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抢先挡住了我还有些模糊的视线,
“江同学,沈总跟我说你晕血,没关系现在血止住了,但防止伤口感染建议还是去医院打个破伤风。”
“呃,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虚弱的声音略带沙哑,答应归答应,尴尬的是我现在脚疼得下不了地,只能艰难地从床上勉强坐起来,一瞬间头晕眼花。
校医转身欲离开的时候,沈暨白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脸桀骜冷漠地弯腰,“能自己走吗?”
一瞬间又梦回那个燥热的暑假,因为同学流鼻血我晕倒,在老师办公室里,面对他同样的问题,我倔强地说可以。
而今天我摇摇头,“不能。”
一只胳膊穿过我膝窝,另一只胳膊勾住我肩背,轻松地将我从床上捞起。
然后垂眸,示意我搂住他的脖子。
我乖乖照做。
“感谢各位,今天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吧,我带她去医院。”他抱着我边往外走边跟大家说。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我被塞进车里后便直奔医院。
一路上沈暨白始终沉默地坐在我旁边,这让我想起了沈矜,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这样,不说话,但面色如常。
基因这个东西还真是强大。
受伤的明明是我,他心情有什么可不好的?
脚底伤口的麻木期已过,此刻正在阵阵钻心地疼,后背也开始隐隐出汗,但我强忍着一声没吭。
到了急诊,医生的话彻底让我破防,
“半个月内右脚不要沾水不要用力,恢复好之前不可以再跳舞。”
五天后就正式演出了!那么多帅学长学弟都在台下等着我呢!那么多媒体的长焦镜头等着拍呢!回国以后的第一次校内亮相的机会,就这么黄了?
我坐在轮椅上欲哭无泪。
季循然来电话,接起来的那一刻,手机有千斤重。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江梨,你怎么样了现在?打上针了吗?”
“你可能得换舞伴了……”我刚才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终于决堤似的往下掉,“医生说这阵子不能跳舞了......”
“你哭了?别哭别哭,这次不跳还有下次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季循然明显慌了,安慰得语无伦次。
“以后只要有活动我都带着你,行不行?”
“快别哭啦……演出有的是……身体最重要啊”
“但你要是留下病根残了将来就没人要了……”
“对了学校已经报警调查了,如果你不快点恢复,等抓出这个坏人,怎么用佛山无影脚踹他?”
我一边抽泣一边听他逻辑混乱的安慰,直到破涕为笑,是啊,这种演出对于季循然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弥足珍贵的机会。
比这更大的舞台他见得多了。
我释然了一些,笑脸上还挂着眼泪,并没发现身后推着轮椅的沈暨白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淡淡出声,“让司机送你回家休息,我要去公司开会。”
如同一座冰山,不带任何温度。
这是对病人的态度吗?
“奥……”
无所谓了,我一个残废不配拥有情绪。
然后他真的给我扔在家里一整天!
虽然因为行动不便保姆管家都围着我转,但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这都什么事嘛,接过吻后的第二天,没有玫瑰花没有告白,就连我受伤了都没有过多关心。”
电话里我跟林兮疯狂抱怨着满腹委屈。
“难不成……他压根就不想接受我?”
想到这儿我一个高从床上蹦到地上,全然忘了受伤的右脚,一用力给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这个......“林兮在电话那头竟然犹豫了。
“那他为什么还亲我?!”我逐渐暴走。
林兮倒是淡定得很,
“女人呐,如果逼得太紧,可是会把男人吓跑呦~”
呵,无言以对。
晚饭前,沈暨白终于回来了,我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等了他半个世纪。
他迈着长腿,习惯性地一只手松着领带,随意又慵懒,精壮的小臂肌肉线条充满了张力。
我没来由地咽了下口水,然后因为突然的惊吓被口水呛到咳嗽不止——
他身后跟着叶景湛!
没错是我前男友,唯一一个前男友,前阵子酒吧遇见过的那个下头男。
这个人已经有阵子没在我记忆里出现了,至于他为什么突然来沈暨白家我也很纳闷:难不成他俩之前认识?!
我脑子里的一万个系统预警同时开始警铃大作。
只见叶景湛的手里拎着不少价值不菲的保健品,他客气地将它们一一递给佣人后,关切地向我走来。
“江梨,好久不见,听你学校的人说你今天受伤了,我正好路过,来看看你。”叶景湛一脸和煦的笑容,像极了当初那个明媚少年。
但即使再怎么伪装也只是像,他永远回不去当初了,自从回到他爸手底做事,即使带着笑的眼底,那精明世故也与日俱增。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他赶忙解释,“奥,最近我爸公司和沈氏有个合作,在我爸的引荐下才有幸认识沈总,你现在住这里我也是偶然听沈总说的,没想到你们两家关系竟然这么好,我以前都不知道。”
是啊,你当然不知道。
关于沈暨白,在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之前,从不觉得我们之间会有除了林阿姨以外的交集,所以又有什么必要跟你说呢?
我冷脸,“奥,虽然暨白哥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直都是把他当亲哥看。”
我了解叶景湛,他从不打一声招呼就开始新恋情到今天突然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因就在于沈暨白。
八成是在他爸的授意下,来和沈暨白攀扯交情。
而我,恰好是拉近他俩关系的最好纽带。
脑子里一瞬间回想起当初,刚得知叶景湛劈腿那会儿我所承受的精神折磨,大概也只有自己知道,无法与任何人说。
沈暨白去起居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见我一脸冷漠,便坐到沙发上,绅士地示意叶景湛喝茶,并转头看向我,“景湛下午来集团刚好碰见我,听说你受伤,非要跟我回来看你,对了他还说起上次接风宴发生的不愉快,应该跟你正式道个歉来着。”
听这话味,到底是他在点叶景湛道歉,还是叶景湛要求主动道歉?
沈暨白还是老谋深算,也算是变相给我出了口气。
果然这边话音刚落,叶景湛刚送到嘴边的茶就立刻放下,慌忙地站了起来,“对对江梨,上次那事......我道歉!我喝多了胡言乱语,当时和兄弟们话赶话赶到那儿了,男人嘛,抹不开面子,就......总之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说那种诋毁你名誉的话了,你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感情上,原谅我吧......好吗?”
可笑,谁跟你这么多年感情。
我商业微笑,“没事,都过去了,我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