着那人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郑老太双手抱头颓然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着一旁的河水,心中恨意四起。
都怪他们,都怪林胭脂那个骗子,都怪思思那个荡妇,还有郑大山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对!还有郑大山,自己怎么把这个冤大头给忘了!
郑老太太颓败的面色瞬间恢复,拍拍腿站起身来,朝着郑大山的家具店走去。
家具店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郑老太太见着人来人往的店铺,眼底猩红,跟随在人群之中就趁机溜了进去。
郑老太太看见正在忙活着招揽客人的郑大山,一把冲上前去抓住他手臂,凶狠程度活像是要把人捏碎。
“郑大山!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薛婉云惊骇非常,自己就是一个转眼不注意,郑老太太怎么就从门外溜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
郑大山还耿耿于怀之前给郑老太不少银子的事情,若早知道她会拿拿钱去州
府监狱里头闹事,乱说话,这钱,说什么他都不会给!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可是你娘,你能来的地方我就能来!“
郑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就打算摸到柜台找钱,被薛婉云制止:“老太太,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大山。“
家具店里的顾客被薛婉云安抚,承诺下次来会给他们打折,人们才渐渐散去。
“你又想要钱?你自己说,上次是不是从大山手里才拿走一百两银子!”
薛婉云一提到那钱就来气,双手叉腰,半生气半无奈。
可恨这个牛皮糖硬是甩不掉,只要郑老太太还找得到他们,他们就无法逃脱,就因为这一句娘。
薛婉云只觉得无比疲倦,自己防着郑老太不说,还要防着郑大山。
郑大山也觉得面上一阵燥热,站在一旁不吭声,是他对不起薛婉云。
“大山,你媳妇这样跟我说话,你都不管管?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郑老太知道郑大山是个软柿子好捏,回过头来就朝着郑大山皱眉怒喝。
“你要是知道孝敬我,现在就拿些银子来给我,最好是,把我接到城里来赡养。我看你们这城里的房子真不错,给我也弄一套住下,我也不怪你害的天扬在狱中死去了。”
郑大山一直低垂着头,却在听见郑老太说是自己害得天扬被杀害时,暴起:“我害的天扬?”
他对郑天扬问心无愧,他早早就被灌输不是读书的料,要好好照顾弟弟,数十余年来
,从未让郑天扬吃过一点苦,甚至还因为他屡次委屈自己的妻儿。
结果就得到了一句这?
郑老太见郑大山情绪激动,却完全不知说错了话,吊着眼梢,横眉嗤笑:“当然是因为你,你那个妹妹薛婉清,不是和常宁王认识嘛,让天扬出来也就是她两句话的事情,这都不肯去,我看啊,她对你们也不见得有多好。”
郑老太太对薛婉清的确有所忌惮,但不代表她不会当着郑大山的面诋毁薛婉清。
“你什么意思!”
薛婉云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又怎么会容许别人说薛婉清不好,二妹的恩情他们都还没还清呢。
郑大山也赤红着双眼:“你走吧,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他终于看清郑老太,终于彻底绝望。
自己多年来的屈辱讨好,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任人欺辱的存在,郑老太太问自己要钱呢,他答应了,之后就会要房子,要店铺。
那更之后,会不会要他的命?
郑大山眼中布满血丝,强硬挣脱开郑老太的手,站的远远的。
薛婉云见郑大山态度坚决,脸上表情才好看些许,站到郑大山身边,冷声开口:“我们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了,你死心吧。”
本想郑老太会知难而退,可她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跳跃着扑上前来。
“不给我钱?郑大山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早知道你会被这死婆娘忽悠,你是被她下了药了,我才是你亲娘!“
郑老太太上前
就想要掐住薛婉云脖子,郑大山青筋毕露,一把将郑老太推开。
“你给我滚!“
郑老太被吼的一懵,这还是她那个老实憨厚的儿子吗?
她跌跌撞撞跑到店铺外面,看见来往的行人就大声吼叫着招揽,将人都聚集在了家具店门外。
薛婉云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对劲,推开门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郑老太已经用起了她最为熟稔的那套—撒泼打滚闹上吊。
“老天爷你开开眼啊,我两个儿子,一个死在狱中,另一个是说什么都不肯认我这个娘了啊,可怜我十月怀胎将郑大山生下,没想到居然养了个白眼狼啊!”
县里有不少人都知道郑老太家死了个郑天扬,不知情的人闻言更是唏嘘不已。
“郑大山就是这间家具店的老板吧,自己开了个生意红火的店铺,没想到连亲娘都不愿意奉养,真是知人之明不知心啊。”
“呸,你可别瞎说,大山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孝子,还不都是被他这个娘逼得,哼,恶人有恶报,活该!”
“此话怎讲?”
那人还没听出个大概来,瘫坐在地上的郑老太又嚎叫起来,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要这样僵持下去之时,薛婉清带着县令大人来了。
“是县令大人!”
新县令上任对南坪县可是一件不小的事,以前那个坏官儿走了,可千万别又来一个坏家伙才好。
“放心吧,我听薛娘子说,新县令人很好呢,咱们就看看他会怎样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