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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宋氏对府上再添新人的平淡无奇,李氏回到院里没意外地又掀翻了一套茶具。巧英赶紧上前去收拾,而巧玲忙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劝道:“主子仔细身子,您刚好些,莫为了那些个不知羞耻的人再气坏了身子。”

    “谁在乎,气死他也未必在乎。”李氏讽刺地笑了。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他的爱一直在变,那她算什么?姐姐算什么?

    为了那个男人,她拿了一生来赌他能走出那个莲子胡,结果他真出来了。为此她恨了那拉氏那么多年,可到头来却发现搞错了对象?!

    李氏很想哭,但她发现自己已经一滴眼泪也留不出。

    巧英收拾完过来,跟着巧玲劝道:“主子你就算不为自己身子着想,也要为二阿哥和三阿哥想想,三阿哥才七岁,还什么都不懂,您要是有个什么不适,谁还能想着他。”

    李氏闻言,深深摸了把脸,好半天才喃喃道了句:“对,我还有儿子。”男人可以是别人的,儿子却是自己一个人的,他既然能选择遗忘,她又何必执着与曾经不放。

    什么情爱,什么遗愿,都给她统统滚蛋。她,只要权势,只要地位,只要她儿子成为这府上第一人!比起这些,男人算什么?李氏冷笑,他什么都不算,他只是垫脚石,只是,垫脚石。

    “巧玲,你让人去叫红绡过来一趟。”收起那些负面情绪,李氏又是那个不动声色便能运筹帷幄的侧福晋。

    “红绡见过侧福晋。”红绡还没睡,来的很快。

    李氏看着红绡,七年的安乐园生活,让她内敛不少。容貌也长开,虽说不是多出色,却也不差,要还是好生养的,也不枉自己苦心弄她去弘晖苑里那么多年。

    “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去大阿哥苑里我同你说过的话?”李氏端过巧玲用新茶杯泡的茶,轻抿了口,便进入谈话主题。

    今儿华竹母凭子贵成为主人的事本就让红绡感触颇多,又听李氏这一提,微红着脸道:“姑姑的话,红绡自是都记得,也想……只是大阿哥好似自那次大病醒来便不怎么亲近红绡……”

    “那时候他还不晓事,不亲女色正常。前两日,他院里不是传了人事嬷嬷过去?该是已晓得人事,初尝□的男人都经不住撩拨,你把握好时机,莫等魏氏占了先去。”

    红绡到底还是姑娘家,虽说李氏早暗中让人教了她人事,却还是被李氏这番话说的满脸通红。她低着头搅着手帕,扭捏了半天才说了句:“那……那要是大阿哥不喜欢红绡怎么办?”

    “愚昧!”李氏重重将茶杯放回桌子上,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管他喜欢不喜欢,你只要明白,那魏氏也就是一个小小汉军旗子弟,除了走运先占了个少福晋的名分,身份上并没比你高贵多少。你要是能生下大阿哥长子,而她又不能生,谁还能奈何得了你?”

    红绡也不是愚蠢的人,听了李氏这话,顿时大彻大悟。

    大阿哥第一位少福晋能是汉军旗子弟,谁又能说第二位不可能也是个汉军旗子弟?只要她生个儿子,再扳倒了魏砌玉,少福晋的位置换她坐坐,未尝没有可能。

    李氏微微抬眼,见红绡俨然已是一副备战的亢奋模样,便知她是真将自己刚才的话听进去了,也就没在多说什么。简单问了两句生活细节,就让其回去了。

    隔日。砌玉因为白守的事情起得稍晚了些,匆匆洗漱完毕,趁着绿锦帮她梳头,问道:“大阿哥起了吗?”

    绿锦低笑了声,才回道:“早起了。”

    “嗯?有事情?说说。”弘晖自从八岁那年大病身子不太好后,不论是睡觉还是起床都很准时,砌玉颇奇怪他今天竟然起早了。

    “西荷昨晚不知吃了什么,一晚上不停入厕,红绡早起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瘫在床上爬不起来,便主动要求替她,顾早了一刻钟和东菱去伺候大阿哥起床。谁知大阿哥见是红绡来伺候,也没怎么让人搭手就自己穿戴好出了门。”绿锦也是早起候在砌玉门口的,她亲眼目睹弘晖匆匆跑出来,而红绡还拿着腰带配饰追在后面,害她忍笑了半天。

    “对了,大阿哥本来想找少福晋一道去给福晋请安的,但见您好似很累,便没叫醒你自己先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嘱咐奴婢也不准叫醒你,说是让您多睡会儿呢。”

    绿锦说完,砌玉才后知后觉发现今早都没见着红绡。

    对于红绡的司马昭之心,砌玉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跟着绿锦笑了声也没发表意见。转而问了句:“西荷怎么样了?找人去瞧过没有?”

