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里正不听自己的,可把王春花给气坏了。
她蛮不讲理地阻拦在石碑面前,嚷嚷道:“不行!不刻我们家大柱的名字就不行!”
“我们家也交钱了,五十文钱不是钱啊?凭什么不刻我们家大柱的名字?大柱才是我们家当家的。”
王春花挡着石碑不让埋,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掉进事先挖好的坑里,弄得满头满脸都是泥。
众人哄笑起来,王春花气得不行,转头就看见李哥他们也来了。
王春花咬着牙怒道:“顾大柱,你是瞎了不成?老娘在给你争名,你居然站在旁边当死人!”
她又恶狠狠地瞪向李哥他们:“你们是来我们家白吃干饭的吗?养你们这么多天,啥都不会干,不是说是我们家大柱的随从吗?看到我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帮忙搭把手!要你们这样的随从有什么用?大柱,你赶紧把他们给辞了,咱们换新的!”
“你……”
跟在李哥身边的汉子怒了,满脸凶恶地上前,却被李哥给拦住了。
李哥微微一笑,说道:“夫人说的是。”
他上前,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约莫着有三四两,交给里正:“这是我们家大人的心意。”
薛婉清看到这一幕,心中疑惑又奇怪,为什么给钱的会是这个人。
回想之前遇到他们的时候也是,在酒楼中吃饭,也是这个李哥在付钱,顾大柱……真的有钱吗?
顾大柱都快被吓死了,他平时都恨不能
把李哥他们供在案上,王春花这败家娘们可好,对人家百般羞辱打骂,还使唤人家干活。
顾大柱愤怒地上前,拉着王春花的手腕,就想把她往家里拖:“你发啥疯!赶紧给我回家,别在这儿丢人!”
王春花一听急了,恼怒地嚷嚷道:“好你个顾大柱!老娘替你着想,你居然还嫌老娘丢人,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现在飞黄腾达了,当了官,就嫌弃我,想抛下我,去找别的狐狸精是吧?”
说着,她还转向李哥愤怒地问:“说,顾大柱这些年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李哥眉目间浮现出不喜,似是已经忍耐到极限,但还是不冷不淡地回答道:“没有。”
王春花又撒起泼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我们家大柱的随从,随从是什么,懂吗?就是我们家的下人。”
“以后见到我,跟我说话,要先称呼一声夫人……”
王春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大柱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你还有完没完!”
王春花愣住了,现场的村民也愣住了,毕竟顾大柱怕老婆,即便当官了,飞黄腾达了,也被王春花吃的死死的。
现在居然动手打人了。
顾大柱怕的要死,抓着王春花的手腕:“跟我回家!别在这儿丢人!”
王春花捂着脸,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
她猛推了顾大柱一把,哭着跑开了。
一场插曲,并
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心情,众人欢天喜地地将石碑埋下,伴随着一阵鞭炮声,祠堂总算是开始动工了。
晚上,顾家村的巷子中传来狗吠的声音,李哥带着几个手下偷偷摸摸溜出村子。
顾大柱敛声屏息,还有点害怕:“李哥,反正你们都认识路了,应该不用我去了吧?”
想起被他打得离家出走,还没回来的王春花,顾大柱有些担心:“我家媳妇还没回来呢,我想去找找看……”
李哥却冷冷的目光看向他:“顾大柱,可别忘了你是怎么跟我家大人说的。”
“当年你被俘虏入我们北狄,为了活命,可把什么都说了,要不是你留着你有用,我们会留你到现在?”
顾大柱的额头沁出了冷汗,不敢再说话。
李哥又哼了一声:“你那个婆娘就是个碍事的,留她在这里,再胡闹下去,我们的身份都得曝光,她跑了倒也好。”
其中一个汉子搂住顾大柱的肩膀,冷哼道:“你该不是这些天当大人当惯了,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了吧?”
顾大柱胆战心惊,赶忙说:“没有没有。”
他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我都听李哥的。”
他们走到村口,趁着月色找到一口井,将手中的瓶瓶罐罐倒了进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些响声:“你们……在做什么?”
顾大柱一个激灵,愣愣地转身看向身后,居然是他的儿子狗蛋。
狗蛋得知王春花跑了,于是就出去找,找到现
在才回来,正好路过村口,看到他们往村中的井水里撒东西。
一开始,狗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揉了揉眼睛,就是自家老爹。
他走过去,问:“爹,你们在干嘛呀?”
李哥脸上闪现出杀意,低低地吩咐了一句:“杀!”
“别,李哥……”
顾大柱直接跪了下来,请求道:“李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会说出去的……”
李哥则揪起顾大柱的衣领,怒道:“万一走漏了风声,你我完蛋是小,耽误了大人的事情是大!”
顾大柱吓得双腿打哆嗦,不停地乞求:“求求你,李哥,看在我为你们做过这么多事情的份上,饶了我儿子吧……”
狗蛋看不明白了,自家老爹不是当官的吗?这几个人不是给老爹当随从的吗?为什么对老爹这么凶?老爹还苦苦哀求他们?
见李哥狠狠地揪着顾大柱,狗蛋不乐意了,怒道:“你们放开我爹!不然我喊人了!”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李哥眸中的杀意更显,朝向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几个大汉上前把狗蛋掳住,捂住了嘴。
顾大柱还在声泪俱下地磕头:“李哥,我求你,别杀我儿子……他不会乱说的,要不,我们把他关起来,暂时别让他出去见人……”
“我知道这山里有个庙,平时没人去的,你把狗蛋关在那里就行,只要留他一条性命……”
李哥沉默下来,这时,顾大柱又哭诉:“李哥,我
爹我娘年纪大了,他们就这么一个孙子,我求你们了,看在他们的份上……”
李哥目光触及到被刘婶子缝补的衣裳,虽然王春花不可理喻,但自从他们住进这个家里以来,刘婶子待他们却是极好的。
他们能干这一行,哪个不是无父无母的亡命徒?;刘婶子却把他们当成亲生的儿子对待。
最终,李哥沉吟片刻,向大汉们使了使眼色,大汉们带着狗蛋往山上的庙里走。
狗蛋被捆成了粽子,丢进庙里的小黑屋里,还在不停地发出呜呜声。
顾大柱哭着跪在他面前,说:“狗蛋,你先在这里等着,等爹办完了事,再来接你。”
月色下,顾大柱咬了咬牙,起身离开,和李哥他们在山下会合,朝向下一个村子行进。
第二天,稻香村酒楼中,薛婉清刚打开店门,就看到张根花和刘四水哭着从门口跑进来——
“妹子,不好了,咱们村子出事了。”
薛婉清定了定神,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根花哽咽着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早儿大家刚吃完饭,下地干活,有好多人都昏迷不醒了,我家两个孩子也病倒了……”
“村子里出事的人太多了,不仅我们村子,还有隔壁的郑家村和李家村……村里好多人花不起钱请大夫,只能这么干巴巴地等着死了……”
薛婉清赶紧收拾东西出门:“走,我们先去医馆请大夫,一切等大夫诊断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