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逸的身影出现在酒楼的时候,薛婉清都有些懵逼。
眼前的人,穿着华丽,连衣服上的布料都是金线做的,竟然要来他们酒楼跑堂?
许逸端着扇子,苦着脸:“事情是这样的……”
“我之前不是来投奔亲戚么?眼见着就要回家了,结果我爹说我整天不务正业,想让我出来受苦历练一下。”
“你放心好了。”
许逸走到大堂中,很自来熟地坐下来,还给自己斟了杯茶水说:“我这人很机灵的,基本上过目不忘,跑个堂,没啥问题。”
薛婉清还是觉得不靠谱,毕竟这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啊,吃得了苦么?
正在薛婉清犹豫的时候,外面传来薛婉云的声音:“二妹。”
薛婉云和郑大山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是郑天扬。
薛婉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薛婉云有点尴尬,不冷不热地说:“你自己说吧。”
郑天扬畏畏缩缩的,最终开口:“薛娘子,事情是这样的,马上就要秋考了,我想再去试试,但是没有盘缠……”
“能不能让我先在你的酒楼里做份工,让我凑点路费。”
薛婉清嗯了一声,反问:“可是你能做什么呢?”
郑天扬说:“我识字的,能给你当个账房先生。”
薛婉清说:“真是不巧,我家刚刚找了账房先生,人已经定下来了。”
“现在就缺一个洗菜的,和一个跑堂的。”
郑天扬的脸色寒了下来,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他洗菜吧?
可若说跑
堂的话……他是个读书人,要脸面的,当个店小二给人点头哈腰的,多没面子啊。
可是事到如今,他还能挑挑拣拣什么?
郑天扬想了想,不甘不愿地说:“那就跑堂的吧。”
薛婉清微微一笑,问:“你知道跑堂要做什么么?”
郑天扬一时语塞,他又不是没去过酒楼,跑堂的,不就是把客人招呼上桌,拿抹布把桌子擦干净,然后把菜单报给后院厨子么?
许逸一见竟然有人来抢自己饭碗,顿时不高兴了:“薛娘子,刚才跟我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找别人了?”
他看了眼郑天扬,说:“要不这样吧,我也是来应聘跑堂的,咱们比赛如何?”
薛婉清一听,顿时有了主意。
她确实不想收郑天扬,可又碍于薛婉云和郑大山的面子,不好拒绝。
因此,薛婉清眸光微动,说:“如此也好,跑堂的,是一家酒楼的门面,干活不麻利,嘴皮子不利索可不行。”
“这样吧。”
薛婉清道:“我和大姐姐夫就当客人,你们两个比试比试。”
郑天扬皱着脸,不悦地反驳:“哪儿有这么麻烦啊?就一个跑堂的,还要比试?”
薛婉云冷笑一声:“你要是不愿意,大可以离开,我和你大哥也不想拉这个脸去求人。”
郑天扬脸色恼怒,但还是没动。
薛婉清淡淡地说:“那就开始吧。”
许逸连忙举起手:“我先来,我先来……”
薛婉清和薛婉云郑大山走到酒楼门口,作势要进来,许逸急忙做出店
小二的模样迎上去:“几位客官里面请。”
“外面天凉,你们坐里面一些,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许逸突然转变形象,倒让薛婉清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位富贵公子哥儿,竟然如此放得下身段。
薛婉清问:“你们店里,有什么好菜啊。”
许逸哦了一声,喋喋不休地往外报菜名:“我们店里有卤猪蹄卤鸡卤鸭卤鹅红烧猪蹄红烧肉木耳炒肉丝醋溜白菜炸藕合……”
听着许逸一字不落地将菜名报了出来,薛婉清更加呆了。
这人什么脑子?
这些菜虽然都是她想出来的,但要全部报出来,自己都觉得迷糊,这人居然全都知道?!
薛婉清问:“你怎么知道我们酒楼的菜名?”
