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心在说完这话之后,眼神暗了暗。
她那泛着冷意的眸子扫视过在场的众人,眼神直接落在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人身上,嘴角的讥笑几乎遮掩不住。
这些年,云家二房光靠着她父亲的赏赐,就已经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了,凡是出门做客,那排场几乎摆的比元帅府都大。
而这人都有个毛病,那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皇帝下发下来的那些田产铺面,我就已经把二房那些人的胃口给养刁了。
云夙心甚至都不用大费周章的调查,就能查出这些年二房在这些田产铺子上所动的手脚。
光是京城这几间铺子,一个月所赚的净利润,就足够寻常百姓家活个三五年了。
每日几百两的流水,又有谁真能忍得住不为之心动?
“今日,请你们来,也是想让诸位明白一个道理,你们是我们云家请来的掌柜,不是我们云家请回来的祖宗,这些田产铺面,终归还是姓云的!”
云夙心一声低喝,指一个甩手肩,便将面前的茶盏砸在了地面上。
她目光锋利的盯着最前头的人。
“什么时候我来收自家的铺子,还得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这一句问话,让最开
始还挺着腰杆梗着脖子的两人,顿时跪在了地上。
“云大小姐息怒,方才我们也是口不择言,只想着一直以来这几间铺子都是归二老爷打理的,这才说了胡话!”
眼瞧着这两人,额头上已经冒起了一层冷汗。
云夙心那略微垂下的眉眼当中,冷意更胜。
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迫人的气场,甚至比常年征战沙场的云破天,都要强横几分。
她这当家做主的派头,让老管家的瞳孔猛然一缩,心中更是连声叫好。
好好好!
云家终于又有指望了!
这些年来,老管家一直管着府上的账册。
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年二房以及那些亲戚,从元帅府搜刮出去的东西到底有多少。
光是那些山珍海味,天财地宝也便罢了,二房的人甚至动了去开武器库房的心思!
老管家不敢将这件事情闹大,只告诉了云清曜。
可谁曾想,这事后来居然就不了了之了。
到现在都没给出个答复。
他看着眼前这位气场全开的大小姐,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
若是将此事告诉云夙心,会不会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而此时的云夙心并不知道老管家的想法,她只是挑眉,
轻蔑的扫视过跪在地上的几人。
“我还是之前的话,你们若是不肯关铺子,我们就京兆府衙见,什么时候把你们从云家搜刮回去的那些油水给我吐出来,我什么时候再放你们回去跟家人团聚。”
云夙心已经起了杀心。
上一世,就是因为云家的蛀虫太多,当前线缺少物资,食不果腹时,云家所能拿出去的钱粮,甚至装不满十车!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父亲带着饿着肚子的将士上了战场。
险些丢掉半条命去。
不仅如此,云家的窘境,更是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大谈特谈。
更是后来用来坐实云家贪墨军资,投敌叛国的一个楔子。
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云夙心的心头就像是扎了一根刺。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吩咐下去,即日起,除去那些家中长辈分给我二叔的田产铺子以外,所有关于元帅府的生意,全部收回府中,一个都不能少。”
“另外,严查府中近十年的账册,明日,开库房,我要一一核验!”
管家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
“奴才谨遵大小姐吩咐!”
他是元帅府多年的老人了,自幼就跟在云破天的身边,也
算是看着云夙心长大的。
别的不说,光是这雷厉风行的架势,就远远的甩过京城那些贵女八条街。
他甚至都僭越的生出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滋味。
云夙心此时正抬眼看向管家。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云夙心还是轻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就麻烦吴叔了,凡是有异常的账册,单独清点出来,送到书房去,凡是贪墨数值巨大的,直接扭送官府,我们元帅府养不起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云夙心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她本不想掺和这件事,只想着有机会和云清曜好好商量一番,在着手处理。
只可惜,她家大哥太过妇人之仁。
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这些人已经在元帅府伺候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若是轻易发落了,必然会寒了下人的心。
可一想到前方战事吃紧,他们这些远在京城的人,却只知道安于享乐,非但帮不上忙,还在拆台。
云夙心就觉得自己的胸口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她全然不顾下面这几人的狼哭鬼嚎,直接转头,就回了元帅府。
可谁曾想,她这人都还没进门呢,查收铺子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云
老夫人的耳朵里。
她这边刚下马车,远远的就看见云老夫人拄着拐杖守在了内院的门口。
云老夫人一见云夙心,抡着手里的拐杖就砸了过来。
“云夙心!你干的好事!你这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个长幼尊卑?你好歹也在京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道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你居然带着人去查收你二叔的铺子?!我要告诉你爹爹,让他回来打断你的腿!”
云老夫人听见云致远的媳妇哭天抹泪的回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填些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昏死过去,好歹这嘴里是含了一颗千年参片,稳住了心神。
她怒气冲天的瞪着云夙心,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见。
而云夙心就在他动手的一刹那,直接抬手捏住了那拐杖。
“祖母,人家都说你刚正不阿,心怀慈善,满京城的人都对你称赞有加,可我今天是真想问问,你是老糊涂了不成?!”
云夙心的目光清冷,粉黛未施的小脸上带着一层愠怒。
“我去收自己家的铺子,天经地义,云致远先些害了我弟弟性命,我没让他偿命,他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莫不是祖母又听了什么谗言,才来急着向我发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