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嫡子的童养媳》 第2001章 四爷嫡子的童养媳 ——金主 六月的紫禁城,下着大雨,冰凉的雨水噼里啪啦地全打在四爷心口,他望着大敞的房门,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他轻轻踏出一步都觉得心口生痛…… “帮弘晖一个忙好不好……” “……要是我阿玛哭鼻子的话,要帮我安慰他哦……” “额娘,肯定要哭得乱七八糟……阿玛要安慰她一定很辛苦了,还得死要面子地忍下来……” …… 雨还在拼命浇下来,四爷站在原地,已然……泪流满面! x大校外的出租房里,魏砌玉合上书,学着四爷的样子仰头,不让泪水再次流出。她都忘记这是自己看的第几本关于弘晖死的清穿文,印象中她看的每一篇有弘晖的清穿文,结局都是如此。不管前戏多欢脱,她笑的多惨烈,弘晖死后,四爷的静默,她总能看得泪流满面。 说不清是心疼弘晖,还是为四爷感到难受,或者只是成为孤儿的自己,亲眼看着爸爸妈妈死去的感同身受。 她还记得看的第一本清穿文,是在进孤儿院当天晚上,看到弘晖死去,四爷背对所有人静默,那份至亲离世所呈现出来的悲戚,让同样失去双亲的她哭的很厉害,也让她彻底明白……自己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窗外清冷的月光静静洒在地上,她的眼眸朦胧如月色,逝去的一幕幕悄然从记忆里奔涌而出。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自食其力;从人前不顾形象的嚎嚎大哭,到默默蒙着被子偷偷哭泣,她用了整整十年。十年间,她丢弃过梦想,舍弃过原则,唯一留下的只有那本妈妈看了一半的清穿文,和妈妈说得最后一句话。 “死人一瞬间,活人心心念念间,可怜天下父母心……真希望晖儿能活着,不求富贵荣华,但求父慈子孝。” 砌玉低低念了一句,想着刚看的那本小说,突然想,如果弘晖还活着会怎么样?会不会真如同样身为四爷党的妈妈希望的,父慈子孝?她觉得会,但她也知道,这不现实,也没如果。 这个认知让自小把四爷当本命的砌玉很沮丧,她合起书,呆坐在电脑前,久久没动弹。 不多久门外传来快递小哥的声音,砌玉先是一愣,然后便眼前一亮,连忙跑去开门签收,脸上的沮丧也慢慢散去一二分。 快递就装了一盘碟子,是月初李怀结婚当天的现场拍摄。 说起李怀,两人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关系颇为要好。李怀比她大五岁,按现代人三年一代沟来算,两人本不该有交集的,可当她被送进孤儿院那天晚上,她抱着那本妈妈看了一半的清穿文哭泣让人擦干眼泪,说这小说她也看哭的时候,那所谓的代沟便让彼此的眼泪填平了。 两人因四爷结缘,继而相知,感情比亲姐妹还要深厚。特别是砌玉,在得知李怀满十八岁出孤儿院就一直勤工俭学供她上学后,便下定决心,无论以后好坏,李怀都是她至亲姐姐,她会护她,爱她一辈子。 不为回报,只为孤儿院里两人将近十年的相知相守! 然而就因为这个誓言,砌玉错过了两年后的高考。那时候李怀刚大三,频繁的勤工俭学让她累至昏迷,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力竭,医生说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意思是,植物人。 当时砌玉正在高考,得到消息后,扔了笔就跑去了医院,只是,那躺在洁白病床的人儿再也不会为她擦干眼泪了。 错过了高考,砌玉只好一边照顾李怀,一边自学。 李怀昏迷一年后,砌玉满十八岁,她带着李怀出了孤儿院,开始了勤工俭学。 四个月后,x川地震,匆匆赶回家的砌玉只看见满地废墟里一个男人紧紧拥着突然醒来的李怀,泣不成声。那个男人没有过往,也没有身份,他只有一个名字叫新四。 后来,他们结婚了,在绿意盈然,百花齐放的春天,砌玉不知道这是不是幸福,但她知道,这是姐姐最好的归宿! 想起以前种种,砌玉不自觉勾了勾嘴角,伸手把光盘放进播放器。 录制的结婚现场很喜庆,人不多,都是孤儿院孩子们。李怀没亲人,她的手是砌玉交到新四手里的,礼堂也没请神父,只有双方给予彼此誓言。 男人说:“你曾问过我,这一生可有深爱过什么人?我说有,这一次,换我问你……” 女人静默,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许久才道:“有些感情,不是爱情,却比亲情更深,有些人,不是爱人,却是穷其一生也要让其幸福的人。我永远不会说爱你,因为我要做你的诺亚方舟,而不是你的束缚!” 男人不语,却悄悄红了眼眶。 爱若难以放进手里,便将这双手放进心里,感情不是占有,他幸福,她才会幸福。砌玉想,也许这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会说爱,可那又怎样,他们是彼此的诺亚方舟,没有人比他们更值得幸福! 寂静的出租房里,砌玉在李怀抛出捧花的时候,含泪轻喃了一声:“一定要幸福!” 与此同时,画面里一身洁白纱衣的李怀豁然回头看着被捧花砸中的砌玉,轻笑着招手:“小玉儿,一定要幸福!” 砌玉捂着嘴,泪眼蒙蒙地傻傻点头。 画面缓缓拉至最后,电脑屏幕上只留了一个飘荡的透明挂件,和一行小字:一定要幸福。 那挂件形式海螺,虽然透明的几乎看不见,但那一荡一荡的飘动仿若能敲在人心里,砌玉抹干眼泪,本想看看能不能用鼠标点住不动,却只听‘叮咚’一声转换了画面。 画面转的很快,就像是突然进入了游戏副本,砌玉愣住,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到电脑连续发出提示音才回过神。 整个电脑屏幕变成纯白色,上面只有一道问答题和两个答案。 【你喜欢四爷嫡长子弘晖吗?】 a:喜欢b:不喜欢 砌玉虽然不明白这问题从何而来,却还是潜意识点了喜欢。 上一题迅速翻过,接着出现下一题。 【如果你有机会在四爷嫡子弘晖的身边,你希望用什么角色身份】 a:贴身丫鬟 b:随身暗卫 c: 这道题有三个选项,但是就明确给了两个选项,砌玉不明白其中的用意,不敢乱选,她拿着鼠标在三个选项上面来回琢磨,也没拿定主意。 提示音连续响了三次,她还是摇摆不定,正当她在想要不要随便选一个的时候,突听身后一声巨响,她手一抖,点中了c选项。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一道白光至电脑里炸开,瞬间便笼罩了她全身。 失去意识前,魏砌玉听见一个犹如精灵般悦耳好听的声音说道:“恭喜你选中随机穿越角色:童养媳。开启明暗合并升级版随身空间,并触发了功德无量子嗣杯……” 作者有话要说:我擦 命中注定要重新发一次。。。和次女一样,囧(/ □ \) 今天晚上十点之前会把三更甩上来 。。。。。。。。然后12点整更第四章 第3002章 凉城的山道上,遍地的尸体,和刺鼻欲呕的血腥味让刚好路过的主仆五人匆匆下了马,为首的青年,一身蓝衫,身形硕长,他冷着颇为疲倦的俊颜站在原处没动,而边上的四人已迅速分散查看是否有活口。 不消片刻,四人查看完毕回来,其中一个禀报道:“四爷,是前户部侍郎魏志忠的家眷,魏大人是不久前才辞官还乡的。随身物品全抢劫一空,人也没活口,应该碰到杀人越货的山匪。” 蓝衫青年便是四爷,康熙第四子,月前他领旨出京办事,今日刚好办完差事,正准备快马加鞭赶回京,却不幸在半路上遇见此事。他眉头微皱道:“将尸体好生收敛,穆青你速去官衙报备立案,势必给魏大人一个公道。” “属下明白。”四人中,一黑衣汉子依言领命走开。 而刚才禀报之人穆易见四爷疲惫的面容略带焦虑,知他是担心京城病重的嫡子,忙上前揽下山匪杀人越货之事:“四爷,大阿哥病重,情况一直没能好转,您还是先行回京吧,魏大人这件事交由属下和穆青来办便可。” 四爷知道他说的在理,弘晖卧床已经有些时日,病情一直在恶化,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想起昨日文觉和尚那封催他赶紧回京见儿子一面的书信,虽然不愿相信向来无病无灾的儿子已经是弥留之际,却也还是忍不住焦虑不安。 “如此也好。”四爷想了想,最终同意穆易的请命。 仔细交代过后,四爷转身便要上马,只是没等他上去,便听见一个细微的呻。。吟声至死人堆里传来,他回头望去,穆易刚好过去翻开那堆尸体,“爷,这里还有一个孩子活着。” 四爷看着那个一身血污,却依稀能辨出是个小姑娘的孩子,不知想到什么,道:“带回去。” 一人接过穆易手中的孩子,主仆三人迅速上马,很快便消失在燥热的山道上。 四爷府。 四爷刚回府,就看见那拉氏带着一杆妾室泪眼蒙蒙地站在门口。 那拉氏面容疲惫,神情悲泣。而其他妾室,像宋氏和武氏虽然也表现的挺伤怀,却在见着四爷现身后带着点不易觉察的欣喜迎上去。只有李氏大着快生产的肚子,牵着一双儿女落在后面,也不知是没想凑热闹迎上去,还是没来及迎上去。 早先被派回府查看弘晖病情的文觉和尚也早早站在门口,他眼神刚和四爷对上,四爷便意识到什么,当即不顾众妾室上来请安便匆匆去了弘晖住的锦绣小苑。 女人们见四爷往后院走,自然是紧跟而上,李氏想是肚子过大,等到人都走完也没迈开一步,只到耳边传来儿子不满地呼痛声,才慌忙松开掐在儿子手心的手。 她匆匆敛下眼帘,艰难的弯腰为一双儿女拢好衣衫,又轻轻摸了摸四岁儿子弘昀的脑袋,这才起身扶着腰跟了上去。 弘晖住的锦绣小苑在那拉氏住的院里,是弘晖入学后,四爷特意分出来的,有单独的门庭。 进入小苑,四爷便闻到浓烈的药味。房间里还有两三个御医逗留,只是一个个对着床上的人儿束手无策,他们见四爷冷着脸进来,慌忙起身请罪。 四爷绕过他们,径直走到床边,看着消瘦苍白的弘晖,他手伸过去许久才落了下去。 御医们深知四爷脾性,不待他问,便主动上前说明实情:“大阿哥这病是阴雨天引起的,本来没这严重,可耽误了最佳医治时间,后来虽然加紧了治疗,却又总是时好时坏。如今大阿哥的呼吸已经出现了衰竭,甚至紫绀。并发气胸或大量胸腔积液……” 御医明显有推脱嫌疑,四爷也没心思追究,直截了当地问:“废话别说,我只问,可还能治?” 三人对视后,齐齐答道:“臣等已经尽全力,爷节哀。” 此话一出,刚刚赶来的那拉氏便直接昏迷了过去。 四爷让人送了那拉氏回房,又打发了御医,然后屏退其他人,便一个人静静坐在弘晖床头,整整一晚上没出房门。 次日清晨,宋氏和武氏早早来到弘晖门口,相让了半天,刚好决定谁敲门,四爷便开了门。 两人连忙请安,四爷眉头微皱,似有不满,却未多言。宋氏和武氏身后还站着从小便伺候弘晖的大丫鬟东菱,她手上端着热腾腾的药,四爷瞧见,便唤了她过去,小声交代了两句,便让其进了房。 四爷没跟上去,只是默默站在门口看着东菱给弘晖一点点灌药。 他看上去很平静,就好似一晚上的静默,暗青的眼帘已经足够掩盖悲戚, 许久之后,东菱沮丧地收了碗出来,她眼圈通红,手中湿透的毛巾诏告着弘晖喝进去的药又全部吐了出来,“奴婢再去熬一碗。” 四爷收回还望向床上的目光,看着药碗道:“多熬几碗。” 东菱连连点头跑开。 “爷当心身子,大阿哥病还未好,福晋和李姐姐又相继病下,您是一家之主,可不能这个时候有事。”宋氏见四爷神色不好,忙先武氏上前一步表示关心,一句话里又顺便解释了她身为妾室为何福晋和侧福晋没出现,她出现在这里理由。 该说的话都被宋氏说完,武氏只好连忙闭上嘴巴,她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敢发作。 四爷府上女人不多,连上去年初病逝的乌雅氏,也就五人,其中她入府最晚,身份上同宋氏一般,但她因为进府三年一直无所出,比起生了四爷长女的宋氏又低上一等。大宅院的女人,生个孩子比自身才情和样貌重要,像她这样几年无所出的,说句话都得掂量。继而,被宋氏如此无视存在,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四爷赶了几天的路,昨晚又在弘晖房里坐了一晚上,身心本就不佳,突听宋氏这说,笔直的身子虚晃起来,武氏见状忙伸手去扶,却又被宋氏抢先一步。 “爷,身子要紧,妾身扶您去房里……”宋氏把武氏挡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四爷。 四爷没让宋氏把话说完,便稳住了身形,简单明了地拒绝道:“我没事。” 说完,回头让人照看好弘晖,便往院外走去。 走至门口,四爷脚步微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侧身走开。 四爷去的是东院,那是那拉氏的院子,武氏低首,偷偷瞄了眼身前的宋氏,见其缓缓将手收进袖里,不觉眯了眯眼,感概似的道:“爷对福晋真好。” 宋氏没回头,许久,才也似感概地道:“嗯,对她真好,李姐姐真幸福。” 武氏拧眉,没明白四爷对那拉氏好,管李氏何事?正想问问,宋氏却已经走出小院。 依然是门口,宋氏止步,她回头看了眼武氏,很是得体地笑道:“妹妹不走吗?爷去看福晋,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李姐姐身子沉,如今又病了,想是也不大舒服,我们当人姐妹的,理应去看看才是……” “宋姐姐说的是,李姐姐身子已经这般,想是快生了,听说女人这时候最难熬,虽然李姐姐已经是第四胎,却也难免会紧张。”武氏说完,方才意识到此话不妥,忙稍稍低首,略显低落地接着说道:“我没机会经历这事,也帮不上什么,宋姐姐生了爷第一个孩子,多少有些经验,去和李姐姐说说,分散一些紧张情绪,最是不错。” 武氏这番话,前一句提醒了宋氏在生孩子方面不如李氏得四爷爱,后一句又说了宋氏生了四爷第一个孩子,虽然早夭,却也是无人能及。前后两句话虽然接的没什么违和,却反差很大,这让宋氏不免多看了武氏一眼。 “宋姐姐……怎么?我说错了吗?”武氏被看的心惊,直懊恼自己没出息,被无视了一下存在,就沉不住气。 宋氏又看了眼武氏,见她一脸的惴惴不安和慌乱,方才收起心中的想法,含笑拉着人往李氏的西院走去。 先不说两人去看李氏抱有什么心思,书房里,文觉的心思,四爷依然瞧出大概。 “说吧,晖儿的事是不是有问题?”四爷刚才本来要去看那拉氏,半路上撞上来找他的文觉。两人相交多年,虽为主仆,却也是至交好友。文觉这个时候来找他,定是有事要说。 文觉点头:“大阿哥这病很是蹊跷,时好时坏,我观察过,御医开的药确实管用,吃过后,病情便在慢慢好转,但是不过两天,便又坏起来,而且比之前坏的更厉害。” 四爷想起昨日御医的话,起先只觉得御医是在推卸责任,现今听文觉这话,应该确实有问题。想到弘晖可能是被人害的,四爷本就差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他冷声问道:“查过没有?” “查过,吃食,药材,甚至用的东西,我都亲自检验过,府里的人也都没异常。”文觉叹气,他倒是希望弘晖是被害,这样至少查出来了还有希望。怕就怕,是真的。 天灾**,生老病死。人,总是胜不过天的。 “你继续查,也许晖儿……”四爷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很清楚弘晖那情况,即便真查出有问题,也无济于事了。 四爷感到很疲惫,作为父亲,他的悲痛无以言表,甚至足以让他垮掉,但作为一家之主,他不能表现出内心的脆弱,他必须坚强的站起来,顶起快塌下的天。 文觉懂他的意思,所以没问什么,便应下。 “爷,昨日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今早管家过来说快不行了,御医也束手无策,当时你在大阿哥房里,我没让他去通知你。”四爷面带悲痛,文觉看着他,想说两句,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用,只好随口找了个事缓缓四爷的心情。 四爷顿了下,这才想起魏家那孩子。当时见其都是小伤,便将人带回来了,谁知道半路上发现那孩子有心肌病,等她清晰,回想了家人遭遇,当即就发作了。他那时候想着病重的弘晖,没忍心把她留在半路,本想着带回来找最好的郎中给她治病的,没想到她没能撑下去。 “还活着,就别怠慢了。”四爷叹了口气,魏志忠为人清廉,是朝堂上难得不拉帮结派的人,他对这个老人也挺佩服。 文觉听了四爷说了那孩子的身世,沉默了会儿,提议道:“魏大人那孙女已经抬下榻了,想必是真不行了。爷不若让她和大阿哥成个亲,过过大阿哥的灾忌,指不定……” 其实这提议很不靠谱,不过文觉是佛家弟子,他信这些。 四爷明白文觉的意思,他也知道乡间不少大富大贵人家搞这种事,甚至有人用活人献祭,以保子孙活下去,更重的,子孙要活不了,还偷偷要冲喜的新娘陪葬。 文觉看出四爷在犹豫,忙道:“也不是一定要她代大阿哥受过,说句大不敬的话,大阿哥和她的情况一般,谁能帮谁过灾忌,也不一定。也许两人都熬不过去,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心疼两人,让两人有个伴,也算是尽一下为人父母的责任。” 文觉最终说服了四爷。 隔日,府上便挂起了红灯笼,没张扬,却也算是四爷府认下了魏氏这个童养媳。 作者有话要说:十点更第三章 十二点更第四章 如果有谁是老坑过来的,想抽人,咳咳 …………我可以躺倒任抽 (/ □ \)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第4003章 当漫长的昏沉过去,魏砌玉的意识开始慢慢回苏。 朦朦胧胧中,她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声音很熟悉,也很悦耳,就像……卡通剧里的小精灵般,这个认知一经成形,便让砌玉想到失去意识前那个声音和那句话,吓的她当即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那个小精灵般的声音似乎略松了一口气。 阳光很刺眼,砌玉坐在地上,用手半遮着眼睛,四下望了望,除了一眼看不到头的翠绿草地,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和棺木,她没看到半个人影。 难道那个声音是错觉?她轻轻皱眉,不死心地又左右看了一下,依然没人。 “你在找什么?”那个声音又从身侧传来。 砌玉连忙侧头看去,眼前的画面让她的下颚险些脱臼,那是一只慵懒侧卧的白色小兔子,它伸着爪子不停打着哈欠,嘴里还一直在抱怨四周的野花香气太浓。 “你……你会说话?”砌玉直觉脑袋有些懵,她下意识去掐手心,很痛,这不是在做梦。 “自然!”兔子白了她一眼,用着小精灵般的声音装老成。 想是这只兔子的表情太人性化,又或是眼前仿若幻境的陌生地界让砌玉意识到自身处境,她呆愣地坐在地上,许久没晃过神来。 兔子跳到她身边,也没叫她,可能是觉得她需要时间消化。 用了十五分钟消化完自己可能跑到外太空,或者已经是非人类,砌玉总算回过神,她愤怒地抓着眼前的可疑分子摇晃撕扯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你带我来的?” 兔子见她想都没想就怀疑自己,心里比她还要愤怒。它一爪子挥开砌玉扯在它脖子上的手,跳出两步吼道:“混账,爷只是召唤兽,要不是你开启了空间,爷管你死活。” “什么意思?”砌玉一怔,又懵了。 兔子见她满脸的迷惘和无措,没再忍心责怪。特别是它想起这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主人,它更没底气发脾气了。略不情愿地哼哼了两声,它才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 “这里是虚拟空间,你开启了它。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开启的,我的主人……”兔子顿了一下话语,它情绪莫名有些低落,“是前主人,她离开前曾经给这里特别设置过,你可能是无意间触发了她设置的命题。” 砌玉皱起眉,她想了想失去意识前的事,没什么特别的,只除了点了一下那个若隐若现的挂件,和选了两个答题,难道那挂件是什么钥匙?她不怎么确定,只好如实对兔子道:“我就点了一个形似海螺的屏保挂件。” “海螺?”兔子瞪了瞪眼,突然伸出爪子指向砌玉的手腕:“是这样的吗?” 砌玉低头,这才看见手腕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一条红绳,上面系着一个小巧的瓷螺,乳白色的,和那日在电脑上看见的一模一样,除了小了点。 “这是什么时候带在……额,我的手怎么变小了……”砌玉看着明显缩小的手脚,下意识看向兔子,又从兔子明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鲜红嫁衣,巴掌大的小脸,那……不是她。 从刚才醒来,她一直处在惊讶和慌乱里,都没发现这具身体不是她的。砌玉愣愣地问兔子:“这……是怎么回事?” 砌玉眼里的悲痛和慌乱太明显,兔子的眼光有些躲闪,不过它还是回答了:“那日天落陨石,你住的那块是受灾区……你没了载体,现在这个是你在爆炸后自己选的,身份是当朝雍亲王八岁嫡子的童养媳,今年刚满十一岁。” 砌玉想起就是因为身后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巨响,自己才手抖点下那个没有具体明确答案的c选项,当时没等她回头,电脑屏幕也跟着一道白光炸开,然后她听见那句话,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世界的她,已经死了! 死了,砌玉死死拧着衣服下摆,眼圈微红,她想起自小相依为命的李怀。等她知道自己死讯,一定会伤心吧? “姐姐知道了吗?你看见我死了,是不是也能看见她,模样很漂亮的,头发特别长,她叫李怀,你见到没有?” “什么?你姐姐叫李怀?”相较砌玉的慌张追问,兔子显得比她还激动。 砌玉见它这反映,当它是见过李怀,便问道:“姐姐有没有事,新四……姐夫有没有陪着她,我们都是孤儿,都没什么亲人,院长妈妈去年不在了,如今我也不在了,姐姐肯定很伤心,她……最怕生死别离。” 李怀的性子看似温软,其实很是刚烈坚韧,对在乎的人保护欲极强,当初院长妈妈病逝,她哭的很厉害,现在自己也不在了,她又该哭了吧? 不过,还好她现在身边还有个新四,不至于让她孤苦无依。 想起那个性子冰冷,却对李怀无微不至照顾的男人,砌玉默默抹了把脸上的泪,她相信,有那个男人在,纵使悲伤,姐姐也有肩膀依靠,这样便够了。 兔子见她从最开始的焦急到现在的平和,像是已经接受现实。不觉略沉思了会儿,最终喃喃说了一句:“我的前主人,她也叫李怀,是雍正爷次女,她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便死了。” 砌玉一怔,李怀这个名字很少见,当初两人在网上查同名同姓的名字,这个名字十二亿人里找不出相同的,如今却在古代遇见一个同名的,这显然不是巧合。 难道,那场爆炸也祸及了姐姐,使得姐姐也跟着来到古代?不对,兔子说的是前主人,还说雍正爷次女二十三岁就死了,可它刚说四爷嫡子现在才八岁。 弘晖八岁,是康熙四十三年,而四爷次女是康熙五十六年去世的,时间上对不上。 兔子只瞧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我想她们应该是同一个人,那个瓷螺主子生前在八角仙台炼制过,有一定灵力,你能看见,定是你和你姐姐感情深厚。还有,主人生前最不愿接受的便是小主子在八岁惨死,所以她在最后离世前特意把空间设置过,我想,她是把时间逆转回了康熙四十三年。这样一来,虽然你们都是从现代来这边的,却是不在彼此的时期里。” “不是同一个时期?”砌玉不明白。 兔子挠挠自己白绒绒的脑袋,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它吱吱了几声才又道:“就是说,你们是同一时期的人,但因为各人际遇,和世间因果,你们虽然在同一个时期,却活在各自的时期,并不会有交集。” “平行空间?”砌玉只能想到这个。 “这和平行空间有差别,平行空间是相似的人或者事物的两个空间。你这个却是在同一个空间,甚至同一个时期,但因为和你或者她有交集的人有所变动,而演变成另外一种人生。”兔子说完,看砌玉还是很迷惘,忙换了种说法:“这样说吧,比如当初主人来之前,她的生母李氏,也就是雍正爷的妾室被害落水,真身被别人占去,这样便演变了真李氏一尸两命,而占真李氏真身的人为成功霸占这个身体,就佯装孩子还在,并在死胎出生后找个女婴顶替,而这个起因,才有了后来主人的一生。” 砌玉认真想了想这些话,大概有些明白,她试着总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处的时期,人物和姐姐处在的时期是一样的,但因为我或者别人的一些人生变动,我见到的部分人也可能并不是姐姐熟知的那些人?也就是说,现在的四爷次女不是姐姐,原因可能是她生母没落水,或者更早的发生了什么,改变了命运。” 兔子连连点头:“是这样的,现在的李氏确实没落水,而四爷次女,我也能感觉到,她并不是我主人。” 砌玉得到肯定,有些失落,可最多的却是松了口气。四爷次女早逝,姐姐已经经历了一次,她并不希望姐姐再来一次,更何况,姐姐已经在现代有了能相守的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想必就算改了命,该得的结果依然不变吧?”砌玉想起李怀昏迷的那一年多,那么短的时间,她便已经经历了自己短暂一生。知道历史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在既定的时间逝去。 “那……我的到来会如何?”砌玉喃喃道了一句,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问兔子。 兔子并未多想,如实答道:“你到来开启了主人的空间,并触发了她设定的空间命题功德无量七星子孙碑,成为四爷嫡子弘晖的童养媳。这个变动结果,直接导致你和弘晖生死同命,且让四爷的子嗣重新洗牌,而你要想弘晖和你安然活着,必须得保证四爷至少七个子女平安长大。” 砌玉嘴角一抽,脑袋里只有三个字能表达她现在的心情,坑爹啊! 兔子瞧她反映,当她是不信,忙拉出一块拼版,一爪子掀开一块,一人一兔就这样到了一间房子里。砌玉平复了一下被瞬间转移的心情,看了一眼房间摆设,可以肯定是书房。 “你看清楚,契约已经签下了,你别不信。因为弘晖是早夭的命,但因为你的到来得以活下去。不过他后面的命数会全部打乱,人也会很脆弱,如果他后面那些弟妹出事,皆会反噬在你和他身上,生死都是如此。” 四爷为数不多的子女中,只有四子和五子活的最久。其他都不是长命的,让七个都安然活着,砌玉倒抽了口气,她觉得压力很大。 “这空间既然可以逆转时间,为什么不能直接让她们好好活着?”砌玉有些不能理解,空间这么强大的作弊器,不用怪可惜的。 兔子白了她一眼:“这世间哪有那便宜的事,即使空间是一种作弊器的存在,也只限于用来发发财,害害人,用来长命,岂是那么简单的事。这就好像,人死不能复生一样,死人很容易,可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却不是容易的事。” “你没直接说不可能,是不是说还是有法子的?”砌玉窥破兔子的隐瞒,她突然觉得,作为一只兔子,它除了表情太生动,说话也极富有猜测性。 “如果一命换一命也算法子……”兔子别扭的转头,不甘不愿地开口。显然言语技术方面,它不如人类。 这话让砌玉想起那生死同命的契约,她叹气道:“确实不算法子。” “外面天快亮了,那个丫鬟应该也快醒了。你也赶紧出去吧,好好照顾弘晖,他这命虽然被你用命抵了回来,但病情还是不容乐观,不细心照看,说不定还是会丧命。”兔子说到弘晖的病,还想说什么,但因为时间不多,便忍住没说。 而砌玉弄清楚了原委,便定下了心。她想:反正那个世界的自己已死,姐姐有人照顾,她不用担心。这个世界虽然陌生,但能帮到弘晖,她也不枉走这一遭。更何况,她知道姐姐也希望弘晖能好好活着,她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 整理了一下心情,砌玉也不多言,便问怎么出去。 “口诀是承前启后,这是主人后来新改的口诀。你下次进来,可以重新改一个,以后这空间就是你的,这里的一切,我也会全部交予你,我叫白守,你可以叫我小白。”兔子跳上案,伸出爪子向砌玉介绍。 对于一只妄图把自己当人类的兔子,砌玉没鄙视它,她很淡定地握了握兔子的爪子,说了五个字:“你好,小白受!” 兔子显得很高兴,三瓣嘴咧得很大:“叫小白就可以,小白守叫着没小白顺耳。” 砌玉笑了,从知道事情始末到现在,发自内心地笑了。 她想,也许以后的日子并不会太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弘晖八岁的时候,李氏的第一个儿子已经死了。。宋氏的女儿也早夭了。。 这一年,李氏的第三子出生,也就是弘时。。。。。。弘时还有一个哥哥,弘昀。。。 然后加上四爷的次女 连上弘晖现在已经四爷已经有四个孩子,,,,剩下的三个 大家可以猜猜o(n_n)o 哈哈 第5004章 房间的药味很重,白守说的那个丫鬟还侧卧睡在弘晖的床边,她的眼帘暗青,显然是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所致。 砌玉轻轻走过去,没惊醒那个小丫鬟,倒是床上的那位颤颤巍巍睁开了眼。 八岁大的孩子,人很瘦,世人常说骨瘦如柴,可他却连柴都不如。脸色也很白,很凄惨的白,病痛甚至让他连睁眼都困难。 砌玉忽然想起以前看的那些小说词句,苍白的文字让她落泪,亲眼所见却让她心都在莫名抽缩。 “帮她……”弘晖半睁着眼,他手还不能动弹,只能艰难地看看床边的衣衫和沉睡中有些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话没说全,但砌玉懂他的意思。轻轻帮丫鬟盖上一件衣衫,她转头,便对上一双无欲无求的眼眸,不是很明亮的一双眼,却带着柔和的温暖。 那样的温暖让砌玉心中一动,她不觉伸手抱住这个孩子,不为以前看小说堆积的感情,也不为他曾经是李怀弟弟的爱屋及乌,她只是单纯地想抱抱这个被病痛折磨成这般却依然有着一双温和眼眸孩子。 弘晖并没拒绝这个陌生的怀抱,他这些日子虽然一直昏迷,但部分时候意识还有些清晰。 昨儿那拉氏来看他,说过冲喜的事。他人小,对冲喜这事没概念,可知母莫若子,那拉氏言语里透露出的信息,明显是希望人家小姑娘为他挡灾,甚至还希望让其在自己熬不过去后陪葬。 他这个年纪虽然还没机会读太多圣贤书,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他本能要拒绝,只是那时候无论他怎么睁眼,都未果,更别提说话。 后来他因为着急,意识变的模糊起来,直至彻底昏迷。 再次醒来,他便看见床前一身鲜红嫁衣的砌玉,明白这事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看着年岁不大的小媳妇穿着鲜红嫁衣也难掩的苍白脸色,又见她突然抱着自己,弘晖不得不误以为砌玉是在害怕自己死后,她得跟着陪葬。 “别怕,我……没事。”他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 孩子温软的嗓音明明很虚弱,很没说服力,但砌玉却深信不疑,这种信任也许只是一些爱屋及乌的偏爱,可那又怎样,比起盲目地偏爱,一个不畏生死,却懂得珍视他人的孩子,更值得尊重和信任。 “你说,我便信!” 砌玉说的很是斩钉截铁,让弘晖一愣。其实这话他曾经说过很多次,对那拉氏说,对东菱说,只是每次都让两人忍不住落泪,她们不信,这认知很打击他。 后来他不再说这话,可那拉氏还是哭,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说她还哭,只到他彻底昏迷,他突然就明白了。 她们哭,不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而是她们觉得他本身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那一刻,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 而现在,砌玉不容置疑的信任,就像是一滴水洒在干枯多年的土地。虽然只有一滴,却让弘晖觉得他的坚持还有希望。 他,不是一个人在坚持,还有人相信他会没事。 “睡吧,等明儿天亮,你醒了,便会没事了。”砌玉把怀里的弘晖轻轻放回床上躺好,为他盖好被子,握着他一只手,像是对待大人般,给予承诺:“我会一直陪着你!” 弘晖怔怔地看着她,没说话。过了会儿,他艰难地侧过身,然后他哭了,那些怕自家阿玛额娘难过而压抑的彷徨和无助,皆化作眼泪流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就哭一次。 以后,他会好好做阿玛骄傲的小男子汉。 纵然流血,也绝不流泪。 安慰的话砌玉没说,她知道弘晖不需要,他虽然小,但身为雍亲王嫡子,他有他倔强的骄傲。 弘晖很快睡下,可能是哭累了。 天还没亮,砌玉帮他弄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也歪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她不困,却很累,这个晚上所经历的事,是她十九年从未想过的极端,甚是挑战她的脑神经。 她现在急需睡一觉,以求填充她那为数不多的大脑神经。 初夏的天,亮的很快,砌玉并没睡多久便醒了,她向来浅眠。 里侧弘晖还在睡,手压在他胸口让他睡得并不安稳,他动了动,呼吸有些不顺畅。砌玉忙帮他把手拿下来,放在两侧。少了胸口的压迫感,他很快又安静睡去。 他的睡颜很祥和,脸色也没先前苍白,应该是契约起了效果。白守没提过弘晖是何病症,砌玉也忘了问,不过看床边的小丫鬟没什么措施的守在房里,想来不至于是天花。 白守说弘晖这病需要仔细照看,但她不是医科生,对古代能要人命的疾病,除了小说里常出现的天花,其他全不识得,更别提帮忙养护。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窃玉决定下次进空间好好问问白守,最起码先搞清楚弘晖到底是生的什么病,她好以后对症研究。 这样一想砌玉一扫刚才的郁闷,心情也跟着稍稍好转。 外面已经大亮,床前的小丫鬟还在睡,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休息的缘故,还是白守弄自己回空间怕她看见做了什么,反正一直没醒的迹象。砌玉不好意思弄醒她,正想自己起身,身边的弘晖侧了一下脑袋,还有些苍白的脸刚好对上窗外的晨曦,继而也让人看到他脸上昨日哭过的泪痕。 可能是泪痕绷紧了他的皮肤,他很孩子气的皱了皱脸,砌玉不觉轻笑,也没多想,挽袖就去给他擦脸,只是她刚碰上弘晖的脸,房门就被人打开。 她心里一惊,慌忙收回手往门口看去。 