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88章 最后一块

    陆长蘅有一长串的接亲小游戏,给白樾过目的时候被砍掉了一半,由于场地与道具受限,又砍掉了一半,如今剩下的寥寥无几。

    选出来的游戏相较保守又不会把气氛搞得沉闷,房间里有不少特意来送上祝福的客人,房内欢声笑语,白樾久违地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每一分愉悦都为他的心脏注入新鲜血液。

    鲜活的明天才是他心脏最有效的起搏器。

    当白樾挽着俞濯池的手穿过风雪推开教堂的大门时,弗兰克抱着一本圣经站在台上,满面笑容。

    “我没有说错,岔开的道路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逢。”

    弗兰克为他们主持婚礼,小老头穿着衣柜里最正式的西装,头一次戴上了老花镜,很庄重地念出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誓词,眼眶霎那间有些泛红。

    “二位对彼此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俞濯池牵过白樾的手,哽咽几许才说:“昨天,宋杳问我,有没有想过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说想过,我想过我等不到自己可以做主的时候,等不到病好,等不到在一切变数发生之前找到你,我甚至反复质疑自己的决定,如果那时候我不那么急切,不那么想走捷径,我们一起回了国,哪怕暂时分开也总会有出头的时候,可我又想,那时或许我们已经面目苍老,再提起当初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所以我还是选择了赌一次,就这一次,会换来更早的相拥。”

    白樾垂下头,眼泪顺势落下:“那时候,我以为你让我向前走,是在替我们之间做了决定,要我离开。”

    俞濯池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把人生的主导权还给你,由你来创造有关未来的更多可能性,我从来没想过放开你。”

    “你就没有想过,我要是真的放手了,离开了,或者是爱上别人了呢?”

    那时候的茫然与惶恐好像永远被刻进骨骼里,失去是一瞬间的事情,偏偏记忆拉长了钝痛的战线,白樾在日复一日的回想里捡玻璃糖吃,直到麻木。

    俞濯池闻言眼神一暗,扣在一起的手倏地用力,指腹重重地摩挲着白樾的手背:“如果真是那样,我就把你抢回来。”

    白樾眨眨眼,好像从俞濯池眼里看见那一闪而过的偏执。

    俩人的手都放在圣经上承诺着未来,弗兰克欣慰地看向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时隔五年那句祝福终究是送上了。

    “要幸福。”

    坐在底下的宋杳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陆长蘅坐在旁边全神贯注地观看整个仪式,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有些涣散的眼睛,带着羡慕与丝丝失落。

    “怎么了?”宋杳牵起陆长蘅的手,凑到他的耳边很小声地问,“很喜欢吗?喜欢的话,你看看我什么时候够格,到时候办一个更盛大的婚礼。”

    陆长蘅有些好笑地推搡了他一下,那一点点的失落也被那双眼里溢满的真情融化。

    宋杳顺势向后一倒,碰瓷一样拉过他的手去摸自己。

    宋杳的阳光和当初的秦延是有一点像的,但细究起来完全两模两样,秦延的开朗是压抑后的保护壳,僵硬且带着细小的刺,宋杳的阳光是......那种有点缺心眼的感觉,好像他本人的底色就是如此,他本就是一个只需要忧虑爱人什么时候回他消息,下次带陆长蘅去哪家餐厅的小男孩,身上有陆长蘅最初向往的纯粹。

    仪式结束,俞濯池和白樾去领了结婚证,过程不算繁琐还收获了很多祝福。

    笔尖在纸页上划下一个漂亮的长弧,在那一刻耳朵像是被捂住了一样,身边的嘈杂声变得空灵,只有沙沙声始终清晰。

    “俞濯池,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俞濯池点头。

    白樾能够感觉到沿途的景象变得有些熟悉,一条街道慢慢变窄,白樾看见那幢姜黄色的屋子,一时有些失神。

    “你这是租的,还是买的?”

    手掌揉了揉柔顺的头发:“哪有家是租来的。”

    白樾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很久很久之前,大约要久到是大学的时候,俞濯池偷偷看了白樾的愿望本,第一页已经被划得差不多了,后面是新添进去的,其中有一条画了个五角星。

    “去一次挪威。”

    那时候俞濯池已经规划好了,等到白樾毕业,就带他去挪威,算是毕业旅行。

    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买了房子,那时候的想法是,要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和他有一个家,如果白樾喜欢,他们每年都可以去那里度假。

    白樾看见院子里的光秃秃的一片,高了些的苹果树上覆了层厚厚的雪,他提起步子推开门。

    还是一样的陈设,一点也没变,碗柜的碗具还是白樾当年选的那一批,甚至是那个长鼻子猪还放在岛台的一侧,猪鼻子拱着旁边的玻璃花瓶。

    之前瓶子里插的是什么花来着?

    好像是一把小雏菊,现在一束玫瑰。

    俞濯池拥住愣神的白樾,方才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已经散去了不少,俩人贴在一起暖洋洋的。

    “去楼上看看?”

    “好。”

    白樾顺着俞濯池的话往楼上去了,楼上就是两个房间,一间主卧,布置得喜气洋洋,大红色的被面上洒满了娇艳的玫瑰花瓣。

    一间客房,白樾推开时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记忆中早就零散的乐高模型像没有被破坏过一样,被归置在应有的位置,那座城堡,那座缺了一个零件的城堡霸占着了四分之一的房间,很有存在感,墙边重新定制了一个一样的展示柜,“白俞号”了望塔和“池樾号”机械兽都静静伫立远处,好像神兽守护着领地,从来没有离开过。

    “你怎么......”白樾的心情难以言喻,失而复得本就是不多得的喜事,“怎么拼出来的?”

    俞濯池顺着他的背脊一下一下安抚着,那些模型都是他记起往事后,一次又一次的出逃时拼好的。

    每次带着混沌的记忆,俞濯池都会迷失在街头,然后找来这里。

    俞濯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零件,白樾看向他掌心小小一块,嘴角牵起笑容。

    “最后一块了,拼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