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透明的输液管里充满了鲜血的血液,缓缓地从费巧巧的手臂流入潘晓红的身体里,潘晓红苍白的脸色也慢慢变得有了血色。她紧闭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来,环顾了四周,声音微弱,“我这是在哪?”
费巧巧仿佛听到了天籁之声,喜极而泣,道:“我们在医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浑身无力。”潘晓红道。
一位医生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伤口,道:“还好你那位朋友处理伤口比较及时,方法也正确。否则你真的会失血过多而死。”
潘晓红没有说话,她实在没力气。费巧巧道:“谢谢医生。”
这时余阳走了进来,对着潘晓红道:“注意多休息,尽量少动以免牵动伤口,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告诉我就行。“
潘晓红微笑着表示谢意,接着又虚弱地睡了过去。
医生先从费巧巧的手臂上起针,待透明管道里剩余的血液留进潘晓红的手臂后,才开始为潘晓红起针。完事后,他对着余阳道:“让你的两位朋友休息吧。”
两人走了出去,余阳在后面轻轻关上门,轻声道:“谢谢医生。”
医生摆手道:“我只是进行了收尾工作,主要是伤口前期处理的比较好,不然我也爱莫能助。”
“我想可以给她开点止痛药吧?”余阳问道,毕竟潘晓红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像他受伤已是家常便饭,疼痛已经成为了习惯。
医生点点头,道:“输血的时候已经给她打了一针止痛,药效会持续到夜里,我在给开些止痛药。”说完他望着余阳,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却在说,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余阳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药单,看着上面开的处方药和医生的签名,他如遭雷击!医生署名赵望,可是他清楚的记得在办公桌上的工位牌上写着外科主任武冰。
他来不及多想,像愤怒的公牛一样冲进手术室,两个女人依然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余阳脑袋嗡嗡作响,他一个箭步来到费巧巧身边,低头检查她的手臂、颈部,没有发现异常,但是费巧巧熟睡的样子很是诡异,不能说那是熟睡,一张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生机,像个昏死过去的人。余阳看向费巧巧的头部,秀发如瀑布般垂下床沿,他右手拨开秀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一根细小的银针插在费巧巧头顶的百会穴上。
如此歹毒的手法令余阳不寒而栗,如果他没有发现药单上名字的异常,他就会任由费巧巧死睡过去,两个时辰后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不禁冷汗直流,自己的疏忽大意差点送掉了费巧巧的性命,杀手的行刺果然防不胜防,若不是他百密一疏,后果不堪设想。
话说回来,也不能怪刺客疏忽,当他借着取针时趁其不备,将银针插入费巧巧的百会穴后,担心待在房间里的余阳会发现,就把余阳托了出来。没想到余阳让他开个单子拿药,他就直接进了一间没有医生的办公室,以自己买药的经验随便开了消炎药和止疼药。
而签名时他只是想着为了不穿帮,直接写上了被他打晕在厕所的那个倒霉医生的名字,而他进门时完全没有注意到桌子上医师的工位牌。余阳拿着单子出去的时候,他紧跟着就离开了房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医院。
他心中得意十分,想着等余阳拿完药回来也不会想到熟睡的费巧巧已被他杀死。
余阳小心翼翼地取出费巧巧头上的银针,拿在手上对着灯光观看后才松了一口气,万幸针上没有毒。他收起银针,又在潘晓红的头上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才缓缓离开。
再次关上门,他没有去刚刚那间办公室,他知道此刻早已离去,让他遗憾的是,从始至终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余阳只记得他身高约175CM,偏瘦,帽子和医用口罩之间的那双眼睛也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算此时他摘下帽子和口罩,脱掉白大褂站在余阳面前,余阳也不会认出来。
余阳坐在走廊长凳上,闭上眼思索着。从目前情况来看,医院里的刺客和刺伤潘晓红的是同一个人。因为只有刺客本人才会知道受伤的潘晓红需要在最近的医院输血,才会借此机会接近费巧巧,从而巧妙的实行刺杀。
现在的处境对他们十分不利,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洛九斌!为什么要提前一天向组织汇报自己未完成任务呢?这会空闲时间,他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于是,他拨出电话。
接通后,他满腔怒火地咆哮道:“为什么这么做?”
电话那头的洛九斌显然很冷静,道:“问题不在于我怎么做,也不在于早一天或者晚一天。”
“那在于什么?”
“在于你不可能永远防守。”洛九斌道。
“什么意思?”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余阳一时没明白洛九斌到底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洛九斌道:“如果组织不在了,任务就自然结束了。”
余阳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所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都连接上了。洛九斌对他另眼相看,带他加入组织,倾囊相授。特意接手刺杀费巧巧的任务让余阳来做,就是为了让余阳与组织决裂。
这是他下的一盘棋,余阳是棋子。
现在是他收网的时候了。
余阳别无选择。
洛九斌感受到了余阳的沉默,知道他知道余阳知道了他的意图。
“我是逼不得已。”洛九斌。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不如说说你的计划。”余阳道。为了费巧巧的安全,他只能把恩怨先放一边。
“不错,还没有被气愤冲昏头脑。”洛九斌赞许道,“想要扭转局面必须要变被动为主动,引蛇出洞!想要将暗处的敌人一网打尽并非易事,需要一个周密严谨的计划.....”
“有几成把握?”余阳对着电话道。
“五成。”电话另一头的洛九斌道。
“好吧,我同意。”余阳道。
“但现在有七成。”洛九斌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多了一个人。”洛九斌道。
“谁?”余阳问。
“唐山。”
他没想到唐山还是去找曾经的战友了。
“这就是你提前一天结束我任务的原因?”余阳道。
“对,此事越拖,对我们越不利。”
他又把余阳拉到“我们”的阵营中了。
不过,余阳没得选。他就是个过河卒,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