门口一对主仆见她一脸惊慌地收回手,又见伺候弘晖的小丫鬟东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边,当即会错意,其中一粉衣少女疾步上前,怒目惊叫道:“你在干什么?” 砌玉见她满脸怒气,直觉其中有误会,正想开口解释,便感到一阵风迎面而来,接着她被人重重甩下床去。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没一人看 四章还是更了 囧 没一个人看神马的 好打击我准备日更的决心 第6005章 脑袋磕在桌角,流了血,砌玉皱眉,直觉头晕目眩,心跳也跟着在莫名加速,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恐慌。 弘晖先是被自家姐姐怀珞的叫声惊醒,又见其丫鬟红绡将砌玉甩下床,弄得流了血,脸一寒,抬手拍在床榻上,怒道:“谁让你这般胡乱动手的?” 这话一出,怀珞主仆也顾不上正起身的砌玉,慌忙看向床榻,一脸的惊诧。弘晖昏迷了好多天,府里甚至都有人在偷传他不行了。现在突然醒来,还能这般大声说话,怎不叫两人惊讶? 一直昏睡在床边的东菱也醒了,她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没明白怎么回事。 “晖弟?你醒了?”而怀珞还有些不信。她自小和弘晖关系不错,前段时间弘晖昏迷不醒后,她就嚷着要来看,李氏一直不让。昨儿半夜她起夜偷听到两个下人偷偷说弘晖已经不行,给他冲喜的魏氏也是个命薄的,两人这婚事怕是成冥婚了。顿时有些心惊,遂刚等天亮,她就带着红绡偷偷跑了过来。 弘晖没理怀珞,反倒是看向刚才动手的红绡,“滚出去……咳咳……”刚说了三个字,便猛咳了起来。 怀珞正惊喜弘晖能醒来,听闻这话,笑容当即僵在脸上,红绡虽然是她的贴身丫鬟,却是她生母李氏早逝哥嫂的女儿,和她怎么也算表姐妹,弘晖为一个不认识的冲喜丫头当着她的面这般对红绡,让她直觉面上难堪。 “大阿哥……”红绡也是脸色大变,似乎不敢相信向来对人温和懂事的弘晖会说这话。她和怀珞同岁,又是从小跟着怀珞,府上的丫鬟奴才看在李氏的面子上,对她也颇为礼让,这也养成她当自己半个主子的性子。 弘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接过东菱递过来的帕子,回头撇了她一眼,“没听见吗?滚出去。” 红绡不过十一二岁,被弘晖这一弄,顿时眼圈一红,她不甘心地看向怀珞。 怀珞从未见过这般怒火的弘晖,他轻轻一撇的一句话,竟然让她感到一种四爷身上才会有的威严。这让她想替红绡说句话,都有些不敢。 红绡见她不语,知道没希望留下,回头恶狠狠瞪了砌玉一眼,便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小姐妹,红绡一跑,怀珞也觉得过意不去,当即把刚才没能替她说的话,统统道了出来:“晖弟!你怎么能这样,红绡也是看见她想害你,才心急动手的,你不感激便罢了,还为这人让她滚出去,太过分了。” 被人一脸愤愤不平地指着脑门,砌玉觉得自己很无辜,她不过是想替弘晖擦下脸上的泪痕,怎就便成想害人了? “我没有,我只是……”砌玉张口想解释,可话说一半,又忍住了。 昨晚弘晖连哭都背过身,定是不希望有人看见他的软弱,她要是解释清楚了,岂不是在残忍地戳他的痛处?砌玉并不想如此,所以她只好匆忙止言不语。 对于这些,怀珞都不知道,她所看见的只是砌玉心虚的不知如何解释:“你看,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可见她是心虚,她肯定是不想替你挡灾忌……” “怀珞!”她话没说完,便被门口一个声音打断。 砌玉扭头看去,门口的一行人已经疾步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正是刚才叫住怀珞的人。二十□的年纪,喜着青衣,面容冷峻,举手投足间又贵气十足,不用说,定是四爷。砌玉说不清为何这般肯定,也许……只是因为四爷在她心中便是这样的存在。 四爷径直走至床边,轻轻撇了眼怀珞,竟让其默默缩了脑袋。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位身着绛红衣衫的妇人,她颇为惊讶地望了眼怀珞,便往床上看去,见弘晖醒了过来,一脸欣喜地扑到床边,依然喜极而泪。 四爷也没想到弘晖能醒,面上颇为动容,但他掩饰地很好。 “阿玛。”边上的怀珞小声地叫了声,她是偷跑来的,被四爷逮住,她很心虚。 四爷把目光从床上泪眼相望的母子身上移开,冷着脸看向这个时间段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儿:“怀珞,你在这里作甚?” “我……担心晖弟,想来看看。”弘昐还未出世前,府上就她和弘晖两个孩子,两人虽然生母不同,但到底是姐弟,关系一直比较亲厚。弘晖最开始生病,她也来看过几次,后来四爷派文觉师傅回来后,李氏便不准她再去。她很不能理解,但又不忍对着身体不便的李氏追问。 四爷也不理解,他皱眉道:“想来看看,又不是不可以,作何选这个时候扰晖儿休息。” 怀珞不好说是李氏不让,只好很是委屈的低下头。 四爷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当即板起脸训斥道:“晖儿身子不大好,要多休息。你母亲这些日子身子也不适,你当多陪陪她,快回去,等晖儿好了,你在来看他。” 怀珞本就觉得委屈,这会儿又挨了四爷一顿训,眼圈都红了,不过她也没敢多言,看了眼弘晖,又给那拉氏请了安,便匆匆出去了。 砌玉作为被无视的流血人士,她郁闷的同时,又觉得四爷对怀珞这个他现今唯一的女儿很奇怪,她说不明白为何有这种感觉,她只是觉得,按四爷对弘晖的态度,他显然是很喜欢孩子的,但他对怀珞,却很是威严,说话都不带一点温情的感觉。 要说是重男轻女吧,四爷也不过只有这一个女儿,又是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女儿,怎么也不至于不爱才是。更何况,白守说过,姐姐那一世,四爷很宠爱他那个唯一活到出嫁的女儿。 都是一个时期的人物,反差竟然这么大?难道是这一世发生了什么,导致谁的人生出现变动,继而演变出四爷不再宠爱怀珞这个女儿?那……这个人生出现变动是人谁? 是四爷?还是怀珞的生母李氏? 砌玉想不明白,但她已经不想再细究,她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出个声,好让人能发现她这个脑门渗着血,却被无视了半天的新嫁娘。 要知道,失血太多也会死人的。 砌玉没来及考虑太久,四爷发现了她,只是见其额头一直渗着血,不觉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想和我讨论一下剧情吗? 好吧,如果没有,那我能希望更新后刷出一个评论吗? 刷不出来,我就会不死心。 不死心的结果就是,一直刷 ,一直刷,然后到睡觉一个字没写出来,囧 (/ □ \) 强迫症神马的!这是病!得治! 第7006章 房里就三个人知道真相,东菱身为丫鬟,不是主人直接问她,也不好嚼人舌根。弘晖也有所顾忌,四爷向来赏罚分明,就算亲生子女也不例外。他虽然不怎么喜欢总是自觉高人一等的红绡,但对怀珞这个姐姐却是下意识想袒护。这些年四爷对怀珞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这时候要是说了,红绡虽然少不了一顿罚,但怀珞也免不了要去佛堂面壁思过。 想到他那自小怕黑的姐姐一个人去跪佛堂,他就于心不忍。但……他看向还捂着脑门的窃玉,又觉得不说,好似也挺对不起自家小媳妇的。 他正为难,不想砌玉却自顾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磕在了桌角。” 四爷看了眼还在床上的弘晖,没说话。不知是真信了砌玉这话,还是看出什么不想追究。 “爷,这是那孩子……”那拉氏抱着弘晖感谢了一干神佛,突然听见砌玉说话,这才想起儿子昨儿冲喜娶得小媳妇。见昨个还滴水不进的孩子,今儿竟然能下地说话,颇为惊讶。 四爷也颇为惊讶,本来文觉提这事的时候他就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着两个孩子以后能有个伴,却没想到两人都熬了过去。 东菱是个识眼色的,见四爷和那拉氏这神情,忙过去替砌玉包扎伤口。 “你……身体怎么样?”四爷想起砌玉是心肌病,御医说过,这种病到了后期,想活下去基本不可能。 “身体?没事啊!”砌玉下意识回答。并没想过四爷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身体怎么样,白守也没和她说过她的前身是重病死的,而她现在表现的一点不像重病醒来。 四爷的表情一变,虽然没说话,不过看着砌玉的眼神带着探究。 “都是昏迷不醒接的喜,怎这孩子像是已经好了,晖儿却还这般病怏怏?”那拉氏不明所以的抱怨,倒也没多想,可能是儿子能醒来,她太高兴了。 这话说的无心,但很快让砌玉意识到什么,她心里一慌,又感到心跳在加快。心腔的窒息感和失血过多的头晕目眩,让她下意识捂住心口,脚步也有些不稳地虚晃。 东菱忙扶住她问:“没事吧?” 砌玉虽然意识到什么,但还没搞清楚原委,只好避开四爷探究的目光,摇摇头道:“没事,就是有些头晕,和心悸。” 她这举动,看在别人眼里俨然变成在逞强。四爷收回探究的目光,想了想,对东菱道:“好好伺候,等会儿好了,带……少福晋去前院敬茶。” 东菱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忙应下。 而那拉氏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忙将儿子放回床上躺好,“晖儿再睡会儿,额娘回去准备些东西,等会儿再来看你。” 她说完,又爱怜地摸了摸儿子脑袋,这才起身,向四爷走去。 “爷,东西还没准备,我们先回去。”她说的是新人敬茶,她和四爷要给的礼。当初没想到两人都还能醒过来,所以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四爷额首,也伸手摸摸弘晖的脑袋,便和那拉氏离开了。 两人一走,东菱把砌玉扶到床边坐好,便也匆匆去准备砌玉等会儿去前院敬茶的物什。她显然也和那拉氏一样,都没想到砌玉还能安然无恙,所以什么东西都没提前准备。 弘晖躺在床上并没有睡,他一直盯着砌玉额头,似乎有话说。 砌玉也有话说,虽然说她害人的话题最后不了了之,她还是觉得应该向正主解释一下比较好。 “我……没想害你。” 弘晖没想到砌玉第一句话是对他说这件事,想到可能是不信任他,不觉一瞪眼,气呼呼地说道:“我知道,谁好谁坏我分的清楚。” 他这动作很孩子气,砌玉轻笑,伸手拉着他的手安抚道:“莫恼!我只是向你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不信任你。” 被人顺了毛,弘晖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过了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过头,指着砌玉包扎的脑门闷声问道:“伤口……还疼吗?” 他很别扭地表达关心,让砌玉忍不住想调戏他:“疼,很疼,估计都破相了。” “破相?”弘晖惊了,他没想过会这严重。 砌玉憋着笑,低着脑袋,很是苦恼很是委屈地说:“恩啊,小姑娘破了相可难看了,你以后可不能因为我破了相就不要我。” 弘晖本就就因为砌玉懂事没说出真相而内疚,现在又听她快哭似的抖着肩说自己以后会嫌弃她,心里更内疚了。当即抓紧砌玉的手道:“我不会的,就算你以后破相,我也要你。就算……就算以后弘昃他们一起笑我是小丈夫,我也还会要你的。” 听到小丈夫三个字,砌玉终于笑出声。 “你……”弘晖发觉上当了,气红了脸。他一把甩开砌玉的手,侧过身,不在看她。 砌玉见他气的不轻,忙收住笑,俯身揽着他瘦弱的肩膀,在他耳边认真且郑重地说了一句话。 弘晖听了,没说话,也没转过身,但他还是悄悄抓紧了那只他刚甩开的手。 很多年后,弘晖想起这个清晨,他依然觉得砌玉这句话是他被命运捉弄,痛苦挣扎想要活下去的唯一一点救赎。 东菱折腾了许久才准备好所有物什,等她回来的时候,弘晖已经睡下,砌玉正坐在梳妆台前解发鬓,不过她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反倒把头发弄得乱纷纷的。 “少福晋,您等等,让奴婢来。”作为一个合格的内房丫鬟,东菱把热水盆递给身边的冬梅,便上前拯救下那头秀发。 东菱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但手很巧,三两下便弄好。她动作也很麻利,梳头,洗脸,穿衣,全不需人搭手。而那个跟她一道进来的小丫鬟,貌似也挺乐得清闲,端着一叠物什假装摆弄,还时不时偷偷瞄上砌玉一眼。 砌玉感到她的目光,不觉望了她一眼,相较于东菱的一脸睡眠不足,她看上去精神不错。 冬梅正好对上砌玉冷笑的目光,心上一惊,手上的物什掉在了对上。房里本就安静,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很响,弘晖再次被惊醒,他抬眼看去,见是冬梅,脸一寒,直接叫人滚了出去,然后对着东菱轻声叮嘱了两句,便又继续睡去。 东菱跑过去为他盖好被子,又开始忙自己的,她没对此表示异议,显然是已经习惯如此。 砌玉挑眉,有些明白弘晖所说的好坏。这就是他分得很清楚的好坏,对他好的人,他能在冷夜为其披上一件外套,对他不好的人,他也能不容情面的斥责。 砌玉突然发现,在这一点上,弘晖和他那赏罚分明的阿玛很像,不愧是父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擦 我实在查不到清朝皇子的儿媳妇怎么称呼。。。 叫少福晋应该貌似可以。 毕竟四爷这个时候 已经是亲王他的福晋按说可以叫王妃 我囧 脑袋都大了大家有意见吗 第8007章 皇家人规矩多,砌玉一切准备妥当,东菱又让人去前院问了情况,确定四爷和那拉氏也都准备好,才带着人去前院。 因为见面的地方是在那拉氏的院里,路不远。两人去到的时候,东菱刚好简单说完一些规矩和注意的。砌玉有些紧张,东菱说的虽然她都在电视和小说里看过,但那只限于看过,和真实去实践,却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码事。 “少福晋,莫紧张,奴婢会跟着您的。”东菱颇识眼色,上前扶住紧攥着衣摆的砌玉,表示她会跟在一旁提醒着。 砌玉想起弘晖刚才说过,东菱是在府上出生的,可以说是家生子,府上的规矩,她最清楚。等会有她在一旁提点,自己想必不会错乱百出才是? 这样一想,砌玉深吸了口气,便直直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又紧张起来。原来,房里除了四爷和那拉氏,李氏几人也在,不知是来请安的时候正好碰上,还是听闻弘晖醒了,今儿四爷和福晋要见新人而特意留下的?砌玉觉得后者的可行性最大,原因无他,不管是弘晖突然醒来,还是府上添新人,身为四爷妾室的她们,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面对众人各不相同的目光,从来没被人如此探究过的砌玉暗暗用指甲掐了掐手心,以图镇定。 “砌玉见过四爷和福晋,四爷和福晋吉祥。”东菱递了个眼色过来,砌玉忙上前按着她教的规矩行了个大礼。被四爷叫起后,又对李氏几人微微福了福身。 礼数还算周道,没喧宾夺主。 东菱从那拉氏的大丫鬟华兰手上接过托盘,递给砌玉的时候侧了下手,示意三杯茶,有一杯是侧福晋李氏的,礼数同上。 砌玉还算聪明,加之她看清穿多年,知道李氏是经过册封的侧福晋,身份仅次于嫡福晋。遂东菱一侧手,她便会意。 “四爷,请用茶。”依然是一个大礼,她先敬四爷。 四爷无意间瞧见她腕上挂着的饰品,端茶的手微顿,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端起茶,轻轻押了一口,然后放下,递上一个红包。 “谢谢四爷。”砌玉强忍着没抖手,接过红包,道谢。 然后是那拉氏,同一个大礼,另外一杯茶,砌玉双手恭敬地递上去:“福晋,请用茶。” 那拉氏同四爷一样只押了一口,便放下,她给了砌玉一个红包和一块色泽不错的玉。 “这是当年我出嫁的时候请高僧开过光的玉,总共有两块,那一块我给了晖儿,这一块给你留着保平安。”其实这两块玉,那拉氏是为她和四爷求的,但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能给出去,最后儿子出世,她就把四爷那块给了儿子。而她手里这块……她是准备留给未来媳妇的,虽然砌玉这个媳妇并不在她预想之列,但好歹进了宗室玉牒,又因为她的缘故儿子醒了过来。不说别的,就她能陪着儿子生死徘徊一个晚上这一点,她也值得自己把玉给出去。 更何况,当初她想求的……她没能得到,她希望儿子能拥有。 “谢谢福晋。”玉器在皇家并不算什么贵重的物什,但因为是那拉氏的陪嫁之物,它便显得贵重起来,所以砌玉没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收下了。 砌玉起了身,便端着最后一杯茶走向李氏。 茶水没满,大半杯,沏茶的人显然也是个极懂规矩的人。 李氏的身子已经临近生产,肚子很大。砌玉看着,越走进端着杯子的手越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茶杯脱手飞了出去。 等到了李氏跟前,砌玉福了福身,便将茶递了过去。 李氏的回礼是对银镯子,刚从手上退下来的,“刚得知这事,也没来及准备,这对镯子是爷当年下聘里的,不是多贵重,你且收下。” 都是陪嫁过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还显得贵重,砌玉觉得压力很大,她偷偷瞄了那拉氏一眼,见其没多大异常,这才伸手接过:“谢谢侧福晋。” 李氏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觉轻轻笑道:“常听人说,天庭饱满的女子一生福寿双全,大阿哥好福气,姐姐好福气。” 那拉氏刚才见砌玉听说那镯子的来历后,知道想想再接,便知这个孩子是个懂事的。又听李氏夸砌玉,正想笑着回一句,却突然听下位的宋氏说道:“李姐姐这话确实常听人说,不过倒没听说过娶这样女子的男子可会一并福寿双全?看两人这情况,大阿哥好似还没少福晋好的快,可别是……” 她这话没说完,却拉下三个人的脸。 最先拉下脸的是李氏,宋氏这话明显是在影射她说话言不由衷,甚至还带着点故意嘲讽弘晖会连怎么被克死的都不知道的意味。 这么大顶帽子含混不清地扣在头上,李氏想辩解,可如此一来显得她是在刻意解释,有坐实心中想法的嫌疑。但要是不辩解,又好似默认了。 宋氏这话,根本没给人留退路。 砌玉是第二个拉下脸的,她最开始还没明白宋氏话里意思,只到她突然止言不语方才明白过来,宋氏是在说她一生福寿双全,是从弘晖哪儿得来的。意思就是,她不仅没能给弘晖冲喜保命,还可能占了弘晖的活下去的机会。 这顶帽子虽然也没明说,却比扣在李氏头上那顶含沙射影的帽子还要大,砌玉心惊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很无辜,宋氏明显是想拉李氏下水,扯上她,不过是她正好可以成为由头。 说白了就是,她被两个女人炮灰了。 相较于李氏的有口不能辩解,砌玉的哑巴吃黄连,那拉氏的反映直接多了,她手上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宋氏的话总算让她认识到一个她从来没仔细想过的事实。 那就是,两人同时抬进的喜房,隔日砌玉能安然无恙,弘晖却还是病恹恹躺在床上。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砌玉比弘晖命硬。 也说明了,最后可能是弘晖给砌玉挡灾,而不是她希望的,砌玉给弘晖挡灾……那拉氏一霎那想明其中的厉害,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她抖着手,看着有些无措的砌玉,猛地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查不到李氏具体的身家背景。。 不过我觉得李氏应该也属于汉军旗,她入府的时候,就是四爷藩邸侧福晋,还是册封过的。 咳咳,不过说实话,四爷府里的女人好多都是汉人背景。 这真不科学! 第9008章 地上的杯子碎片还没来及清理,那拉氏刚站起,身子就一晃,差点歪下去。四爷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不过很快松开,然后反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够了!” 就这一声,跪了一地丫鬟,而砌玉也因为心惊,腿一软,跟着跪了下去。 那拉氏一怔,显然意识到刚才她因为担心弘晖而情绪失控,大失主母风范,忙定下心神,就着刚才起身的姿势似有不满地对跪在窃砌玉身后的华兰训斥道:“没看见杯子碎了一地吗,还不过来收拾。” 这句话一出,众人才意识到华兰是在砌玉身后,继而解释了为何杯子掉在地上,那拉氏会突然站起来望砌玉看。 当然,这只是部分人的想法。大多数人,还是坚信着最初的看法,特别是宋氏,话题是她挑起来的,赌得就是这么多年只得一子的那拉氏爱子心切。 她赌对了,虽然没成功,却还是有意外收获的,宋氏偷瞄了眼上座死死盯着四爷手的李氏,才一脸像是被四爷吓到地垂下头去。 李氏并没看太久,她很快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抬手摸了摸,不知想到什么,直觉想笑,但她忍住了。 武氏在最下位,这个位子正好能细微观察所有人的情绪变化,且不容易被发现。 那拉氏和李氏的反映,让她得出一个结论: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没有存在感,总比被人见缝插针地当枪使好。 四爷示意东菱扶起砌玉,然后扫了房里一众人,冷声开口道:“都是父母生养的,没有谁比谁金贵,我儿子也一样。” 这话显然不是在替砌玉说话,而是在陈述四爷的铁面无私和公私分明。 四爷的性子,砌玉是知道的,但她还是被这句话弄得热泪盈眶。 “砌玉是吧?你过来。”四爷默了会儿,见没人想言语,便招手让砌玉过来,问道:“我记得你生辰八字上,未时生的,名魏舒。” 听口气只是象征性问问,砌玉却还是吓出一身汗,她当初听白守说这个身体姓魏,就自以为和自己同名同姓,都没仔细问过。 “回四爷,砌玉是乳名,是……家父取的,有寓意。”砌玉微微垂首,错开四爷的目光,从小养成的习惯,对着自己敬重的人,看着眼睛就说不出谎话,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堆砌美玉?”四爷并不知道砌玉说的家父是哪一个,但他记得魏志忠的儿子是进士出生,文采极为不错,只不过英年早逝,有些可惜。 砌玉有些小震惊,因为是同音字,大多人都会想歪到偷香窃玉上面,极少有人能想到她名字的寓意是堆砌美玉。 “他们不富有,但他们却用堆砌美玉的心情育我成长。”砌玉想起车祸发生的时候,同时将她抱在怀里的父母,眼眶酸涩,似有泪出。 四爷当她是想起遭山匪残杀的家人,明白一个孩子承受这些确实不容易,便没在意她的失态。 “你和晖儿的事,当日你一直在昏迷,所以并不曾问过你的意愿。如今,你和晖儿都安然醒来,我问你,这婚事你可愿意?”其实这事,就算砌玉不愿意,也已无更改的可能。这是四爷存得一点私心,作为一个父亲的一点私心,他希望弘晖不至于早夭后孤苦无依,所以同意了文觉的提议后,他又进宫了一趟,和康熙爷说了弘晖的情况。 康熙爷年前也刚早夭一个小阿哥,对四爷的心情颇能理解,仔细问了砌玉的身世后,又叫来这段时间一直在四爷府替两个孩子诊病的御医,问清情况,便一脸可惜地让四爷去了内务府上玉牒。 弘晖这孩子,安静懂事,且好学,他一直挺喜欢,可惜命薄。 砌玉并不清楚这些,但她记得白守说过,她现在这个身份是雍正爷嫡长子的童养媳,这说明她的身份已经记录在案,没更改的可能。更何况,她这个身份是生死同命契约能奏效的根本,若不愿意?岂不是契约作废,两人都无生机? 没开始就结束,这可不是砌玉想要的,她想要得是……“四爷,砌玉愿意!大阿哥是好孩子,砌玉愿意陪着他,此生,不离不弃!” 人世间最长久的誓言也不过这四个字,不管最终能不能做到,但至少有勇气许诺。四爷想起曾经也有人这样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时候太年少……他错过了。 默默收回有些飘远的神智,四爷侧身端起杯子,漫不经心地敛下眼帘,“以后跟着晖儿称呼。” 没有赞美,没有感慨,他只用最简单的一句话认同了砌玉的许诺。 房间瞬间变得肃静起来,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扫在砌玉身上,砌玉能明显感到她们的眼光各不相同,或惊讶,或冷笑,或嘲讽,可这些都抵不过她即将叫四爷一声阿玛的心惊胆战。 “谢……谢谢谢阿玛。” 这声阿玛一出,砌玉只到回到弘晖院里,小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叫四爷一声阿玛,这感觉就好似大白天下流星雨,让她止不住脑袋眩晕。 “少福晋小心脚下。”东菱眼瞅着她往门槛踩去,忙出声提醒。 砌玉闻声,慌忙止步,却因身子稳不住,直直撞上端着托盘从房里出来的冬梅。身后的东菱手忙脚乱地扶住她,两人还没来及站稳,便被泼了一身乳白色的水? 冬梅没想到两人这时候回来,眼睁睁看着杯子里东西撒出去,半天没愣过神,东菱一边帮砌玉擦衣服,一边低声怒斥道:“还站着作甚,快给收拾收拾。” “这是什么?”砌玉摸了一手白,还闻到一种类似纯牛奶的味道,很像是那年她和李怀去西藏牧场挤出来的新鲜牛奶。 “一种牛乳,是从一种黑白相间的牛身上挤下来的,这种牛是专门产奶的。”东菱见她一脸惊奇,当她是没见过,稀奇,想尝尝,便道:“少福晋可是想喝尝尝?府里应该还有,这种专门产奶的牛不常见,一般都是二阿哥在喝,他小时候吃母乳就吐,最后便改吃牛乳了。大阿哥病了后,身子一直不好,吃什么吐什么,宋主子就建议福晋给大阿哥尝尝这牛乳,说来也奇,大阿哥喝它并不会吐,但因不喜欢这味道,只是偶尔喝。” 东菱说的这种奶牛,是荷兰在18世纪培育出来的,叫荷斯坦奶牛,因为全身背毛是黑白相间的黑白花片,故称黑白花牛,清初的时候国内根本还没引进。 可能是清穿小说看多,让砌玉有些阴谋论,她总觉这种不合常规出现的东西不简单。 “当初怎么想到给二阿哥喝这个?”游牧民族身居草原,水泊稀少,喜用牛奶,羊奶,马奶当饮品,这并不奇怪。但大清入关多年,这种习惯不可能还在才是。 东菱正在给砌玉找衣衫换,听她这问,停手想了想才道:“好似是武主子说的,说西方一些国家有种专门产奶的牛,牛乳味甘,性平,有营养,孩子喝最好,还容易长身体。那时候二阿哥整日只能喝米汤,瘦得厉害,侧福晋看着心疼,便央爷去寻武主子说的这种牛。也凑巧,正遇上一个从西方的来的传教士,他带了一头来这边,最后,那牛就被养在庄园里了。” 砌玉认真整理了一遍东菱说的,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或者被忽视。 东菱找好衣衫,回头就看见砌玉一脸凝重的皱着眉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便问了句:“少福晋怎么了?你病……” 她话还没说完,砌玉灵光一闪,一下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对了,大阿哥是什么病?” “是喘病,御医说是因为阴雨天引起的,最开始并不厉害,福晋也没在意,后来就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候御医开了药,吃头几次还有些好转,但不久便又坏了……” 牛奶能引起急性过敏哮喘,严重的,能杀人于无形中。 砌玉脸色大变,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当初白守也没说过,弘晖这病是人为的……不对,白守虽然没说过弘晖的病是人为,但它说过,要不仔细照顾,还是会丧命。还有,它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显然,它是知道实情的! 一想清楚,砌玉再也坐不住了,她现在急需进空间揪住那只无论说什么话都习惯性想让人去猜的兔子爆打一顿…… 砌玉强行镇定下心神,待东菱帮她换好衣衫,便以想再睡会儿为由打发了东菱去外间忙。 弘晖还没醒,可能身体好些,难得睡了个好觉。 砌玉帮他拢好被子,便进了空间。 白守正抱着个桃子啃,见她带伤进来,差点咽住,“你这是怎么了?” 砌玉冷笑一声,脱掉鞋子二话不说就甩了过去。 白守抹掉脸上的鞋印,一下蹦出老远,“喂喂,有话好好说,别以为我是只兔子就没脾气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它话没说完,又一个鞋印定在了它脸上。 这一次,白守也不跑了,直挺挺晕菜在地上。砌玉走过去,踢了一脚装模作样不起来的它,没好气地说:“别装死,快说,府里到底是谁想置弘晖于死地?” 作者有话要说:改完错别字,囧。。。。。 名字都打错了,丢人 第10009章 弘晖是四爷的嫡长子,按理说,再等几年,他年岁在大些,待四爷封王,便能请旨册封为亲王世子。若说府上有谁不想四爷有个嫡子,那最有可能的便是膝下有一子一女又即将生产的李氏。 但是,若依东菱的说法,李氏貌似从未对弘晖的病症发表过任何意见,且那牛奶也不是她建议那拉氏给弘晖喝的。 建议弘晖喝牛奶的人是宋氏。 宋氏是什么样的人,这个早晨砌玉刚刚见识过。这种女人极聪明善辩,在她面前说话做事,必须慎言慎行,否则一小心就会被她找到言语间的漏洞,继而往坑里推。 砌玉觉得宋氏的可怕不在随时随地都能挖坑让人跳,而在她享受找言语漏洞推人入坑的过程,且乐此不疲。 这样的女人,她就算没作案动机,也有犯罪目的。 只是砌玉想不明白,宋氏怎么会知道牛奶对喘病有致命危害?她记得牛奶对急性过敏哮喘有危害是牛奶在全球普及后,才被专家研究出来的,宋氏怎么会知道? 还有,那个丝毫没存在感的武氏,她也很可疑。 一个深宅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然知道大清之外的西方国家有这种奶牛,还知道小孩子喝牛奶有营养。 一条线索,扯上四爷身边三个女人,且个个都可疑,砌玉冷笑,这后宅,还真是步步杀机。 “喂,你还想没清楚呢?”白守爬起身,对着一副沉思摸样的砌玉转了四圈,见其还没理自己的意思,不满地坐回地上,用爪子挠了一把她脚背。 砌玉刚整理好思绪,抬脚就踩在它的小尾巴上,面无表情地问:“说,是宋氏还是武氏?” “你先松开,快松开。”尾巴本来就是所有动物最脆弱的地方,被人用脚这样踩着,白守的兔子脸直接皱成一朵小菊花,白色的。 窃玉想到还有事要问,便没难为它:“我仔细想过,李氏虽然有作案动机,但也是最容易被怀疑的对象,她现在生产在即,做这种事得不偿失。反倒是对宋氏有好处,她貌似一直想挑起那拉氏和李氏之间的矛盾,弘晖这事要是被查出来,李氏嫌疑最大,而她不过是一个建议者。至于武氏,她没存在感,却知之甚多,一个显山不漏水的女人,纵然无害,也绝不简单。” “你什么不怀疑李氏?如你所说,她有作案动机,甚至事情被查出来,她嫌疑最大,这些你都知道,别人也一样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还有,四爷身边四个女人,你直接剔除两个,你为什么从来没怀疑过那拉氏?只因为她是弘晖的生母,你就认准她没嫌疑?”白守没好气地抱着刚回过知觉的尾巴,一针见血地指出砌玉想漏的部分。 砌玉一愣,她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就像她从未想过弘晖的病是人为。她潜意识认为人即便坏,也不至于丧心病狂。 白守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直至现在都还没认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你以为你现在生活在什么地方?那是后宅,一个皇子的后宅,它血腥起来,比之宫廷还要凶残的多。” “所以,不是谁想置弘晖死地,是有谁不想置他死地?”砌玉得出结论,不觉想笑,可眼泪却先一步流了下来。她说不清为什么想哭,她只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武氏埋下的祸种,李氏的知之善用,宋氏的推波助澜,那拉氏的将计就计,一环连着一环,谁也逃不了关系,最可笑的是那拉氏,她差点亲手害死自己唯一的儿子。 “用儿子当饵,她……怎么做得出来。”窃玉跪坐在地上,十指握得咯咯直响。 白守看她着实伤心,难得说话没拐弯抹角,“那拉氏并不曾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和李氏一前一后进的四爷府,但李氏却比她早生孩子,且一生好几个。她是嫡妻,纵然大方贤淑,心里还是会有隔阂的。更何况,那年弘呁偷跑去找弘晖玩,不慎落水身亡,李氏为此,一直不怎么待见弘晖。那拉氏一直觉得李氏是认为弘晖害弘呁落的水,总有一天会报复回来,她并不想未知的等待下去,所以这次弘晖生病,她将计就计,本想借机引出李氏的,却万万没想到,问题是出在宋氏建议的牛奶上面。” 弘晖还在喝牛奶,这说明,那拉氏并不知道导致弘晖病重的是牛奶。而其他人,不管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说出来。 这是一桩死案。 先不说,大清没有先进的技术能证明牛奶能致人死地,就说,这一条线索牵扯上四爷府四个女人,便足以让这桩案子成为死案。 砌玉清楚,死案是最好的结果,可一想起还躺在床上的弘晖,她就觉得不好受。 她正准备做些什么好让自己好过点,突然想起一个被她遗忘的问题,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知道牛奶能使急性过敏哮喘致命的谁?” 白守挠着尾巴的爪子一顿,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它眨眨眼道:“不就是你知道吗?” 砌玉冷笑,心道:我肯定知道,现代人基本都知道,不知道只有古人。 对于一只爱玩文字猜的兔子,还是一只总把自己当人且爱玩文字猜的兔子,砌玉觉得她有必要换另外一种问法。 “古人就是比现代人心狠手辣,要是现代人,对着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怎么也下不了手的。”白守见她一脸的感慨,也不疑有诈,张口就反驳道:“那可不一定,我看武氏……” 话没说完,青天白日的空间顿时一个响雷打下来。 白守瞬间意识到不对,连忙止口,迅速跳了出去,而下一个雷直直往它劈去。 它一边往树下跑,一边哀嚎道:“天啊,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你别再劈我了,我以后也再不敢偷看别人的命盘了,不该说的也绝不再乱说,你别再劈我了啊……” 砌玉得到想要的答案,一点也不同情某只被她害得凄惨的兔子,还幸灾乐祸地告诫道:“哦,对了,打雷的时候可不能藏在树下,雷会劈的你外焦里嫩的。” 白守正在一颗遮天大树下颤颤巍巍藏着,一听她这话,手忙脚乱地跳了出去。 砌玉笑了,身心巨爽。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是只很特别的兔子。 它说的每一句都值得女主和读者研究和猜测。。。。还有哦,它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意想不到的身份。看过次女的孩子,应该好猜一点,o(n_n)o 哈哈 第11010章 因为担心东菱突然进来找不到人,砌玉把被雷劈得黑乎乎的白守提进房里,便走了出去。 她刚出去,就听见东菱在敲门,想是知道弘晖还在睡,没敢动作太大。 砌玉理了理衣服,才轻手轻脚走过去开门。 “少福晋,奴婢已将隔壁收拾妥当,您且去看看有什么不周道的,奴婢再去置办。”太多东西没事先准备,如今砌玉身份确定下来,东菱忙得不可开交。 砌玉明白,因为二人年龄小,哪怕她身份定下来了,分房而睡也是应该的,遂没多言,跟着东菱去看了房间。 房间在弘晖房间右侧,布局偏喜气,摆设并不多,应该是时间匆忙,还没来及准备。 砌玉对这些没要求,看了两眼,正要出去,却看见璧角处用来装饰的花瓶里插了几只花枝,花色紫红,形如蝴蝶,没长叶子,但枝条上开满了花。 “这是满枝红,冬梅觉得好看,便剪了两只过来,少福晋要是不喜欢,奴婢拿走吧?”东菱瞧见砌玉走过去,脸色瞬间变了,虽不清楚为什么,却也没敢细究。 砌玉收敛情绪,状似很苦恼的说:“这花,府上很多吗?我鼻子不好,对花香颇为排斥。” “以前的时候只有宋主子院里有两棵,后来武主子入府那年,宋主子弄出不少树苗,福晋觉得这花颇适合观赏,便让人在府上种了些,大概有**棵那样。” 砌玉一惊,下意识问道:“这院里也有?” 东菱见她问得这般清楚,只当她着实对花香排斥,忙解释道:“确实有一棵,在院子的西侧,不过少福晋放心,那棵满枝红只能在大阿哥房里的窗户才能看到,离这边颇远。” “就是在他房边,我才更不放心。”砌玉低喃,苦笑,满枝红又名荆花,属于豆科类,花期很长,是一种很适合用来观赏的花品,但它的花香却极容易让身体弱的人诱发哮喘,特别是在阴雨不断的花期。她还记得当年孤儿院有个身体极差的孩子,他很喜欢收集花样标本,有次去景区玩,他偷折了一支荆花回去,因为怕被院长妈妈看见,他一直藏在枕头下,最后便引发了急性哮喘,等发现送进医院,都没抢救过来。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鲜花也能害人丧命,越美丽的花,越让人不备。仔细想想,其实它和人一样,都有剧毒,而两者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花是无心的,人却是有意的。 “少福晋?”东菱不明所以。 “没,没什么。”这个时候的人对喘病研究的不深,关于过敏,更是从未有记载,很多人都当过敏是中毒所致,且荆花能入药,世人对其接受度很高,要是她突然站出来说这东西能害人,怕是也不会有人信。 砌玉很苦恼,她扶额,满脑子都是把那棵荆花树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还是直接拐了隔壁那位住在这边房间? 还有武氏,那个和宋氏住一个院的武氏。 不论是牛奶,还是荆花,都是四年前就埋下的种子,而那时候武氏刚入府,她能从四年前就开始准备,这说明她早知道弘晖是喘病。只是窃玉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刚入府就开始步步算计?若说为争宠吧,可她从不刻意去表现,若是为生存,她应该很清楚,她此生只要安分守己,没人会害一个无子嗣威胁的女人。 不为争宠,不为生存,那能为的便只剩下一个权字了,当然,砌玉并不认为武氏有野心效仿武则天,这不现实,也不科学。 权势,那是男人的战场,女人的情深缘浅。 知道结果,便想螳臂挡车,还真是不变的定律,砌玉低笑,她想起自己,做着同样事情的自己,就算当初没有空间契约,也会做同样事情的自己,说到底和武氏也并无不同。 只是砌玉觉得她比武氏强,至少她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更改的。 和东菱看完房间,砌玉便跟着去了弘晖房里,她想顺便看看那棵树荆花到底离窗口多近。 弘晖已经醒了,也洗漱好,歪靠在床上。砌玉进去就看见那拉氏端着半杯牛奶递过去,弘晖眉头紧皱,一副很不想喝的样子。 “晖儿,吃不下饭,就喝点牛乳,你刚醒来,不吃点东西,身子受不住的。”儿子虽然醒了,却还吃不下饭,那拉氏又心疼,又难过。 砌玉本就恼怒那拉氏的无心之过害了弘晖,见其还在稀里糊涂害儿子,气得差点爆吼。 “福晋,既然大阿哥不喜欢,还是别逼他喝了吧。”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砌玉大步走上前,然后不着痕迹地接过那拉氏手中的那杯牛奶。 “说甚混账话,晖儿什么不吃,身子根本受不住,你难道想害他又昏过去不成?”早上宋氏那番话给那拉氏提了个醒,她虽然装着不介意,但对砌玉还是心有成见,特别是看了两人身体状况后,她对砌玉更没好脸色了。 想害他的是你,是你!砌玉死死捏着杯子,忍了又忍才没吼出去。 那拉氏并不理她,夺过杯子,又递到弘晖嘴巴,苦口婆心地道:“晖儿,不喜欢喝也先填点,额娘等会让人做你最喜欢的莲子酥。” 弘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忍一脸疲态的那拉氏为难,双手接过正要喝,却又被砌玉拦下:“大阿哥,不喝。” “魏砌玉,反了你。”那拉氏一巴掌拍在床榻上,显然是对砌玉接二连三的没规矩大为恼火。 东菱眼瞅着那拉氏动怒,忙跪下求情。 砌玉不为所动,抢过弘晖手中的杯子,依然是那句话:“大阿哥,不喝。” 那拉氏被气的够呛,当即不顾形象的抬手就要往砌玉脸上打去,床上的弘晖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的手,端着咳得有些干哑的嗓子道:“额娘,别打她,我喝便是。” 他说完,伸手偷偷扯了扯床边直挺挺站着的砌玉,少年老成地道:“把杯子给我,你给额娘道个歉,听话,别惹额娘生气。” 砌玉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只要她把杯子给他,在道个歉,那拉氏便不会再追究,可她不能给,也不准备给,弘晖的命是她好不容易抵回来的,不给人糊里糊涂的糟蹋。 如此一想,砌玉二话不说跪下,认错,但绝不妥协:“福晋息怒,砌玉只是关心大阿哥,这东西全是水,喝了涨腹不说,还不管饱,对大阿哥身体全没益处,不如让砌玉去做些东西给大阿哥吃,保证能吃进去。” 许是不忍拂了儿子的意,亦或是觉得砌玉的话有道理,那拉氏并没在追究,不过她并不放心砌玉单独去做东西,遂让东菱跟着去了。 得到同意,砌玉谢了恩便起身往灶房去,走的时候还不忘端走那杯牛奶,深怕等她一走,那拉氏又让弘晖喝了。 灶房正在做饭,人很忙。砌玉进去,直接让东菱去要一个小锅灶台,厨娘和大师傅虽然没见过砌玉,却都认识东菱,她一开口,没多问,便让了出来。 砌玉示意东菱生火,她去选食材。 哮喘的病人,多咳嗽,极为伤嗓子伤肺,所以吃的东西必须清淡为主,砌玉选了豆腐,白萝卜和干莲子,又弄了些细米。她先将细米淘好放入锅里煮起,然后把豆腐弄成和细米大小的颗粒,过一下煮白萝卜的沸水,再捞起。 此时,锅里的细米已经煮沸,砌玉拿东西支起,让东菱用小火继续熬着。等米全熬开,她将豆腐放进去,搅匀盛起,再把刚碾碎的干莲子撒上薄薄一层,一碗白粥便做成了。 砌玉把粥放在托盘里,在拿起白萝卜洗净,去皮,切成细细的丝条,加入少许盐拌匀,腌5分钟,挤干水分;在把青蒜和生姜择洗干净,切成同样长短的细丝,然后全部放入一个大碗,用糖水过滤,不一会儿,一盘香脆可口的萝卜小菜出炉了。 “少福晋,就这样吗?小菜会不会太清淡了些?”东菱端着托盘问。 砌玉拍掉袖子上的水,边走边道:“白萝卜营养丰富,有"小人参"之称,其性味甘辛平,具有消食化痰,下气宽中等功效,对喘病有奇效,大阿哥现今身子虚,吃这个能补气血。” 东菱不懂这些东西,正想仔细问问,突然闻到一丝清香,她很奇怪地道:“什么味道,怎么突然有香味?味道倒是挺好闻的。” “是粥,莲子粉已经融进粥里,所以香气散了出来,只是可惜没薄荷糖,不然放一颗进去,定是好吃又润肺。”材料不足,砌玉颇为遗憾。 东菱嗅着香气,不明所以地问道:“少福晋,薄荷糖是什么?” “一种吃起来能感到很清爽的糖,是用薄……”砌玉没说完,便看见右侧长廊正往前走的武氏突然停下脚步,并回过头来。 两人瞬间目光对上。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三千字 好想睡觉 实在写不出来了。。。睡觉去了,,,明早上在写 第12011章 砌玉极力压下眼里的探究,状似无意地点了个头,然后继续同东菱说道:“是用薄荷叶的汁做的糖,小时候,我娘给我做过一次,其实她用的是香叶,但她说香叶就是薄荷……” 武氏看着砌玉,若有所思。 砌玉径直往前走,对身后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反正,她也不怕武氏知道。 回到弘晖房里,那拉氏还在,砌玉将东西端了过去,那拉氏接过看了看,她贴身丫鬟华兰直接抽出一根银针试了试。 砌玉没吭声,对于那拉氏不是地方的防患,她有些哭笑不得。 弘晖腹中没东西,这个时候闻到白粥散发出的清香,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来,“额娘,我都饿了,快给我。” 儿子难得有食欲想吃东西,那拉氏颇为高兴:“趁热吃,额娘给你端着。” 弘晖吃了一口,只觉细滑可口,不需要嚼,便能下咽。味道清香,比起以往吃的那些寡淡的几乎冒酸水的饭菜,这粥显然更合他胃口。 小菜也不错,酸甜爽口。 弘晖吃了整整一碗,小菜也去了大半,他看着砌玉道:“还有吗?我还要。” “还有,但是现在不能吃了。”砌玉接过碗递给东菱收拾,帮他放回床上躺好,然后不等人问,接着又道:“人睡久了,肚子比较空,这个时候不能吃太多,否则会腹痛。” 那拉氏本来想着儿子好不容易能吃了,想让其多吃点的,听了砌玉的话,不觉想起太医也曾说过同样的话,遂没在坚持。 “砌玉啊,晖儿挺喜欢吃你做的东西,等他醒来你再累一下,在帮他做些。”弘晖睡下后,那拉氏才看向砌玉,不过这个时候她语气已稍稍好转。 “砌玉会的,福晋放心。”砌玉并不在意她态度的好坏,反正她在意的是她儿子,而不是她。 那拉氏这会儿才意识到砌玉一直叫她福晋,而不是额娘。只当是刚才要打她的时候被吓着,忙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砌玉,你也别怪我,当人额娘的,总是关心则乱的。” 砌玉就是因为懂,才更恼那拉氏的糊里糊涂。 “行了,你身子也刚好,也回去歇会吧,有事就和东菱说。”那拉氏看她不语,也不便说太多,嘱咐了东菱照顾好两人便带着华兰回去了。 砌玉脑门有伤,又忙了一上午,身子确实有些受不住,草草吃过午饭便也去睡了。 再次醒来,天色已不早。砌玉为弘晖准备好吃食,便去看那棵荆花,将近三四个年头的树,长的很是繁茂,花枝开的也很旺,花粉味道远远就能闻到。 弘晖房里的窗口是开着的,砌玉边小跑过去关住,边思索着晚上进空间问问白守怎么才能让这荆花不知不觉干枯掉。 回到房里,弘晖已经醒了,神色还不错。 “你不用和我吃一样的。”弘晖嘀咕,他现在闻不得荤腥,沾油腥必吐,可砌玉明显比他好,根本没必要陪着他吃这么清淡的。 认识虽然还不久,砌玉却深知他的小别扭,“你忘了,我额头有伤,医……大夫说,必须忌口,否则伤口会留疤的。” “是这样吗?那你伤口还要不要紧……”弘晖没听说过吃荤腥伤口会留疤,他有疑虑,不过还是选择相信,毕竟是姑娘家,留疤会不好看的。 窃玉见他明明很小,却非要装着老成的模样,不觉又想逗逗他,“大阿哥,记得我叫什么吧?” 弘晖拿着帕子擦嘴的手一顿,他是知道砌玉叫什么名字,但具体是哪个字,他还弄不清楚。砌玉这一问,他也不好说。 砌玉见他抿嘴不语,一脸的苦恼,便知他是吃不准砌是哪个砌,不敢说。她轻笑,也没勉强他非要说出来。 谁知她这一笑,弘晖不高兴了,他恶狠狠地瞪眼道:“管你叫什么,反正你是我小媳妇。” 他话虽然说的含糊,砌玉还是听清了,她装着没听清楚忍笑问道:“大阿哥说什么,都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吧?” 弘晖自是不信她没听清楚,死活不再张口。 他知道砌玉在逗他,这不合规矩,但他并不想制止,从记事以来,他就明白很多人看他都是因为他的身份,不管他做的好不好,别人看重的都不是他。 砌玉是唯一一个只把他当他对待的人,他很珍惜。 吃过晚饭,弘晖又歪回床上,砌玉爬上去,将他揽起,拿起蒲扇轻轻扇着风,“刚吃完饭,不能就躺下休息,容易积食,我给你讲讲札记,你听完再睡。” 砌玉身上微凉,挨着很舒服,弘晖轻轻嗯了声,便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 小孩子不适合情情爱爱,砌玉也不想给他讲鬼异神怪,就选了大人小孩都颇为喜欢的小王子。 砌玉有一本限量发行的小王子,里面的内容她虽说不至于倒背如流,大致却都还清楚记得,讲起来倒也没太吃力。 故事不长,弘晖听完,默了许久,才说了句:“小王子真幸福。” 砌玉知道他听懂了,并未给故事总结,而是揽着他,回了句:“我的小阿哥也会很幸福,我坚信。好了,快睡吧,明天起来,又会是新的一日,美好的。” “我期待。。” 弘晖睡下后,砌玉交代了东菱别开靠西的窗户,便回了自己房里。 洗漱后,她熄灯上床,转眼就进了空间。 白守躺在花丛里,被雷劈黑的毛发直直炸着,它看见砌玉缓缓走来,不觉想起被她诳出真相,差点被雷劈死,顿时想拔腿跑。 砌玉看出它的想法,抬脚挡在它面前,笑骂道:“没出息。” 白守缩着脑袋,也不想争辩。 砌玉见它一副恹恹的模样,觉得它应该也没心情玩文字游戏,便直接问道:“怎么才能让荆花神不知鬼不觉枯萎掉,越快越好?” “根部腐蚀掉?貌似最快。”白守这次真没在玩文字游戏,可能是现在这样子让它心情不佳,继而也不想同砌玉耍嘴皮子。 砌玉想了想道:“硫酸?这边应该还没这东西。” “楼上第三间房里有个炼制仙台,应该可以炼制,要不你去试试?”白守耷拉着眼皮,一副随身准备断气的样子。 砌玉也没客气,上了二楼便直去第三间房。 炼制房不大,东西摆放很整齐,周边全是台架,放了各色材料。砌玉看了看,每种材料上都标注了名字性能,很好认。 顺着架子逐个看,把记忆中能合成硫酸的材料挑出来。硫酸这种东西腐蚀性很大,是危险品,砌玉根本没见过,只是前两年总是有电视台报道正妻泼小三硫酸的新闻,听播音员讲多了,她也对其中的成分有了些认识。 研究了下怎么开启炼制台,窃玉把选好的材料放进去,点了开关,她便退至门口,还没等开门,就听一声巨响,有什么从炼制台飞了出去,紧接着,楼下传来白守的爆吼声。 砌玉没被波及到,听到吼声忙跑到窗口看,却见白守本就漆黑的毛发满是火星,看样子随时有野火燎原的架势,她心上一惊,顺手端了一盆东西就倒了下去。 “魏砌玉——”白守眼睁睁看着自己从白色变黑色,又变五彩,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去见它原主子了。 砌玉泼下去才发现是盆调和过的颜料,顿时心虚地缩了缩脑袋,然后干咳了两声才道:“其实,偶尔换换发型也不错。” 她说完,不等白守反映,迅速关上窗户。 材料不对,东西没炼制成功,砌玉一时也想不起到底那里不对,只好回了房间睡觉。 隔日,东菱趁着弘晖还未醒,早早过来帮砌玉洗漱,说是等会要去给那拉氏请安。 砌玉昨晚一直在想硫酸材料的事,睡的比较晚,今早醒来,一直精神不佳,只到洗漱完毕才稍稍好些。不过听了东菱说要去给那拉氏请安,她又恹了下来。 她不想去,这个时候去给那拉氏请安,就代表着李氏在,宋氏在,武氏在,三个女人一台戏,说不定她又会是那炮灰。 不过砌玉也明白,她即便不想去,也必须得去,谁让她现在是人家儿媳妇呢。 去了那拉氏院里,砌玉一眼便看见那几位。 情形还昨天一样,区别只在于,这次四爷不在。砌玉小心谨慎地上去请安,刚等那拉氏叫起,就听宋氏说,“少福晋,这头怎么了,昨儿还没瞧见,怪严重的。” “自己不小心磕到的。”砌玉斟酌着回答。 宋氏挑眉,似有疑问的道:“伤口在眉心,少福晋这是自己往上撞的吗?” 砌玉不吭声了,她就知道,宋氏没可能表达关心,扯出怀珞和红绡才是她最终目的。 她苍天的,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还是掉进了坑。 真是可气。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要人老命 错字都没来及检查晚上回家检查 有人看见错的地方,帮忙指出来哈,o(n_n)o谢谢 第13012章 关于额头的伤,砌玉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出事实,这会儿更不可能说。但面对宋氏的咄咄逼人,她又一时想不出好的理由驳回去。 而就在这时,从来不喜多言找事的武氏竟也顺着宋氏的话道:“按理说,姑娘家感受到危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护着头脸。少福晋若是不小心跌倒,伤的当是手脚才对?” 砌玉并不明白武氏想表达什么,但有些话,她忍了很久,必须要说一说:“女人重要的不是样貌,而是心灵,一个人若连心都是黑的,哪怕美若天仙,也只是蛇蝎美人。武姨娘,你说对吗?” 武氏一愣,似没想到砌玉这般不客气。 宋氏也颇为惊讶,看着砌玉的眼神多了丝笑意,“少福晋倒是个懂事的,李姐姐运气真好。” 这话一出,显然是把砌玉再次推进坑里,身为嫡福晋的儿媳妇,却成了侧福晋的运气,那拉氏神色虽然未变,眼底却不觉冷了几分。 砌玉强忍着没对宋氏横眉竖眼,还缠着纱布的脑袋急速打转,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拉出坑,顺便再将坑不留余地地填满。 “宋妹妹缪赞了,玉儿懂事,是府上的运气。”那拉氏也不是吃素的,在府上多年,什么人什么品性,她最清楚不过。昨日宋氏那话要不是牵扯上弘晖,她断然不会如此乱了方寸,继而让人看了笑话去。今儿宋氏竟然还想来一次,她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拉过砌玉,颇为亲呢地念叨道:“小玉儿,宋姨娘夸你呢,怎不说声谢谢。” “砌玉谢过宋姨娘。”砌玉不着痕迹地收回手,乖巧听话地道谢。她很清楚,那拉氏这并不是选择相信她,这样做,只不过是不希望被外人看笑话。可她还是愿意配合演这场婆媳融洽的戏,毕竟就算再恼那拉氏的无心之过,她也还是弘晖的生母。 那拉氏感觉到砌玉的排斥,心里虽有疑虑,却也没表现出来,仍是一副亲昵模样:“你身子刚好,不易操劳,我等会儿让兰竹先去你院里,东菱那丫头还要照顾晖儿,怕是也顾不上你,等过两日,管事的婆子将人送来,你自己再选两人。” 砌玉额首,正待说话,右侧一直没说话的李氏却抢先道:“姐姐,不若红绡去大阿哥院里吧。” 那拉氏顿了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红绡一直跟着二格格,两人感情亲厚,怎好夺爱。” “实不瞒姐姐,少福晋额头的伤红绡难辞其咎,那日她和怀儿偷跑去看大阿哥,错以为少福晋要对大阿哥不利,红绡便甩了少福晋下床,继而让少福晋受伤。我虽已惩罚过她们二人,但终归是对不住少福晋,让红绡去照顾,正好可以弥补一下她犯的错。”李氏此言,既解释了宋氏刚刚为何咄咄逼人,又简单明了地说明她虽然知道真相,却也已经罚过二人,若是还不信,她甚至可以让红绡去伺候砌玉。 砌玉直觉想拒绝,她对红绡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这不仅是因为被伤了额头,更多的是,红绡明显是个不好相与的。 不过没等她开口,李氏又道:“姐姐也莫觉得不妥,红绡虽说是妾身外甥女,却是按下人规矩进的府,早先爷觉得她还小,又和怀儿年岁相当,想给怀儿留着作伴才没安排去处。现今她大了,而怀儿身边的人也够使,正好可以作安排,也省得有些人闲言碎语。” 李氏这话显然是说给宋氏听的,可见对于宋氏一直把她往坑里推,她也是颇为不满的。 那拉氏想着四爷向来不喜奢侈浪费,少送一个人来也省些银钱,便没多想就同意了:“如此,就按妹妹说的,不过要是红绡不愿,等管事婆子送人来后,她想回二格格那里也行。” 虽说认同了李氏的建议,那拉氏却没准备把话说死,毕竟终归是李氏娘家人,要是后来有个什么不乐意,或是怀珞找了四爷说事,她也不至于落个不得好。 知道这事已定,没她拒绝的可能,砌玉识趣的闭嘴。 宋氏和武氏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前者看着李氏,嘴角略扯了个冷笑。后者望着砌玉,眼光如同x光一般犀利,且充满了探究。 然而砌玉一对上她的目光,便装着一脸的无辜和茫然,生生让她看不出究竟。 例行请安结束后,几个女人各有得失地回了房。 李氏住在西院,离那拉氏的院里不远,她最先回去。身边的大丫鬟巧英刚扶她进了门,怀珞就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娘亲……” 她身后还跟着红着眼眶的红绡,不必想,两人定是已经知道红绡要去伺候砌玉的事。 “姑姑,我……”红绡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李氏横了一眼,她忙委屈地改口道:“侧福晋,奴婢想陪着二格格,不想去锦绣院。” 玩伴要去伺候别人,还是一个害自己挨训的小丫头,怀珞颇为不满:“娘亲,红绡在我身边好好的,作甚非要她去伺候那丫头,我不要,换别人去……” 她话还未说完,李氏端在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回桌上,她看着还一脸稚气的女儿,冷声训斥道:“什么那丫头,以后见面不许这般放肆。还有,你二人给我记住,她魏氏即便只是一汉军旗子弟,现今也是大阿哥的少福晋,容不得他人放肆。” 两人连连点头,都没敢多言。虽说她们平日见惯了李氏冷脸,但像现在这般凌厉却是少见,顾有些吓着。 李氏见两人似已知厉害,脸色方稍稍好转,“怀儿回去,红绡留下。” 怀珞望了眼红绡,见其连连睁眼示意她也留下,正想说话,李氏却像是早知晓般道:“回去做功课,两个时辰后,我要检查。” 此话一出,怀珞也不再管红绡,风风火火跑了出去。玩伴固然重要,但比起做不完功课禁足半个月做女红,功课更为重要。 红绡眼睁睁看着怀珞跑开,心里只骂其没义气。 怀珞一走,李氏又遣了身边的丫鬟去外面,只留了巧英在身边伺候。半个时辰后,红绡出来,直奔房里收拾东西,脸上已然没有开先的不情愿。 话说两边,这边李氏刚让红绡心甘情愿去锦绣院伺候砌玉,那边宋氏关上门,便听到身边的大丫鬟桃枝说起此事,她不觉嗤笑道:“西院那女人倒是想的深远,福晋怕是现在都还未想到她让亲外甥女红绡去伺候锦绣院那位的用意。” 桃枝也不明其因,遂问道:“主子这话是觉得侧福晋另有所图?” 宋氏拿着剪子修剪盆栽枝条,不紧不慢地道:“红绡身为一个丫鬟,在府上□年,吃穿虽不若二格格,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见西院那位对自家人多礼遇,若说没所图,怎会把亲外甥女送给人使唤。” 桃枝是个聪慧的,很快便明白过来,不过对此她颇为担忧:“若真如此,侧福晋还真不好惹了,以后红绡再争气点,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怕甚,大阿哥还小,得她几年等。再说,福晋也不是个吃素的,岂会让她占了便宜去。”宋氏手上动作不断,言罢,不知想到什么,轻声呢喃了句:“等再过四五年,我折腾够了,便放过她们,安心养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 我是不是写崩了囧感觉都没几个人看 心里好没底 第14013章 吃过晚饭,送走不放心来看望的那拉氏,弘晖觉得今儿状态不错,便让东菱拿了些书翻阅,都是他近期因为生病落下的课业。 砌玉收拾妥当回来,见他歪在床头看书,竟也没拦着。估计是想到他白日黑夜的睡对身子也不好,想让其偶尔看看书活动活动脑神经。 弘晖看得很专注,砌玉没打扰他,侧身寻了个座,顺手从桌子上也拿了本书翻看。 八岁孩子的课业书凭难有限,但因为是文言文的关系,读着还是很吃力,不过砌玉并没放弃,毕竟以后在这边生活的时间还长,不顺应一下主流,可是会被古人淘汰的。 房间里很安静,两人背对背而坐,看得都颇为认真。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外面传来打更声,砌玉担心弘晖看久了刚好些的身子受不住,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了过去:“大阿哥该睡了。” 弘晖正看一篇文,刚过一半,“东菱别吵,等我把这篇看完。” 他说完就意识到刚才说话的不是东菱,忙缓下手中的书,侧脸往砌玉看去,见其眯着眼,一脸的意味深长,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他略埋下头,小声且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都怪东菱平日太啰嗦,害我都叫习惯了。” 砌玉倒也没恼,拿过他手中的书道:“你病还未好,看书得适度,今儿就且到这里,等明日你身子好些,我陪你看。” 弘晖估计是知道他若不睡,砌玉也会陪着不睡,便没再坚持。 砌玉放好书,回来帮他拢好被单,正待起身,就听他打着哈欠又嘀咕了一句:“我还想听你讲个故事的,不过……等明天讲也行。” 他带着撒娇的口吻让砌玉想起孤儿院里她曾经照顾过的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那个孩子父不详,被年轻的妈妈抛弃在厕所,她很怕生,对谁都不亲,却颇喜欢自小照顾她的砌玉,每次砌玉哄她睡觉,她都会撒娇地求个晚安吻,说是这样会做个好梦。 想起以前,砌玉心中一暖,俯身也给了弘晖一个晚安吻:“宝贝,做个好梦。” “你…你…我……”弘晖惊的瞌睡去了大半,对着砌玉你你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口。然后他瞪着床边依然笑吟吟的人一眼,匆匆转过身,红了脸。 砌玉见他耳根都红了,也没再逗他,帮他拢好蚊帐,便出去了。 回到房里,砌玉刚躺到床上,却见手腕上的瓷螺闪了一下,她一开始没当回事,只到连闪了数次,她才真正留意。 左右翻看,并没发现异常,但瓷螺还在闪,砌玉记起白守说过,经过炼制的瓷螺能成为空间和外间互通的纽带,想到可能是白守找她,便起身进了空间。 她刚进去,就看见白守在地上滚着一个瓷螺在爪子下玩,形状大小和她手腕上的差不多,看上去很像是一对的。 白守看见她,爪子一松,下意识跳离三步远,想是因为连二连三的天灾**,让它对砌玉的靠近有些心有余悸:“东西我已经帮你炼制好了,你自己去拿。” 砌玉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地上的瓷螺问道:“这东西……能传信息?” “什么信息?”白守伸长脖子看着她,不明所以。 砌玉皱眉,指指地上的瓷螺,又晃了晃手上的:“刚才不是你用这个瓷螺叫我进来的吗?” 白守瞬间明白过来,它表情有些愣,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成原有的那张兔子脸:“我没叫你来,这个瓷螺……是当年小主子留下的,一直收在二楼,我帮你炼制那什么硫酸的时候,怕会和你上次一样爆炸,就给拿了下来。” 它说完,便要抓回瓷螺,砌玉先它一步拾了起来,看了看,瞥眼看着白守道:“看着,好似和我手腕上这个是一对的。” 白守收回抓空的爪子,默了许久才答道:“主人,其实也有一个,不过后来丢了。” “会是我手上这个吗?”砌玉对比了一下两个瓷螺,一模一样,要是拿着其中一个死命摇晃,另外一个便会不停闪着微弱的光,显然,这两样东西不仅是一对,还通灵。 白守扫了一眼,然后看着别处道:“想必是的。” “不是一个时期的东西怎么会在我手里,或者该说,为什么会在魏舒手里?”砌玉直言问向始终不看她的白守。 “这……我怎么会知道!”白守先是迟疑,然后直接瞪眼吼了句。接着它很没好气地抱怨道:“我只是召唤兽,又不是万能机器,哪能什么都知道。” 没有直接说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便是说它知道,只是不想说,不愿说,或者不能说。 砌玉料不准是哪种,想问,却也知道,白守现在对自己说话有防备,不可能再上当被自己狂出事实。她耸耸肩,没所谓地道:“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不过这东西既然曾经是弘晖的,那我就拿出去送他了……” “不准!”白守下意识叫出这两个字。 它说的不是不行,而是不准,砌玉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但没来及扑捉又消失了。 白守不知是意识到话有歧义,还是什么的,转口说道:“那是我……是小主子留给我仅有的东西,不过,你要真想送他,便拿去吧,反正本就是他的东西。” 它语气很伤感,莫名让砌玉有罪恶感,她正想把东西还给它,却见其已经转身跳开。只是它跳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忙止步又道:“这两个瓷螺主人炼制的时候可能设置过,能在对方危险时给予提示,你给他也好,多少能避一些伤害。” 这次说完,它直接往房里跳去。 砌玉跟过去,它已经跳上小床,钻进被子里。 拒绝解释的意思很明显,砌玉也不好多言,去二楼拿了装在小瓶子里的硫酸便出了空间。 此时已是三更天,她不便大半夜跑去除掉那棵树,就将小瓶子放在梳妆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匆匆上床睡觉,准备等明天偷偷将那棵树给办了。 隔日,正好是砌玉三天回门,不过因为她家人全在凉城丧命,最终改为去寺里上香。那拉氏月前许愿弘晖要是能病好,便去寺里还愿,遂两人一道去了。 弘晖知道后,想让东菱跟着,砌玉没让,院里没个可靠的人,她不放心。 那拉氏像是也不放心,带了华竹把华兰留了下来。 走之前,砌玉还是把那瓷螺用了根红绳子穿起,带在了弘晖手腕上。他起先并不怎么乐意戴,说是姑娘家的东西,后来看着砌玉手腕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终半推半就戴上了。 去到寺里,已是过了饭点,那拉氏和砌玉简单吃了些素斋,便去了大殿拜佛还愿。 砌玉想着自己终归是占了人家身体,也就没敷衍地好好为魏家祈了福,上了香,烧了些供奉。 等她把这一切做完,领着冬梅去了偏殿,正好那拉氏跪在铺垫上,一脸虔诚地道:“佛主,弟子曾许诺,若幼子能安然渡过此劫,便减寿十年,这话从未变过,望佛主看在弟子这般诚心份上,保佑幼子健康无忧,平安喜乐。” 砌玉上前的脚步微顿了下,她想,不管那拉氏曾经做过什么,也不管她如今做错过什么,亦或是对别人多不留情面,心狠手辣,她都还是一个好母亲。 一个能拿寿命只想换儿子平安喜乐的母亲,她纵然是坏了心肠,也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和儿子的表象,砌玉觉得,她有必要重新定位那拉氏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也许,会有一天,她能带着像敬重四爷一般的心情,唤她一声额娘,而不是福晋。 那拉氏和砌玉上完香,还完愿,连脚都没歇,便直接打道回府。 她们都有些担心府上的弘晖,虽然她们很清楚,有四爷在府里,即便有人有害人之心,也不可能乱来。可她们还是放心不下,遂等上完香便匆匆赶回府。 两人回到府上,那拉氏率先跑去看弘晖,见其没事,就留了下来陪说话,顺便将刚才在寺里求的平安符给儿子戴上。 砌玉见弘晖能下床走两步,精神也还不错,宽了心回了自己房间。不过她刚进门,就看见红绡拿着昨晚她放在梳妆台角落里的那瓶硫酸在看,不知是觉得紫色透明的瓶子稀奇,还是什么的,她不光看,还准备伸手去打开。 深知硫酸的危险性,砌玉心上一惊,也顾不上被外面太阳晒得眩晕的脑袋,三步并着两步跑上前去,一把抢了红绡正在拧开的小瓶子,冷着脸呵斥道:“谁准你乱动我东西的。” 想着红绡在自己房间随便拿着她的东西乱来,砌玉觉得,她有必要给院里人立立规矩了,不然有些人还真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 作者有话要说:我肿么觉得我埋了一堆的伏笔,囧 貌似 还是没一个人能猜到的一堆伏笔,好蛋疼啊 第15014章 按说砌玉初入府并不好生事,她也很明白自身的处境,说好听点,她是四爷府的少福晋,说难听点,她不过是个为弘晖冲喜的童养媳,徒有虚名。 她没资格耀武扬威,府上所有人都这样想,红绡自然也不例外,她甚至没把砌玉看在眼里,遂面对砌玉的呵斥,她下意识怒瞪回去:“你……” “出去!”砌玉向来脾气不错,只要不是太过分,她能忍便忍。像宋氏三番两次挖坑让她跳,她虽然生气,却因为没实质性的伤害,并未作反映。而武氏,要不是牵扯上弘晖,且手段残忍,她也断然不会逞口舌之快,引人起疑。 至于红绡,今儿这事若放在从前,砌玉都能不当事的掀过。可现在不行,这不光是因为硫酸是危害性巨大的东西,还有就是她的房间也许以后还会有从空间拿出来的东西,若是红绡这个进人房间看见稀罕东西就想看,想摸的习惯不改掉,难保以后不会出点事。 “你别太过分!”红绡刚才的话没说完,就被砌玉冷着脸赶人,她顿时气极,张口就叫了出来,全然已经忘记来时李氏的嘱咐。 相较于红绡的气急败坏,砌玉可是一点没觉得自己多过分,她将那瓶硫酸收进袖里,挑眉嘲讽道:“怎么?我少说一个滚字,你就不会出去了?” 红绡到底只是十一二岁的深宅小姑娘,不若砌玉这个壳子小,内在却是成年人的新新人类,被这么一激,气得直接口无遮拦起来:“你算什么东西,竟让我滚!” 