    绿锦回道:“东菱姐刚找人去看过了,只是吃坏了肚子,不是大问题。”

    砌玉点点头,起身换了身衣服,准备去给那拉氏请安。

    拿了遮寒的披风跟出去,绿锦看着自家年华正好的小主子,不免又想起红绡总是往弘晖身边凑的举动,颇有些抱怨地道:“红绡那般总往大阿哥房里凑,小心思都搞得人尽皆知了,少福晋您怎么也不管管?难道您就不怕她……”

    绿锦没说完,砌玉止步,接过披风披上,挑眉看着她笑着道:“我怕什么?怕她爬上大阿哥的床吗?以大阿哥那性子,若他喜欢,不用红绡爬床,就能轻轻松松上去。可若他不喜欢,红绡即便拿春药来伺候,也不一定能得逞。”

    绿锦拿话对比了一下早上的情形,顿时觉得砌玉这话不假,于是一扫先前的担忧笑了起来。

    两人笑着走后,红绡从廊前柱子后面出来,她脸色极为难看,几乎铁青。紧握得拳头,指甲刺进手心,染红了她的手帕,那颜色看着分外刺眼和醒目。

    魏砌玉!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砌玉去到那拉氏院里,正好弘晖从里间出来。

    他身后跟着拿着书本的小厮四喜,想来是已经准备好,要去上早课,砌玉见他好似穿的有些单薄,忙走上前道:“今儿温度偏低,怎么也没带件披风就出来了?”

    “早起的时候,也没觉得太冷,便没拿。”弘晖眼神稍稍有些不自然,他是绝对不会说是为了躲红绡替他更衣时那状似无意的动手动脚,他走的匆忙忘记拿的。

    砌玉看着他略白的脸色,眉头一皱,慌忙扯下自己的披风为他披上。心里已在计较回去好好管管红绡,不然没等她爬上弘晖的床,倒是弘晖为落跑先把自己给冻着了。

    “要是身子不适,就先回来,千万别逞强,大不了你早退了,我陪你去跪佛堂。”虽然这些年弘晖的病都没怎么复发,砌玉还是很担心近来湿冷的天气影响到他。

    弘晖闻言连连摆手道:“免了免了,别到时候弘时那臭小子又抱着被子跑去佛堂,来个大水冲龙王庙,我可不想从佛堂出来弄得一身童子尿。”

    砌玉趁着帮他系披风的空闲横了他一眼,道:“几年前的事了,你还记着,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话少在三阿哥面前说,不然他铁定直接跳到你床上去尿,让你连睡都没得睡。”

    “行了,披风给了我,你快进去吧。”自家弟弟啥德行,弘晖再清楚不过,所以就算砌玉不提醒,他也断然不会在弘时面前说这话。

    砌玉叮嘱了句早去早回,便要进去,却被刚走开两步却又突然回头的弘晖拦了住。

    两人眼神对上,砌玉有些茫然,而弘晖直接莫名红了耳根。

    “我不要丫鬟,所以等会儿额娘要是问你什么,你……你就应下!”相互对看了半天,最终弘晖抛下这句话,也不等砌玉反映,便匆匆走了。

    砌玉听得一头雾水,本想追上去问问的,却发现那个披着她披风的挺拔少年早已经走出视线。

    无奈地耸耸肩,不觉暗道,腿长就是好,走路都比一般人快。

    “外面冷,少福晋快进去吧。”绿锦见砌玉少了遮寒的披风,恐她冻着,上前催了句。

    她一说,砌玉还真感到有点冷,也就赶紧进了那拉氏屋里。

    那拉氏精神不错,就是脸色还有些白,也不知是什么病?砌玉上前请了安,便被华兰塞了个暖炉在手上,虽然天气还没到冷得需要手炉的时候,却还是让她抱着舍不得撒手。

    “我不在这些日子,累着你了。”

    这几年的相处,那拉氏对砌玉很满意,人懂事,又好学,做事上手快,照顾姐弟面面俱到,对晖儿尤为上心,除了出身差了点,根本没得挑,只是……

    那拉氏是做母亲的,但凡有点想法也都是为儿子着想,可若儿子真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只是儿子到底是皇家人,又是府上嫡长子,哪能事事顺心来。

    爷都尚且如此,晖儿又能坚持多久?那拉氏看着砌玉苦笑连连,罢了罢了,且先随他来去吧,也许爷和她做不到的,晖儿能做到。

    简单问了问她不在这些日子府上发生的事,那拉氏搁下手中的红枣参茶道:“晖儿也不小了,等明年正月过后,你们两人便把房圆了吧。”

    砌玉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好奇那拉氏怎么不喝清茶,改喝红枣参茶了,却突然听到圆房,顿时呛着了。她猛咳了两声,然后看向那拉氏下意识道:“嬷嬷不是说要先准备通房吗?”

    那拉氏抬手示意华兰给她换了杯茶,这才说道:“晖儿不要通房,他那性子你也知道,他若不愿意,强扭着也没用。你们两人打小感情就不错,又是早几年便娶嫁的,年岁也都不小,等来年正月过圆房刚好。”

    “听额娘的。”砌玉放下华兰新递来的茶,面似害羞地垂下脑袋。心里却是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叹,从知道弘晖梦遗那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本来还想着,以弘晖这身份,总得走个过场,先来个通房练习练习,就像四爷的通房宋氏一样,哪知她家这位特立独行,死活不要通房练习,非要和她切磋处艺,真是亚历山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