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清有些为难,听李捕头的描述,这个杜明生好像不太行啊。
受了刺激,精神恍惚,浑浑噩噩的,这种人怎么能来当账房先生呢?
可面对李长海的委托,她又不好拒绝。
毕竟是官家的人,又是负责他们这片地方治安的捕头,以后有的是求人的地方。
李长海似乎也意识到薛婉清的为难,又连忙说:“我媳妇这个弟弟啊,还是挺不错的,从小到大都老实乖巧,家里人知道他因为未婚妻的事情疯了以后,就到处找名医给他治病,现在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就是名声不太行了,很多店家都不敢要,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薛婉清点了点头,听这个意思,好像情况没她想的这么糟糕。
于是,她微微一笑,说道:“那你等下让他来店里,我先看看人吧。”
李长海哎了一声,千恩万谢地离开了,等到正午的时候,薛婉清终于见到杜明生。
看上去长得文文气气的,像个斯文书生,年纪差不多二十岁,就是有些拘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捏着衣角。
薛婉清出了几道算术的题考了考他,又试了试他打算盘的指法,都挺不错的,比想象中的更加满意,因此,就决定把他留下来。
杜明生有些不敢相信,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地说:“薛娘子,我知道是姐夫拜托你,你才勉为其难把我留下来的。”
“没关系的,你不用看在我姐夫的面子上,也不必委屈自
己,都是做生意的,赚钱最重要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薛婉清听到这话,更加好感了。
原本以为是个仗势欺人,想靠关系走后门的,不成想,这年轻人还挺会关心人的。
看得出来,李捕头说得没错,是个好孩子。
薛婉清道:“没关系的,我不是看在李捕头的面子上,是真心想把你留下来当账房的,你看你刚才也说了,我是开门做生意赚钱的,这亏本的买卖,不管看在谁的面子上,肯定都不会做的。”
“只是有一点……”
薛婉清顿了顿,说:“你既然留了下来,就要踏踏实实的,工钱肯定不会亏待你。”
杜明生一下子呆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愿意留下自己,还不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薛娘子!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找到了账房先生,剩下的就是跑堂的,洗菜的和刷碗的。
薛婉清想了想,就在酒楼门口张贴了一张招工的红纸,没想到刚贴出去,就有人找上门来。
徐春城身后带着一个中年妇人,这妇人薛婉清曾是见过的,是徐春城的母亲。
薛婉清客客气气地问:“徐大嫂,你身体好多了吧?”
徐大嫂四十多岁,老来得子,就徐春城这么一个儿子,别看徐春城跟顾简书年纪差不多,实际父母却比薛婉清大了一圈。
徐大嫂哎了一声,道:“还要多谢薛娘子救命之恩,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
“我们家欠你这么多银子,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份工做,争取能早日还上薛娘子的银子。”
薛婉清看出对方的来意,问:“徐大嫂是想来我们酒楼做工?”
徐大嫂点头哎了一声,连忙说:“薛娘子放心,我干活很勤快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薛婉清微微一笑,道:“徐大嫂哪里话,正好你家住这附近,来做工也方便一些,以后就来我酒楼中洗碗吧。”
她看得出来,徐家虽然穷苦,但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
她去过徐家,徐家也收拾的干净利索,就说明这个家的女主人是个挺勤劳讲究的人。
况且徐家欠她银子,得她恩情,她也不用担心会被坑。
徐大嫂喜不自胜,向薛婉清千恩万谢,约定好了上工的时间就离开了。
顾简枝站在旁边,看向傻站着不动的徐春城问:“你娘都走了,你还站在这里干啥啊?”
徐春城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我爹娘说你们家刚搬过来,肯定有挺多要帮忙的地方,我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顾简枝翻着白眼哼了一声:“我们家早就收拾好了,还用等你来帮忙呀?”
徐春城红着脸,闷闷地哦了一声。
顾简枝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就说:“对了,我和哥哥的书房还没收拾呢,你帮我们搬书吧!”
徐春城哎了一声:“好嘞!”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跑到书房中收拾
书籍,看着宽阔的书房,以及薛婉清特别定做的书架和书桌,徐春城羡慕的不行。
他做梦都没想到,能看到这么多书……
徐春城问:“你家咋这么多书啊?”
顾简枝说:“这些都是田老先生送给我们的。”
徐春城看着那些书,双眼都快放光了,这些书中,竟有很多都是孤本,有钱也买不到的。
好想看……
徐春城犹豫了一下,问:“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我能来你们书房看会儿书么?”
对上顾简枝疑惑的目光,他红着脸,说:“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跟顾兄的,我会很安静的,看看就好。”
顾简枝扑哧一笑:“你是不是傻子呀?徐大婶以后来我们家做工,你们家跟我们家就是亲友了,干嘛这么客气?想来就来呗?”
薛婉清和顾简枝越对自己好,徐春城就越不是滋味。
他以前居然帮着林子源欺骗顾简枝,还害得顾简枝差点遇到危险,实在是太不是人了!
徐春城别别扭扭地问:“你们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顾简枝郁闷:“对你好还不行么?我娘亲说了,要以德报怨,况且你又不是坏人。”
“以前的事就算了,要是你以后再做坏事,我肯定永远都不理你了!”
“不会了不会了!”
徐春城连忙摆着手,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亏心的事情了!”
“以后顾姑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做牛做马,我结草衔环……”
书房的对
面,许逸依旧秘密地观望着顾简枝的一举一动,见居然有个傻小子跟顾简枝说说笑笑的,他不由郁闷。
许逸从屋顶上跳下来,走进对面的茶馆中,向古小武汇报:“主子,我怎么感觉有人想拐你家闺女呢?”
古小武:“……”
古小武正在喝茶,手上用力,杯子上立马出现几条裂痕。
许逸指着书房的方向道:“喏,就刚才进酒楼的那个傻小子,现在正在书房里跟少主有说有笑的,我离太远,没听清楚。”
古小武放下茶杯:“确实太远了。”
许逸无奈耸肩:“没办法啊,现在薛娘子他们搬家了,周围都是人,没有半点遮掩的地方,我找个地方藏身都不方便。”
古小武道:“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打入内部。”
许逸疑惑地啊了一声,还没想明白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
古小武端起茶杯,示意他看酒楼外面张贴的那张红纸。
许逸无奈道:“主子,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虽不是新科状元郎,起码也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你让我在酒楼当账房?”
“不是账房。”
古小武淡定地说:“账房他们已经找到了。”
“你。”
他顿了顿,说:“是跑堂的。”
许逸拉长了声音啊了一声,简直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寒窗苦读,十几年的辛苦,竟然沦落到当个跑堂的?
古小武又道:“我不日将要回京,到时候没法再顾着酒楼中的事,你留在此处,替我守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