她吼声很大,吓得进来送茶点的东菱险些扔了托盘。 砌玉看着吼完就有些心虚的红绡,扯了个冷笑道:“我算什么,你会有机会知道。现在,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红绡哪受过这等冷嘲热讽,她在府上多年,主人们不会和她这小孩子计较,仆人们纵然有不满,也只是背后议论,不会当面说出来。像砌玉这般不留情面的怒斥,且还是当着弘晖那两个贴身丫鬟的面,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哪怕是上次弘晖让她滚,都没这次难堪,如此想着,红绡眼眶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汹涌而出,然后捏着帕子哭着跑了。 东菱看着红绡掩面跑出院子,放下手中的茶点,有些担心地道:“少福晋,这样好吗?” “这样挺好。”要的就是这结果,先安内,在制外,若连内部她都整治不好,又谈何保护自己,保护弘晖和别人,这后宅的女人,可没一个善茬。 砌玉说完,撇了眼自从她和红绡争执起来,便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冬梅,没多言。转头又问向东菱:“福晋还在大阿哥房里吧?” “在的,说是等大阿哥睡醒,陪吃晚饭。”东菱点头,顿了下,又道:“侧福晋也在,可能是见大阿哥身子好些,过来看看。” 说话间,见砌玉还穿着一身刚才外出时的衣衫,忙去找了套平常穿的替她换上。 “是来看红绡吧?”砌玉挑眉,她可不认为李氏只是来看看弘晖这么简单。 “少福晋既都知道,又何必……”东菱颇为不理解,她一直觉得这个小少福晋,虽然年岁小,为人处事却很周道,实想不明白,她为何在这个当口选择和红绡对上,甚至在言语上激怒红绡。 砌玉歪着脑袋问:“你觉得我做错了?” “奴婢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红绡今儿刚来便主动要求为少福晋整理屋子,颇为勤快,这些……她其实很少做。”因为弘晖看着很喜欢砌玉,又因为砌玉对弘晖真心好,东菱对这个小主子也挺上心,见其惹上红绡,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红绡是在示好,砌玉听明白东菱的话外之音,她不觉想起上次红绡被弘晖叫滚后,红绡瞪她的眼神,明明很恶狠狠,怎得没几天,却似忘记了般来讨好她? 砌玉并未深究这个问题,反正不管红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都已经准备好让其好好认清一下自身的本分,顺带也让其知道,她算什么。 打定主意,砌玉侧身坐回梳妆台,抬手漫不经心地摘着插在发丝里的头饰。眼睛在梳妆台上扫了一圈,最终锁定一个有浅蓝花纹的小瓷瓶,听东菱说,这小瓷瓶装的是魏舒的心病药,当初魏家遭受山匪杀人越货,这东西是唯一没被抢走的。 魏舒最后把药吃完了,但一直没舍得扔掉瓶子。 砌玉明白,这是种寄托,就像是那本她从未想过丢弃的清穿小说,都是对亲人的一种感情寄托。同样的心里让砌玉感慨甚多,继而她往桌子上放簪子的手微顿,但最终她还是放了回去。 簪子的珠花正好碰掉那个小瓷瓶,碎了一地,砌玉先是一愣,后一下意识到她真毁了魏舒的念想,慌忙伸手去捡,被碎片划了好几道口子,流了满手的血。 东菱见状,赶紧上前挡开还想去捡的砌玉,急声说道:“少福晋,放着,让奴婢来。” 砌玉茫然地站起身,看着那一地的碎片,想起自己因为妈妈留的那本清穿小说破了个角都伤心半天,却把别人珍惜的东西给残忍毁了,不觉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少福晋?”东菱和冬梅都被她的动作吓到。 砌玉背过身,许久才道:“我没事,东西……放在桌上吧。” 东菱把捡起的碎片放回梳妆台,让冬梅去端水,她则找来绷带和伤药给砌玉包扎伤口。 等都弄好,冬梅从外面跑过来说那拉氏要见砌玉,言语间有丝不易觉察的幸灾乐祸。东菱没意识到,她看了眼砌玉,见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又对那拉氏唤她过去的事心知肚明,便没多言。 砌玉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她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身后紧跟着的冬梅道:“你留下,将房间整理整理,东西不许动。” 她交代完,就头也不回地带着东菱走了。 冬梅愣在后面,半晌骂了句:“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是福晋了。” 砌玉刚到弘晖门口,就被华竹引到偏室。 那拉氏和李氏正在说着话,其中还夹杂着红绡小小的低泣,以及怀珞略带不满的附和声。 四人看见砌玉进来,神色各异。 第16015章 红绡是直奔西院去的,不过她没敢找李氏说事,而是找了怀珞哭诉。既是来博取同情的,说辞自然是偏向自己的,红绡很不客气的指责了砌玉的不可理喻,和无理取闹,说到最后,整个事情已然扭曲成,她红绡,尽职尽责去给砌玉收拾房间,期间不过拿了其梳妆台上一个小瓶子擦拭,就被砌玉辱骂,还被叫滚。 怀珞本身就对没能让红绡留下来感到愧疚,突听砌玉这般不识好歹,当即火了,起身就要去锦绣苑找砌玉问清楚。 有人为自己出头,红绡自然是紧跟其后,按她的想法,怀珞终归是四爷的女儿,府上的二格格,不信治不了一个小小的魏氏。 两人刚走到锦绣苑,迎面就看见那拉氏和李氏从偏室出来。 怀珞疾步走上去,规矩地给那拉氏行了个礼,然后转头就向李氏小声嚷嚷道:“娘亲,不能把红绡留下,那丫……纳亚因为红绡拿了一个小瓶子就动手。” 此话一出,事实再次被扭曲。 李氏看了眼怀珞,她知道小孩子的话多会夸大其词,但见红绡双眼红肿,泣不成声,又觉得不像作假。虽说新仆进院,主人立立规矩也属正常,可那魏氏在明知道红绡是她外甥女的情况下,竟还这般不留情面,显然是没将她看在眼里。 这样想着,李氏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怀珞见她脸色变了,忙把刚才红绡说的话又叙述了一遍。经另外一个人嘴出来的话,本身就和事实偏差很大,更何况,红绡从开始都在夸大其词。 那拉氏听完,见李氏脸色难看,她神色也不好,毕竟两人表面上相安无事这么多年,该忍的,不该忍的,都忍了,要是为砌玉撕破脸,还真得不偿失。 不过,那拉氏对砌玉动手颇有疑虑,她虽然见砌玉次数不多,但对砌玉的性子还是有些认知,觉得砌玉并不似那种惹事生非的人。 “去让少福晋来偏室。”事实到底如何?因为不确定事实,那拉氏并没先软下态度对李氏,而是让华竹去叫了砌玉,准备当面弄清楚。 华竹领命走后,那拉氏和李氏便带着怀珞和红绡又进了偏室。 “姐姐,妾身实心实意让红绡伺候少福晋,她性子虽然被妾身养的野了些,但本性不坏,少福晋要是不想红绡伺候,实说便是,妾身断然不会强人所难的。”李氏表明态度,意思很明显,当初说的时候,都没异议,如今却用这种法子反悔,太过欺人太甚。 那拉氏正在喝茶,突听李氏在暗指她教唆砌玉给其下马威,忙放下茶杯安抚:“妹妹的心意,我自是明白,玉儿那性子看起来也不似多难相与,我想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且等她来了,我细问一下,要是真是她作的事,我定不偏袒……” 正说着话,华竹便领了砌玉走了进来。四人同时看过去,就数红绡瞪眼最凶。 砌玉扫了她一眼,略低下头,扯了下嘴角才走过去。 走至那拉氏跟前的时候,砌玉像是突然想起手上有伤似的,忙将手藏在身后,然后才矮身见礼:“砌玉见过福晋。” 想是她藏起手的动作有些大,那拉氏注意到了,问了句:“手怎么了?” “没什么。”砌玉低眉,似乎不愿说。 那拉氏看了眼她,觉出有问题,伸手便拉过砌玉藏在身后的手,见其一双手缠着绷带,上面还有少许血渗出,凝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砌玉不着痕迹地收回手,依然背在身后,状似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被一个小瓶子的碎片划到了,已经上过药,并无大碍。” 那拉氏和李氏同时想到上次砌玉被红绡伤了头,她也是如此说,加之刚才怀珞的说辞里,两人起争执确实是因为一个小瓶子,顿时觉得是红绡在说谎。 而红绡正奇怪砌玉怎么被小瓶子的碎片划伤手,突然见那拉氏和李氏都看向她,前者神色严厉,后者几乎是愤然,当即明白,两人这是以为砌玉的伤是她弄的。 想到自己告状不成,反成元凶,她顿时口无遮拦起来:“不是我,是她自己伤的,不对,她肯定是故意的,想要……” 她说着话,还瞪着砌玉,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砌玉像是吓到,脚步微颤地退了一步,然后仰起脸接过红绡话茬道:“福晋,侧福晋,不管红绡的事,我手上这伤真是我自己伤的。” “你看,她自己都承认,是她自己……”红绡见砌玉如此说,忙附和。 李氏在砌玉抬头时看见她脸上似乎还有手印,很像是被人打的。不觉想起红绡平日跟着怀珞,性子养的颇为刁钻任性,肯定是忘了她的嘱咐,和砌玉起争执,甚至动起手来。 “还给我狡辩!”想到这,李氏忙打断她的大吼大叫。 红绡被冤枉,自是不愿,她继续辩驳道“我没有,姑姑,我真没有,是她自己……”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在狡辩,李氏气急,抬手打了红绡一巴掌,冷声道:“做了便给我当着,休得强词夺理,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没有少福晋的允许,不准出来。” 红绡捂着脸,哭的一塌糊涂,她还想继续辩驳,一点也没想到李氏这是做其实是在给她台阶下,还好旁边的怀珞是个明白人,一把将人给扯了出去。 “姐姐,红绡还小,你莫见怪,她其实性子不坏。”终究是亲外甥女,又是好不容易送进锦绣苑的,李氏不得不放低姿态,以求谅解。 那拉氏笑笑,心情似乎颇好,她说:“我倒没事,就是玉儿……”话说一半,但明白人都知道,那拉氏这是迫使李氏去和砌玉求谅解。 “少福晋,红绡不懂规矩,是我没教好,以后她在你院里,你也莫顾忌,好好管管她。”李氏算起来是砌玉长辈,要她和砌玉说好话,她觉得很难堪。但是,她还是说了。 不管李氏出于什么原因愿意低头,砌玉都觉得值了。 显然,那拉氏也是如此觉得,这么多年在府上,李氏处处压着她,却没想到为了红绡,在砌玉头上吃了个闷亏,真是大快人心。 “侧福晋莫这般说,其实砌玉规矩也不甚懂,不过既然都是院里的人,我改日让东菱同红绡说说规矩便是。”砌玉如是答。 李氏看不出砌玉是故意这样说的,还是没想多说的,不过她觉得自己被将了一局。 这个认知让她甚是恼火,扯着脸又客气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回了院里。 等回到房里,她抬手就掀翻了桌子上一套茶具。 第17016章 李氏的不痛快,让那拉氏对砌玉的好感直线上升。不管砌玉是有意,还是无意,能将李氏将一局,也都算替自己出口恶气。 虽说刚才砌玉一直在否认,但后来那句状似无意的话,却不免让人觉得她早预知了这样的结果,亦或觉得整个事根本就是她计划好的。不过那拉氏并未计较,毕竟相较于知道真相,这个结果才是她最愿意看到的。 “玉儿,伤口不能大意,这两日你也别为晖儿张罗吃食,将做法跟东菱说,让她叫厨娘照着做,你好好养伤。”因为弘晖身子渐好,又加上刚才的事,那拉氏对砌玉已没了先前的成见。 砌玉觉出那拉氏的转变,并没作反映。不过想到弘晖身子刚有起色,正是当心的时间段,将吃食交给人多嘴杂的灶房做,委实不放心,便道:“谢谢福晋,只是伤了手,去教东菱做还是行的。” 没直接说要亲自去,但态度很坚决,那拉氏见她对弘晖如此上心,语气不觉又软了下来:“有你看着也好,省得他们做的不合晖儿口味。” 说完,又想拉砌玉的手,可手伸一半豁然想起砌玉手上有伤,忙转了个弯帮砌玉理了理衣襟,关怀地道:“晖儿身子现今已大好,你自己身子也当心,我听爷说,你那心病,也不是小病,不当心注意可不行。” 那拉氏说这话颇真心,可能是觉得大宅院的女人想要安稳生活并不易,有个贴心且能荣辱不惊的儿媳妇,对自己好,也对儿子好。 砌玉在孤儿院长大,孤儿的身份让她对人或事尤其敏感。谁好谁坏,谁真心谁假意,她看的很透彻,所以她很清楚那拉氏刚才那番话并不全是出自真心,但她想既然那拉氏愿意不吝啬自己的真心,那就表示那拉氏在慢慢接受。 得若连为保护儿子显露一身尖刺的那拉氏都能以诚待人,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更何况,她始终觉得尊重是相互的,而真心纵然不能互换,却也该是相对的。 “谢谢……额娘。”砌玉虽有些迟疑,却还是喊了出口。而这声额娘,也许并没有预想的敬重,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怎么……突然愿意改口?”那拉氏听砌玉叫福晋几乎要习惯了,这一改口,她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管是尊重,还是信任,都是相互的,额娘既有心接受砌玉,砌玉自然也不会吝啬。”砌玉看着那拉氏实话实说:“你对我几分好,我便还你几分好。” 那拉氏怔怔看着砌玉,突然就明白,这不是只可欺的兔子,而是只可狩猎的小狐狸。莫名的,她有些担心弘晖,不觉脱口道:“晖儿呢?你对晖儿……” “大阿哥不一样。他即便不对我好,我也愿对他好。”相对于那拉氏的欲言又止,砌玉的答案斩钉截铁到不容置疑。 那拉氏有些动容,这样的砌玉让她想起从前的自己,同样的无畏,同样的认定了就绝不回头……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把那个自己丢了? 她不记得了。 对比从前,和预想相差甚远的人生让那拉氏颇多感慨,简单的叮嘱了两句,便神情落寞地回去了,连早说好要陪弘晖吃晚饭的事都忘记。 那拉氏走后,砌玉去看了看还未睡醒的弘晖,见华兰在守着,便带着东菱去灶房准备吃食。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东菱似有话说,嘴张了几次,却不知为何始终没说出口。 砌玉早知道她想说什么,也一直在等她开口,可谁知等了半天只见其张嘴,就是不见其说半句话。她颇为无奈,只好自己问道:“你觉得我做的不该?” 东菱摇头,比这更过分她并不是没见过,相比起来,砌玉简单的多:“奴婢并未这样想,只是觉得若是有人知道事情原委会对少福晋不利。” “你说的是冬梅?”砌玉并不甚在意地道。 东菱起先只是觉得府上人多嘴杂,难免会走漏风声,到没有想到刚才亲眼目睹的冬梅,被砌玉这么一提,深知冬梅性子的她不觉脸色微变:“少福晋放心,奴婢会警告她不许乱说的。” 砌玉继续走着,语气平淡的道:“你觉得她能听得进去?” 东菱沉默,冬梅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那是个嘴碎的人,不管好的还是坏得,能说的或是不能说的,她若知道,便迟早会说出去。 “让她说,后果自负便是了。”砌玉轻描淡写地结束这个话题。 天色已不早,砌玉想着弘晖也快醒来,便带着东菱走了个人少的近道。走至拱门转弯的时候,她没注意,和迎面来的一个丫鬟碰上,只听碰的一声,有什么摔在了地上。 “你走路不……”那小丫鬟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煎好的药汤全送给了大地,顿时有些火大,正要骂骂谁没长眼睛,却看见是砌玉,连忙打住未说完的话。 她慌乱地退了两步行礼:“奴婢见过少福晋。” 砌玉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向洒在地上的药汤,味道有些奇怪,有种芹菜的味道。 东菱见砌玉一直皱眉不说话,当是因为不认识,忙上前小声介绍道:“少福晋,她是武主子身边的丫鬟银莲。” 砌玉听说是武氏身边的人,不觉又看她一眼,然后指着地上的汤药问:“这是什么药?” “回少福晋,是伤寒药。”银莲说话简便,似不愿多言。 砌玉皱眉,伤寒药不就是感冒药吗?这等热夏还能伤寒?再有,她怎么不记得芹菜有治感冒的功效? 心里有一堆的疑问,砌玉想弄清楚,不过银莲并没给她机会,“少福晋,主子还等奴婢熬药回去,你看……” 她看上去很焦急,砌玉想了想,并没为难她,侧了个身,让她走了。 银莲再次熬好药回去,便将这事同武氏说了。 武氏停下喝药的手,微皱眉头问:“你说她一直盯着这汤看?” “是的。不过并没说什么,奴婢拿不准她看没看出什么。”银莲想了想刚才那一幕,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武氏将空碗放回桌子上,沉思了会儿,才道:“上次让查的事怎么样?” 银莲一边递上擦嘴的锦帕一边道:“爷派人来说,魏氏父母都是早逝,她是由祖母祖父养大的,并没特别过人之处。” 武氏想起那日砌玉的话,不觉冷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倒是小看了她。” 第18017章 砌玉教东菱做好吃食,回到锦绣苑,她微微抬起受伤的手,示意今儿不陪弘晖吃饭,让东菱进去伺候。 弘晖是个护短的人,若让他看见她手上的伤,免不了要追问,砌玉并不想骗他。还有梳妆台那些瓷瓶碎片,她抿嘴,没再想下去,“大阿哥应该要醒了,你进去吧,让他先喝点汤,在用饭。我回去……将那东西埋了。” 没说什么东西,东菱却知道是那小瓶子,她记得当初砌玉被送进苑来,手里便死死抓着那瓶子,后来还是她怕伤着弘晖,硬掰下来的。 连昏迷不醒都还死死抓着,显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东菱想说些什么,但她不是特别会说的人,故而支吾了半天就说句:“少福晋节哀,啊,不是不是,奴婢的意思是,东西是死物,人活着才最重要。” 砌玉哑然失笑,东菱说的对,东西是死物,人活着才最为重要,既然瓶子的主人已经不在,她又何必执着于瓶子的形态,让它替它的主人长埋地下,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束。 砌玉把那个小瓷瓶埋进种了一棵君子兰的小盆里,然后将它放在了一个向阳的位置。 这样,便谁也不会冷了。 话说两边,这边,东菱进去,弘晖还没醒。她将托盘小心放在桌子上,正待将上面的碗筷摆好,便见冬梅鬼鬼祟祟走了进来。她先是看了床上,见弘晖没醒,便凑到东菱身边道:“红绡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一直在咱们院里哭诉少福晋冤枉她,故意害她,少福晋做了什么?” 东菱一惊,扯了冬梅出去,就厉声问:“你是不是已经说?” 冬梅有些心虚,慌忙缩了缩脖子,目光都不敢对上东菱的眼睛,却依然强词夺理道:“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就算真说了,她敢做,还怕咱们说嘛。” 她这个心虚的样子,是谁见着都不信,更何况深知她本性的东菱,而她一副不认为自己有错的样子,让人极度火大。 “你……”东菱抬手,想打,却又忍住了。 冬梅心并不坏,她就是嘴碎,两年前苑里的喜妹嫁人,府里人手不够,管事的婆子将她从庄园调了上来,顶了喜妹的空缺,那时候东菱颇喜欢那个勤劳,老实巴交的小姐姐,只是没过两年,大宅院的生活让她变得浮夸,懒惰,而最不能忍受的是,她特别喜欢在背后议论人是非,且不管是真是假。 “算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将近三年的相处,虽不怎么喜欢人,东菱却也下不了手,给了最后一个警告,她推开冬梅,拂袖走了。 冬梅甚少见东菱这般,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回神,东菱只留了个背影,一天之内被两个人这样对待,她也有些愤然,不免又骂了句:“什么东西,仗着大阿哥喜欢就耀武扬威,小菊说的真没错……” 她正小声嘀咕着,突听里间弘晖起身的声音,忙收住未骂完的话,缩着脑袋跑了。 可能是知道弘晖对她无好感,冬梅很畏惧弘晖,要不是伺候弘晖多少能捞点好处,她更希望去灶房,那里人多热闹,还有吃有喝。 东菱再次进去,便发现弘晖醒了。她心里有些慌,因为不清楚弘晖是什么时候醒的,是不是听到刚才她和冬梅的话? “怎么回事?”弘晖推开东菱过来扶他的手,自己慢慢坐了起来。他身子渐好后,就极为不喜欢人将他当易碎的小孩儿伺候。 东菱没接话,想来是在考虑怎么说。弘晖侧身歪在床柱上,瞄了她一眼:“你端饭菜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话外之音,他听到了,别想瞒,如实说。 “奴婢……”东菱不知如何说,冬梅已经把事实原委说了出去,想必过不了多久府里就有两种说法,先不管弘晖信哪种说法,就说砌玉会怎么和弘晖说,她都拿不准。这个时候让她说整个事情原委,无论是哪种,最后她都有可能被扣上信口雌黄的帽子。 弘晖见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小孩子脾气上来,颇为不高兴地道:“叫冬梅来。” 东菱哪敢去叫,冬梅那张嘴,活得都能说成死的,还不如她自己招了。 东菱低着头,想着怎么说才能把伤害降至最低。而弘晖瞪着她,一副小丫鬟见自己生病就不再听话的恼怒模样……两人正僵持不下,突听门口有人轻笑道:“这是怎么了?” “少福晋!”东菱见是砌玉,惊喜地叫了声。 砌玉拢着衣袖走过去,正好门外的华兰要回那拉氏那里,东菱不想夹在两人中间,便借由送人跑了出去。 “手怎么了?红绡弄的?”砌玉虽然尽力遮掩手上的伤,却还是被弘晖看到,他神色颇难看。 砌玉本来还藏着,见他已知道,也不藏了:“我有意的,不是红绡。” 其实东菱和冬梅的话弘晖都听见了,大概始末也猜了猜,他潜意识认为是红绡对砌玉做了什么,却没想到砌玉自己说,她是有意的。 弘晖先一愣,后回过神不知想到什么,略撇开眼嘀咕道:“做了坏事不都是藏着不让人知道吗?干嘛和我说。” 砌玉轻笑了声,她想了想,侧过身,对着弘晖的眼睛,认真地道:“大阿哥,你是我以后相依为命的人,我做什么事,哪怕是坏事,也都会和你说的。” 纵然她许诺的对象还只是个孩子,砌玉依然说的郑重其事。 这是种信任,不相欺的信任。弘晖还不懂这是种什么样的情绪,但是他莫名的觉得很开心,发自内心的觉得高兴。 “你若觉得是对的,就做。只要别闹太大,我都帮你。”弘晖说前一句的时候声音还算正常,后一句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的,越说越小。 砌玉见他不像是害羞的样子,倒像是担心她不知轻重会惹事的样子,忙保证道:“放心,我晓得轻重,不会太过的。” 得到保证,弘晖稍稍放心,将话题结束,便起身用饭。 砌玉也陪着吃,只是伤了手不甚方便。 弘晖见两人难得单独用饭,便没叫东菱进来伺候,而是自己趁空帮砌玉布布菜。这些东西他只看见别人弄过,自己却没弄过,不过好在他现在身子还没好,吃得东西没那么多样,学着弄也不太难。 砌玉见他心情颇好,也没说拒绝的话。 吃过饭,东菱端了热水进来,两人洗了漱,弘晖便拉着砌玉上了床,要求讲札记。 哲理的东西砌玉没那么多可讲,想了想,最终选了看了很多遍的动画片名侦探柯南,破案的,没有情情爱爱,正好是男孩子喜欢的。 虽说是好故事,弘晖也爱听,砌玉却因为好多现代词都要替换,讲起来压力颇大。 等一个案件讲完,一个半时辰就过去了,砌玉扶着打了个哈欠的弘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问道:“大阿哥可喜欢冬梅?” 弘晖躺回床上,又打了个哈欠,如实道:“不曾放在心上过,谈不上喜不喜欢。” “怎么了?”砌玉没说话,他只好自己问。 砌玉先拉过里侧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不相干地道了句:“过两日管事的婆子要送人来。” 弘晖一开始没懂,后来一下想起吃饭前冬梅和东菱的话,结合冬梅那性子,他很快猜出砌玉的意思,想了想,他道:“这事你别插手,我同额娘说去。” 对于冬梅,他也颇不喜,只是当初身边还有东菱伺候,也就没想着换。 砌玉并不想弘晖出头,但又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最终同意了。 弘晖见砌玉点头,便放心地躺好,正要闭眼,就见她突然俯身道了句:“大阿哥,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弘晖一愣,半晌才道:“先生说,男女授受不亲。” 砌玉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样子,忍着笑道:“我不是你小媳妇吗?你看,我手伤成这样,晚上睡觉要是渴了,拿杯子都不方便,东菱在你这般伺候,都没人管我。” 弘晖盯着她的手,好似没伤得拿杯子都不方便的程度。 砌玉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干咳了两声道:“就一晚,就一晚,有事情。” “什么事?”弘晖看她神情,似不想说,但好奇心还是让他问了。 见她没说话,又道:“不能说?” 砌玉想了想,如实道:“有些事,我并不想你现在承担,而有些东西,我也解释不清,不想骗你,只好不说。不过,如果有天,大阿哥长大,若还愿意同我彼此承担,我便全告诉你。” “我不小了。”弘晖瞪着她,很懊恼被人看作小孩子。 砌玉正感慨着,被他算是默认的一瞪眼,不觉笑了出来,“可不是,连男女授受不亲都知道,我的爷确实不小了。” 听出砌玉在调侃自己,弘晖微恼,不等她上床来,便将被子全部都裹走了。 不过,他躺了没一会儿,就又把被子悄悄分了一半出去。 砌玉低笑,拉了那一半的被子盖好,又为他掖好被角,也躺正了。 弘晖很快睡熟,她伸手摸了摸袖中装了硫酸的小瓶子,又等了会儿,确定弘晖真睡熟,东菱在门口打盹,砌玉小心翼翼起了身。 从窗口翻过去,找到那棵树,把药水倒在了埋了根部的土壤上。 因是月圆夜,砌玉能很清楚地看见硫酸渗进土里,她甚至能听见什么东西被消化掉的声音。 看有效果,她收好瓶子,又翻窗进去,这次躺下,她很快便睡着了。 隔日,只听碰的一声,有什么倒下。砌玉被惊醒,接着整个府里都知道,锦绣苑里那棵种了三年的满枝红树根部腐烂,直接枯败倒地。 一时间,府上议论纷纷,连刚下朝的四爷都被惊动。 第19018章 无故树倒,本没什么,但在弘晖大病未愈的情况下,被有心人一传,很快变成不吉利的征兆。而窃玉,作为府上新晋人员,又是弘晖冲喜的童养媳,直接被推上风口浪尖。 事情不如预想,砌玉颇感意外。不过听过东菱说最先传出树倒不吉利的是双栖院后,又觉得没什么意外可言了。双栖院是宋氏和武氏住的院子,两人比邻而居,相较于分占了两个院的那拉氏和李氏,她们二人却奇迹般地相安无事了很多年,平日里连红个脸都没有。 砌玉很惊奇,看宋氏逮谁就往坑里推的架势,武氏没遭殃,实属罕见。也足以说明,武氏的不简单,而今儿这事,想必也是她弄出来的。 这样一想,砌玉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大概分析了一下宋氏和武氏相处模式,心里有些了然,她问道:“第一个提树倒不吉利的人不是武姨娘身边的吧?” “确实不是武主子身边的人,是宋主子身边的柳枝,她和银莲冬梅一个屋。”东菱提起冬梅,不免想起刚才经过院里,看见她同柳枝和几个婆子丫鬟围在一块儿说得热火朝天。见她过去,忙又不说,显然是没说什么好话。 答案证实了猜测,砌玉嗤笑,这还真是拿枪的被枪使了。 想着宋氏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被武氏这般利用还不自知,砌玉不仅感慨道,果然是没有存在感才不会被人当靶子使吗?可惜她早漏了破绽,不然学学武氏,也未尝不是好事。 不过,现在这情况也好,武氏把注意力全用在她身上,就没时间对弘晖他们下手,如此一来,她便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思路一想通,砌玉对即将要面对的,四爷会到场的三堂会审也没先前抗拒。 “少福晋,要不要叫上大阿哥?”府上现在的流言蜚语很不利砌玉,再加上刚才华竹来传话的时候说,四爷也在那拉氏房里,让东菱有些担心。 砌玉坚定的摇头,那是她的保卫战,胜利的旗子必须由她自己来插。 因为弘晖还未醒,砌玉带了冬梅,把东菱留下照看。 进了院,砌玉走进去,没有看见那拉氏和四爷,李氏也不在,厅堂里只有宋氏和武氏坐在上次的位置,她脚步一顿,留在堂内伺候的华竹见状,上前懂事地道:“少福晋当心脚下,主子正在给爷换朝服,稍后便出来。” 华竹说完,微微撇了眼上次李氏坐的位置,然后趁两人错身的空挡又小声提醒了句:“李主子今儿身子微恙,还没来请安。” 砌玉感激地冲她笑笑,便错身进了内堂。她倒真希望李氏身子微恙,继而不来请安,否则依她昨日那行为,今儿李氏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整治她的好机会。 武氏和宋氏上下位坐着,手中因为无聊搅着手帕,见砌玉进来,两人同时收了起来,动作一致的让人有种是一个人的错觉。 砌玉想起昨日打翻了武氏的伤寒药,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见其面色如常,不似伤寒的样子,莫名想起那有着奇怪味道的药。 微敛眼眸,略想了下道:“武姨娘身子如何了?昨儿不甚打翻了银莲熬好的伤寒药,都没来及陪个不是,砌玉心中一直过意不去。” 武氏面色不变,倒是她身后的大丫鬟银莲拿着蒲扇的手微顿了下。 而宋氏听完砌玉的话,颇为惊讶地看向武氏道:“你伤寒了?昨儿是爷在你房里的日子,你患了伤寒怎么没说,还让爷进了房。” 府上有规矩,不论是福晋,还是妾室,患了病都要提前说,以求错开四爷进房,免得过了病气给四爷。 武氏进府三年,没可能不知道这规矩,但她却在明知道自己伤寒,还让四爷进了房,这只能说明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她想求个子嗣,所以珍惜四爷留在她房里的每一次机会。而第二种可能,她喝得不是伤寒药…… 其实武氏并不担心砌玉瞧出那汤的问题,遂连脸色都没变,只是她没想到宋氏听了后,直接扯出府上的规矩,弄得她好似居心叵测一样。 后宅的女人都是依附男人生存,所以不管她暗地如何斗,牵扯上男人自身,都分外一心。若是让她们觉察出她对四爷…… 武氏没想下去,定了定有些慌乱的心神便解释道:“宋姐姐莫怪,我也只是早上起来时偶感不适,想要提防一下才让银莲熬了药喝,之后其实并没有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想来昨日是太紧张的缘故,宋姐姐也知道,爷甚少来我房里……” 她说着,低下头,看上去很是可怜兮兮。 宋氏见状,没再开口。武氏是她们当中进府最晚的,听说当年是她自己要给四爷当妾的,性子颇为直接。而她样貌也不错,人又懂事安分,按说是男人都喜欢才是,但不知为何四爷待她并不热络,进她房的时间是所有人中最少的,一个月中就两次,且很定时。 当初不管不顾要嫁的男人,却是这般待她,武氏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宋氏叹了气,半是警告半是安慰了一句,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砌玉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又深知武氏的伪装,自是没宋氏好糊弄。她发现武氏为让宋氏不在针对隐瞒伤寒的事,不惜拿出自身的卑微当挡箭牌。 若说她只是想博取同情,砌玉还真不信,她想,也许她该进空间查查有种芹菜味道的伤寒药有没有别的副作用。 正想着,李氏走了进来,接着那拉氏和四爷也从里间出来。 对方战斗力加强了,砌玉觉得压力很大,她现在只希望那拉氏不会因为又扯上弘晖安危,继而也向她开炮。 依次请安完毕,四爷问了正题。 砌玉略侧首,稳住因为说谎而加速的心跳回答道:“砌玉也不甚清楚,早上树倒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那拉氏顺过话茬:“树倒也不是大事,人没事便好,晖儿以前颇喜欢靠着窗口看书,还好这些日子没有。”那棵满枝红离弘晖窗口很近,那拉氏一想到树倒窗口边,便有些心悸。 她没提府上流言的事,似有些故意偏袒砌玉。 几个女人都没想到府上流言蜚语都扯上了弘晖,那拉氏还决定偏袒砌玉,一时间皆想不到话接,最后还是武氏不想错过机会,一副很为难很担忧的开口道:“姐姐说的是,人没事是好事,只是妾身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那拉氏说完话就一直在瞄李氏,按她想的,今儿这事是个难得的机会,李氏吃了那么大一个暗亏一定会还回来才是,却没想到开口的是武氏。 这个几乎没存在感的武氏。 “武妹妹但说无妨。”想是觉得从来不会多言的人,说得话多半会比较真,那拉氏并没拒绝。 武氏顿了顿,似有些为难看了眼砌玉,然后才状似很担忧地道:“人没事固然是好事,不过无故树倒,却不是好预兆,妾身记得周公解梦里,树倒,预示着疾病,和分离。” 她没提弘晖,却看了眼砌玉,显然是暗指砌玉的到来不吉利。 宋氏看刚才还在袒护砌玉的那拉氏脸色稍变,莫名觉得心情很好,跟着武氏的话茬装着很惊奇的接了句:“那这样一来,对大阿哥岂不是很不利?” “宋妹妹这话,是在说树倒猕猴散,大阿哥会朝不保夕吗?”李氏跟着说了一句。她昨天在砌玉和那拉氏联手下吃了个暗亏,心中正恼火着,不觉说话口气极为冲。 宋氏一愣,不过很快回道:“妾身倒没这想,若李姐姐一定这般想,妾身也没办法。”这话说的不亢不卑,没激烈辩驳,只是陈述了,她没这般想过,若你一定要说她想过,表示你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少福晋,你觉得呢?”宋氏说完,似不想和李氏纠缠,继而把关注点直接抛向砌玉。 砌玉正看两人互掐,突然被推了出来,当即有些愣。 四爷见她呆呆愣愣的,不觉想起上次去看弘晖,儿子的话,轻叹了口气,替她接了话茬:“玉儿如何说?” 砌玉听见四爷的声音,精神一振,忙道:“事分两面,砌玉的想法同几位姨娘的并不相同。” “说说。”四爷颇感兴趣。 砌玉捏着手心道:“佛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才能迎来新生,树的离去,只是给予了大阿哥新生的机会,继而让其能像它一般茁壮成长。” 四爷放了茶杯,显然很满意砌玉的回答。 刚才宋氏的话,让李氏意识到她搞错了关注点,遂听了砌玉的话,她不慌不忙地把战场找了回来:“少福晋说的在理,可为何树倒了,大阿哥还在病中,你却好好的?