许逸指着柜台的方向说:“那些木牌上不都写着呢么?”
对上薛婉清震惊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是这样的,我这人从小记性好,对见过的东西,过目不忘。”
要不是在比赛,薛婉清直接拍板把许逸给留下来了。
许逸又说:“客官若是觉得为难,不知道吃什么的话,小店还有专门推荐的菜谱,您可以看一下。”
薛婉清装作看了眼柜台的方向,说:“那就给我们来一份烧鹅,一份醋溜白菜和一份卤猪蹄吧。”
许逸笑眯眯地回答:“好嘞!”
他走到大堂跟后院交接的地方,洪亮的声音喊:“一份烧鹅,一份醋溜白菜,一份卤猪蹄!”
看到许逸的表现,郑天扬的脸色更加难看,这算什么?
让他装出这副
模样招待客人,他还不如去死了!
薛婉清看向郑天扬,说:“该你了。”
郑天扬尴尬地站在原地,僵了半晌,才硬着头皮问:“吃什么?”
薛婉清:“……”
雇佣这样的人来当跑堂的,她的酒楼怕不是开张没三天就倒闭了。
薛婉云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对着薛婉清歉意地一笑说:“真是对不起,二妹,我……我也是没办法。”
薛婉清微微一笑:“大姐,我都知道的。”
薛婉云虽然跟郑老太太他们分了家,但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人家拉下脸来求情,她也不可能拒绝。
薛婉清转向郑大山说:“姐夫,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他们的表现,你也看到了,这个样子,我真是没法儿收。”
郑大山连忙道:“没事没事,我们都明白。”
郑大山灰头土脸地带着郑天扬离开了。
之后,薛婉清又找了个洗菜的丫头,小丫头名叫四喜,今年才十六七岁,长得很机灵,干活也很麻利。
人手是齐了,薛婉清又开始对着酒楼的门面开始发愁。
开酒楼做生意,势必要做牌匾取个名字的,她家的酒楼,应该叫啥呢?
薛婉宁给她出主意,道:“这家酒楼是二姐你开的,自然应该叫薛娘子酒楼。”
薛婉云也点头附和:“对啊,二妹你的名字都在城里出了名了,叫薛娘子酒楼,大家伙儿听着熟悉些。”
薛婉清却摇了摇头:“前些天薛明和娘来我酒楼闹事了,那薛明赌钱居然把我的酒楼抵押了出去
,叫这个名儿太危险了。”
薛婉宁犹豫了一下,说:“那……叫顾家酒楼?”
薛婉清又摇头:“这城里有叫陈家酒楼的,有叫徐家酒楼的,太普通了。”
薛婉宁看向坐在一旁的顾简书,一拍桌子道:“咱们还想啥呢?你看这边儿上不正经有个读书的,简书,你识字多,见识广,就你来取个名字吧!”
薛婉云点了点头:“不错,如今妹夫不在了,简书是你们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取名,自然有分量些。”
顾简书神情有些别扭,从薛婉清做生意开始,他就不怎么插手。
薛婉清微微一笑,说:“那就简书来取名吧。”
取了名,就对这个家有了归属感,以后不管曾经对她有多痛恨,应该都不会太下死手了吧?
顾简书埋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又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
薛婉清想了想,说道:“最好熟记一点的,还能体现咱们顾家村的特色,让人知道我们是从哪儿来的,不能忘本。”
顾简书想了片刻,从书房中拿出笔墨纸砚,简洁有力地写上‘稻香村’几个大字。
“咱们顾家村是种稻子的,而且从咱们村里出来的稻子,香软甘甜,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好。”
“基本上,在这十里八乡的,提起稻子,都能想到我们顾家村。”
薛婉清点了点头,最终一拍桌子:“好,以后咱们的酒楼就叫稻香村!”
她把顾简书写的字拿起来,小心收好:“我去找家店,把这个名字做成牌匾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