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青是自以为是的,他坚信宋亦心只要主动些就还有机会。
毕竟女追男隔层纱嘛!
所以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从机场回公司那一路上,他肯定会不屑地诋毁我,并趁机拉踩着我在沈暨白面前捧一下宋亦心。
这也是我选择这个时候才告诉沈暨白他二叔打过电话的原因,因为这样才更显得忍辱负重。
但凡他们不这么自信,也不至于被我抓到漏洞去利用人心。
沈暨白会不顾反对站到我这边吗?
虽然他对我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我现在还说不好——
刚在一起,未经考验,很多事无从求证。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之间的化学反应只有互相吸引的人才会有。
每一次纠缠,都合拍到能清晰感知到他的欲望和占有,即使克制,亦暗流汹涌。
平日里那么矜贵高冷的一个人,仿佛永远不会陷进儿女情长里,却偏偏在那个时候蛊惑入骨。
”定位发过来,”见我久久沉默,沈暨白在电话那头又重复了一遍。
我盯着街道边的长椅,视线突然有些模糊,再一张嘴,嗓子已经发哑,“沈暨白,让我搬出去吧,我不想要依靠男人才能过活的人生。”
我想要去看遍人间山河日落,就如同当年我省吃俭用攒了几个月的生活费,只为在最好的季节去瑞士滑几场酣畅的雪。
那种对自由的渴望不会因为爱情到来而褪却。
年少时说走就走的冲动动,让我有幸见过了很多值得一生珍藏的风景。
心有旷野,便无惧尘埃。
这些野心,亦不会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沉寂于柴米油盐。
从某种角度上说,一颗追逐自由的灵魂和沈暨白的轨道人生是有悖而行的。
毕竟他从研究生毕业便回到家族企业,按照家族为他规划的人生轨迹,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工作和商海无尽的波诡云谲。
他见惯太多尔虞我诈甚至自相残杀,所以身上才会总有些许说不清的阴翳与冷静。
而我则更爱简单洒脱的人生。
“你才大二,人生还很长,谁让你一辈子依靠我了,但现阶段总得把书读完,对吧?”沈暨白的语气从透着寒意逐渐升温,甚至带着些安抚的成分。
“我知道……但我今晚要和林兮飞一趟上海,我俩打算开个工作室,有个业务需要对接那边的团队帮忙。”
“工作室?什么时候开的。”
“今天下午……”
“什么工作室刚开就有业务?”
很显然,以他老道的经验,根本就不相信我的鬼话。
他总有一种让谎言无处遁形的不怒自威。
但我说的是实话。
林兮最崇拜的一个业内大导,听说了沈氏集团文艺片这个选题,很感兴趣,答应当我们这个项目的筹备顾问,我们当然要连夜赶过去抓住他,万一哥们儿明天醒酒后反悔了咋整?
我反手给沈暨白发了机票信息截图。
“这次的工作内容暂时还需要保密,回头有头绪了就告诉你。”我底气还是略显不足。
这次换沈暨白在电话里久久沉默。
他到底是洞悉人心,半晌,蓦然开口,“对不起,今天在机场让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我笑得牵强,“意料之中的事”。
“……什么时候回来?”
“暂定一周左右,现在还定不下具体哪天,你快忙吧,我们马上要去机场,先不和你不说了。”
挂了电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置身在一片没有边际的空地,四下无人,唯余荒凉。
林兮许是看出了我的落寞,轻轻开口,
“我妈当年,在我爸第一次出轨的时候选择了委曲求全,然后她就委曲求全了半辈子。
她的意思我很明白,像沈暨白这种人,身边永远少不了觊觎他的女人,无论明里暗里。
那我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知难而退?还是严防死守?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笃定地看向林兮,
“走,不想了,无论他多抢手,都去他的吧,姐要搞事业去!”
大步走向停车场的方向,同时我也迈出了内心那片荒凉。
我与我周旋,宁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