莫不是,这一棵树就只能保一个人,而你……” “李姨娘。”她话没说完,门口传来弘晖的声音。 众人忙看过去,只见弘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身后跟着东菱,想伸手扶他,又被推开。 砌玉连忙迎过去,不管不顾地扶住他,期间还不忘瞪了东菱一眼。 东菱委屈的低下头,小声道:“奴婢拦不住嘛。” 弘晖没能甩开砌玉的手,只好就着手势走了进去。 他先是给四爷和那拉氏见了个礼,才回头对李氏道:“弘晖谢过各位姨娘的关心,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说一下,若我苑里那棵树倒,真如府上说的,因为我苑里进了新人的缘故,那是不是说红绡最难辞其咎,毕竟她正好是昨天进的苑。” 此话一出,李氏脸色一变。 而武氏可能觉得事情已经偏出了她预想,遂没在多言。倒是宋氏见李氏变脸,还想说什么。不过弘晖并没给她机会发挥:“各位姨娘对我房里的人还有疑问吗?若没有,我还要温书,就先带人回去了。” 弘晖说房里的人的时候语气特用力,是个人都知道他这意思是,砌玉是他罩着的,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他说完,也不看众人反应,和四爷和那拉氏说了声,便要带砌玉走。四爷和那拉氏见身子虽然大好,步子还有些不稳,也没多言,抬手示意两人赶紧回去。 两人一走,四爷搁下手中的茶杯,扫了眼下面神色各异的女人,不紧不慢地道:“既然树木有灵性,那等会让人把府上的满枝红全砍了。“ 武氏脸色微变,然后没等她定神,就见四爷看向她道:“周公解梦也算是不错的书,你既喜欢,这两月就在院里好好研究。” 说完,四爷又扫了眼宋氏,“你和她一个院,感情想来不错,既是好书,两人便一块看看吧。” 宋氏脸色也变了,爷这是单纯想禁我二人的足,还是暗指自己和武氏背地搞小动作? 那拉氏下意识看向李氏,正好听见四爷对李氏道:“你月份也不小了,今儿回去,明日就不用来了,好好呆在院里养好身子,等生产过后再来请安。” 李氏身子一僵。 那拉氏不知为何脸色也不好看。 第21020章 【补齐】 弘晖的小媳妇是汉军旗出身,并没让德妃有异样情绪,这让砌玉颇感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四爷的后宅,貌似除了那拉氏和弘历的生母,也都是汉女,她又觉得能理解了。 只是,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却依然值得深究。 德妃问完砌玉话,赏了对玉如意。又叫了弘晖过身边,大致问了身子好坏,和课业。 她像所有长辈一样关切,但砌玉还是很郁闷,因为她发现,德妃吝啬得不愿摸弘晖一下,却愿意抱着哭闹不休的弘春安抚。 弘晖像是习惯这样的相处,简单地回了话,便留下砌玉陪着那拉氏去乾清宫给康熙请安。 砌玉乖乖留下听几个女人扯家常。 话过半,弘春醒来,嘴吧啦着,似要吃的。德妃见状便让母子两人先回去了。 弘春母子出去后,德妃扫了眼砌玉,对身后一个圆脸宫女道:“米香,少福晋第一次来宫里,你带她去御花园看看。” 砌玉想她可能是有话和那拉氏说,便懂事的没多问,谢了恩就和米香出去了。 “算算日子,你府上应快有喜了吧?”德妃待砌玉出去,端起杯子抿了口,缓缓说了正题。 那拉氏拿着帕子的手一紧,上次德妃这样说后,她给自己丈夫领回了一个叫乌雅氏的妾,后来那个妾病死了,是的,病死了。 “回额娘,李妹妹确实快临近生产。”那拉氏稳住心绪,如实答。 德妃瞥了她一眼,又道:“老四也不小了,同他一年大婚的阿哥,孩子都六七个了,他却只有晖儿姐弟三个。你做主母的,也该思量思量,别为了一点小事,就由着老四使性子,那李氏都快生产了,还给禁在院里,这要是有个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那日四爷禁了所有人的足,唯独留了她,看似对她颇为重视,实则只是用她做借口掩饰。面对德妃暗指她没容人之量,独霸后宅,那拉氏真是有苦说不出。 “额娘说的是,是媳妇想得不周道。”作为嫡妻,作为四爷身后的女人,那拉氏不能控诉,不能指责,更不能辩驳,她能做的,只有接受,和妥协。 德妃见她脸色不佳,便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下月初是你父亲大寿吧?让老四陪你去贺寿,顺便代我向你父亲问个好。”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那拉氏心里明白,却还是如得恩典般谢恩。 米香带着砌玉逛完御花园,那拉氏刚好从德妃宫里出来,弘晖还没从乾清宫出来,好似说今儿来请安的皇孙不少,康熙趁空要考考他们课业。 因为要等弘晖,两人便寻了个凉亭落座。那拉氏的脸色很不好,砌玉看着,便提出让其先回府。那拉氏心里有事,想早点回府,便叮嘱了两句,留了华兰陪着回去了。 一个人傻坐着很无聊,砌玉左右瞅瞅,绿锦和华兰像门神站在她身后,表情严谨,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弄的她也不好开口。 华兰可能瞧出的她很无聊,正想说话,便见四爷领着弘晖走了过来。 砌玉连忙带着绿锦和华兰迎上去。 四爷看了眼华兰,可能是奇怪为何丫鬟在,那拉氏却不在。弘晖也很奇怪,“额娘呢?” “额娘脸色不大好,先回府了。”砌玉想起德妃说四爷小时候是个小话篓子,忍不住多看了四爷一眼。 她这一眼刚好被弘晖看见,他侧了个身,又问:“怎么了?” 砌玉被挡着了视线,便收回目光,斟酌了半天,才道:“刚才娘娘留了额娘说了会儿话……” 四爷闻言,眼眸微敛,“回府吧。” 他话说的很平常,但不知为何砌玉却听出一丝急切。 回到府上,四爷径直走向后宅,走至那拉氏和李氏院前那条岔路口的时候,他步子稍慢了半拍,但很快他便大步往那拉氏院里走去。 弘晖和砌玉跟在后面,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听李氏的院子传来一声尖叫。 四爷豁然转身,提步便往李氏院里走去。 砌玉也心惊,脚步莫名有些虚晃。而那声尖叫后,弘晖的脸色迅速白了下来,她瞬间想到可能是弘昀或者是怀珞出事,弘晖和她因此被反噬,当即她也顾不上其他,吼了句绿锦看好大阿哥,便像投胎一样冲向李氏的院里。 出事的是弘昀。砌玉赶到的时候一个下人刚好把他从荷花池里抱上来,四爷接过去,连喊了几声,都没应答, 李氏挺着大肚子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而华竹呛着水还不忘把那拉氏从水里推上岸,四爷见状,抱着弘昀忙去拉人,场面一片混乱。 砌玉拼命捂着频率加快的心脏,冲过去道:“快放下二阿哥,四爷快放下。” 弘昀已经休克,人的心脏和大脑需要不断地供给氧气。如果中断供氧三四分钟就会造成不可逆性损害。所以在某些意外事故中,如触电溺水脑血管和心血管意外,一旦发现心跳呼吸停止,首要的抢救措施就是迅速进行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压,以保持有效通气和血液循环,保证重要脏器的氧气供应。 儿子都没了气息,本就让四爷焦虑,这个时候哪有时间管砌玉。 心跳在加快,快的好似下一刻就能停止跳动,砌玉慌了,若她现在都能感觉到死亡在招手,那弘晖更是频临危境。 这个想法刚经过大脑,她就听外面绿锦慌张地叫着大阿哥。 砌玉懵了,也不管面前的是四爷,拼了命的把弘昀抢过来,然后她摸了把泪,将人放平在地上,摸摸心跳,和鼻息。 什么都没摸到,她的手抖了起来。匆匆让自己强忍下心慌,砌玉脑海里回想着大学出游时学的急救措施。 她先是合拢手中按了按弘昀的胸口,没等做完,李氏哭闹了起来:“你要干什么,昀儿都没气了你还想干什么……快拉开她啊……” 闻言,李氏身边的巧玲慌忙过去拉人,砌玉一把甩开她,如小狮子般了吼了句:“滚开。” 然后也不管身后的一竿子人等,自己深吸一口气,将弘昀的两嘴对紧防止漏气,然后对着弘昀的口将气吹入,使其能吸气.而为使空气不从鼻孔漏出,她又用一手将其鼻孔捏住,然后嘴离开,将捏住的鼻孔放开,并用一手压弘昀的胸部,以帮助他呼气.这样反复进行,只到地十四次的时候,弘昀醒了。 砌玉见他呛了口水出来,缓缓睁开眼喊了声身后的四爷,顿时手脚一软瘫在了地上,而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在成功压过频临死亡的绝望后,突来的心酸让她忍不住抱头嚎嚎大哭起来。 弘昀没了呼吸又活了过来,让众人颇感不可思议,但作为这个奇迹的始作俑者,没一个人过来问候砌玉,她哭的太心酸,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四爷本想说什么的,但儿子还恹恹的,那拉氏又落了水,李氏大着肚子哭得快窒息,这些让他根本没时间顾及其他,匆匆让人看着砌玉,便带着人回了房。 不知过了多久,有双手抱住了她,这双手的主人臂弯不够强大,胸膛也不够威武,但他却让砌玉感到了温暖,她反手抱紧他的腰身,哽咽的泣不成声,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怎么回到房里躺在床上的,砌玉已经记不清楚。床边弘晖接过绿锦递过来的温毛巾给她擦红肿的眼,他动作很轻柔,可看在她脸上的眼神却有些漂浮。 让绿锦换了毛巾,他迟疑了下,但很快将整个毛巾都盖在了砌玉脸上,有意无意地在其嘴上擦两把,动作带着赌气的粗鲁。 “等会儿吃饭,端水给少福晋漱口。”弘晖将毛巾扔进盆里,很正经的命令。 东菱嘴角抽了。 大阿哥,离午饭还有三个半时辰,你这是让漱哪门子的口? 东菱虽然这样想,但也没胆子说出来,乖乖去端水。走的时候想到两人可能有话说,便把绿锦也拉了出来。 两人干瞪眼了会儿,弘晖开口:“你刚才想没想便丢了我。” “情势危急。”砌玉红着眼睛,解释。 弘晖当然知道,可他不知为何就是莫名心里不舒服,这种心情就好似本该眼里只有自己的所有物,突然偏向了别人,让他很郁闷。 “你对弘昀比对我好……” “但我只喜欢你!” 弘晖再次被自家不害臊的小媳妇打败了,且还是完败。 大哭了一场,人看起来特脆弱,弘晖见状嘱咐她睡会儿,自己去看弘昀和那拉氏了。 砌玉睡不着,今天的事让她意识到,她太放松警惕了。 将绿锦打发到外面守着,砌玉进了空间。 “你们没事吧?”白守难得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听语气似乎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砌玉脸色还有白,不知是因为心悸,还是心病使然。她问:“你知道?” 白守见她脸色不佳,也没拐弯抹角,便道:“炼制房的七星子嗣杯有提示,我刚才去看了下,有颗星一直在闪,差点损落。” 砌玉跑上楼,看到白守说的那个七星子嗣杯,那是个像夺喇叭花的透明杯,上面虚悬着七颗星,除了第一颗是双星,第四颗是星子,后面三颗还只是一个轮廓。 “第一颗是你和他,后面是还未出生的,星子是李氏腹中的……”白守跟着进来,怕她看不明白,简单介绍了一遍。 砌玉想了想问:“如果其中谁有事能提前预警吗?” “没可能,最多看到他们快损落时的闪晃,如果你没及时搭救,便只能看着他们损落,然后等着被反噬。”白守可能也觉得这太苛刻,语气都有些不忍。 砌玉沉默了会儿,突然盯着白守道:“你说过,空间有一命换一命的法子?” “你想干什么?”白守被盯得心里直发毛,它直觉想跑。 第22021章 听了砌玉的回答,白守震惊地吼了句‘你疯了’,便逃也似的跑了。其实它很清楚,砌玉没疯,疯的是它,不甘心,不死心的他…… 砌玉确实没有疯,只到突然觉得买一送一的买卖太坑爹,她不想亏本了。 白守没给她说服的机会,不过这没关系,空间在这儿,她还就不信那只寂寞了几百年的兔子会一直藏着不出现。 这样一想,砌玉也没去找白守,转身去了书房找了本医术,便出了空间。 失眠那次进空间,她忘记的事,她终于想了起来。 四爷同着御医两头跑,忙的没歇脚的空闲。等把一切都安定好,他去看了也呛着不少水卧床躺着的那拉氏。 “昀儿怎么会落水?”四爷声音颇疲惫。 那拉氏脸色微白,她咳了声道:“爷觉得是妾身做的?” 四爷没搭腔,许久之后,他抬手揉了下额头,站起身,道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笔直走了出去。 那拉氏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景,不觉捂着脸嘲讽地笑了出来,真是傻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这么傻。担心他被德妃训斥,担心他未出世的孩子有什么意外,傻傻回来想给他善后的自己,傻得可真是无药可救了。 而此时李氏房里,四爷询问完弘昀的奶嬷嬷,当即叫人把其拖了出去。 “你不信是她,你不信!”李氏差点又失去一个儿子,可看着四爷毫不犹豫将弘昀的奶嬷嬷拖出去杖责,她感觉心肝肺都在炸着。这个结果比让她失去一个孩子还让她想嘶吼,想哭。 四爷凝眉:“别无理取闹,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李氏强忍下几乎要汹涌而出的眼泪,如他所愿不再无理取闹,轻声问:“爷还记得琳琅府那个莲子湖吗?” “记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曾经亲手扎了艘木筏,带着一个女人泛游在开满荷花的湖心,同她许诺,愿此生只和她儿女双全。 他真的还记得,但他也真的背弃了他曾经许下的承诺。 “我去看看昀儿,你好好休息。”四爷起身,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便刻不容缓地走出去。 李氏笑了,笑得眼泪流了满脸,她攥着胸口处的衣衫,喃喃自语:“知道吗,用别人留在你身上的伤戳你心口,我也痛。可不戳,我更痛。” 四爷从李氏房里出来后,双栖院里,银莲匆匆走进武氏房里,关上门小声道:“主子,二阿哥被救过来了。” “谁救的?”武氏翻周公解梦的手微顿。 银莲低声答道:“是少福晋,本来都没气的,她发了疯似的从四爷手里抢过二阿哥,对着嘴吹了几口气,二阿哥便又活了过来。” “这府邸还真如谁说的,都成筛子了。”武氏冷笑一声,甩手将书扔到桌上。过了会儿,她好似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问道:“那个奶嬷嬷呢?” 银莲回道:“主子放心,白嬷嬷虽然不是福晋的人,却伺候过大阿哥一段时间,李氏断然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我是问嘴牢不牢靠?”武氏白了她一眼。 银莲收到白眼,忙又道:“这主子大可放心,白嬷嬷的儿子在爷手上,为了她那嗜赌成性的不成器儿子她也会紧咬牙关的。” 武氏房里细声小语不断,宋氏房里的柳枝嘴也没闲着。 “爷从福晋房里出来,就去了侧福晋房里,还打了二阿哥身边的奶嬷嬷三十廷杖,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然后就直接去了书房,到现在都没出来。” 还是这样,只要心里不痛快就把自己关在书房练字,宋氏感叹,不管时间过去多久,那怕到了下辈子,这个男人性子还是没有变。 “府上好多人在议论二阿哥落水,可能是福晋做的。”柳枝不愧为包打听,这么短的时间这种都已经探听到了。 那拉氏没那么蠢,宋氏觉得这事多半是李氏的自导自演,毕竟这种戏码,李氏也不是没干过,虽然现在很多事都偏离了她曾经的认知,但她始终觉得本性是不会变的,就像四爷不痛快就关自己在书房练字的性子一样。 “别人怎么议论,是别人的事,你们别参合。”宋氏告诫身边的桃枝和柳枝。难得那拉氏和李氏不需要外力就自相残杀,她乐的悠闲看戏。 砌玉拿了书出去睡了一觉,醒来后趁着绿锦还没发现她醒,想赶紧翻翻看有着芹菜味道的药是治什么的,便见怀珞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她慌忙合上书,塞进被窝里。 “纳亚,你没事吧?”怀珞得知砌玉救了弘昀,很感动。又见大家都忙着弘昀和那拉氏,竟没一个人顾上哭得险些晕过去的砌玉,身为弘昀姐姐的她,想了半天,终决定放下以前的不愉快,过来看望砌玉。 “我……我没事。”砌玉被怀珞敌视久了,见她突然转了态度,还真有点不习惯。 怀珞可能也觉得突然示好,很不自在。扭捏了半天才说了下一句话:“二弟弟和那拉额娘都没事了,你若身子不舒服别不说。” “额,我没事。”砌玉觉得弘晖会想着护着怀珞是有道理的,这个小姑娘,她骄横,但她不目中无人,她身份尊贵,但她不视人命为草菅,她也许护短,但她却不会盲目的分不清好坏。 砌玉的话太像敷衍,怀珞难得鼓起勇气来示好,却被这么对待,心里颇为懊恼,但她想起以前对砌玉的态度,又觉得人家这样对她也属正常。 “纳亚,你能不计前嫌救二弟弟,我对你很是佩服。以前我对你有颇为不敬,还望你莫见怪。”怀珞摒弃了成见,对砌玉为人很是信服。 她拿出皇家人该有的礼仪和教养为自己之前的态度买了单,砌玉想,也许这后宅的女人可以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斗的死去活来,但在教育孩子方面却纯粹的让人刮目相看。 砌玉如实说:“怀格格你别这样说,二阿哥是你的弟弟,也是大阿哥的弟弟,救他是应当的。” “也是你弟弟,还有,你要叫我姐姐。”见砌玉没在敷衍,怀珞拿出了身为姐姐的架子。 砌玉嘴角抽了,被人当家人对待的感觉很好,可让她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姐姐,她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 “怎么?你不愿意?”怀珞瞪眼,大有你说句不愿意试试。 砌玉突然有些怀念以前怀珞来找茬的日子,至少那时候她能将自己伪装成垃圾桶,只负责听,不用说话。而现在,身为人家弟媳,她不光要负责说话,还要负责哄小姑子开心。 “这是怎么了?”两人正为称呼干瞪眼着,弘晖的声音从门开传来。 怀珞收回瞪大的眼,颇为委屈的说:“纳亚不叫我姐姐。” 砌玉比她还委屈,正要说话,就见弘晖走过来,一副理所当然地对她道:“是该叫姐姐。” “怎么?不想叫?”弘晖瞪眼,我姐姐,你敢不跟着叫! 砌玉只想翻白眼,不愧为姐弟啊。 最终,砌玉还是屈服了,她只当前世那二十年白活,谁让,这一世她有个小丈夫呢。 送走怀珞,用过午饭,砌玉被弘晖拉去房里温书,他现在身体好了,在过两日便要重新开始上学,然而他病了小半年,落下了太多课业,不加紧补上很可能跟不上进度。 日子清闲,砌玉也很喜欢陪着他温书。 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弘晖默记书,她在旁边拿着书瞎翻。 弘晖拿着书看了会儿,突然看见桌上的笔墨,小心思一转,扭头看向拿着他课业书在翻的砌玉道:“阿玛说你父亲是进士出生?” 魏舒的家境白守只简单说过,她父亲是不是进士出生,砌玉还真记不大清楚,不过既然是四爷说的,想必是真的,“额,是的,怎么了?” “那你想必也识字?会写自己名字吗?”弘晖微微错开砌玉的眼,状似无意地问。 砌玉先是一愣,后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觉想笑,“自然会写。” “过来写。”他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砌玉忍着笑,乖乖走过去。 弘晖连忙将毛笔递过去,砌玉接过,倒转了一个头,在他一脸错愕中写下三个字。 “砌玉……魏砌玉。”错愕过后,他一字一字念出砌玉的名字。 砌玉低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俯身看着他的眼睛打趣地说道:“晖儿都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了,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叫我名字了?” 弘晖小心思被揭穿,当即红了耳根,也顾不得砌玉又叫了他小名儿,慌忙别过脸。 “怎么?你不愿意?”砌玉装着一副欲哭表情,再次对上他的眼。 弘晖真觉得这话很熟悉,但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便脱口叫了声:“我愿意,砌玉……” “嗯,我在。” 他的小媳妇声音轻扬,尾音都透着说不出的愉悦。弘晖的心情莫名跟着愉快起来,但他不想让她知道,伸手推开晃在他眼前的脑袋,状似不耐烦地道:“行了,一边去,我要温书了。” 砌玉颇懂适可而止,他一开口,也不再闹他,乖乖又去翻书。 弘晖待她坐定,拿起书看了会儿,悄悄把那页纸收了起来。 隔日醒来,砌玉洗漱完毕,正要去给那拉氏请安,东菱匆匆过来说,“少福晋,爷身边的福安来说,福晋身子微恙,让最近谁都不准去看望。” 砌玉一愣,这难道又是变相禁足? 原因? 第23022章 对于四爷的心思,砌玉猜不准,她犹记得昨日在宫里四爷是听了德妃留了那拉氏说话,才匆匆回府的。但他在走到那拉氏和李氏两人院前那条岔路口的时候,下意识顿了下脚步,像是在考虑该去哪边…… 若说他是猜到德妃和那拉氏说了什么,那他该直去李氏院里,而不是迟疑了一下去了那拉氏院里?若说他没猜到什么,只是单纯担心那拉氏,那现在变相的禁足又是为哪般? 砌玉抬手揉了揉想得有些生疼的脑袋,暗道:世人常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这男人心比之女人似乎更过而不及。 想不通,砌玉便不在想,终归那是他们的爱恨,于她无关。与其为这些她管不到的事伤脑筋,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自己和弘晖平安活着。 不用去请安,早起也就没事做,砌玉静坐了会儿,想起昨日带出来的那本医书还没看,便以再躺会儿打发了绿锦和红绡出去。 医书到底不比小说通读易懂,砌玉翻了两页,那些专业术语让她脑袋都是大的,但为了找到真相,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翻下去。 砌玉第一次觉得看书难熬,以前看小说两三个小时就能看完一本,可这本医书她看了将近一个白日也没能看完。等到了晚上,灯一熄,又没得看,无奈之下,她只好拿着医书去了空间,想直接问问白守知不知道含有芹菜味道的药有什么特殊用途。 进了空间,却没看见白守,这是第一次它没在自己进空间后出现,砌玉思附:难道真是昨天那个提议太不可理喻了? 她抬眼张望,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白守,但偌大的空间,繁茂的果树林和花丛,想找出一只故意躲着自己的兔子谈何容易。 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砌玉略沉思了会儿,便抬脚走向白守常去的花丛,干咳了声,然后扬声道:“行了,我知道你躲在这里,你出来,我不再问你……” “你说的,不问了。”白守没等砌玉说完,就一脸欣喜地从一堆花瓣里跃了出来。 砌玉见白守一脸的得瑟,话锋一转,笑眯眯地接着又道:“我不问你要,我等你自动给我。” “你想都别想。”白守炸毛,抬脚又准备跑。 砌玉好不容易才把它哄出来,自然没那么容易放它走,“好了,别傲娇了,我们说正事。你知不知道什么药会放芹菜?或者含有芹菜的药有什么特殊功效?” 白守被挡了去路,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芹菜?那不是吃的吗?” 就这无心的一句话,让砌玉灵光一闪,她一直认为是药,是因为银莲说的,自己先入为主了。若抛去这认知,芹菜的用处,可以做菜吃,或者熬汤喝? 而她一本医术快翻完,却没找到半点相关联的,这说明她的思维从一开始就出现了误区。 “上面书房有没有菜谱或药膳之类的书?”砌玉想通。但反过来又想到还要一页页翻找,不仅有些怀念度娘的万能。 白守见她不在提昨天的事,也就没再想跑,打着哈欠答道:“有很多,一本本找翻死你,不如你去炼制台试试,放上材料,没准确的炼制目标,它会给出炼制选项。” 砌玉听了它的话,只觉炼制台是个不科学的存在。 不过对于这个不科学的存在,她颇为感激,因为她真在其中找到了她想要的真相。 芹菜加红药熬汤,在行房前服用,能有效避孕。 避孕,一个皇子的妾室,一个处心积虑想谋害正妻孩子的妾室,她在避孕! 砌玉懵了。她还清楚记得东菱说过,武氏是自愿入府的。 这样一个女人,她的目的……砌玉碰地关上炼制台,有些慌的道:“不行,我要告诉四爷,武氏太危险了,不能任她留在府里。” “喂喂,别忘了那是四爷的女人,你这个当儿媳妇的管不着,还有,你还真当四爷什么都不知道……”白守话还没说完,便见砌玉已经出了空间,它气得只跺脚。 白守的话,砌玉其实听进去了,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没资格管,但是让她在明知道的情况下,放任一个随时都可能引爆的炸弹在身边,她也做不到。所以,她准备去探探四爷的心思,若真不行,她就自己想法子瞒着四爷解决了武氏。 这样一想,砌玉便以请安为由去了四爷书房。 四爷刚下朝,正好在书房,砌玉让门口的福安通报的一声,很快便进去了。 规规矩矩请了安,四爷周身散发的压迫感让她一时没说话,最后还是四爷久没见她说话,顿了下手中的笔,抬眼问道:“怎么?有事要说?” 砌玉捏着手心,点点头。 “说说。”四爷点了下桌子示意她说,便又继续持笔急速写了起来。 砌玉见他着实忙,也不好浪费时间,硬着头皮说了来的时候想好的台词:“武姨娘曾经在良妃娘娘身边伺候过吗?” 四爷猛地停下笔,那动作快的让本就紧张的砌玉心跳直接提到嗓子眼。 房间里静的可怕,砌玉迎着四爷的目光,没一会儿就有一种想落跑的冲动,她讨厌这种什么都不说,就能打击人意志的压迫感。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砌玉差点以为要被拖出去的时候,终于审视完毕的四爷搁置下手中的笔,开口了:“知道农家为什么在秋天焚田里的草吗?” 砌玉不明所以,茫然地答:“因为秋天农物已收成……” 然而就是这一句,让她茅塞顿开。秋天焚草是因为作物已经收成,只剩野草,目标明确。为什么焚草?因为草成了灰烬能滋沃土地,但他们却忘记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来年野草只会生的更繁茂。 只顾眼前盈利,却不计较来年损失的行为,本身就是愚蠢的。 所以,结论是,即便没有了武氏,还会有别人,只要四爷府还在,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也许是丫鬟,也许是小厮,也许是下一个武氏…… “砌玉明白了。”她拉拢下脑袋,颇为沮丧。但她心里清楚,四爷的做法是对的,与其放一个不知名的炸弹在身边,不如留下武氏这个随时可引爆的炸弹来防爆。 出了四爷书房,砌玉回到房里蒙着被子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她起身又进了空间,对着炼制台捣鼓了半天。 第七次炼制失败之后,她总算弄出她想要的东西了。 “你不是避孕吗……”砌玉拿着碾磨成粉末的假生草,呵呵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 第24023章 砌玉出去后,四爷便一直拿着笔在静默沉思。只到身后的书架处走出一个人,才再次持笔写了起来,他道:“连她都已猜到了,文觉,你这几年的办事效率有待提升。” 文觉放下手中刚才找到的资料,语气颇为欣赏地称赞道:“少福晋是个聪慧的女子。” “聪慧不聪慧并不重要。”对于文觉的避重就轻,四爷只是淡撇他一眼。 文觉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接着四爷的话道:“对大阿哥上不上心才是关键,对吧?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少福晋是个颇特别的人,她与人相处,总是会自动避开那些难相与的人。警觉性也很高,一点细微的问题都能引起她注意。再有,别看她待人好似谁都一样,仔细观察她其实只把大阿哥放在了心上。” 要不是在奉命观察砌玉的时候发现其对牛乳和那所谓的风寒药产生了疑虑,他一时间还真发现不了武氏的问题。 四爷挑眉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出家人看人用心,一个人的眼睛即便再怎么伪装,还是瞒不了人心的。”当然,四爷你例外。文觉说完,又在心里腹俳了一句。 自江南琳琅府一别,四爷的心思他便猜不准了。 见四爷不再说话,文觉叹了口气道:“武氏的事,爷真打算让少福晋解决?” “她既敢拿话试我,想必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我同意与否,她都会付诸行动。”四爷想了想,又道:“让人继续看着,只要别太过,便由着她。” “爷这是……”虽说四爷问焚草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四爷可能想借由砌玉的手解决武氏,但真正听四爷这说,他还是免不了有些惊讶。 四爷抬眼,郑重许诺道:“她若真心,我送她一座安乐园又何妨。” 四爷看人着实准,砌玉还真没打算坐等防爆。从空间出来后,她便带着绿锦去了灶房,她记得每个月这个时候银莲都会亲自给武氏熬汤。 让绿锦找个灶房的伙计借故支开银莲,砌玉将手中准备好的粉末弹进汤里。 剩下的日子,便是安静的等待。 七月末,那拉氏病好,砌玉恢复每日请安的日子。李氏也因为临近生产频繁招御医,府上的稳婆也早早待命。宋氏和武氏还是被四爷禁在院里。 砌玉有些心焦,李氏快生了,武氏虽然被四爷禁在院里,但这不表示她没后招。想到八月初四爷还要陪那拉氏去给岳丈贺寿,她心里便隐隐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这种明明预感到危机,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砌玉很烦躁,偏生假生草又还没发挥作用,这个时候她根本拿武氏无计可施。 只能等,砌玉沮丧地止住来回走动的脚步,静坐,定心。 很快到了八月初,四爷和那拉氏前脚一走,砌玉又开始来回踱步。看着她来回走了一个上午的弘晖不仅皱眉道:“你最近很焦躁?” “李姨娘快生了。”砌玉走到他跟前,然后掉头继续走,语气颇为急切。 弘晖闻言,第一感觉便是砌玉很期待这孩子出生,“你喜欢李姨娘生的弟弟或者妹妹?” “是弟弟。”她下意识回答。 “你怎么知道,也许是妹妹。”见砌玉好似很喜欢孩子,弘晖都有些希望生孩子的是那拉氏。 砌玉一愣,顿时惊觉自己差点说漏嘴,她慢慢挪回椅子上坐好,侧头偷看了眼弘晖,见其并没意识到她刚才的回答有异,方才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东菱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大阿哥,少福晋,李主子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砌玉一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东菱得到消息,又跟着红绡去西院确认了下情况,便匆匆赶了回来,累得只喘气:“是真的,本来早上爷走的时候,李主子还好好的,用过午饭后,就突然腹痛起来,这会儿都见红了,文觉师傅已经让人去通知爷了。” 砌玉扶额,这个时候四爷正在大将军家的酒席上,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回得来。 这孩子生的真不是时候啊。 “不行,我去看看。”李氏在四爷不在家的时候生产,这根本是给别人下手的机会。砌玉觉得极度不安,她必须去看着,不然放不下心。 她说完,正待走,便听弘晖在身后假意咳了声,砌玉猛地止步,回身拉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道:“大阿哥,我们去看看嘛,我都没见过小婴儿出生是什么样。” “你还知道我是做主的。”自弘昀那件事后,弘晖就发现他家小媳妇对他的弟弟姐姐特别上心,只要听说他们有事,想方设法都要去看看,这让他很不爽。 对于他的小别扭,砌玉心知肚明,也不戳破,依是一副小媳妇状的看着他,“大阿哥……” “好吧,去看看。”显然,这表情对他很受用。 弘晖说着,抛下砌玉,直直走了出去,那步子快得身后的人险些追不上。 砌玉追去李氏住的西院,弘晖正和文觉在说什么,她正要过去,便听见花圃后面有稀疏响声,扭头看去,正好望见树枝杈里卡着一个小小孩童,粉玉雕琢的小脸,小小的鼻子,粉嫩的嘴唇。身上穿着绛红夹袄,抱着本三字经,两手拼命扯着钳住他的树枝。。 “二阿哥……”砌玉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弘昀的丫鬟,也没看见他的奶嬷嬷。她微微皱眉,忙绕过花圃,将小家伙从树枝杈里解救出来。 弘昀眯着眼,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砌玉,想了半天,才认出是谁,“你是嫂嫂。” “额,我是。”砌玉想了想,觉得这叫法貌似并没错,便应了声。然后才又道:“二阿哥怎么在这里,怎么也没带着奶嬷嬷?” “他们说娘亲要生小弟弟,我想过来看看,嬷嬷不让,还说我是小书呆子,要是不听话,娘亲生了小弟弟,就不喜欢我了。我很生气,就跑出来了。”弘昀昂着头,依然眯着眼,他问:“嫂嫂,娘亲能生小妹妹吗?” 小孩子纯粹,听风就是雨,这白嬷嬷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拿这种事吓唬人。砌玉摸摸他脑袋,也不准备骗他:“会生弟弟,但还是会喜欢二阿哥的。” “真的?”他担心的追问,想要个肯定的答复。 弘昀没有四岁孩子该有的调皮和娇气,他有些自闭,唯一爱好就是爱书,小人书,或三字经。这样的孩子心灵很脆弱,也极度容易不安。 “要是二阿哥的娘亲比较喜欢小弟弟,就让哥哥和嫂嫂比较喜欢你行吗?”砌玉无法确定李氏会不会在弘时出生后,区别待遇,但她肯定不忍对着小孩子纯净干净的眼睛撒谎。 弘昀歪着头算了起来,他有两个人喜欢,小弟弟只有一个人喜欢,他比小弟弟多一个人喜欢,得出结果,他很高兴地抱着三字经对砌玉道:“嫂嫂说话算话。” 依然眯着眼看人,砌玉叹气,这孩子以后怕是个近视眼。 砌玉把弘昀哄出来,还没站稳,就听去叫稳婆的巧玲慌慌张张跑来道:“不好了,府上的稳婆不知怎得全部昏迷不醒,怎么弄都不醒。” “昏迷不醒?”