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明的办公室在王氏集团的最顶楼。
深夜,无星,无月。
余阳穿着清洁工人的衣服,头上的小照明灯随着他的脚步晃动着。
他没有心思打量这装修豪华的办公室,直接来到书柜前,果然如王开泰所说,一眼就看到了那瓶青花瓷。他双手握住外形臃肿的瓶子,也没心思研究这文物的价值,用力向左一旋,书柜中间一米左右宽的书架慢慢移动,出现一道门,他毫不迟疑一步跨了进去。
床占据了密室的一半空间。密室相比办公室,可以说是非常简陋。十平米的屋子,中间放着一张红木办公桌,一把红木座椅。桌子上堆着几份文件,没有电脑。黑色的保险箱就放在墙角。
余阳输入王开泰告诉他密码,没想到那日用匕首顶住那小子脖子,他果然没敢说假话。密码输入正确,打开保险箱,一米多高的保险箱有三层,上层是满满的档案袋,其余两层都是金条。
余阳拿起一份档案袋,袋子上面用蓝色记号笔写着:马冬秋 2000年3月
打开袋子,拿出里面资料:马冬秋离异身高171厘米 ,体重54公斤。出生日期:1977年5月23日。离异,带有一女,女儿身患白血病。借现金五十万元。服务对象 :红海集团张勇。档案袋里有马冬秋的欠条,以及一些不雅照片。
余阳找到写有母亲名字的档案袋,关上保险箱,转身离开。他走到密室的入口,停了一下,又折返回来,在密室转了一圈,找了个黑色垃圾袋,然后再次打开保险箱,把剩余的档案袋全都装进了袋子里,转身离去,那些价值不菲的金条,他始终都没多看一眼。
然而,当他经过那张红木的办公桌时,他停了下来。鬼使神差地去翻看桌子上堆放的文件。事后,余阳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停下来去看那堆文件,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上帝的旨意。
文件的最上层是一些类似于契约之类的文件,他也看不懂。正准备转身离去,不经意间发现了文件的中间夹有一张照片,出于好奇他伸手拿起了照片,然后他呆住了。他说当时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好奇起来了,而在当时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应该的。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地点在大学校门口,照片上费巧巧正站在校门口的公交站台前,朝着马路对面的方向挥着手。她脸上的淤青已经消退,但嘴角处还留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显然这是最近两天才拍摄的照片。
余阳心里一紧,毫不犹豫地翻开了夹着照片的文件夹。文件夹里还有另外三张照片,分别从不同角度拍摄到了费巧巧的身影。这些照片对余阳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它们与之前自己收到过的那些照片格式相同,都是以合同形式呈现的。甲方一栏写着“王爱明”,而乙方印章则是一个图案——一只啄木鸟。
余阳的脑袋瞬间嗡嗡作响,炸开了锅,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住了。他感到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身体也变得无力起来。原来,洛九斌一直在欺骗他!所谓的只杀坏人和替天行道,都只是他编造的谎言而已!
他只是被他们利用的一颗棋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想起了两年前在“念念酒吧”兼职时,洛九斌对他的照顾。他一直认为是因为自己工作勤奋认真和如洛九斌那晚告诉他的那样(他和洛九斌年轻的时候很像),所以才会特别关照他。难道那些调酒师不比他勤奋?不比他一个兼职而且啥不会的大学生能为酒吧贡献出更多的价值?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年少无知,世上除了父母无私的爱之外,哪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呢?别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闲情雅致来照顾你,对你好呢?这种爱只是一种投资罢了,是等着你回报呢。
现在就是余阳回报的时候了。
他不恨洛九斌,因为没有他,自己或许连活下来的欲望都没有。是洛九斌给了自己报仇的机会和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洛九斌现在想要他去卖命,他会毫不犹豫,但是他现在绝不能死。因为他还没有杀掉王爱明,他的大仇还未报。
可是,他为什么要欺骗他呢?组织的行为明明不是替天行道,而且为了利益丧尽天良。这么看来自己前两次的任务中的坏人完全是巧合,也可能是顾及到他是新人的原因没有分配给他那些丧尽天良的任务。
那么,王开泰这次暗杀费巧巧的任务又被哪个杀手接去了呢?洛九斌是不是也知道这次任务而故意瞒着他呢?他两年前是认得费巧巧的,知道自己和费巧巧关系的。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慌乱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他需要冷静思考,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自己以前想得太简单了,只杀坏人?这么大的一个杀手组织若只杀坏人,怎么会有这么雄厚的资金来维持运作呢。
但无论如何,想要伤害费巧巧,就必须先跨过他余阳的尸体!
为了她,他愿与世界为敌。
她的单纯和善良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余阳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决,那是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心。
我守护你的善良,你救赎我的心灵。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洛九斌的来电。
“有任务,速回。”
余阳的心沉了下去。
等待他的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但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有些事情表面看着是最后的结果,但是若从另一个角度看,会发现其中含着最好的机会。
只是余阳当局者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