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樾捧着刚出锅的章鱼小丸子,吹了口热气,迷蒙之中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脸,只一瞬间,就没入人群,白樾扬着脑袋多看了两眼。
背后贴上一个温热的身躯:“看什么呢?”
白樾摇了摇头,真的很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
“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人。”
俞濯池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人群,四处攒动着密密麻麻的人头,白樾拉了拉他的手:“已经看不见了。”
俩人顺着人流也走入人群,这样平淡又有烟火气的生活,哪怕只有一瞬,也有万钧之力足够让置身其中的人铭记万年,白樾恍然间想起,不止一个瞬间,吹去表面的灰,他们拥有无数个此般的记忆。
白樾像是揪住了俞濯池的把柄,没什么节制地往购物车里丢零食,这个也拿点,那个也拿点,一边拿还一边去看俞濯池的脸色,分明过去独身一个人的时候也没那么喜欢这些东西。
俞濯池眼里的喜悦像慢慢填满的购物车,险些溢了出来。
他长叹一口气,笑得无奈,为了白樾的身体着想,避免他再像大学的时候一样,吃些没营养的东西占着肚子,还是拉着人往生活区走。
“这个好看吗?”白樾在柜前看着成对的餐具,满脸期待地回头,“一个黄色的,一个蓝色的。”
黄色的雀鸟和蓝色飘着白云的天空,摆在一起,雀鸟圆胖的身躯半靠在旁边绘着天空的杯子上,憨态可掬。
俞濯池很仔细地看,在白樾满脸期待中点了头:“很好看。”
“那就这个了。”
俩人提了大包小包回家,白樾去了浴室,俞濯池留在外面整理东西。
白樾家里有一个角落做了柜子却什么也没放,尽管空荡但很干净,俞濯池大概能够猜到是用来放零食的地方。
俞濯池拉开一侧的窄柜,里面居然是满的,一排一排地放着狗狗零食,还有一袋已经拆开了没了一半了,依旧被用夹子夹得严严实实的,看日期,早就过了时间。
当时买房的时候,白樾有意留了一个角落专门做了零食角,那是他在出租屋里就有的习惯,他倒不怎么买零食,但Super的小零嘴很多,需要特意准备一个地方存放。
Super离开以后,很多东西都丢掉了,能留下的都被带来了新家,安置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比如沙发边的狗窝,比如小小一个放在厨房的狗盆,比如藏在柜子里许久没动却依旧干净的狗狗零食。
白樾擦着脑袋出来,就见俞濯池站在那里已经把所有零食摆放好了,远远一看,零零碎碎的东西被俞濯池摆得还有些齐整。
“俞濯池。”
白樾伸着脖子凑到他身边,看到拉出的窄柜和印着狗狗头像的零食袋子,嗓子一干,多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Super现在在哪?”
俞濯池转身,一手搂上白樾精瘦的腰,一手接过毛巾替他细细擦干要滴落的水珠。
“和cutie在一起,在N州离疗养院不远的一处墓地。”
对了,cutie喊的是那个白人小孩,cutie从来不说自己的名字,他说那太普通了寓意不够珍重,所以整个疗养院的人都喊他cutie。
俞濯池好像做了个陇长的梦,五年里发生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可当一觉醒来,万事巨变让不得不让他触及现实的残忍,他好像还能看见那张带着胆怯与试探的小脸,藏在厚重的窗帘后面,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外面的世界。
手掌抚摸过背脊,慢慢加重的力道让俞濯池回神。
“什么时候去看看他们吧。”
白樾扯出一抹笑,眼里掠过一丝苦涩与勉强。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了俞濯池的手背,霎那间的恍惚让他分不清心头的颤动是因为那一点冰凉还是白樾的提议。
“好。”
俞濯池让白樾坐下,手中动作轻柔,视线又关切地看向他的脚。
“伤口怎么样?会痛吗?”
其实白樾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能够行动自如,不用再坐轮椅,只是脚上还上了药,不小心碰到水,润湿了只缠了两圈绷带。
白樾先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他这么一说,就感觉哪哪都不对劲,趁着俞濯池去放毛巾就自己拆了绷带。
“还好还好。”没碰到伤口,倒是把绷带周边一圈闷得有些发白。
俞濯池像是预料到了白樾的动作,又或是早有打算,出来时手里还拿了药和绷带。
“别动。”
虎口卡在脚踝,被不容置疑地搁在俞濯池的膝头。
俞濯池上药的动作很轻柔,还有点痒,白樾憋着笑忍不住往回缩:“你要不力道稍微重一点呢?我有一点痒,好想笑。”
俞濯池咬着唇内侧的肉,蹲下的姿势,他比白樾稍矮一些,于是微微仰起头去看白樾的脸,手里的力道如他所愿重了些。
“嘶——”
“痛!”
俞濯池单挑眉梢,力道又放轻了点:“我还以为,你只在床上挑剔力道呢。”
白樾闻言面色涨红,搜罗半圈发现没什么能骂的,只能踮了踮脚尖,包扎结束后趁俞濯池不注意踢在他的肩头,被他一把摁住,隔着一条腿的距离,白樾从他解开的衣领里看见了大半胸膛,氛围逐渐暧昧起来。
白樾已经做好了接吻的准备,俞濯池却突然起身往屋里走,把白樾一个人留在外面。
什么意思?
“我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吗?”白樾有些难过,还有些气愤,蹙眉想起再有两个礼拜他就三十岁了,到底是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了。
要不还是趁早分开吧,白樾接受不了俞濯池的冷淡,他已经想到有一天俞濯池厌倦了自己,俩人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睡觉也不抱着他,连被子都不盖一张了。
分开吧,长痛不如短痛,有一天成为他厌倦的对象还不如在形象还不错的时候分开,然后让他后悔,让他难过,让他追悔莫及,追妻火葬场,成为他得不到的白月光。
然后自己带球跑,生下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
啊呸,想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