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元吉却笑眯眯地道:“还就我这个死老头不让你们抓人,你们就动不了。”
薛婉清呆住,第一次觉得田老爷子身上,真的有股作为高官的气势。
田元吉将袖中的一枚印章拿出来,递给官差道:“拿去给你们县太爷,他知道该怎么做。”
官差见那印章的材质和做工都是上乘,料想这位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贵人,只能离开。
杜四娘没想到自己风尘仆仆赶来,竟然啥都没看到,还碰了一鼻子灰,气得不行。
这时,薛婉清幽幽地说了一句:“杜四娘,昨晚的刺客,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吧?”
杜四娘正要离开的脚步僵住,神色慌张地转过身,怒道:“你胡说什么?”
薛婉清冷笑,她做生意是得罪过人,但恨到想要她性命,还能调动如此多刺客的,也就杜四娘一个人,回想昨晚上那批刺客的表现,可能是两批人。
那群狠辣的黑衣人可能跟杜四娘无关,但那些山贼土匪似的乌合之众,肯定是她的人。
薛婉清哼了一声,说:“你可以不承认,不过雁过留声,不管做什么,都会留下证据的。”
“我一定会找出那些刺客是什么人,到时候,想害我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薛婉清故意吓唬她:“你想想看,船上那么多达官显贵,连县太爷都遇刺了。”
“若是真有一天,幕后真凶被查出来,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杜四娘心里害怕了。
她是找人杀薛婉清,
但只要他们趁机把薛婉清弄死,或者推下水淹死就行。
谁能想到还会窜出来一群黑衣人啊?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群黑衣人是谁,昨天晚上她也在船上,险些就没命了。
若是真被薛婉清说中了,有天查到她的头上,让她把黑衣人的锅也背了,怎么办?
杜四娘哼了一声,几乎是一路笑跑着离开顾家村。
当天傍晚,县太爷派人来给薛婉清报信——
“我们县太爷说,这其中可能有误会,不过林家人那边已经报案,还找来了证人,希望薛娘子能出面解释清楚,还有这位老爷子……县太爷说,有几个故人想要见见您。”
看着对方客客气气的样子,完全不像早上那般的凶神恶煞。
薛婉清在心里冷笑,不管什么时候,果然人脉和权势都是最好用的通行符啊。
若是没有田元吉,恐怕她早就被抓了,死在大牢里,估计都没人知道。
田元吉则蹲在门口,叹了口气:“见啥见啊?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来这一套……”
随后,他转向顾简书和顾简枝说道:“简书,简枝,明儿咱们一起去。”
第二天,官府衙门。
薛婉清和田元吉带着两个孩子出现,林家人和所谓的证人也在公堂对峙。
有不少人听说林家报案称薛婉清杀害林夫人的事,纷纷赶来县衙府门前观看。
一见到薛婉清露面,林家人瞬间暴怒起来,哭天喊地地开始控诉:“大人,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我家夫
人……昨日祭龙舟,她嫉妒我们林家有钱,跟我夫人发生口角,就心怀不忿,趁着龙舟上出现刺客,大家都混乱逃命的时候,把我夫人推下水,害我夫人活活淹死了。”
林昌平是县城中兴源布庄的掌柜,家里是从京城迁过来的,有点钱,但根基不深。
本想借着这次祭龙舟的事情,跟当地的达官显贵多结交一下。
万万没想到,却搭上了自己夫人的性命。
林昌平旁边,还站着两个孩子,他的女儿林胭脂和儿子林子源。
林子源十四五岁,长得胖胖的,一看就是酒囊饭袋,肥的像头猪似的。
而林胭脂倒是好相貌,细眉细腰,尖声细语的,就是眉眼间难掩一股刻薄。
林胭脂哭诉:“大人,您一定要给我们家做主啊!”
县太爷拍了拍惊堂木,道:“肃静。”
他绷着的脸色,转向田元吉的时候,拱手笑了起来:“没想到田老也来了。”
田元吉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不是说有故人要见我吗?莫非还要我亲自去找?”
县太爷笑眯眯地说:“张老和陈老都在后院,恭候多时了。”
田元吉招呼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又对薛婉清说:“我们先去后院等你。”
薛婉清点头,料想田元吉今天把两个孩子带到县衙,不会是专门来看望故人的。
说不定跟山海书院有关。
田元吉口中的故人,莫非是山海书院的先生?
那岂不是意味着,顾简书和顾简枝有可能进入山
海书院读书?
薛婉清见田元吉离开,才转向县太爷说道:“大人,昨日祭龙舟活动,您也是在场的,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民女逃命都来不及,哪儿来的机会下手害人?”
这时,却有人嚷嚷:“我亲眼看到的,你伸手推林夫人了!”
薛婉清看过去,觉得此人有点眼熟,不正是昨天差点把她撞下水的船工吗?
难道是巧合?还是说……这船工当初差点把她撞下水,并不是意外?
薛婉清微微一笑,问:“那可否说的再明白一点呢?”
船工明显心虚紧张,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当时看到有刺客出现,实在是太害怕了,就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就看到这女人拉着个小女孩逃命,然后……然后林夫人也在后面,这女人转头看到林夫人,就伸手把林夫人推下水了,林夫人落水的时候,还喊救命呢……”
“这女人若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不叫人下去救林夫人?”
听到这种说辞,薛婉清简直想笑了。
她转向县太爷问:“大人,请问您昨天是否也被刺杀了?”
“本……”
想起昨天在船上遭遇的事情,县太爷还心有余悸,道:“这是自然。”
薛婉清又道:“县太爷当时也在船上,应当知道当时的情况,请问如果是您被在刺客追杀的情况下,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拥挤逃命,您会回头注意林夫人在哪儿吗?”
县太爷一想,当时逃命都来不及,谁会想回头看?
船上拥挤成那个样子,一个不慎,被人推倒了,肯定站不起来,被踩成肉泥。
薛婉清又说:“当时为了躲避刺客追杀,有不少人跳进水里,水里全都是喊救命的,我一个妇人,身边还带着女儿,哪儿来的精力去看水里谁在喊救命?就算真的看到是林夫人,在那个情况下,我怎么喊人救命?就算真的喊了,又有谁会下去救林夫人?”
薛婉清看向船工,轻飘飘地说:“你一个大男人,听到林夫人喊救命,却躲在角落中不肯露头,还指望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去救人不成?”
周围响起哄笑声,全都对着那个船工指指点点。
林胭脂见情况不妙,一口咬定:“船工都看到了,你跟我母亲发生过肢体冲突。”
“若不是你推了我母亲,我母亲也不会落水!”
薛婉清轻飘飘地说:“我是跟林夫人发生过肢体冲突,不过那也是因为林夫人跑在我后面,见有刺客追上来,就想把我拉回去,给她当垫背的,我当然得挣脱她的手了。”
“当时情况紧急,林夫人抓我没抓住,又被周围的人撞到,误落水中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人群中议论纷纷——
“刚才船工不也说薛娘子跑在前面,林夫人跟在后面吗?肯定是林夫人先抓薛娘子啊!”
“薛娘子身边还带着孩子,遇到那种情况,吓也吓死了,怎么可能还回头去推别人?”
风向一下子转变过来,全都在议论林夫人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