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阳将文件放回原处,拎起手里的资料,离开密室。
出了办公室门,直奔电梯,按下一楼按键,电梯往下行驶。
突然,电梯在六楼停了下来,余阳紧盯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他的手已放下资料,伸进腰间,触碰到了刀柄。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国字脸,鹰钩鼻,目光如炬,身材魁伟。身上散发着军人特有的气质,余阳立刻猜到了他是什么人了。
他还未掏出腰间匕首,男人已发起进攻,势如猛虎。
他一上来二话不说就直取余阳要害,认为一击必中,可没想到被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躲过去了,虽然躲闪时有些惊慌,但那也是因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若换成普通人,此刻早已蜷缩着呻吟着了。
一击未中,他没有立刻再发起攻击,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余阳。
“今天怎么没有胡子了?”他仅仅从余阳的躲闪就判断出余阳就是手机店里的那个人。
退伍特种兵果然名不虚传,眼力非一般人可比。
他就是唐山。
那晚,王爱明打电话让他看监控,找到监控里的毛胡子男人。他就感觉这个人是装扮得,不要问他怎么知道。这是直觉,当兵多年经验累积起来的直觉。
但他很欣赏那人的身手,动作利索干净,不花哨,爆发力相当了得。虽然此人戾气比较重,但是不影响他爱才的心。以前,从他手底下走出的新兵蛋子哪个不是戾气十足?最后还不是被他训的跟小狗一样。
所以他没有真正的大费精力地去大海捞针,而是以不变应万变。这么出众的身手,无论在哪里都会引起关注的。
没想到今天就被他撞上了,他只是从监视器里看到了一闪即逝的反光,觉得蹊跷。就发现电梯停在了顶楼,但他知道今天王爱明没来公司。
“王爱明的走狗?”余阳道。
他好像对余阳的冷嘲热讽完全不在意,“怎么称呼?”他问。
“余阳。”余阳毫不隐瞒。
“练过?”他问。
“那又怎样?”余阳挑眉道。
“那就有趣了。”他的声音带着兴奋,显然好久没有遇到可以一较高下的对手了,“找个宽敞的地方?”
“可以。”余阳道。
“那跟我来。”电梯已下至一楼,他转身走出电梯。
余阳跟在他身后,没有逃走的意思。他把背后暴露给对手,也确信对手绝不是会搞偷袭的人,也或许他艺高人胆大。
两人来到了废弃的广场。
“就在这里吧。”唐山停住脚步。这个广场废弃多年,听说是政府工程,因为前一任副市长卷钱跑路了,后来就无人问津了。
余阳看了看荒凉的四周,人烟稀少,杂草丛生。点头道:“不错。”
他放下手里的袋子。
唐山看着地上的袋子,笑道:“打赢我就可以带走。我让你三招。”
余阳肺要气炸了,有这么小看人的吗?大喝一声,“你自找的,莫怪我下手不留情。”
匕首如风,疾如闪电,从不同角度刺向唐山身上各个要害。然而三招下来,刀锋连唐山的衣角都未沾上。
遇到硬茬了,余阳暗道。
“三招已过。”唐山微笑道。
他的微笑在余阳眼里像是一种讥讽,余阳怒不可遏,道:“别得意!看你让我三招的份上,我未尽全力而已。”
“哦?那就尽管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小子有多少看家本领。”
一番苦战之后,余阳气喘吁吁。他已拼尽全力,仍未伤到对方分毫,而他能感觉到唐山并未尽全力,这个恐怖的家伙,深不可测。每次余阳攻击时露出致命破绽,他都视而不见,且招招点到为止。
如果唐山一上来就想置他于死地,余阳有把握用同归于尽的办法取胜。可现在,自己就像是只小白鼠,等到着兴趣大发的猫玩腻了,就被一口吃掉。
“没招了?”唐山挑开余阳从左侧刺出的匕首。这一招刚刚他已用过。
“哼!你管不着。”余阳郁闷不已。
“看来老洛这小子一直没长进啊。”唐山叹气道,“唉,离开部队后难道都变得懒散了?”
“你认识洛九斌?”听到他提到老洛,余阳停下进攻。
“岂止是认识!”唐山眼睛浑浊开来。
原来,他和洛九斌是战友,他是队长。两人一起执行任务多次,两人同时获得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可是在一次解救人质行动中,洛九斌错误的判断导致恐怖分子射杀了一名儿童。
事后,虽然成功解救了其他人质,但洛九斌受到了严重的处分,直接开除党籍,提前退役。这是相当严重的处分,换做平常最多也就功过相抵,留党察看。可偏偏死的是高层领导的儿子。
再后来,他们小分队的队员战死的战死,退役的退役,唐山心灰意冷申请退役。以他的战功,完全可以混个军长当当。可他觉得孤身一人享受战友拿命换来的荣耀和战死沙场,他宁愿战死沙场。
“我不是姓王的走狗,我是欠他的恩情。在我母亲手术最需要的钱的时候,他拿了十万给我。不过,他的恩情我早已还清,只是还有点交情罢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被你打伤,我是想教训一下哪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居然敢用枪伤人,简直目无王法。”
“哼!王法?王法是专门保护那些有权有势的上等人的。”余阳冷笑道。
唐山道:“你要相信党和国家,贪赃枉法只是个别现象。”
“你是党员?”余阳问。
“必须的。”唐山自豪道。
余阳沉默不语,他认为现在有些党员都是盲目的愚忠。
“不过,你小子怎么和那到处惹是生非的二世祖结怨的?”唐山问道。
余阳把资料扔了过去。当然,母亲的那份还在他身上,他还没来得及销毁。
余阳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出来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唐山拿起口袋里的资料,翻阅着,听着余阳像讲诉别人的故事一样讲着自己的过去,沉默了良久,“有烟吗?”
“戒了。”余阳道。
唐山苦笑道:“我很佩服能戒掉烟的人,对自己够狠。”
余阳笑道:“为了一个女孩,因为她讨厌烟味。”
费巧巧讨厌烟味,她曾无意中在余阳面前说过。
唐山竖起大拇指,“是个情种。”
唐山翻着身上的所有口袋,最终在怀袋里找到了半根掐灭后的烟,尴尬笑道:“家里婆娘管的紧。有火吗?”
余阳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样子很享受,不到半分钟半根烟吸完了,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
他用脚碾压着扔在地上的烟头,道:“我从不过问王爱明私底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想在商业圈混下去,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是我没有想到平时温文儒雅的人暗地里却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把资料还给余阳,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