砌玉抱着弘昀匆匆走过去,心里震惊的同时,又觉得真被自己猜中了。 久不见稳婆来,文觉就有点怀疑,正和弘晖说着,便见巧玲跑了过来,当即有种糟糕的感觉。 弘晖撇了眼抱着弘昀的砌玉,转头命令道:“去外面请,越快越好。” 李氏在房里哀叫,巧玲都慌了,连弘晖的话都没听进去。文觉见状,知事态紧急,忙道:“还是我多带几个人去请,大阿哥务必好生看着李主子。” 府上除了一个固定的稳婆,还有一个宫里的女医官和几个府上附近的稳婆,都是前几天刚请回来给李氏待产的。这一下子全躺下,再想就近找个稳婆难如登天。 砌玉是知道这情况的,她想了想说道:“不行,就让人再去宫里请个女医官,御医也行……”麻麻的,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规矩,遮什么羞。 莫名心跳又在加快,弄得砌玉想爆粗口,但是碍于形势,她忍住了。 李氏的痛叫,吓哭了弘昀,砌玉忍着不规矩的心跳,安抚好小家伙,让绿锦把人送回去。 文觉还没回来,砌玉再次焦躁起来,弘晖伸手一把拉住来回乱走的她,“行了,别走来走去了,看得我也心慌起来。” 砌玉止步,这才发现弘晖的脸色有些白,她慌忙叫东菱搬张椅子过来。 对于她的大惊小怪,弘晖颇为不满,但是又总架不住她的坚持,最终他选择坐下来,想看看能不能缓缓莫名的心慌。 李氏的声音渐弱,巧英哭着跑出来,“稳婆来了没?主子都昏过去了。” 砌玉一把按住脸色又白了几分的弘晖,努力镇定心神,对着一群六神无主的丫鬟奴才道:“你们去问问谁生过孩子,赶紧找一个来,我先进去看看。” 丫鬟相继去找人,砌玉留了一个小厮看着弘晖,匆匆跑去李氏房里。 女人生产,砌玉还没经历过,仅有的认知就是听说,昏迷不醒对一个生产的人来说,那就代表着孩子可能闷死在腹中,严重的,一尸两命。 砌玉进去后,看了看李氏的情况,无所适从。她想了想,趁着还没人进来,慌忙拐去空间找了本医书出来,好在当初觉得书籍太多,整理了一下,倒也没找太久。 照着书上写的对着李氏的人中掐了两下,见还是没效果,她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抬手打了李氏一巴掌,惊的刚进来的白嬷嬷和巧英巧玲瞪大了眼。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砌玉见李氏有转醒的迹象,一边翻着书,一边吼着门口的人过来帮忙:“你掐她人中,嬷嬷看看她子宫口开了几道。” 巧玲慌忙照着砌玉说的掐上李氏的人中,而白嬷嬷好似没听懂,愣着半天没动。 砌玉扶额,“看看李姨娘下面开多大了。” 这次白嬷嬷听明白了,低身掀开李氏的下裙,她手不觉抖了下,“少福晋,孩子……” 砌玉放下手中的医书,忍着刺鼻的血腥味过去一看,也是一惊,李氏还处在半昏迷,可孩子却已经下来一半,而且羊水也所剩不多,这该如何是好? “你去外面看看稳婆来了没有?”砌玉指了一下巧英,反身拿回医书继续翻。 上面写着羊水若干了,孩子再生不下来,母子两人都有危险,砌玉本来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却发现除了这句,再无其他,她气得甩手扔了书。 “少福晋,孩子身上青紫……这这……”白嬷嬷自己也生过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情形,吓得都有些语无伦次。 砌玉看了眼李氏,其脸色也极差,就算醒来,估计也没力气生下孩子。而她自己的心跳也在加剧,频繁的跳动让她脸色比李氏还白。捂着心口顿了两秒,她道:“扯出来。” “什么?”白嬷嬷和巧玲同时叫了出来。 她又说了一遍,两人像似被这个提议吓到,谁也不肯动手,砌玉实在受不了越来越接近死亡的恐惧,推开白嬷嬷,闭着眼睛把孩子扯了出来。 孩子掉在床上,没等人打屁股便微弱地嚎了两声,砌玉看着满手的血,怔怔地瘫在了地上,门口一个女医官匆匆走进来,为李氏把脉,替孩子擦拭身子上的污秽物。 这事之后,砌玉几天没好好吃饭,闻着荤腥味就吐,整个人疾速瘦了下去,弘晖让四爷请了御医来看,只说是吓着了,开了些养神的药。 李氏昏迷了四天,砌玉跟着躺了了四天,整天安神药喝着。 孩子九天的时候,四爷查出害众稳婆和女医官昏迷不醒的元凶银莲,她把责任一并担下,半点没提武氏,只说是看四爷对武氏的态度,为自家主子抱不平什么的。 话说的声泪俱下,听说武氏知道后又是恼又是气的,不但没为其求情,还打了银莲一巴掌。砌玉想,武氏是聪明的,她很清楚求情的后果。 因为是家丑,银莲最终被府上杖毙,当着武氏这个主子的面。 处心积虑防备,李氏还是差点一尸两命,这让四爷很恼火,要不是还有丝理智尚存,他都想连武氏一并给杖毙了。 刑杖当天,武氏被四爷命令去观看。 银莲咽气的同时,武氏直挺挺昏死了过去,碍于现在她还清白,身为主母的那拉氏让人请了郎中过府,一把脉,不得了,武氏有孕。 听了这个消息,刚刚醒转的武氏,再次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终于全部回复完,然后发现上一章竟然一个评论没有!!! o(︶︿︶)o 唉算了 大家五一假日快乐 第25024章 武氏醒来后,足不出户,谁也不见,她对外说要养胎,实则是心里坎坷,有些六神无主。是夜,另一个丫鬟银珠过前,颇为慌乱地问道:“主子,你不是一直在避孕吗,怎就怀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武氏想到当初入府那人同她说的话,脸色不仅一白,失声问道:“爷知道了?” “爷刚得到消息,让你赶紧解决掉。”银珠说完,看了眼血色全无的武氏,才又说道:“要准备红花吗?趁你现在受到惊吓,滑胎应该不太会引人生疑。” 武氏几乎是下意识点头,但之后又觉得自己下手太过残忍,且亏本,还不如……“等等,红花先别准备,留着这孩子我另有用处。”终归不能留,那就拉一个垫背。 银珠见她冷笑,似乎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便没在言语。 “这些日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尽量在外院伺候,别让人怀疑到你。”武氏想到被杖毙的银莲,心情低落不少。好在当年唯恐事情败露,被一网打尽,便将两个丫鬟分隔开,制造出银莲特别得宠,银珠不受待见的假象,继而瞒过了众人。 银珠明白她所指,忙应下。 李氏生产后,宋氏便被四爷解了禁出了院,当桃枝带来武氏怀孕的消息后,她直直将一盆翠竹拦腰剪断,“你说什么?她怀上了?” “主子,是真的,武主子怀上了,郎中刚走。”柳枝也忙在旁边搭话。 宋氏扔了剪刀,手抖的厉害,事情再次偏离了她对以前的认知,她以为武氏没在康熙三十六年的时候入府,便失去了那次怀孕的机会,可她竟然怀上了,在弘时出生后怀上了。 “府上什么态度?”宋氏坐回椅子上,努力镇定下心神。 柳枝早打听好一切,宋氏一问,便滔滔不绝说了起来:“因为李主子生产之事查出是武主子身边的银莲所为,爷好似很不待见她,连听说有身孕都没去看一下。福晋对武主子还是如常,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大阿哥院里,并不过问别的事。至于李主子,奴婢听说她当着爷的面摔了一碟茶具,哭得厉害,也不知为哪般?” 宋氏渐渐定下了心神,她冷笑暗道:还能为哪般?生个孩子差点把命搭上,她要是还能不慌不忙地去给武氏送补品,她就不是李氏了。也就只有她还有资格在爷面前耍个小性子,可惜,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终有一日,她会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主子,还有一事。”柳枝想了想,一副欲言又止。 宋氏撇了她一眼,示意其有话便说。 柳枝得到允许,忙接着又道:“奴婢听说少福晋这些日子对武主子特别上心,厨房的伙计刘说少福晋身边的绿锦曾经让他支开过正在小灶台熬药的银莲。” “这是多久的事?”宋氏皱眉。 柳枝想了想说道:“大概一个半月前,二阿哥落水之后。” 宋氏拧眉深思,大概一个半月前,武氏怀孕也刚好一个半月,还没出怀,如果她没记错,那天恰好是四爷在武氏房里的时间,如此巧合,是砌玉搞得鬼,还是武氏为恐四爷因为银莲之事迁怒与她而假装受孕,以求四爷怜悯? “绿锦让伙计支开银莲的事可靠吗?”宋氏其实并不认为砌玉能搞出什么,毕竟武氏与她并不相干,不过她身边的人自己不去支开银莲,却找伙计去,确实可疑。 柳枝斩钉截铁答道:“主子放心,这伙计刘断然不会骗奴婢的。” 宋氏扫了她一眼,柳枝意识到自己太奔放,慌忙低下头。桃枝在一旁取笑道:“主子那伙计刘是柳枝相好,向来对她知无不言,绿锦找他支开银莲之事必然不会有假。” “等这年末,我做主把你嫁于他,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柳枝早到了嫁人年纪,又陪了她多年,要是有中意的,宋氏也愿意成全她。 柳枝愣住,最后还是桃枝扯了扯她,方才回神,她慌忙跪下道:“奴婢谢过主子,今后奴婢和刘柱都是主子的人,定不负主子的大恩大德。” 宋氏抬手示意桃枝扶起她,心中又是一番计较,两个丫鬟都嫁了府中的人,不用换人伺候,倒也是好事,“你和桃枝陪我多年,只要在府上一日,我便不会亏待你二人。武氏这事,你们且别掺合,先看看少福晋想干什么。” 见桃枝和柳枝点头,宋氏又在心里暗附道:这事真假难辨,还是缓些日子,看看锦绣苑那位想干什么。如果……如果真没人下手,那就由她亲自动手,怎么也不能让武氏占了她的位分。 弘晖已经恢复上课,每日必须赶早去宫里,和一杆子皇子皇孙学文练武。除去身体状况不如从前,他对学业还算得心应手。只是这两日他很心神不宁,原因无他,他家小媳妇自李氏生产后就神色萎靡,还总发呆,看着颇让人担心。 台前文师傅讲完最后一课,留了课业,便收了书本走了。弘晖想着砌玉的事,也不管下午还要学射箭,也跟着收拾课本,准备走人。 隔桌的三阿哥之子弘晟见他似乎要走,不解地问:“下午还有骑射,你收拾课本作甚?” 被弘晟这大嗓门一嚷嚷,所有人都看向弘晖,最前位的皇长孙弘皙略挑了下眉,轻笑道:“这是急着回去见什么人吧?” 大阿哥长子弘昱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弘晖,调侃道:“可不是,我们小堂弟都是有小媳妇的人了,急着回去抱着小媳妇的大腿扮家家,没心思上课也正常。” 弘晖有小媳妇的事,几个皇孙都心知肚明,背地里也议论过,但碍于平日交情,都没拿到面上说,如今被弘昱这么一提,顿时都笑了起来。 弘晖早知道会被人笑,这事若搁从前,他二话不说就能和弘昱打起来,也不怕打不过,但自从大病一场后,他体力大不如前,想用武力胜弘昱,已然没把握。 他打输了不算什么,累砌玉跟着被笑,他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 “私以为弘昱哥哥这话不在理,不过弟弟我都有小媳妇了,自是不能同你这连小媳妇都没有的人计较。”弘晖压下心中的怒气,笑着回击。 弘昱被他用话将了一局,气得不轻。弘晖看着向来爱和他针锋相对的人恼羞成怒,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和众堂兄弟打了招呼,又挑衅的横了弘昱一眼,便高高兴兴回去了。 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找砌玉,无奈房里空荡荡的。 问过留守看家的西荷才知道,砌玉被四爷找去谈话了。弘晖愣了下,四爷进来心情颇差,站在十里外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强冷气息,这个时候找砌玉谈话,不会有什么事吧? 如此一想,弘晖连书本都来不及放,便往四爷书房跑去。 而砌玉这几日都没出院子,四爷派人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傻坐在廊前发呆。 她有些郁郁寡欢,原因有二。其一,李氏生产的时候,她在空间拿出来的书掉在李氏房里,忘记拿了。其二,她有些心虚,只因扯孩子出来那一刻,她唯一的念头竟然是,即便牺牲李氏,也要保孩子平安。 这个念头让她在看见孩子哭泣,李氏再次昏死过去的时候,茫然地无所适从。 她唾弃那个为活着就想牺牲别人性命的自己。 “说说,怎么回事?”四爷见小丫头从进来就一直愣神着,好似丢了魂,轻咳了两声,然后又拿了本医书在桌子上敲了敲。 砌玉下意识以为四爷问的是李氏生产的过程,忙似倒豆子一样全说了:“我进去的时候李姨娘已经昏迷,三阿哥都快下来一半,白嬷嬷说三阿哥身上卡成紫青色了,李姨娘又不醒,我害怕,就把孩子扯出来了。额,我还打了李姨娘一巴掌……就这样。” 越说越没底气,砌玉更心虚了。 本来只是想问问李氏房里怎么有本医书,是不是她的?却不想意外得知小儿子是被人扯出来的,小妾脸上的红印子是大儿子的小媳妇打出来的!四爷略抽了脸,“你打……” “阿玛!”弘晖跑来就听见砌玉说打了李氏,又见四爷的脸色颇为奇怪,好似要兴师问罪,慌忙跑进来,拉过砌玉道:“阿玛,你别怪她,是……是我让她打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谁说我要罚她了?我就是问问这本医书哪儿来的?”生养了八年的儿子转眼有了媳妇不要爹,四爷其实很不爽,但碍于面子,没发作。 弘晖反映很快,听四爷说不罚,便欣喜地对砌玉道:“听见没,听见没,阿玛说不罚你,快谢恩。阿玛向来说话作数,他说不罚你定不会罚你的。” 砌玉在四爷拿出医书的时候就懵了,根本听进弘晖的话。而四爷虽然被儿子戴了高帽子,却并不影响他心中的明镜,“我自说话作数,等会儿你便自己去佛堂面壁思过。” “阿玛说不罚的,为什么还要我去佛堂面壁思过?”弘晖怒瞪,为刚才白给四爷戴了高帽子。 四爷拿着医书在对着弘晖右手的桌面敲了两下,提醒着某个孩子,他今日没迟到,却早退了。 弘晖第一反应是往手上看,第二反应是往身后藏书,但很快他就想到藏也无用,于是很沮丧地又把人拿了出来,颇哀怨地看向四爷。 “我说过,入了学,就要好好学,胆敢迟到早退,便做好进佛堂面壁思过的准备。你阿玛我向来说话作数,乖乖去佛堂,别让我叫人提你去。”四爷把弘晖给的高帽子高高戴起。 这次轮到砌玉拉过弘晖,只见她避开四爷手上的医书,抖着声道:“阿……阿玛,大阿哥病了那么久,身子才刚刚好,根本受不住佛堂的清冷,还是让砌玉替大阿哥去吧?砌玉这就自己去佛堂,不让您叫人来提。” 说着,也不管四爷答不答应,她就跑了出去。 弘晖想去追砌玉,却被四爷拦了下来。 “阿玛,我自己去佛堂,你别让她替我。自从李姨娘生产,她精神便不大好,身体比我还虚弱,她又是心病,这一折腾,还不要她命。” 四爷恼了,“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吧,等会儿你们两个都去给我跪佛堂。” 弘晖抿嘴看了他一眼,那小眼神颇有种四爷太不人道的味道。 看儿子不发一言便准备去佛堂,四爷扶额,“行了,你别去了,我有话和你说。” 弘晖不甘不愿地挪回来,也不看四爷,自己坐在案桌下的台阶上生闷气。 四爷走下去,和他并肩坐着,好半天问了句:“很喜欢她?” “她很好,待我很好。”弘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他知道,只要砌玉待他好,事事想着他,他心里就很愉悦,很高兴。 四爷闻言,沉默了会儿,然后伸手揽住因为大病瘦成皮包骨的儿子,语重心长地道:“儿子,喜欢她,就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也不要让人都知道,悄悄对她好就行了。” 弘晖从四爷怀里抬头,茫然地道:“连她都不能知道吗?” 四爷摸摸他脑袋,“嗯,连她都不要知道。” “为什么?喜欢她,不是就应该告诉她吗?不然,她要怎么知道我也喜欢她?”弘晖更茫然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不能让别人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 四爷放开弘晖,抬眼看向窗外,他的眼神渐渐飘忽。许久之后,弘晖才听他道:“比起她不知道,失去才更让人无法忍受。” 那是种绝望,更绝望的是,他学会了遗忘。 而遗忘最好的方式是…… 四爷最终没让两人去跪佛堂,但弘晖去找砌玉的时候,她怎么也不愿起身,“大阿哥,让我跪一会儿,就一会儿。” 弘晖向来对她的执拗没辙,便拿了铺垫跟着跪了下来,“好久没跪过了,挺怀念的,记得第一次跪佛堂,是姐姐替我做功课,那时候她九岁,我六岁,刚入学,习字慢,总写不完师傅布置的课业,然后被打板子。姐姐心疼我,就偷偷给我写,可惜最终还是被阿玛发现。当时弘昀还没满三岁,他抱了个暖炉偷偷去找姐姐,我们就围着那个暖炉睡着了。清晨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见阿玛正悄悄抱走盖在我们身上的被子,然后没一会我们便被放出来了。” “四爷是个好阿玛。”不管史实如何,也不管上位手段如何,有两点无需质疑,四爷是一个好阿玛,也是一个好皇帝。 谁说外露的都是真,谁说善言笑的都是良心?有些人,他爱谁,在乎谁,从不嘴上说说。 四爷的好,埋在尘埃里,留在懂他的人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写第二章,如果00点15分没更,表示没写够一章,大家洗洗睡吧 评论留着,够十个一起回复,先闪去码字 第26025章 从佛堂出来,砌玉终于去看了李氏。和弘晖的对话,让她正视了自己的卑鄙,也为她的自私说了句对不起。 摆脱了彷徨,日子便恢复如常。 那本医书四爷最终没过问,听说是文觉师傅觉得特别,讨了去研究,可当天晚上不知怎的浸了水,隔天就容成了黏糊。砌玉知道后,大大松了口气,那医书太逆天,真要让人研究了,中国医术至少提前迈入新纪元。 而她若是被查出是书的主人,怕是怎么解释都会解释不通,总不能再把魏舒的娘拉出来吧?母女俩的悄悄话别人探听不到说的过去,一本旷世奇书出世,不可能半点痕迹查不到。更何况,当时四爷带魏舒回来的时候,早查过,魏舒身上除了一瓶药,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所以,医书毁掉,是最好的结果。 武氏最近有些像惊弓之鸟,无论她走到那里,或者干了什么,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正在注视 着她,这让她很惊慌,而早准备好的计划也是一拖再拖。 眼瞅着肚子大了起来,那边下了最后通牒,武氏再也坐不住了。 趁着李氏邀人喝下午茶,武氏带上银珠准备好的红花粉末,厚着脸皮也去了。 李氏还真没邀武氏,本来她邀人喝下午茶的目的就是显摆小弘时,武氏这个怀了身孕,身边的丫鬟又差点害她一尸两命的人自然不在她邀请之列。 她全然不掩饰对武氏的迁怒,自生产醒来,武氏去的地方她不去,武氏送的东西她拒之门外,做完月子去请安在那拉氏房里碰见,她也当着没看见。 全府上都知道李氏不待见武氏,可就是这样,更让武氏觉得计划的人选非李氏不可。 去之前,武氏特意选在宋氏和那拉氏出门时间,刚好可以同两人一道去,如此即便李氏不待见她,也断然不会在当家主母面前失了分寸。 李氏确实没失分寸,不过她抱着小弘时幸福的模样却刺激到只生了一女还夭折了的宋氏,“时间过的真快,想当初李姐姐和福晋年前年后进的府,现在都育了四个子女了,要不是李姐姐,爷到而立之年才只有大阿哥一个,岂不让兄弟们笑话。” 李氏抱着弘时的手微顿,宋氏这话是暗指她霸了四爷子嗣命脉?还是故意给身为嫡妻,却没能给丈夫开枝散叶的那拉氏难堪?或者只是又想挑起她同那拉氏之间的矛盾? 按以往对宋氏的了解,李氏更倾向于后者,不过那拉氏显然不这么认为。只见她听完宋氏的话,先是冷下脸,后很快恢复如常,轻描淡写说道:“李妹妹确实不容易,上次进宫额娘也说过爷就晖儿姐弟三人太冷清,宋妹妹比我们在爷身边的时间都长,要是来年也能同武妹妹一样给爷诞下一儿半女,府上倒也热闹些。” 女人之间,为不撕破脸,即便心里留着泪,也要笑着拿话去戳别人的心口,哪怕自己心里的伤口比对方的伤口深,她们也不愿低头认输。 宋氏冷了眼眸,嘴上却依然笑道:“武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人,妾身也希望借福晋吉言,来年能为府上添一个份子,不过妾身倒不想是个儿子,女儿最好,不用自己挣家业,再有大阿哥这至亲嫡兄顾着,想来以后会是个享福的。” 那拉氏和李氏均一怔,宋氏一段话,看似在拍那拉氏的马屁,实则是点出一个两人多年刻意回避的事实,嫡庶之别,她李氏生再多孩子有什么用,大阿哥才是嫡出,才是府上的顺位人。 那拉氏就算这辈子再生不出孩子,有大阿哥在一天,她李氏便永远别想翻身。 “宋妹妹是个有心人。”李氏笑了,儿子出生带来的幸福感让她不自觉丢了战场,宋氏让她又将战场找了回来,男人她可以不要,男人给儿子的身家,她不可不争! 宋氏对上李氏的目光,也笑了,她道:“李姐姐谬赞,为人母者,为孩子着想是应当的。” “那我在此恭祝宋妹妹能得偿所愿了。”李氏说完,将弘时递给身后的奶嬷嬷,便让巧玲上茶,“江南织造府的碧螺春,爷从宫里带回来的,姐姐和妹妹们尝尝。” 巧玲和巧英把刚煮好的茶一一呈上,宋氏端着杯子看着显摆完儿子,又来显摆男人的李氏,险些咬碎一口白牙。 宋氏很恼怒,但更让她恼怒的是那拉氏和武氏对李氏的显摆全然没感觉。特别是武氏,端着杯子一直低着头望着肚子,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让宋氏不觉又想起武氏腹中的这个孩子是占了她的,顿时心里更加不爽起来:“武妹妹当心喝了,别等没把你烫着,把孩子伤了。” 武氏刚把藏在指甲里的红花粉末弄进茶杯里,想到孩子就要没有了,正有些恍惚,却突然听宋氏提到孩子,吓的差点丢了杯子。 “谢谢宋姐姐关心。”慌忙低下头避开宋氏的目光,武氏再也不敢迟疑,端起杯子,也不管烫不烫,连喝了好几口。 宋氏本来只是因为心里不爽,过过嘴瘾,可没想到武氏是这反映,不由愣了愣,“你没事……” 没等宋氏话问完,武氏手中的杯子便直挺挺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她捂着腹部倒在地上,而鲜红的血很快浸出她的下裙。 “孩子……”武氏哭了出来,不知是疼的,还是觉得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难受的。 三个女人都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银珠见状,没冲到武氏身边,却往门口边跑边喊道:“不好了,武主子在侧福晋房里滑胎了,快请大夫,快叫四爷……” 那拉氏和宋氏齐齐看向李氏,神色很复杂。而李氏被武氏栽赃嫁祸,顿时怒红了眼,刚要发作,砌玉抱着弘昀推开门口还在嚷嚷的银珠,娇笑道:“这是怎么了?怪热闹的。” 银珠被推进屋,她不死心探着脑袋又喊一声,刚准备出去再喊,就听弘昀奶声奶气地道:“闭嘴,吵死了。” 砌玉抱着小家伙回头,看似颇诚恳的提醒道:“你确实不用再喊,我刚从阿玛手里抱过二阿哥,想必等会儿便能来了。哦,对了,郎中也会很快到的,希望你们能满意他的速度。” 说完,她无视呆若木鸡的银珠,抱着弘昀避开□满是血的武氏,对着那拉氏和李氏轻轻福了福身,便寻了个偏远的位置坐下。 这情景有些诡异,武氏能明显感到有问题,但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就算真有什么,她也得硬着头皮上。于是她忍着腹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李氏指控道:“李姐姐,我敬你入府早,唤你声姐姐。你若真为银莲之事迁怒与我,大可冲着我来,作甚连我腹中的小生命都不放过,你也是当母亲的,怎么就能狠得下心?” 李氏听着武氏的信口雌黄,气得手都是抖的,她做梦没想到武氏竟然残忍地用孩子栽赃嫁祸,一个女人,要多狠心,才忍心对亲生骨肉痛下杀手?她想象不到。 那拉氏和宋氏也想象不到,所以两人潜意识认为凶手是李氏。 而正在此时,四爷走了进来,看到武氏那一刻,他眉头微皱,神色也很复杂。 武氏刚被那拉氏让人扶到矮椅躺下,见四爷进来,她忙又倒了下去,撕心裂肺地说道:“爷,你要给妾身做主……” “行了,郎中来没?赶紧叫进来,让她死心。”四爷直接打断她的话。 四爷这一叫,文觉便带着郎中走了进来。是京城颇有名望的老郎中,也很识眼色,见众人神色各异,也没多话,上去就给武氏把脉。 “什么病没有,看什么?还有以后吃食清淡些,葵水堆积,引起大出血也是会要人命的。”老郎中把完脉,什么毛病也没有,气的吹胡子瞪眼。 愤愤起身,老郎中白了文觉一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懂不懂?老夫义诊处一堆人等着看病,你瞎折腾什么?”说着抢过文觉手中的药箱,没好气地走了。 武氏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知道五雷轰顶的感觉。她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但她知道,她败的无转圜之地。 当天晚上,四爷让人叫了砌玉去书房。 开诚布公谈了一个时辰,是夜,砌玉去佛堂看了被打了三十杖的武氏。 “知道为什么你输了吗?” 武氏几乎奄奄一息,她看着砌玉,眼里是炙热的恨意,她早该明白这小贱人是个祸害,谁不解决,也该先解决她才对的! “这是我的主场,配角永远都只是配角。” 四更天后,一个暗卫趁着漆黑夜色进了四爷书房,躬身道:“爷,解决了。纳音也已经待命。” “她那个丫鬟留着。还有,告诉纳音,这事不准让少福晋知道。” “属下明白。” 滑胎之事过后没多久,弘时满百天,抓周当天,他径直爬向拿着糖葫芦逗弘昀的弘晖和砌玉。 看着小儿子如此坚定地奔向大部队,四爷如约宣布,锦绣苑更名安乐园,为子女居住所。 于是,砌玉终得偿所愿。 康熙四十九年末。 秋叶落满整个安乐园,近日雨水落得越发绵长,秋风秋雨,乍暖还寒的时候也只有早些年住的翠竹还茂盛着。 砌玉起了床,深深嗅了下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味的清香让她觉得心肺通畅。 她想,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正想着,今年已经是双十年华的东菱匆匆跑了过来,“少福晋,你快去看看大阿哥吧,他不知怎的,躺在床上就是不肯起身,无论奴婢怎么说,他都不听。” “还没起?早课都要到时间了。”砌玉着了身浅红夹袄,长身立于廊前,周身被早阳的余晖笼罩着,远远看着,端是一副靓丽模样。 “出去,都给我出去。”和东菱刚到门口,就听见弘晖恼怒的吼声。 砌玉走进去,捡起地上的棉枕,示意西荷东菱先出去,这才走过去,“这是怎么了?大清早谁惹我的大阿哥生气了?” 还不满十五岁的弘晖耳根微红,揽着被子半天也没敢看她:“你……怎么来了,快出去。” 砌玉见他紧紧抱着被子,竟还红了耳根,不觉笑着问道:“都到早课时间了,你还不起身,该不会是尿床了吧?” “我才没有,你别问,快出去。”弘晖怒了,但还是死死抱着被子不撒手。 作者有话要说:十五岁,真是个青葱蛋疼的年岁哇( # ▽ # ) 晖儿, 被子即便捂干了,也掩饰不了那里曾经湿过的事实啊 五二快乐孩子们。 额,话说,入侍到底是神马意思?有人知道吗 第27026章 年纪渐大后,弘晖对砌玉的调侃已经没小时候那般无措,甚至有时候还能调侃回去。像今儿这情况,砌玉其实已经许久未见过。 她觉得有问题,但仔细看了弘晖的神情,又不像是真尿床的样子。砌玉正准备抢过他的被子看看,猛然想起半年前那拉氏去五台山的时候说过的话,不由有些迟疑。 “你别靠我这么近……”弘晖明显感到砌玉的气息愈来愈近,身子顿时绷紧。 砌玉见状,心里已了然,她忍着笑,俯身小声问道:“梦遗了?” 弘晖先是一僵,然后动作奇快的扯过砌玉,将其压在床上,然后很是恼羞地道:“知道你还问,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男人撩拨不起吗?” 砌玉抬脚,反手抓着弘晖的肩膀,连着被子将人重重地甩进床里侧,然后她一跃起身,缓缓系起半松开的腰带,抬手撩开额前的发,没半点羞涩心地说道:“行了,不就是梦遗吗?是男人都要经历的,你羞什么?快起身,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早课时间,迟到了,你的成年礼可就是跪佛堂。” 弘晖横躺在床上,抬眼看了看自家那个从来不知害臊为何物的小媳妇,揉着被摔疼的脑袋,没好气地嘀咕了句:“当初就不该同意阿玛的提议让你跟着习武,都变得越来越暴力了,明明以前很温柔的。” “想要温柔的?”砌玉眯着眼问,见他颇期待地点头,她转身就对门口叫道:“东菱,去叫红绡来伺候大阿哥起床。” 弘晖闻言,猛地坐了起来,恶狠狠瞪了砌玉一眼。 砌玉很是愉悦的笑了。 “给你一刻钟,速度起,今儿我要进宫给娘娘请安,阿玛去五台山接额娘了,不在府上,你得替阿玛去给娘娘请个安。”砌玉说完,叫了东菱进去伺候,便走了出去。 还没回到自己房里,弘时身边的小丫鬟果苗哭丧着脸跑来道:“少福晋,三阿哥清早起来又跑没了,奴婢怎么找都找不到。” “去林园找,告诉他,要是不下来,我就把林园那个树屋拆了。” 果苗走后,弘昀身边的小厮古诗也跑来,气喘吁吁地道:“少福晋,二阿哥又去别家书社买了好多书,因为少了五两银子,老板不让走。” “去账房领,告诉三阿哥,这银子从他下月的用度里扣。还有,等会儿回来,你去后院领十杖,我说过,三阿哥今年多灾,他除了睡觉,哪怕是入厕,你都必须跟着。” 古诗欲哭无泪啊,他家爷抱着人家老板的绝版书死活不撒手,非要他回府来拿银子,他当人小厮的能怎么办?! 古诗一走,又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怀珞身边的青鱼一脸尴尬地道:“少福晋,怀格格把星德大人送的东西全扔到后院去了。” “让人去看着,晚饭前再送回去。” 青鱼匆匆走开,和她同来的小丫鬟干草道:“少福晋,耿主子这些日子一直吐,今儿这会儿都起不来身。” 砌玉沉默了,耿氏,四爷新晋的妾室,按说这事轮不到她管,但那拉氏不在,四爷走的时候又特意交代过,身为府上嫡长媳的她断然不能坐视不管的,“绿锦你跟着她去,让人请郎中来看看,再去拿些补品过去。还有,宋姨娘那儿,也送些过去,她刚生了素格格不久,又还是月子中,当多补些。” 绿锦领着干草走开,砌玉还愣愣站在原处没动。 七年时间,发生了很多事,砌玉本以为她的出现只是改变了弘晖的命运,大部分事情依然会照着历史按部就班走着,可耿氏的率先出场却让她彻底茫然起来。 康熙四十九年初,多年未孕的宋氏终于怀上孩子。这是即弘时出生后,四爷妻妾里难得的喜脉,一时间府上喜忧各半。 此后不久,盛夏时节的时候德妃大病,那拉氏亲去五台山为其祈福,为期半年。 那拉氏走后,四爷身边的侍书丫鬟耿氏有孕,被单赐院落,为耿格格。 钮祜禄氏没出现。 戏演了一半,却突然发现剧本出了错,这让砌玉很是茫然,她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偏差。 耿氏的出现,直接让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年的宅院再次硝烟四起,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四爷单赐的一座宅院让李氏和宋氏感到危机。 两人难得齐心对付一个人,手段无奇不用,折腾了大半年,耿氏几乎经历了九死一生,这场莫名的子嗣迫害战才最终以宋氏早产,李氏禁足养病结束。 而最大的赢家,不是砌玉,不是耿氏,却是自滑胎之事后就不声不吭安分过日子的武氏。她几乎没用吹灰之力便化解了李氏和宋氏所有的手段,动作麻利的悄无声息。砌玉想,要不是武氏抢了她的责任,她都没发现,七年的时候,武氏已然变成四爷最忠诚的拥护者。 莫道人常说,人心叵测,古人诚不欺我也。 弘晖洗漱完毕,同砌玉去给德妃请了安,便去上早课了。 德妃的身子已经好利索,想到为自己去五台山祈福的那拉氏,不仅向砌玉道:“我这场大病,也累了你们跑来跑去,特别是你额娘,五台山那清苦日子,她也真待了半年。老四和老十四那多媳妇,也就你额娘孝顺些。” “额娘说过,她是做媳妇的,为娘娘祈福求安康是应当的。那五台山虽然苦,却是个清静的好地方,当初要不是额娘不愿多带人,砌玉也想去给娘娘祈福,既能孝敬娘娘,还能静静心,减减肥。”七年的时间,砌玉从最开始说话都不利索,成为如今的出口成章。这成果,除了时间的淬炼,府里的两个教养嬷嬷功不可没。 “就你会说话。”德妃面上虽然不表示,心里其实很喜欢这话。年纪大了,热闹也少了,有小辈们念着,她才不至于觉得寂寞。 砌玉笑了笑,从香米手中接过茶递过去,没等说话,便听德妃又道:“我听说你阿玛身边的丫鬟怀上了?” “额,耿格格是早几年便入侍府上的。”砌玉也是后来才知道耿氏早在康熙四十二年便入了府,当时只有十四岁。四爷并没将其收房,而是留在书房伺候,只到那拉氏去五台山,耿氏才真正被四爷收了房。 十五六岁,年华正好的时候没动人家,却在二十岁之后,都是老姑娘了突然将其收了房,四爷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测啊。 德妃没在说什么,既是入侍藩邸的,本身就是她儿子的人,也不算胡乱爬上主子床的小丫鬟。 一个月后,五台山下。 一座小宅院里,那拉氏躺在床上,泪眼蒙蒙地抓住四爷为她擦眼泪的手。 彼此没言语,却甚似千言万语。 那拉氏一生都在做这样一个梦,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求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她以为那是绝望,却不想,这才是希望。 是夜,那拉氏睡下,四爷去了偏室。里间只有华竹,她见着四爷,忙行礼,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四爷突然找她来所为何事? “我记得你当年是入侍的?”四爷进去,在主座上坐下,问了第一句话。 华竹一愣,这么多年的事,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当年她被父亲和嫡母送去给四爷做妾,但那时候四爷根本无心纳妾,正好那拉氏身边的紫云嫁人,便让她顶了空缺。 华竹稍想了想,才道:“奴婢是四十三年入侍藩邸的。” 四爷又问:“本姓是什么?” “钮祜禄氏,家父是四品典仪官凌柱。”华竹为庶出,当年凌柱为攀上四爷,本想将嫡女嫁给四爷。却不想四爷婉拒了。最后只好把庶出的华竹送进了四爷府,想赌一把。 “可有钟意的人?”四爷再问。 华竹觉得问题越来越诡异,但又不好不回答,忙低下头道:“回爷,没有。” 四爷问清楚,向外面微微抬了下手。