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清觉得不对劲,顾大柱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在战场上立功回来的,即便当官,也是将军之类的吧?
他没事勘察地形,还围着村里的井转做什么?
晚上,薛婉清关了店门,就把顾简书叫到房间,将这件事偷偷跟顾简书说了。
顾简书一愣,反问:“娘,这几个人该不会是想在村子里下毒吧?”
薛婉清一听,回过味来,在古代,水源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边关那边的主要物资,都是他们这里提供,如果他们这里出了事,自身难保,更何况于去支持边关?
顾简书说道:“娘,咱们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村子里的人。”
薛婉清纠结起来,这咋通知?若是打草惊蛇,那些人都是些亡命徒,搞不好会让他们狗急跳墙。
一来容易伤害到村子里的人,二来,万一他们打击报复,找他们一家的麻烦怎么办?
薛婉清想了想,说道:“简书,现在王爷和尚书大人还在齐州城,你写一封书信,我让人给他们捎带过去。”
顾简书点点头:“也好。”
如今顾简书有伤在身,身体不适,郑大山又忙着村子里的活计,再加上他就是一个农人,见到当官的,吓得腿都走不动路了,还怎么去报信?
徐春城的话……
就是个小孩子,这么大的事,放到他手上,薛婉清有些不放心。
薛婉清想了想,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第二天,等到许逸来酒楼做工的时候,薛婉清把他叫到后厨,将顾简书写的那封信交给他:
“许逸,我给常宁王写了封信,你能不能赶去齐州城交给他?”
“记住,这封信非常重要,你必须亲手交到王爷手上。”
许逸一听,让他去见王爷?岂不是连舅舅也要见了?
让那个黑脸包公见到他,岂不是要死翘翘?
许逸磨磨蹭蹭地说:“可我酒楼中的活还没干完呢!”
薛婉清说道:“我让徐春城先顶替你两天,没问题的,只要把信送到王爷手上就行。”
许逸一听,好吧,反正送信的办法有许多种,只要他不亲自露面就行。
许逸接了信,却没有先去齐州城,而是先去找了秦暮。
他把信交给秦暮,说道:“秦将军,我有点事想拜托你一下,你把这封信送去齐州城,交到王爷的手上。”
秦暮挠挠头,有些无奈:“许公子,可我最近在负责排查城内奸细的事,不太有时间啊。”
许逸不耐烦地道:“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信,前些天少主不是遭难了么?还是常宁王出面摆平的,薛娘子写信,应该是为了让少主感谢常宁王。”
秦暮一听,就是一封感谢信啊,于是说道:“那行,我等下找人给你送过去。”
书信送出去好几天,常宁王那边都没有任何反应,薛婉清觉得奇怪,难道常宁王已经走了。
可从她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常宁王等着审问林子源他们的案子,还在齐州城的州府那里,没有离开啊。
薛婉清问许逸:“许逸,你真的把书信送给常宁王了吧?”
许逸正在干活,闻言,
啊了一声,回答道:“送了啊,亲手交到他手上的。”
薛婉清纳闷了,既然送到手上了,这么大的事情,常宁王那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难不成顾大柱他们那些人没有问题?其实都是她多想的?
因常宁王那边迟迟没有回应,薛婉清这边也稍微放下心来,这天,顾家村的里正突然找上门来。
薛婉清将里正请进酒楼,问:“不知里正找我,有什么事情?”
里正有些尴尬,但还是试探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咱们村子如今路也修好了,还托薛娘子的福,以后都能把粮食卖给朝廷,这对咱们村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所以大家伙儿就想着能不能先把村子里的祠堂修一修,就是这个钱么……”
薛婉清一听,明白了。
原来是想找她要钱。
薛婉清微微一笑,说道:“村子里修建祠堂是好事,我们都是顾家村的人,自然也是要出一份力的,只是不知……修建祠堂需要多少?”
里正连忙说道:“自然不会让薛娘子单独出的,我们大家伙儿,每家每户都会凑一点,薛娘子如今富贵了,就比别人家多出一些,给个十两银子就行。”
“修建祠堂也是为了供奉咱们顾家村的列祖列宗,我们村民一定不会忘了薛娘子的恩情,会把你公婆和廷安的牌位供奉进去的。”
薛婉清从荷包中取出二十两银子,塞给里正:“这里是二十两银子,还请里正不要嫌少,供奉祠堂是大事,东西自然要选好的。”
里正拿了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祠堂修建那天,村里特意请了薛婉清回到村子主事,各家各户都议论起来——
“听说了没?这次咱们修建祠堂,薛娘子出了二十两银子呢!”
“可不是,光是祠堂,她一个人就出了大头,以后咱们村子都承着情呢!”
相较而言,王春花家的处境就显得尴尬了。
里正只从王春花家拿到五十文钱,还是刘婶子给的。
因此,村民们一个嫌弃地说道:“不是说瘦猴儿当官了吗?当官的就这气量?拿出五十文,也好意思来出头?”
“听说这五十文还是刘婶子给的呢,王春花那是半个子儿都没花,里正去要钱的时候,还被她冷嘲热讽了一顿。”
“人家现在富贵了,发达了,哪儿还记得我们呐?瞧她这些天,又是绫罗绸缎,又是鸡鸭鱼肉的,从牙缝里抠出来一点儿,都能把钱捐了。”
两相对比下来,薛婉清的形象不知道高大了多少。
就算有钱了,也没抛弃村子里的乡亲,也不摆谱,还想着办法地跟村子里的人挣钱。
正当村民把捐钱的石碑埋进祠堂门口的时候,王春花挤出来了,一看名单里没有他们家的名字,顿时就生气了——
“里正,凭什么薛婉清的名字排在第一个?她那个死在战场上都没回来的相公,还有脸面供奉进祠堂?”
薛婉清冷笑:“怎么,你这也要跟我比吗?是不是想把你家相公也供奉进去?”
王春花没读过书,也没什么见识,总以
为被供奉进祠堂,被村民礼拜就是好事,因此嘴上嚷嚷着:“我们家大柱可是当官的,在战场上立过功,给咱们村子长脸添光了,凭什么他不能?”
王春花的话音落下,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有人打趣道:“王春花,你想让瘦猴儿进祠堂供奉着,问过他的意思了吗?”
还有人忍不住笑:“那估计得等一些年,瘦猴儿变成一个木牌牌,才能摆得下吧?”
王春花的脸登时红了,这才意识到祠堂是只能供奉死人的。
她又尖着嗓子说:“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家大柱可是当官的,哪个许你瘦猴儿瘦猴儿地喊的?”
“你们还以为我们家是以前穷的叮当响的乡下汉子呢?我们现在的身份地位也不一般了,以后你们全都得改口叫顾大人。”
“还有……”
王春花挡在祠堂的石碑前,道:“这石碑上为啥没有我们大柱的名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薛婉清轻蔑一笑,反问:“你想被刻在这石碑上,有捐钱建祠堂么?”
里正气得要死,站出来怒道:“我去你家要钱,你半个字儿都不肯给我们,还是刘婶子给了钱,这不,石碑上不是刘婶子的名字么?”
王春花力争到底:“凭啥刻我婆婆的名字?大柱现在不一般了,身份地位哪里配不上你们这个破祠堂?把大柱的名字刻上去,可是给你们添光!”
里正冷冷一笑,大手一挥:“不需要,谁给的钱,我们就刻谁的名字,把石碑给我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