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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几名侍女送来熏过香的精美服饰,并告知他们金千岁邀请他们一同参加晚宴。

    墨白出去打酒人一直没回来,商子洛人亦不见踪影,只得鬼杀一人出席。

    鬼杀沉吟良久,才从送来衣物里选出一套最简洁的白袍换上,和柳伯打过招呼,避开院门口侍卫,飞离院落,负手站在府中最高处。

    千岁府门口,两座高大的石狮静静耸立,威武雄壮,石狮两旁已井然有序地停着好几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帘子被掀起,走下一名名锦衣华服,玉冠锦带的男子,他们或年轻,或中年,不过基本都是单身出席,并未携带任何家眷。

    看了一会依然没看到北静王的身影,鬼杀飞身掠下,打算前往宴会大厅。

    说来他和这位北静王的关系颇为尴尬,他们是在倌楼认识,他当时跟踪小师叔到倌楼,误以为北静王倌中是小倌,为怕师叔发现,便硬拉着他作陪,顺便调戏了一番,事后才知晓人家是南疆的北静王,他一介平民,惹上不该惹的人,只有带着花容几人拔腿就跑,而北静王就在后面追。这一跑一追就是半个月,半个月后北静王收到家书赶回了南疆,他也终于回了听雪谷,事后二人再无见面。

    想着以前的事,他面容平静,脚下步伐缓慢。

    庭院深深,回廊曲折,他就在其中来回穿梭,终于他发现迷路了。

    眼前是一方池塘,池里什么都没栽种,池水宁静清澈,此时无风,望去宛如一面平镜,倒映着深蓝色的天幕。

    鬼杀索性站在池边不再走动,等着有童仆或侍女经过再行询问。

    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不管它是孽缘还是良缘,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它就是这样让你避无可避。

    “君莫瑾,真是你吗?”

    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鬼杀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转过身望着不远处的如画男子,哂笑一声:“原来是慕容大将军。”经过这几次后,他已经能控制住情绪面对慕容苏。

    没有听到否认,慕容苏激动上前,失控的扶住他肩膀:“莫瑾,真是你?”

    鬼杀冷眼扫过,抬手一根一根手指掰掉他的手:“将军,请自重。我究竟是谁对于你已不重要,你只需明白你们欠我滔天血债,所以我从地狱爬回来向你们讨债。”赤霄不比一般武器,被赤霄所伤,恢复起来异常缓慢,慕容苏的力气很大,伤口处有点痛。

    昨晚打斗时没能将人看清,现在看清覆自己手上的手,慕容苏脑中轰然一响,有片刻失神得一片空白,复杂的目光紧紧盯着鬼杀的张脸,喃喃道:“你为何变成这样?还有你的手怎么会……”君莫瑾的手指匀称,因为弹琴的缘故,指尖略略带有一层薄茧,却并不难看,但现在这双手布满丑陋的疤痕。

    鬼杀挑眉阴森森一笑:“很丑吗?”

    慕容苏皱紧眉不语,那意思到是很明显的同意。

    鬼杀想起绯雪衣一遍遍轻抚一遍遍轻吻这满身疤痕,不由笑意更盛,阴毒道:“拜慕容大将军所赐,留下这些令我此生永难忘的伤痕,为了感谢你们,我会倾尽所有来‘报答’。”

    疏远,冷漠,阴狠,这不是君莫瑾。

    君莫瑾六年前就死了。

    慕容苏扶着胸口,自言自语道:“彼此彼此,永生难忘。”

    “如此甚好。还有,将军最好将花容藏好掖好,否则我见一次伤他一次,直到千疮百孔,如我这般。”

    鬼杀不愿再和他说话,大步越过他身边就要离开,却被他拉住胳膊。

    忽然间,鬼杀有种砍掉这只胳膊的冲动,白日沐清歌拉过,现在慕容苏拉过,果然是夫妻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

    他开了口,声音嘶哑黯然,整个人显得孤寂落寞,但拉住他的胳膊始终有力。

    六年了,你欠我一个解释,君莫瑾如果真的是你,那就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感情!

    鬼杀抽了抽胳膊,抽不出,顿时沉下脸,明显开始不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人竟然好意思和他提背叛,这世上任何都有资格来质问他,惟独他慕容苏没有资格。

    慕容苏怒视着他:“你不是认识南疆北静王吗?”