很快一个黑衣暗卫端着一碗药闪了进来,他将药放在桌子上,便又迅速消失。 “把药喝了,明日你便带着四阿哥同我和福晋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差一个评论100谁来做这个人????? 第28027章 康熙十九年初冬,四爷亲自接回在五台山为德妃祈福的那拉氏,同回来的还有四爷第四子,以及四阿哥的生母钮祜禄氏。 不知是不是清闲的日子好过,那拉氏比半年前看上去丰润了些,但她脸色极差。特别是在四爷正式宣布了华竹的身份后,她几乎下意识背过脸。 华竹抱着刚睡下的四阿哥,站在四爷身边,低着头怎么也不敢看向那拉氏,她这反映,看在众人眼里顿时显得很心虚。 “玉儿,你额娘近来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些日子,你去将人安置了。再有,她院里还少个人伺候,你选个伶俐点的过去。”四爷抬手示意华兰送那拉氏回院,然后侧身对砌玉交代。 至此,华竹便以伺候主母为名,爬上四爷床为由,母凭子贵地成为四爷新晋妾室钮祜禄氏。 华竹就这样飞上枝头,惹了不少人艳羡,当然其中也不乏唾弃她,同情那拉氏的。 砌玉不唾弃华竹,但她同情那拉氏。所以当四爷说让她安置人的时候,她连多问一句都没问,直接将钮祜禄氏塞进离那拉氏最远的耿氏小院。如此既让那拉氏眼不见为净,又能平息那些女人因为耿氏独占一个院的不满。 宋氏已经出月子,对于钮祜禄氏和四阿哥的出现,她并没过多关注,只是在回院的时候让柳枝去打听了一下四阿哥出生时日。 柳枝本身就是个包打听,在院里走一圈,很快打听清楚。回来一说,宋氏看着摇篮里的小女儿不觉深深叹了口气:“要是不折腾,兴许……” 就差了十五日,真不该为了耿氏那一个院的恩宠瞎折腾,平白为别人做了嫁衣。宋氏扶额,把最近的事仔仔细细想了两遍,颇讽刺的发现,被耍了。 因为曾经的认知,以为四爷会独宠耿氏,其实耿氏不过是个幌子,钮祜禄氏和四阿哥才是关键,一如七年前的那拉氏和李氏,都不过是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的幌子。 她潜意识用曾经那个四爷的标准来衡量他现在爱人的方式,却不想,他早换了爱人的方式。 果然够讽刺啊。 “主子……你弄疼小格格了。”柳枝看着宋氏怔怔地抓着素珞的小手,将小家伙都弄哭了也没反映,忙上前去提醒。 宋氏回神,慌忙松开手抱起素珞哄。 她真不想争,但她不甘心。 三更天,砌玉睡不着,便去了空间。 “虽然弘历比史实记载上早出生了半年,不过好在历史又步入了正轨。我现在只希望弘昼也能平安出世,如此四爷七个子嗣便算齐全。”剧本修正,砌玉稍稍宽了心。 白守卧在她身侧,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想了好半天才道:“耿氏……你还是多注意些吧,很多事不是按历史走了就会没事。” 砌玉微愣,她确实因为知晓弘昼是四爷难得活下来的孩子,对耿氏关注少些。加上史实上今年正好是弘昀的夭折年,她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弘昀身上。 “你是觉得弘昼可能……”砌玉话还没问完,就看见白守晃了两下脑袋瘫了地上,她忙将其抱进怀里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自从耿氏有孕,你便病怏怏的,现在竟然还直接晕倒,快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白守在她怀里缓了缓气息,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句:“姐姐……你姐姐过的好吗?” “这么多年都没问,怎么突然又想问了?”白守没回答,砌玉看它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不忍心再逼它。如实说道:“她很好,有房子住,有钱花,身体健康,还有,她爱的人陪她一起到老,她过的很好。” 白守没说话,它将脑袋深深埋进砌玉怀里。许久之后,砌玉坚定地道了句:“你哭了。” “她曾答应我,只要我好好活着,她就好好活着。” 砌玉准备摸向它脑袋的手微顿,不过很快她便将手放了上去,安抚似的摸了摸它拉拢下来的耳朵,轻声问道:“她没做到吗?” 白守过了半晌才说道:“做到了,我只到乾隆四十二年才知道她早在康熙五十六年便不在了。” 砌玉心口莫名一揪紧,不觉想到一个很久以前她忘记问白守的问题:“前世……弘晖最后投胎成了谁?” 白守又不再说话。 “是弘昼,对不对?”砌玉低笑,眼泪掉下来都不自知。 白守,你个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明天回复后两天不更,具体文案会挂公告,抱歉 到时加更,就酱紫 第29章 相较于宋氏对府上再添新人的平淡无奇,李氏回到院里没意外地又掀翻了一套茶具。巧英赶紧上前去收拾,而巧玲忙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劝道:“主子仔细身子,您刚好些,莫为了那些个不知羞耻的人再气坏了身子。” “谁在乎,气死他也未必在乎。”李氏讽刺地笑了。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他的爱一直在变,那她算什么?姐姐算什么? 为了那个男人,她拿了一生来赌他能走出那个莲子胡,结果他真出来了。为此她恨了那拉氏那么多年,可到头来却发现搞错了对象?! 李氏很想哭,但她发现自己已经一滴眼泪也留不出。 巧英收拾完过来,跟着巧玲劝道:“主子你就算不为自己身子着想,也要为二阿哥和三阿哥想想,三阿哥才七岁,还什么都不懂,您要是有个什么不适,谁还能想着他。” 李氏闻言,深深摸了把脸,好半天才喃喃道了句:“对,我还有儿子。”男人可以是别人的,儿子却是自己一个人的,他既然能选择遗忘,她又何必执着与曾经不放。 什么情爱,什么遗愿,都给她统统滚蛋。她,只要权势,只要地位,只要她儿子成为这府上第一人!比起这些,男人算什么?李氏冷笑,他什么都不算,他只是垫脚石,只是,垫脚石。 “巧玲,你让人去叫红绡过来一趟。”收起那些负面情绪,李氏又是那个不动声色便能运筹帷幄的侧福晋。 “红绡见过侧福晋。”红绡还没睡,来的很快。 李氏看着红绡,七年的安乐园生活,让她内敛不少。容貌也长开,虽说不是多出色,却也不差,要还是好生养的,也不枉自己苦心弄她去弘晖苑里那么多年。 “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去大阿哥苑里我同你说过的话?”李氏端过巧玲用新茶杯泡的茶,轻抿了口,便进入谈话主题。 今儿华竹母凭子贵成为主人的事本就让红绡感触颇多,又听李氏这一提,微红着脸道:“姑姑的话,红绡自是都记得,也想……只是大阿哥好似自那次大病醒来便不怎么亲近红绡……” “那时候他还不晓事,不亲女色正常。前两日,他院里不是传了人事嬷嬷过去?该是已晓得人事,初尝□的男人都经不住撩拨,你把握好时机,莫等魏氏占了先去。” 红绡到底还是姑娘家,虽说李氏早暗中让人教了她人事,却还是被李氏这番话说的满脸通红。她低着头搅着手帕,扭捏了半天才说了句:“那……那要是大阿哥不喜欢红绡怎么办?” “愚昧!”李氏重重将茶杯放回桌子上,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管他喜欢不喜欢,你只要明白,那魏氏也就是一个小小汉军旗子弟,除了走运先占了个少福晋的名分,身份上并没比你高贵多少。你要是能生下大阿哥长子,而她又不能生,谁还能奈何得了你?” 红绡也不是愚蠢的人,听了李氏这话,顿时大彻大悟。 大阿哥第一位少福晋能是汉军旗子弟,谁又能说第二位不可能也是个汉军旗子弟?只要她生个儿子,再扳倒了魏砌玉,少福晋的位置换她坐坐,未尝没有可能。 李氏微微抬眼,见红绡俨然已是一副备战的亢奋模样,便知她是真将自己刚才的话听进去了,也就没在多说什么。简单问了两句生活细节,就让其回去了。 隔日。砌玉因为白守的事情起得稍晚了些,匆匆洗漱完毕,趁着绿锦帮她梳头,问道:“大阿哥起了吗?” 绿锦低笑了声,才回道:“早起了。” “嗯?有事情?说说。”弘晖自从八岁那年大病身子不太好后,不论是睡觉还是起床都很准时,砌玉颇奇怪他今天竟然起早了。 “西荷昨晚不知吃了什么,一晚上不停入厕,红绡早起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瘫在床上爬不起来,便主动要求替她,顾早了一刻钟和东菱去伺候大阿哥起床。谁知大阿哥见是红绡来伺候,也没怎么让人搭手就自己穿戴好出了门。”绿锦也是早起候在砌玉门口的,她亲眼目睹弘晖匆匆跑出来,而红绡还拿着腰带配饰追在后面,害她忍笑了半天。 “对了,大阿哥本来想找少福晋一道去给福晋请安的,但见您好似很累,便没叫醒你自己先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嘱咐奴婢也不准叫醒你,说是让您多睡会儿呢。” 绿锦说完,砌玉才后知后觉发现今早都没见着红绡。 对于红绡的司马昭之心,砌玉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跟着绿锦笑了声也没发表意见。转而问了句:“西荷怎么样了?找人去瞧过没有?” 绿锦回道:“东菱姐刚找人去看过了,只是吃坏了肚子,不是大问题。” 砌玉点点头,起身换了身衣服,准备去给那拉氏请安。 拿了遮寒的披风跟出去,绿锦看着自家年华正好的小主子,不免又想起红绡总是往弘晖身边凑的举动,颇有些抱怨地道:“红绡那般总往大阿哥房里凑,小心思都搞得人尽皆知了,少福晋您怎么也不管管?难道您就不怕她……” 绿锦没说完,砌玉止步,接过披风披上,挑眉看着她笑着道:“我怕什么?怕她爬上大阿哥的床吗?以大阿哥那性子,若他喜欢,不用红绡爬床,就能轻轻松松上去。可若他不喜欢,红绡即便拿春药来伺候,也不一定能得逞。” 绿锦拿话对比了一下早上的情形,顿时觉得砌玉这话不假,于是一扫先前的担忧笑了起来。 两人笑着走后,红绡从廊前柱子后面出来,她脸色极为难看,几乎铁青。紧握得拳头,指甲刺进手心,染红了她的手帕,那颜色看着分外刺眼和醒目。 魏砌玉!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砌玉去到那拉氏院里,正好弘晖从里间出来。 他身后跟着拿着书本的小厮四喜,想来是已经准备好,要去上早课,砌玉见他好似穿的有些单薄,忙走上前道:“今儿温度偏低,怎么也没带件披风就出来了?” “早起的时候,也没觉得太冷,便没拿。”弘晖眼神稍稍有些不自然,他是绝对不会说是为了躲红绡替他更衣时那状似无意的动手动脚,他走的匆忙忘记拿的。 砌玉看着他略白的脸色,眉头一皱,慌忙扯下自己的披风为他披上。心里已在计较回去好好管管红绡,不然没等她爬上弘晖的床,倒是弘晖为落跑先把自己给冻着了。 “要是身子不适,就先回来,千万别逞强,大不了你早退了,我陪你去跪佛堂。”虽然这些年弘晖的病都没怎么复发,砌玉还是很担心近来湿冷的天气影响到他。 弘晖闻言连连摆手道:“免了免了,别到时候弘时那臭小子又抱着被子跑去佛堂,来个大水冲龙王庙,我可不想从佛堂出来弄得一身童子尿。” 砌玉趁着帮他系披风的空闲横了他一眼,道:“几年前的事了,你还记着,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话少在三阿哥面前说,不然他铁定直接跳到你床上去尿,让你连睡都没得睡。” “行了,披风给了我,你快进去吧。”自家弟弟啥德行,弘晖再清楚不过,所以就算砌玉不提醒,他也断然不会在弘时面前说这话。 砌玉叮嘱了句早去早回,便要进去,却被刚走开两步却又突然回头的弘晖拦了住。 两人眼神对上,砌玉有些茫然,而弘晖直接莫名红了耳根。 “我不要丫鬟,所以等会儿额娘要是问你什么,你……你就应下!”相互对看了半天,最终弘晖抛下这句话,也不等砌玉反映,便匆匆走了。 砌玉听得一头雾水,本想追上去问问的,却发现那个披着她披风的挺拔少年早已经走出视线。 无奈地耸耸肩,不觉暗道,腿长就是好,走路都比一般人快。 “外面冷,少福晋快进去吧。”绿锦见砌玉少了遮寒的披风,恐她冻着,上前催了句。 她一说,砌玉还真感到有点冷,也就赶紧进了那拉氏屋里。 那拉氏精神不错,就是脸色还有些白,也不知是什么病?砌玉上前请了安,便被华兰塞了个暖炉在手上,虽然天气还没到冷得需要手炉的时候,却还是让她抱着舍不得撒手。 “我不在这些日子,累着你了。” 这几年的相处,那拉氏对砌玉很满意,人懂事,又好学,做事上手快,照顾姐弟面面俱到,对晖儿尤为上心,除了出身差了点,根本没得挑,只是…… 那拉氏是做母亲的,但凡有点想法也都是为儿子着想,可若儿子真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只是儿子到底是皇家人,又是府上嫡长子,哪能事事顺心来。 爷都尚且如此,晖儿又能坚持多久?那拉氏看着砌玉苦笑连连,罢了罢了,且先随他来去吧,也许爷和她做不到的,晖儿能做到。 简单问了问她不在这些日子府上发生的事,那拉氏搁下手中的红枣参茶道:“晖儿也不小了,等明年正月过后,你们两人便把房圆了吧。” 砌玉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好奇那拉氏怎么不喝清茶,改喝红枣参茶了,却突然听到圆房,顿时呛着了。她猛咳了两声,然后看向那拉氏下意识道:“嬷嬷不是说要先准备通房吗?” 那拉氏抬手示意华兰给她换了杯茶,这才说道:“晖儿不要通房,他那性子你也知道,他若不愿意,强扭着也没用。你们两人打小感情就不错,又是早几年便娶嫁的,年岁也都不小,等来年正月过圆房刚好。” “听额娘的。”砌玉放下华兰新递来的茶,面似害羞地垂下脑袋。心里却是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叹,从知道弘晖梦遗那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本来还想着,以弘晖这身份,总得走个过场,先来个通房练习练习,就像四爷的通房宋氏一样,哪知她家这位特立独行,死活不要通房练习,非要和她切磋处艺,真是亚历山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30章 从那拉氏房里出来,砌玉脑袋还是大的,特别是听说月末人事嬷嬷要来教她人事后,她郁闷的早饭都懒得吃了。虽说在现代□小说满大街都是,她也不是没看过,可自己一个看,和听别人讲怎么伺候男人那是两码事,更何况对象还是弘晖。 当年那个包子脸的稚嫩小家伙,哪怕是现在比她高,哪怕是已经成长为一位颇玉树临风的少年,她也觉得下不了手。砌玉再次叹了口气,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不论对方长多大,自己多饥渴,看着他,总会第一时间遥想到从前,继而有种对小包子下手的罪恶感。 其实她也知道,这种心情只是源自她对弘晖还不是那种爱。可这世上有多少是相爱结婚生子的?现代尚且没多少,更不用提三妻四妾的古代了,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砌玉得出结论,也就不再纠结。想着冬笋煲汤养人,便找了绿锦要了个小铲子在苑里挖竹笋,准备晚上煲汤给弘晖喝。 绿锦也过来帮忙,两人不一会儿挖了一堆,仔细挑选了些好的洗洗,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用过饭,砌玉正准备睡会儿午觉,起来再去看看耿氏。便见弘时身边的丫鬟果苗一脸欲哭无泪地跑来说,弘时掉水里了,让她赶紧去看看。 砌玉也没注意她神情不对,只想到这天气掉水里,人受不了,忙起身去了弘时房里。 “这是落水的效果?”砌玉指着床上那个装着昏迷,就袖子鞋子有些湿的混世小魔王,没好气地瞪了眼还在夸大其词的果苗。 果苗心里苦得跟黄连似的,她见砌玉转身就准备走,忙跪下去小声地求道:“少福晋,你就亲亲三阿哥吧,他都弄湿五套衣衫和鞋子了,奴婢都拦不住。” “把他扒光了,衣衫全拿去洗了,以后就让他光着。”砌玉扶额,脑袋又开始大了起来,弘时这两天也不知哪根筋抽了,动不动要她亲亲,亲额头还不愿意,非要亲嘴巴。 弘时听着以后都要光着,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指着砌玉就是一番控诉:“你偏心,你对二哥比我好,你能亲他,换成我你就不愿意了,我讨厌你,恶狠狠地讨厌你。” 砌玉满头黑线,她就不该为怕讲给弘时听的睡前读物带坏小孩子,将那狗屁的王子吻醒睡美人换成花蝴蝶吻醒小蜜蜂,这可好,小动物吻来吻去也带坏了小孩子。 “谁说我亲过他的,别乱说话。”砌玉无奈地走过去,一边帮小家伙脱着湿衣服,一边拉过被子裹着他,防止他冻着。 弘时扔开果苗拿来的干衣衫,还是愤愤地看着砌玉,“你亲过,大哥也知道,你别不承认。” 砌玉嘴角抽了,“谁说的?大阿哥说的?” “大哥不让我告诉你。”弘时说完,哼哼了两声,接着又道:“我要是说了,他就不买糖葫芦给我吃了,我是很讲原则的人,所以不能告诉你。” 这次,砌玉不光嘴角抽了,脸也跟着抽了,她打赌弘时连原则怎么写都不知道。这两个字肯定是弘晖在哄他的时候说的,他当是夸人的,所以拿来用了。 “三阿哥要是告诉我,我就买两个糖葫芦给你,而且也不会和大阿哥说,你还可以吃到他买的那个糖葫芦,怎么样?” 弘时低着脑袋算了算,觉得很划算,当即卖了他哥,“是上次阿玛去五台山,你和大哥送人从外面回来,我跑去后面玩,大哥去找我,正好听见有两个奴才说你亲过二哥,还说你是浪蹄子,滋味什么的,大哥很生气,让人打了那两人好多板子,还把人赶出了府。” 砌玉扶额,她就说那天晚上弘晖怎么突然不理自己,连晚饭都没吃直接关了门睡觉,要不是早上他梦遗的事,东菱找了她去,说不定为这事他还得几天不理人。 什么都不说,就知道自个儿生闷气,真是有够别扭的。 弘时换好衣服,就拉着砌玉出门,说要亲自去选糖葫芦。砌玉拗不过他,便去和那拉氏说了声,带了两个家丁和两个丫鬟出了门。 因为不是双集市日,卖东西的不太多,砌玉领着弘时走了半条街,才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 绿锦付了银子,弘时拿着两根糖葫芦,两边各咬了一口,然后把半颗的糖葫芦送到砌玉嘴边,小眼睛晶亮晶亮的说道:“嫂嫂,我给你吃糖葫芦,你亲我一口好不好?” “不好。”砌玉瞥了眼垫着脚往她嘴边举着糖葫芦的小吃货,掉头就往回走。 弘时追上去,抓着她的衣袖抱怨道,“为什么不好,二哥整天眯着小眼睛,呆呆的,你都亲过,我长的比他好看,你为什么不能亲我?” 砌玉强忍着想抽他两巴掌的冲动,苦口婆心地说道:“我那不是亲二阿哥,是他落水闭气太久,没了气息,需要渡气。嘴对嘴吹气,在按心肺两侧,能让没气息的人活过来。若是有天三阿哥遇见过这类事,也可以照这法子救人。还有,和不喜欢的人嘴对嘴,那叫人工呼吸,同喜欢的人嘴对嘴,那才叫亲吻。” 弘时其实并不能理解人工呼吸的原理,但他有强力的模仿欲,和探知欲,所以砌玉话音刚落,他就嚷嚷道:“那下次嫂嫂落水,我就给你亲吻,让你像小蜜蜂一样醒过来。” ……满头黑线,和整张脸抽缩已经无法表达砌玉内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的情形,要不是还有丝理智尚存,她都不是想抽弘时两巴掌,而是准备上脚。 七年的教育,结果却教出这么个小混蛋,砌玉不得不承认考个幼师资格证是必须的。 深吸了口气,砌玉正准备矮□好好教养一番弘时,不期然看见对街一身骑马装的少女扯着一个披着银白色披风的青衣少年,笑脸如花的模样。 她怔了一下,莫名眉头皱了起来。 “唉,那不是大哥吗?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干嘛扯着大哥笑得那么讨厌……”弘时先是惊喜的叫了一声,然后很不满地看着那还扯着弘晖不放的少女。 砌玉难得觉得弘时说了句中听的,因为她也莫名觉得那谁笑的好讨厌。 弘晖今儿就上了早课,下午的骑射师傅家里出事没上成。十七爷说要去马场骑马,几个皇孙正愁射箭无趣,便跟着去了。途中正好遇见也要去马场散心的八福晋和其堂兄的女儿郭络罗格格,少年人本就比较能玩到一块去,没多久功夫,便熟起来。 那郭络罗格格虽然还没满十三岁,样貌却已长开,是个美人儿,加之又是出生名门贵族,也颇得那帮皇孙们喜欢。 不过她貌似比较中意安安静静地弘晖,总是有事没事在他面前晃两下。 八福晋估计也希望她能和这些皇子皇孙们混熟点,好等明年选秀时被指个好人家。遂遛了两圈马,便寻了个理由,留下郭络罗格格,先行回去了。 弘晖骑了两圈马,感觉身子有些不适,忙下了马披上披风。他在亭子坐了会儿,不觉想到早上砌玉说的话,有点想先回去。 正想去和十七爷说,便听郭络罗格格也说要回去。 八福晋走的时候特别交代过十七爷要将人安全送回府,小美女既然说要回去,他自然也不好不走。而其他人虽然觉得马场骑马惬意,不满兴致被打断,但看在是美女的份上,也没多说什么,让人收拾收拾也都回去了。 说来也巧,回来途中几人又正巧遇见办差回来的十三爷和十四爷,全体被拉去茶楼喝茶。 弘晖和他们寒碜了几句,便趁人不注意偷溜了。只是他运气颇为不佳,刚走出来,就被郭络罗格格拦了下来,说看他骑射不错,想让他空闲得时候教教自己。 弘晖很不想理她,只因为这两年他骑射虽然没落下,却因为身体状况并不是多出色,况且刚才在马场他根本没骑两圈,何来看他骑射不错之说? 不过郭络罗到底是八福晋的内侄女,他即便心里再不想搭理,也不好露在面上。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孩子扑了过来,抱着弘晖的大腿就喊道:“阿玛,你不要我们了吗?我再也不要吃糖葫芦了,你别不要我们了好不好?” 弘晖是好脾气的,但他的好脾气根本无法忽视自家弟弟用吃了一手的糖葫芦扯着他不放,更过分的,这小混蛋抹完他衣袍,还想染指他家小媳妇的披风,不可原谅。 “别抹在我披风。”他冷冷瞪眼。 弘时向来是个不可为偏为的主,弘晖这么一说,他更坚定向那披风伸去魔爪。只是没等他伸去,就听弘晖缓缓又道:“这是你嫂嫂的。” 他豁然收回手,眼睛溜溜一转,身子一歪就对着郭络罗格格身上招呼过去。 郭络罗还震惊着弘晖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根本没来及反应,只好眼睁睁看着弘时用那满是糖稀的手糊了她一身。 她厌恶地退了两步,想发作,又碍于弘晖没敢。 三人正你瞪我一眼,我横你一下,身后突然有人笑着说了句:“唉哟?弘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四哥知道可要高兴坏了。” “不好,是十四叔。”弘时连头也没回,直接拔腿往对街跑,一边跑还一边叫道:“不好了,被揭穿了,嫂嫂快跑……” 砌玉背站在对街一个胭脂摊位前,听见弘时的叫声,慌忙回头,刚好看见一辆马车急速从街头跑来,那马夫不知是不是没想到有孩子突然跑到街中间,连马缰绳都没拉便直冲过去。 “弘时,快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31章 弘晖大叫了一声,抬眼便看见砌玉手脚并用地扑到马蹄下救人,那一刻他明显感到心跳慢下来,和弘昀落水那次一样的窒息感几乎让他昏过去。 砌玉冲过去的时候,只来及抱住吓傻的弘时。对于狂踩而来的马蹄,她狼狈的躲闪着,却还是被踢到小腿,然而她顾不得腿上刺骨的疼,拖着弘时几乎是爬出来的。 “有没有事,有没有事?”马车已经直冲而过,砌玉把怀里的弘时扯出来,慌张地查看着。 弘时真被吓傻了,砌玉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死小孩,死小孩,谁让你乱跑的,谁让你乱跑的,你想吓死我是不是?”砌玉瞧他没伤着,刚才再次频临死亡的恐惧气的她带着哭腔连捶了弘时好几下。 等捶完,她又把人死死按在怀里,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这是弘晖第二次看见砌玉这般恐慌,这般彷徨无助。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的心情他莫名感同身受。 缓缓伸手抱住那个再次为另一个人哭得甚是无助的女子,一如多年前。 砌玉靠在他怀里,紧紧拽着他胸口的衣襟,低泣着说了句:“还好,还好你没事。” 这话说得好似大难不死的不是弘时,而是他,弘晖想说什么,但看见砌玉留着血的小腿,他没说出口。最终,他抱起砌玉,一步步往府上走去。 弘时想追上去,但腿软。十三爷过来抱起他,还没说话,便听小家伙哭了起来,“十三叔,我害嫂嫂流了好多血,她会不会死?” “别瞎说,没事的。”十三爷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便又看向马车跑走的方向,眉头微皱。 那马夫在明知道有人被他的马车伤着的情况下,还架马跑了,要不是害怕担责任,就是真有问题,这事得和四哥说说,“好了,快别哭了,十三叔送你回去。” 弘晖抱着砌玉,一路上都没说话。 “你不高兴?”这么多年,弘晖的性子砌玉最清楚,他只要不说话,定是心里不痛快。 弘晖没否认,却没承认,只是很伤怀的道:“你第二次在我面前哭,第一次是因为弘昀,这次是弘时,为什么?” “他们是你弟弟。你要相信,刚才那情况若是换成别人在马蹄下,我都不会去冒险救人。”砌玉把手覆在他还在不规矩跳动的心口,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曾说过,会永远陪着你,从来不是骗你。” 弘晖一怔,但很快恢复,他把砌玉按在自己心口,恶狠狠地警告:“魏砌玉!以后不准再这样,否则终有一日你会抚不平那儿的痛。” 砌玉使劲力气从他怀里探出头,横眉竖眼道:“行啊出息了,当年我只不过在府上抱你一回,你倒好,大街上抱着我不快点回府,还凶人。” 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弘晖瞪着她,只瞪得她缩了脑袋。 正当砌玉快受不住他的冷眼,准备讨饶的时候,绿锦和两个家丁匆匆跑了过来,“大阿哥,少福晋,府上出事了,爷和福晋让少福晋赶紧回府。” 四阿哥弘历中毒,起因是耿氏邀同院的钮祜禄氏喝花茶。当时弘历醒着,钮祜禄氏不放心给孩子留给奶嬷嬷,便把人带着去耿氏房里。 两个女人为以后能好好相处,努力话着家常。而同来的小家伙对着钮祜禄氏手中的花茶表现出很浓烈的兴趣。钮祜禄氏瞧着他吧啦着自己手,直流口水,就把刚吹冷的茶弄给他尝了尝,结果弘历抿了两口后,直接抽缩起来,嘴角还有白沫涌出。 两个女人都吓懵了,特别是钮祜禄氏,她抱着弘历手脚只哆嗦地哭了起来,只到四爷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从她手里抱过还在抽缩吐白沫的儿子。 同来的还有刚从外面游历回来,连行李没来及放的文觉,他见弘历是中毒的症状,忙从药袋里找出解毒丸往小家伙嘴里塞。 弘历抽的都快没知觉了,哪里还咽得下解毒丸。 四爷一把接过那药丸,又从文觉腰间扯下水袋,合着药丸灌了一口水,嘴对嘴喂下去。 好在弘历没喝多少,一颗解毒丸下去,他很快停止抽缩。 不过因为他嘴上有余毒,四爷喂完他后,脸色很快白了下来,文觉见状又翻起药袋,只找到一棵解毒草,也不敢迟疑,连忙让高福拿去熬了。 等弘历情况稳定下来,四爷扫了眼吓傻了的耿氏,和血色全无的钮祜禄氏,冷着脸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钮祜禄氏没能照顾好弘历,吓得不轻。听四爷一问,赶紧仔仔细细把事情说了一遍,矛头直指身怀六甲的耿氏。而文觉也正好查出茶里有少量不确定名字的毒。 耿氏听说茶里有毒,两腿一软,直接挺着大肚子跪了下去,“妾身冤枉,这茶……这花茶是昨儿侧福晋和宋姐姐武姐姐来看四阿哥的时候顺便带给妾身的,说是福晋从五台山带回来的,每个院里都有一份。妾身想着以后都和钮祜禄姐姐一个院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便邀了钮祜禄姐姐喝茶,根本不知茶里怎么会有毒,更没想过要害钮祜禄姐姐和四阿哥……” 一番话扯上府上所有妻妾,谁都有嫌疑。 耿氏面向老实,着实看不出说谎,不过文觉发现,桌上只有一杯茶,和一碗莲子粥,显然里面有问题。和四爷交换了眼神,他问道:“既然耿主子请喝茶,为何自己不喝?” “少福晋说茶苦性寒,喝多了可能对胎儿不好,让妾身少喝。” 闻言,文觉没在多问,他拿出还放在茶杯里的银针,看了看,对四爷道:“不是致命的毒,看来下毒的人没想要人命。” 没想要人命,那是想干什么?是警告?还是挑衅?或者只是想看看他什么反应?四爷凝眉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去叫少福晋过来。” 一丫鬟是从外面过来帮忙的,听四爷要叫砌玉,道了句:“少福晋和三阿哥出府还没回来。” “让人去找。还有,把四阿哥的东西收拾收拾,等会儿让人全搬去安乐园去,从今以后,四阿哥放少福晋身边养。”四爷说完,抱着弘历起身,对着还在研究茶的文觉道:“把剩余的茶和杯子带回去,来我书房一趟。” 四爷一走,文觉收了茶和杯子也走了,钮祜禄氏看了眼耿氏,连句话都没说,便匆匆离开。 书房,四爷把睡下的弘历放在内室床上,出来的时候,文觉正好从外面进来:“爷,这事对外怎么说?刚才看见的人不少,不赶快给个说词,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 “什么都不说,随他们传。也别放面上查,你找人暗中查查,再让纳音打听一下府上还有没有别的她不知道的人。”四爷觉得这次中毒事件不如面上那么简单, 文觉不确定地问道:“爷是觉得当年除了武主子身边的人,还有别人?只是我们不知道?” “有这可能。当年她能为怕暴露身份制造出两个丫鬟一个得宠,一个不受待见,如今府上还有其他人,也不无可能,就是怕……”四爷止言,神情默然。过了会儿,才又道:“先让纳音探探话,其他容后在说。” 文觉心里还有疑问,但碍于四爷似乎不大愿说,便没再问,下去着手安排。 那拉氏听说弘历中毒,刚喝了一口的红枣茶就掉在了地上,她怔怔起身,便要去看看。又听华兰说,弘历搬去了安乐园,由砌玉照顾。不由止了步,慢慢又坐了回去。 “四阿哥在耿主子房里中毒,但茶好像是福晋从五台山带回来的,爷问清了情况后,直接让人去找少福晋回府,然后便宣布四阿哥以后要养在安乐园,由少福晋照顾。”府上出了大事,柳枝第一时间打听了消息回来报宋氏。 宋氏开先就觉得那拉氏对钮祜禄氏母子奇怪,不见钮祜禄氏,也不见那孩子,连送的东西都是比众人的少。送茶那日,李氏状似无意地提起钮祜禄氏,说母亲是个机灵的,不知四阿哥如何,想去瞧瞧,还故意邀那拉氏同去。 那拉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回绝了。看神情,颇伤怀,难道她真是对钮祜禄氏积怨已深,想要害人,可茶是耿氏院里的,她怎么就知道耿氏会请钮祜禄氏喝茶? 不对,那日她和李氏武氏顺道去送茶,是两人份,难道说给错了? “主子,爷让四阿哥搬去安乐园,那素格格会不会也要送去给少福晋养?”柳枝见宋氏扶着摇篮出神,不觉想到这个问题。 宋氏顿时回神,想到这种可能,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不会给这机会的,爷同意也不行。”这将是她最后的孩子,最后的奢望和慰籍,谁也不能从她手里将孩子夺走。 宋氏缓缓敛下眼底的凶光,心里已然悄悄打定了主意,只要四爷有将孩子送去安乐园养的意思,她就让四爷府再无安乐园,再无魏氏。 武氏开着窗小睡了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她拿过桌上的纸条看了眼,便扔进了暖炉里燃尽。回身叫了银珠进来,简单地洗漱了下,便坐下吃点心。 银珠说起弘历中毒的事,看着武氏有些迟疑地问道:“主子,听说那茶是你和李主子她们顺道带过去,那茶里的毒可是……” “就是你上次给我的断肠粉,你不是说爷一直在催吗,我就趁送茶下进去了。不过我记得我是下在钮祜禄氏的茶包里的,怎么去耿氏房里了?”武氏咬了口点心,颇不明白地看向银珠。 银珠也有些怔,“不会是拿错了吧?” 武氏端着一副很肯定的语气说道:“不可能,我亲自给钮祜禄氏的,耿氏那包是李氏给的,两包不可能搞错的。” “难道是……”银珠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些年武氏毫无建树,但凡是武氏下毒手,成功的机率都很小,那边对此颇有微词,连带着她也不好过。 武氏微抬眼,将她神情尽收眼底,然后压下声冷冷问道:“我下的份量要一个孩子的命绰绰有余,耿氏那包茶,谁下的连个孩子都撂倒,我倒想知道,谁干的蠢事。” 银珠神色极为不自然,想来是府上还有其他人,她并没告诉过武氏。 “你最好说清楚,是爷不信我另外找了其他人,还是有人想邀功故意从中坏我的事,要是你说不清楚,我有理由怀疑是你干的事。”武氏扔下吃了一半的点心,一副甚是恼怒的样子。 银珠见她动气,又听其说怀疑她是扯后腿的那个人,慌忙跪下说道:“主子,奴婢只知道府上还有一个人是爷手下的,具体是谁也不清楚,这些年,爷那边都甚少传消息过来,奴婢也不清楚爷到底有没有另找人,但主子请相信,奴婢绝对没扯你后腿过。” 武氏闻言,神情微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她过去拉起银珠,颇为语重心长地道:“我们这样的人生活不易,我也不想怀疑你,但你要知道,做事最忌讳两人来,很容易因为一个人干了蠢事,连带得另外一个人事情败露。今儿这事不就是例子?所以你和爷那边联系联系,打听一下到底还有谁在府上,我们好和他分头来,或者我们避开他,不和他针对同一个人。” 银珠把武氏的话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也就应下来。 李氏知道弘历中毒倒没什么反映,只是在听说四爷亲口喂儿子解毒丸差点也中毒后,神情有些复杂,隔了好久,才向巧玲问了句四爷怎么样。 巧玲说了没事后,李氏又面无表情地问起事情经过,说到弘历也搬去安乐园时,她冷冷笑了起来,“安乐园还真是个固若金汤的好名字。这些年,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四阿哥也搬去了安乐园,那素格格不是也要去?”巧英想起当年怀珞三姐弟一起搬去安乐园,不觉插了一句话。 巧玲不确定地道:“还不清楚,爷没说让素格格也搬去,不过看宋主子平日那宝贝素格格,想必也不希望素格格搬去安乐园。” 李氏闻言,颇讽刺地笑道:“不去安乐园,她总会知道她的愚蠢害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总共四更 所以今天还有一更稍等 第32章 弘历中毒事件就这样搁置着,没人出来给个确切的说辞,四爷也没严令不许人议论,这使得府里府外众说云云。 