    “认识又如何。”鬼杀怒道。

    “你既然选择他,为什么又要对我说那些话。”慕容苏额上青筋暴露,愤怒至极,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可以变得这么快,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能这样理直气壮。

    鬼杀黑瞳里恨意翻涌,冷声道:“慕容苏,放手!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不想让你这么便宜死去,你应该承受更多的痛苦,而地狱才是你和花容的唯一去处。”

    慕容苏被他眼中的恨意灼伤,怔怔的松了手,愤怒地吼道:“不错,我是派兵灭了你的族,在你刺我那一剑后,我就下定决心要摧毁你想守护的一切。”

    “呵,人命在你眼里的确算不得什么,特别是木月人。”说完,鬼杀顿了下,想起慕容苏方才所言,似乎想到什么,复而大笑:“你说因为我背叛你,所以你出兵灭我族?”

    慕容苏眯起眼道:“难道你还想否认?”

    “很好,很好……”想到自己一心离族,承受火炭烧足锥心之痛,却换来一句‘是他背叛在前’,他忍不住从内心笑了出来。

    这笑声不复从前,也和他说话的声音不同,听得慕容苏连连倒退数步,终于意识到鬼杀其实一直闭着唇,他不过是用得腹语。

    待笑够,他目光讥诮如针般刺向慕容苏:“慕容苏,你的信任真是脆弱。”

    慕容苏讷讷的看着他,思绪紊乱:“你可知我多伤心难过,你可知我命在边缘时,还等着你回头给我一个解释。”

    鬼杀大概已猜到这其中定是花容在搞鬼,但这些……

    他勾唇冷笑,邪碎剑不知何时已在手中,剑尖抵上慕容苏的眉心:“但这些都不是你能灭我全族的理由,我的族人与你无冤无仇,善良的他们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之事,甚至大部分都没走出过去,而你们呢?奸杀,剥皮,剔骨!月妖,真乃可笑!比起你们这些内心丑陋的人来说,他们就算是妖是也好妖!”

    只要手上用力,邪碎剑就能穿透慕容苏的脑袋,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我君莫瑾此生最不屑的就是背叛。”扔下这句话,他收剑离去,慕容苏你若还有脑子,就该回去仔细调查这其中错在何处,我很期待你得知真相那刻的模样。

    见他离去,慕容苏下意识追上去,拉住他:“君莫瑾,我等着你的报复。”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只知道不能让鬼杀就这样离去。

    忽然,不知从何处射来一粒葡萄,不偏不倚正好击在慕容苏的手背上。

    慕容苏松开手,鬼杀抬头瞥了一眼远处,微一抿唇,抬脚离去。

    *

    宴会大厅内,轻纱飞舞,灯火旖旎,地上铺着华贵厚毯,琳琅满目的精致糕点,美酒美食,摆满张张案几,粉衣侍女和碧衫童仆来回穿梭,迎领着贵客入席。

    丝竹之声幽幽响起,数名女子踩着莲步缓缓入内,个个皆是姿容出众,身姿曼妙性感的女子,她们全都衣衫半露,外披薄如蝉翼的各色纱衣,巧笑倩兮,雪白的肌肤在灯火映照下更显晶莹剔透。

    她们婀娜多姿的身形来到大厅,在客人们身边坐在,一时间软语嬉笑四处萦绕,场面好不热闹。

    这场面,简直和勾栏妓院有得一比。

    这金千岁果然如传说所言,奢淫至极。

    大部分官员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心里只想快快结束这场宴会回家。

    三公则铁青着一张脸,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这些女子,心里骂道:阉人,丢吾皇的脸!

    慕容苏大概还没回过神,从进入大厅开始,双眼就一直锁着在他对面角落处的鬼杀,就连女子依偎在他身上,他都没反应。

    鬼杀半垂着眼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处,似乎在想什么,也不知是为何,竟然没有女子上前,整个大厅就属他那块地方最为清净。

    “千岁爷,北静王到!”随着门外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众人纷纷抬眸望去。

    只见来人一身雪白轻纱便袍,长长的袍子拖地而行,一头如缎黑发柔顺的披散下来,脸上一如既往敷过粉,大红胭脂晕染眼角,只是今日他的唇与脸一样苍白,没有涂抹任何胭脂。

    白,黑,点缀些许的红,整个人诡异如死人,妖冶如曼陀罗。

    在他身后是一身蓝衣华服,眉目含笑的百花宫宫主云朔丞,以及身着奇异服饰,生得唇红齿白,精致清秀的北静王夜紫苍。

    作者有话要说:我患了v前恐惧症,昨天一天袋空白一片,好囧qaq。

    希望宝贝们的支持,我会努力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