各种版本层出不穷,砌玉抱着弘历让绿锦选了几个版本讲来听。 琼瑶版:四爷把儿子女儿都交由魏氏照顾,如此偏爱,其实是因为魏氏是四爷私生女,而大阿哥只是婚后三年一直生不出孩子,却不甘看妾室生孩子的四爷嫡妻狸猫换太子得来的,两人打小就成亲就是为了以正血统。 武侠版:四爷把儿子女儿都交由嫡长子之妻魏氏照顾,只是因为魏氏出生武林世家,小小年纪便得祖辈家传武功秘笈,四爷子嗣单薄,又爱子女心切,恐有心人加害,便以养在魏氏身边为由,让子女们秘密学武,等长大后一鸣惊人。 甄嬛版:妻妾之间争抢孩子,各自使用计谋,正妻去看望小妾,送上有毒茶点,小妾故意掀翻得以幸免。而小妾为了留住孩子,假传孩子中了毒陷害正妻,然而大阿哥之妻魏氏深入小妾房间,查到了孩子根本没有中毒。魏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四爷,最终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以上版本,砌玉听完,无语的直翻白眼。 她在心里吐糟:明明是正宗的美人心计版本,竟然被曲解出如此多野史,大清朝人们的脑回路果然够奇葩,比起她们,天朝人民弱爆了有没有?! 刚吐槽完,砌玉就听绿锦忿忿不平地讲了一个以上所有版本的神总结,大致概括下来就一句话:四爷府上荣宠正盛的魏氏,其实是四爷新宠,大阿哥什么的,那是炮灰,那是幌子啊。 自穿越就苦逼到现在的砌玉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绿锦脸上,要不是她现在怀里还抱着孩子,而小腿恰好伤了站不起来,她都想找到那个神总结的混蛋狠狠爆打一顿,然后让那混蛋睁大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炮灰,谁才是幌子!!! 七年前,当砌玉看到武氏一如既往地在府上过日子的时候,她便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四爷下了一手好棋,府里府外的人全都在棋盘上,谁是他的弃子,谁是他要保的棋子,根本没人能看得出。当你觉得他在全力保帅的时候,他又拿出所有能调动的棋子去护着另外一个看似全然不重要的棋子,然而当对方聚集所有棋子干掉那个棋子后,回头一看,他早已经换了另外一个棋子……如此反复循环,几乎所有人都被推出来过。 砌玉猜不透四爷的心思,也看不出他要保谁,但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棋子。 不说是身先士卒的那一个,也合该是保帅替驾的那一个。 这是当年她自己选择的路,即便一直在被炮灰,她也只能坦然接受,更何况康熙四十九年本身就是多事之秋的一年,府上行差踏错一步,都极有可能坏了四爷经营多年的棋局。 四爷要的是什么,她太清楚,四爷付出了什么,她更清楚。所以纵使觉得憋屈,她也断然不会说什么。只因为,四爷不光是她前世的本命,还是她这一世的家人。 微微叹了口气,砌玉打发了绿锦,便带着好不容易睡下的弘历窝进被子里挺尸。 流言蜚语不减,日子还是照过。 不过砌玉为避风头,借由养伤在院子里宅了半个月。每日就小厨房忙着,孩子带着,偶尔被怀珞拉去帮手做女红,日子倒也过的清闲。 期间来院里最多的是那拉氏,给弘晖送汤,送糕点,送衣服……本来这该是很温馨的母子二人时间,但很不幸的是每次她来的时候砌玉都抱着弘历在弘晖房里,于是那拉氏为以示公平,每次准备东西都必须三人份。 月初康熙爷塞外出巡,四爷随行,同去伺候的是李氏。 同月,月中的时候,街上差点撞了弘时的马夫被找到了,只是当时已经是死人一个。衙门验完尸,说是喝了太多酒,掉水淹死的。 真相到底是什么,显然又不是妇道人家该知道的,所以砌玉也没再多打听。此后没多久,塞外便传来太子被废,其中被牵连的阿哥数人,连十三爷都未能幸免。 四爷是这次出巡唯一的幸免,只是他回来后脸色极为难看。 次日大清早四爷便进了宫,只到天黑才被高福扶了回来,然后两日没出书房,第三日十三爷被送去夹道峰,四爷因为膝盖上的伤口发炎,引起高烧卧床不起,未能去送。 四爷去不了,便只好由弘晖和砌玉去送的人。离别前,十三爷一身素衣长袍,立于夹道峰口,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就对两人说了一句话:“回去告诉四哥,我等他。” 就三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走的头也不回。 砌玉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心里堵得难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这一走代表着什么,而那三个字,中间整整隔了十年青春年华。 十三爷的十年清贫寒苦。 四爷的十年长斋礼佛。 十三爷的事,让四爷收回了棋盘上所有外露的棋子。至此,这场从武氏进府便开始的奸与反奸的棋局再次回到最初以静制动的状态。 因多事之秋容易惹事祸及四爷,府上几个女人难得齐心挂起免战牌。而砌玉也因此沾光得以安宁片刻,不过没多久,因为她腿伤推迟过来的人事嬷嬷如期到来,于是,她只好结束清闲的日子,开始正式上起性教育课。 人事嬷嬷不愧为专门教人事的,讲的很生动,且既视感颇欧美风,连怎么x来怎么x去都没放过。 某天晚上,砌玉脑内了一下,结果失眠了。她跑去空间,翻箱倒柜找了本春宫书,然后把近来颇为精神不济的白守弄醒,一本正经地给只兔子也上了一堂性教育课。 绘声绘色讲完,她无视白守想砍人的眼神,很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要不要我去找只兔子给你实践一下?” “魏砌玉!”白守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然后将人直接踢出空间。 被空间强制踢了出来,摔了个狗吃屎,砌玉很恼火,不过想到萎靡了那么久的白守难得有点生气,她又觉得这一跤摔得也算值得。 砌玉抹黑去倒了杯水喝,解了身上刚看春宫图的燥热,便准备去睡觉。不过没等她爬上床,就看见窗口有微弱的光闪过,起先她还没觉得什么,只当是萤火虫之类的东西,但越看越觉得不对,那光亮来回转了几圈后,竟然直奔弘晖房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鹅鹅鹅 明天继续更 第33章 砌玉几乎是反射神经以为是有人要害弘晖,故而连鞋都没穿就开了门出去,只是没等跑出去,那光亮便连着人影一起闪进弘晖房里。她心上一慌,张口就要喊人,却突然听见一声女人的闷哼,接着一个身影火急火燎地跳了出来。 砌玉慌忙叫道:“来人有……” 话没说完,便被来人带进怀里,她下意识作攻击姿势,只是还没等打出去,就听耳边传来弘晖比平日略显低沉的声音:“别动,是我。” 砌玉闻言,匆匆收回打出去的手,而安乐园里因为交换班迟了会儿赶来的暗卫也迅速隐入漆黑夜色里。 “怎么回事?刚去房里的是谁?你有没有受伤?”砌玉想到那声闷哼,不由担心起弘晖,偏生天黑,她又看不到人有没有伤着,急得伸手去摸。 弘晖哑声低喘,声音近乎愉悦又好似极为痛苦。他抓住砌玉还摸在他身上的手,想拿开,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 砌玉突然被抱住,脸颊刚好撞到他露出的一段脖子上,方才发觉他身体滚烫,不觉惊叫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病了?快进屋……”担心弘晖是风寒,她忙把人往屋里推。 两人摸黑进了屋子,砌玉正要去点灯,却不甚撞到床前的椅子,她身子一歪,便往下倒去。弘再次伸手抱住她,软玉清香在怀,让他的身体急速升温,而小腹处汹涌的炙。。热和下。。身莫名的兴奋逼得他忍不住绷紧双腿,“好难受……” 他本来很是清亮的嗓音顿时低沉到近乎沙哑,甚至还带着浓郁的情和欲的味道,不知觉得撩拨着砌玉的耳朵,也让她觉出不对劲。 “你……”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伸过去,没意外地摸到一个正兴致昂。。扬的东西。砌玉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结巴着道:“你……你干嘛这么兴奋。” “不知道,吃完药,要睡觉的时候西荷端了碗汤过来,喝完就这样了。”弘晖把头埋在她肩上,脸对着她脖子喘这粗气,而下。。。身无意识地往她身上蹭。 明显感觉戳在身上的东西在慢慢变大,砌玉想躲开,却被弘晖死死压在怀里。她欲哭无泪,“你……自己用手弄弄,快别戳我了。”天知道她已经听了几天的实况讲说,刚还去看了春。宫图,再被这样戳下去,他没爆,她都要忍不住想把人压床上去了。 “弄?怎么弄?”弘晖停下往砌玉身上蹭的动作,直勾勾看着怀里的人。 知道天黑,他看不见,可砌玉还是不自觉红了脸,她没好气地说:“就是用手啊,那天不是来人教了你吗?” “额……”弘晖先是愣了下,然后语气颇为不自在地说道:“那天我嫌她讲的太啰嗦,就把人轰走了。”说话间,又忍不住往砌玉身上蹭去。 两人认识了七八年,砌玉还不知道他的小性子,肯定是嫌那人事嬷嬷讲得露。。骨,不好意思听,才把人撵走的。 “小玉儿……我好难受。”弘晖喘气越来越粗,本来迷离的呻。。吟声还夹杂着痛苦的求救声,听得砌玉本就充血的脑袋瞬间炸了起来。 “别……别这样叫我。”砌玉红着脸把差点吻到她嘴的家伙推开,混蛋啊,就算女人的欲。。望没男人来的强烈,你也不能这样撩拨啊。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弘晖好委屈的把下。。身蹭向她腿中间,以求说明他真的很难受。 “败给你了,我帮你。”砌玉咬了半晌的牙,最终把人推上床。她颤颤地伸手轻轻地解开弘晖的衣物,然后将人推背过身,不准他像刚才那样抱着自己。 弘晖似是不很情愿,想转过身,却被砌玉按住,“再动,你就回自己房里蹭被子去。” “不要,蹭被子还没抱着你舒服。”听了要回去,被欲。。望磨得快崩溃的弘晖想都不想便拒绝,全然没意识到砌玉黑了整张俏脸。 砌玉咬了咬牙,粗鲁地扯去了弘晖的衣衫,用手握住他早已肿。。胀的……试着套。。弄。因为从来没给人做过这种事,她根本不得章法,只能想着人事嬷嬷说得方法试着去弄。 而弘晖最开始确实被她弄的有些痛,不过慢慢适应下来,倒也有了快。感。咽了口口水,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处隔着褥裤在砌玉手里迅速的胀大,湿湿濡濡的。 喘。。息声渐渐地渐渐地被愉悦的呻。。吟淹没。砌玉感觉手里一热,弘晖抽。。搐着嘶喊出来,单手拽了砌玉的衣襟,攀上了高峰,喘息越发地粗重和诱人。 不知过了多久,弘晖微喘着粗气瘫软床上,身体却是弓曲着,而单手紧紧地抓住砌玉的衣角就是不肯撒手。 摸着满手的粘稠,和闻着周身浓郁的情。。。欲味道,砌玉有些发怔。 弘晖缓过神,却久听不到砌玉说话声,扯她衣衫也没反应,忙起身点了灯。两人都穿的是里衣,在床上滚了这么会儿,他几乎全光,而砌玉也没好哪儿去,香肩外露,衣衫半开。 这样看着,他莫名又来了兴致。爬上床,弘晖一把抱住还伸着手出神的砌玉,眨眨眼道:“怪舒服的,我们再来一次?” 砌玉一开始还没反应,只到自己的手再次被他按在那个又半抬头的东西上。她本茫然的脸瞬间炸红起来,下意识抬脚将人踢下床,然后也不管两人都还衣衫不整,便把人赶了出去。 “回房蹭你被子去。” 弘晖伸手拉下头上被砌玉扔出来的衣衫,看着紧闭的房门颇为哀怨地说道:“都说个哟了,蹭被子没抱你舒服嘛。” 房里又扔了只鞋子出来,差点打在他脸上。 知道砌玉是真恼了,弘晖也不敢在多言,干咳了声,捡起那只被砌玉扔出来的小绣花鞋,缓缓往自己房里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止步,转身对着廊前深处的一颗大树说道:“笑够了?还不出来。” 暗卫七和暗卫八捂着嘴忍着笑从树上跳下来,其中一人干咳了声道:“咳咳,大阿哥,红绡姑娘我们已经偷偷送回了房。” “谁让你们送回去的?”弘晖恶狠狠地横了他们两人一眼。 暗卫七和暗卫八一愣,两人齐声心道:人家送上门你都没动,还把人给打晕了。不送回去,难道还有心思想那啥不成? 弘晖想到自喝完汤蹭了半天被子,就一肚子火,更何况红绡还来偷袭,害他差点……没想完,弘晖便脸一寒,他冷声道:“把人弄回来,扒光了扔到前院晾着。” 暗卫七八颇为尴尬,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大姑娘,随便扒光了扔前院真的好吗?两人对视了眼,正想再确认一下,弘晖已经进了房,重重关上门。 他甚至反锁了门。 两个暗卫碰了一鼻子灰,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另外一边砌玉开了门。 原来砌玉将人赶了出去洗好手,换掉弄脏的被子,突然想起刚才忘记问弘晖进他房里的人是谁,忙披了见衣衫开了门出来,正好看见两个暗卫为难的站在弘晖门口。 将人叫过来问了情况。听说进弘晖房里的是红绡,砌玉并没觉得意外,西荷和红绡住一个屋子,两人私下关系不错,红绡要在西荷端的汤里放点什么,还真不算难事。 “少福晋,大阿哥让我们把红绡姑娘扒光了扔前院晾着。”暗卫七八在安乐园已经七八年,很清楚谁才是院里的管事人。两人一至觉得这事不能听大阿哥的。 “胡闹。”砌玉虽然觉得红绡贼心不死可气,但把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扒光扔到人来人往的前院什么的,也太缺德了点。更何况,这事闹起来,岂不正好称了红绡的心?要她咬定弘晖真对她做了什么,到时候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两个暗卫没砌玉想的深远,他们只知道砌玉不赞成这样做,他们不用干这缺德事了。不过没等高兴太久,便听砌玉道:“别扒她衣服了,直接给我把人扔茅房去……” 暗卫七八一起抽了脸,不愧是夫妇俩,一个比一个更缺德。 三更天后。 倒夜香的大娘没想到大半夜的还有人在茅房,吓得大半桶黄金全倒在了红绡身上,颤颤巍巍举着灯笼看了眼,见其穿着颇讲究,担心惹事,忙打完今儿的份匆匆跑了。 天快大亮的时候,红绡终于被熏醒了。她爬起身,看着满身的粪便,和那闻着便刺鼻的恶臭,没忍住尖叫了一声。 这一声响彻云霄,引来无数人下人观看。 红绡差点气疯,推开那些看热闹的下人们,哭着跑去洗了一个上午。只到把身上搓得通红,头皮洗的发麻,也没出来,最后还是西荷看不下去,把她硬弄了出来,才算了事。 这事被传的沸沸扬扬,李氏让人来问红绡怎么回事,她也没脸说。 自从知道弘晖来年要和砌玉圆房,她便一直处在焦躁期。偏偏这段时间,砌玉还总防着她见弘晖,偶尔两人撞见,一句话还没对上便被支开。 而弘晖好似对此颇高兴,每次都是急匆匆走开,那情形还真如这让红绡不仅想到那日砌玉说的话,当时她只感觉受到侮辱,想证明自己,遂在西荷熬的汤里放了几味壮阳的食材。 她都计划好的,不管成功没成功,都说是弘晖的人了。却没想到,被人打晕扔进了出去,她潜意识觉得弘晖不会这样做,所以认为是砌玉做的,于是,对砌玉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弘晖一直不知道这事,不过因为红绡好多天没在他眼前晃了,他深觉得这是暗卫七八的功劳,遂在某天再次被砌玉赶出门后赏了两人几个小玩意。 被砌玉用手弄过后,甚觉得很舒服的弘晖时不时就往砌玉房里跑,可惜他家小媳妇再也不愿意帮他,害他每次被赶出来,都只能回房抱着被子发。。泄。 欲求不满的人总是干什么都带着火气,当然这也免不了要牵连他人,而弘晟,身为弘晖最好的玩伴,很不幸地成为了这个人。 练武场,弘晟推开这两日不知怎么看上去特别兴奋的弘晖,没好气的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欲求不满啊?” 弘晖摸了把脸,接过四喜递过来的披风穿上。 弘晟见他不说话,且耳根处微红,颇为惊奇地走过去,很小声地问道:“你不会吧?还真是欲求不满啊,你不是早有小媳妇的吗,就算嫂子不方便,房里应该还有通房丫鬟啊,至于一副没处泻。。火的模样吗?” “我没有通房,她……也不帮我,很难受。”弘晖打发了四喜,拉了弘晟找了个偏僻处,一脸的苦恼和无奈。 弘晟只比弘晖小了一岁,今年房里刚进了人,对这事还算了解,可听着弘晖的话,他半天没明白,“帮你什么,你直接做就好了啊。” “做什么?”弘晖神情比弘晟还要迷茫,他想到上次拿砌玉的手去做,结果被踢下床,不觉脸微红了起来。 “教人事的没和你说过?”弘晟再次惊讶到了。 “额……我嫌她讲的太啰嗦,把人轰走了。”弘晖是不会承认,他是听教人事的说,要抱着女人怎么亲,怎么摸的时候,联想到砌玉身上,害臊把人轰走的。 弘晟很无语,待下了课,他带着弘晖去了四九城最盛名的一家书店,买了本最详细的春宫图塞进他怀里,一脸坏笑地说道:“其实讲得没看的有感觉,你看完了可以去跟小嫂子练习练习,保管你明天就不欲求不满了。” 回到府上,吃完饭,弘晖难得没跑砌玉房里,而是直接关了门。 把弘晟塞给他的那本春宫图拿出来,跳到床上,一页页看下去。等他看完,忍不住直扶额,真要命,早知道就听那啰嗦的人事讲完的,害他以为圆房就是亲亲摸摸,上次都没敢乱亲乱摸…… 不过还好他在圆房前看了这书,知道了怎么做,不然到了那天他就光亲亲摸摸,啥也不做,岂不让他家小媳妇笑死? 想到圆房,弘晖不觉呻。。吟了一声,他闭上眼把头狠狠埋进枕头里,小腹涌动的灼。。热感令他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还有一个月,真想赶快点过年啊。 作者有话要说:试一下会不会被锁,若是这程度就锁了,咳咳,那圆房我们还是吃素吧 第34章 眼瞅着接近年关,砌玉既高兴,又有些担忧。喜得是康熙四十九年就要过去,本该在这一年夭折的弘昀和素珞都无事,忧得是来年她要和弘晖圆房,今年的宫宴她必须到场。 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她去给那拉氏请安的时候。 当时两人说了几句家常话,那拉氏便让华兰拿了两套绸子出来:“再过几日便是宫里的年宴,这两套绸子不错,你拿回去让人做两件新衣衫穿,等那日和晖儿一块儿去。” 砌玉端着杯子微微一愣,虽说表面上她的身份是弘晖的少福晋,但因为两人还没圆房,宫里除了那段时间那拉氏去五台山,她替其去给德妃请安,基本她甚少去,年宴更是从来没参加过。 “这事……不是要等圆房之后吗?”早几年前的时候,容嬷嬷便和她说过,她身份不一样,想去宫里过年,怕是得等圆房,或是有了子嗣之后。 “是晖儿的意思,他前日和爷说,想要来年和你重办婚事。你也知晓,你们两人当年那情况,爷都没抱希望,只想着你们两人真要有个万一能有个伴,不至于孤苦无依,所以进宫请了旨,把你的名字上了宗室玉牒。”那拉氏起身拉了砌玉在身边坐下,接着又道:“玉儿,说句真心话,当年那情况,我和爷都有用你给晖儿过灾忌的私心,可也像爷说的,都是父母生养的,真没谁比谁金贵。所以爷开先例不顾反对非要定下你的名分,除了是怕你们两人熬不过去不能合规矩葬在一处,最重要的是这是你该得的,也是我们为人父母的私心欠你的。” 话说到这儿,砌玉已经明白那拉氏的意思,她略敛眼帘,道:“额娘请放心,重办婚事的事,砌玉会说服大阿哥放弃的。” 那拉氏见她如此,虽然知道她向来是个懂事的,却也怕她看不清府上的难处心中暗恼,忙又说道:“你也别恼我和爷,我们都看得出来,晖儿自小中意你,他连通房也不要,定是也不愿纳侧室的。但你身份确实不好说,真要大张旗鼓办一次,免不了要被摆到台面上来说,到时候就算晖儿依然不愿纳侧室,爷怕是也会迫于压力同意万岁爷给晖儿指婚。” 砌玉一直都知道她身份占不住脚,可因为前几年两人都还小,没人提起过,她都没在意。如今听那拉氏这一说,不免有些憋屈的无奈感。 虽然说心里不痛快,但她很清楚这事四爷和那拉氏的顾忌是对的,故而道:“砌玉明白,定不会让阿玛为难的。” “你明白就好,明年是大选之年,我上次进宫,听娘娘那口气,好似有不少秀女待指人。还说良妃娘娘来和她话家常的时候,提过八福晋娘家那个小侄女,看意思是想让晖儿等明年大选后去同万岁爷求下这事,晖儿那性子……”那拉氏叹了口气,也是很无奈。 八福晋娘家的小侄女,那不就是上个月在街上拉扯着弘晖不放的骑装少女?砌玉想到那日郭络罗格格看弘晖的小眼神,只是有些小无奈的心情瞬间郁闷起来。 当着她的面,视。。奸她男人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从那拉氏房里出来,砌玉想到家里有一个贼心不死的,外面还有一个厚着脸皮要倒贴的,心里便莫名不痛快。她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她清楚自己得找点事做,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去弄两个小人来扎扎。 砌玉叹了口气,找绿锦要了个小铲子在院里捣鼓了一上午。下午她顺着安乐园门牌号把怀珞几人全部啰嗦一遍。快黄昏的时候,她想起白守那日的话,去小院看了已经怀胎八个月的耿氏。然后找了个理由去宋氏院里见了素珞。 说起找理由才能见到素珞,砌玉不觉又郁闷起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宋氏很防她,那架势好似她会对素珞做什么一样,搞得她为不碰钉子,不得不扯出武氏做幌子。 武氏也颇为奇怪,对她扯出的理由,从来不揭穿,甚至还有几次在她实在找不到理由的时候,主动出来给她解围。 最开始的时候砌玉觉得武氏定是对她有所图,结果密切观察几次后,她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人家武氏已经改头换面,根本没槽点。 但砌玉觉得她改头换面得太生猛,都有点不像以前的武氏。不过仔细想想,武氏能认清史实最终归属,识时务不再折腾,安分过日子,却也是不错的事。 如此一想,砌玉便也不再追究武氏为何和七八年前反差那么大。只当她是终于明白,跟着四爷才有肉吃,而跟着她家那倒霉催的主子爷只能嗝屁的事实。 从宋氏院里回去,砌玉便听说弘晖已经回府,只是不知怎的一直没回园里。让绿锦去前院问了情况,才知道那位郭络罗格格追到府上来,要央弘晖去隔壁八爷家吃晚饭。 弘晖不愿意去,两人便在前院僵直起来。 对于一个非要在别人碗里夹菜的满洲姑奶奶,砌玉是无奈的。而比起人家不顾对方意愿依然锲而不舍的倒贴,她再次觉得天朝人民弱爆了。 至少,她做不到如此厚脸皮倒追。 砌玉扶额,沉默了会儿,才道:“来者是客,让红绡去奉茶。” “少福晋?”绿锦很奇怪地看了砌玉一眼,有些不理解她怎么突然愿意红绡接近大阿哥了。 “人不在园里,想必是跑去前院了。她既然这么热心,让她去奉茶岂不正好。”砌玉说完,挥手示意绿锦去照办,然后慢慢走回房,在做女红的桌前落座,拿过针线开始乱缝。 互掐什么,还是让妄图上位,企图当小三小四的来吧。 好吧,她承认自己居心不良,可要是那两人没染指弘晖的心思,她也是白想。说到底,她也不过是给了两人一个互掐的机会而已。 红绡到底不负砌玉所望地和郭络罗格格掐了起来,不过她的战斗力着实有限。遂这场自封小三嫉妒疑是小四外貌好,年纪小,身份金贵的戏码最终以一杯热茶洒在对手身上,自封小三脸上得了一个五指印宣告结束。 而身为两女争一男的男主角,弘晖在郭络罗格格气冲冲走了后,直接以红绡冲撞客人为由,将其关一个月禁闭重新去学规矩。 红绡的心在滴血,因为年一过,弘晖和砌玉就要圆房了。 而她那时候,还在关紧闭!!! 作者有话要说:请作者配合检查各自所写小说是否有宣传不道德内容 信件内容 你的《四爷嫡子的童养媳》作品第32章内容或文章章节标题中含有少量过于具体的性器官或性行为描写,请在5天内修改,否则将被锁定。 ↑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性行为和性器官描写需要锁的。。。上章那程度就要锁。。咳咳。。。圆房我们还是吃素吧???你们愿意咩? 第35章 自从红绡故态复萌,弘晖就有想将她弄走的想法,无奈碍于李氏和怀珞的情面,且又不是伺候他的丫鬟,没好直接下手。难得今儿找到个机会,不关白不关。 让人拉走哭哭啼啼的红绡,弘晖还不忘交代管事的人多找几个管事婆子去教规矩。看那意思大有把红绡关起来折腾一个月,放出来再一个月缓不过来的想法。 府上管事的是人精,对小主子隐晦的暗示心知肚明。于是,未来的一个月,红绡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然而对于突如其来的加刑折磨,红绡依然乐观地相信不是弘晖所为,而是认为砌玉是怕她站稳了脚受到威胁,继而在借机打击报复。 弘晖回了园就转去砌玉房里,正好绿锦说完前院的情况出去。砌玉提着乱缝成一团的针线包,侧头看着他问道:“你关了红绡?” “端个茶都做不好,关起来好好学学规矩,是必须的。再说了,人家如花似玉的格格在我们家烫着,没个表示也说不过去。”弘晖耸耸肩,一点没觉得自己那点小心眼有什么不对。 如花似玉……砌玉一愣,拿针线包的手一顿,针便扎在了手指头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我看看。”弘晖眼瞅着她的手指鲜血涌出,慌忙拉过来看了看,见鲜血不止,想都没想便含在了嘴里,只到血止住才拿出来,笑着道:“还真管用,上次看见你这样做的时候,我就想试试。” 手指含在别人口腔的感觉本来就怪,眼前的混蛋竟然还一副准备再舔一次的模样,砌玉脸一红,挣扎着想抽回手,无奈某人见她脸颊绯红,心神荡漾,死活不撒手。 没抽回手,反被拉起身抱进怀里,砌玉恼羞成怒,刚想拿出杀手锏给弘晖一个过肩跤,便见那人紧紧扯过她的手往唇边一放,然后侧下脑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软玉香,酥红手,端是**处。你这手若是伤了,我岂不是又要回房蹭被子了。” 砌玉整个脑袋懵了,谁来告诉她,这个不知羞的混蛋是谁啊?曾经那个被她调戏两句就脸红别扭的小正太哪儿去了啊?快找回来啊混蛋。 她欲哭无泪,果然是下面毛长齐了就容易产生荷尔蒙,继而肆无忌惮吗? “小玉儿,你看你手伤了,晚上要是想喝水什么的,估计都没可能自己弄,不如晚上我和你睡帮你好不好?”弘晖眨眨眼,全然不知羞地把当年砌玉为干掉那棵荆花树要在他房里睡用的理由拿出来扯淡。 砌玉抹了把满头的黑线,也不废话,直接将人踢出房去。 不过吃过晚饭后,弘晖还是偷偷睡在了砌玉房里,至于原因,砌玉很后悔当年为一棵树卖了自己,这不为了她曾经强睡过他。。的房,他恬不知羞地要求睡回来。 因为约法三章在先,弘晖上了床倒也安分。两人并肩躺着,漆黑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冬日天冷,砌玉担心两人睡被子不够盖,便俯身向外间拢了拢被子。 弘晖顺势揽住,然后在她快要发飙的时候赶紧又放开。他嘀咕了句:“早知道和阿玛说今年就重办婚事的。” 提起这件事,砌玉自然想起今早那拉氏的话,她想了好会儿,最终抱着被子坐起身对弘晖说道:“婚事……能不重办吗?” “你不愿意?”弘晖猛地坐起身。 房里很黑,砌玉明明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依然能知道他很恼怒。 “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拉住想下床点灯的弘晖,砌玉忙又道:“重办婚事其实就是个形式。你要明白,我嫁人,只是因为你,而不是为了一个形式去得到别人的认可。因为不管他们认不认同,我都将是和你白首到老,甚至生死不离的那个人。” 弘晖静默了会儿,问道:“是额娘的意思?” 砌玉一点点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微叹了口气道:“你很清楚他们的顾忌是对的,不是吗?所以请别让他们为难,也别让我这么快有机会替你娶妻纳妾,看着你和别人生儿育女。” 弘晖确实很清楚,所以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背过身,心里很不痛快。砌玉拉了他躺下,盖上被子后,小声问道:“不高兴?” 弘晖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颈间,很是懊恼地道了一句:“可恶,一辈子就这一次……” 砌玉闻言一愣,但她很快想起那拉氏的话,不觉苦笑起来。 “一辈子就这一次吗?那是我的一辈子,还是你的一辈子?”她低语了一句,像是在自问,又好似只是在莫名感概。 弘晖抱在她腰间的手一紧,他道:“你希望是谁的?” 不想骗他,所以没说话。 房里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在加速,而掐在她腰间的手从十指紧扣,已变成慢慢发抖,砌玉能明显感觉他有些慌,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的答案,也会是他想要的。 “我希望……是我们两个人的一辈子。” 弘晖听到想听的答案,他一把将砌玉的脑袋按到心口,如上次一样恶狠狠地警告道:“魏砌玉!记住你所说的话,如果你忘了,我会让你后悔的。” 砌玉低笑了声,然后她缓缓伸手抱住身前这个还有些孩子气的少年,好一会儿后,她道:“等过了年,选好圆房的日子,我们自己办个特别的婚事吧?” “好!”弘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心口处几乎溢出的满足感,让他恨不得明日就是来年。 有了期待,年末的日子也就过的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年宴。 连续三日大宴。除了第一日是家宴,后两日都君臣家眷宴席。砌玉虽然是新晋人员,但因为今年还有十五阿哥胤禄的嫡福晋和皇子长孙弘皙的嫡福晋出场,她并未受太多关注。 好在她也不喜出风头,没人关注,她也乐得不用虚与委蛇地去应付。 不过虽说砌玉不觉得什么,别人却不这么认为。有人看着她受冷落,便觉得这是机会,于是便有了郭络罗格格拦住她晓以大义,动之以情。 “你凭什么让我让位子?”砌玉看着青春逼人的郭络罗格格,莫名觉得这货生错了时代,否则依她这厚脸皮,放在清末,八国联军都攻不进圆明园了。 郭络罗格格端着她那刀枪不入的厚脸皮义正言辞地回答道:“我比你爱他,而且我们两人的身份很相配,他娶了我,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说你爱他?!”砌玉低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她冷着脸道:“如果今儿大阿哥咽了气,我连一秒都不会在这世上多待便能去随他,你能做到吗?如果明儿他一无所有,身无分文,我脱了这一身,赤脚都会陪他走天涯,你能做到吗?郭络罗格格,爱从来不只是说说,你连这都不懂,说什么比我更爱他。” 今年刚满十四岁的郭络罗格格闻言,有些懵,不过依然强词夺理道:“就……就算我没你爱他,那我也比你强,至少我阿玛是廷统军帅,能帮到他,而你一个孤女却什么都帮不到他。” “笑话!晖儿就算不靠女人的裙带关系,也一样是顶天立地男子汉,出侯将相,保家卫国,他半点不会比别人差,所以,请别侮辱他!” 郭络罗格格出身名门之后,又是皇亲国戚,哪儿听过这话,顿时有些怒:“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走运先占了一个位子,要是没有你,我就会是他的福晋。” 砌玉冷笑,“你说错了,要没有我,便也不会有其他人。而你今天能站在这儿和我说这话,也不过是你比我想象的更为厚脸皮而已。” 郭络罗格格这次真怒了,她抬手就往砌玉打去,却在半程被人抓住手,毫不怜香惜玉地甩了出去。而她没防备,鞋子一歪,便直挺挺倒进假山旁的小池子里。 在水中扑腾了两下,呛了不少水,好不容易摸到岸边,又被人踢进了小池子。她正想看看谁这么不要命,便听见岸上弘晖好无辜地说道:“小玉儿,我没打女人,是她自己往我脚上凑的。” 砌玉颇无语,忙拉了人走开。 担心郭络罗格格爬上岸后找事,或纠缠不清,两人出了御花园的假山,回到前殿同四爷说了声,便先回了府。 一路上弘晖很高兴,砌玉被他牵着手,也莫名很高兴。 到了府上,弘晖突然拉着砌玉的手悄悄道:“小玉儿,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咳咳……”砌玉猜到他听到了,但当着面再说一遍,她觉得很囧,也很矫情,所以干咳了声,便想推开他关门。 弘晖扯着她的一截衣袖不放,眨眨眼道:“你就再说一遍嘛,我想听啊。” 拉扯了半天也抽不回袖子,砌玉很无奈,想再说一遍,却正好看见绿锦端了热水走过来,忙死命扯回袖子,将人推了出去。 弘晖恶狠狠瞪了眼不识趣的绿锦,然后不死心地看向似要关上房门的砌玉。 砌玉扶额,她很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初八那天我会再说一遍的,你快回房去休息,明儿还有得忙呢。” 初八,那不就是圆房的日子吗?! 初一的时候,他特意威胁选日子的人挑得靠前的好日子,今儿才是初三,早知道就不挑好日子,直接威胁那谁选初四的。 失算! 作者有话要说:35章 圆房的日子一选好,府上忙起大的,安乐园忙起小的。弘晖被推到前院忙,不准参与园里的事。初七的时候他好不容易从前院抽身去见了砌玉口中的策划人弘昀。 当时弘昀正在看砌玉给他的证婚词,见一脸憋屈的弘晖走进来,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道:“不用看,没有你的证婚词。” 弘晖停下翻宣纸的动作,脸跟着黑了下来。本来被排除在小婚事外,他就很不满了,砌玉竟然还把他的那部分删减掉,太过分了。 弘昀微微抬眼,见他似要去找砌玉,这才慢吞吞地又道了一句:“不过,我研究了下,又把你的证婚词写了出来,毕竟这样对嫂嫂才算公平。” 弘晖接过弘昀手里递来的两份证婚词,看着上面男女双方相对应的证词,一把拍在他的肩头,赞道:“厉害啊,这都能弄出来。” 弘昀伸手推上被他打的有些下滑的眼镜,一本正经地道:“当然厉害了,你也不看看谁教出来的。” “喂喂……你别在我面前显摆,否则我可不保证又会干些什么。”弘晖一直对当年砌玉给弘昀做人工呼吸的事耿耿于怀,加之这些年砌玉几乎什么都专门教弘昀,更让他不爽,为此他没少在背地里给弘昀穿小鞋。 “嫂嫂曾和我说过,她预知不了我的未来,也参与不了我的人生,但她希望尽自己的力量让我即便跳出这个圈子,依然能遨游四海。她教了我很多东西,不为让我出侯将相,不为让我名扬天下,只为让我能好好活着。” 弘昀拿下有些模糊的眼镜,轻轻擦了擦,然后继续说道:“大哥,你知道吗,她懂的,有时候让我觉得把她困在这一方小宅里,整日应付你我的生母,照顾你我的姐弟妹,都是一种屈才,但她却甘之如饴……她对你所有的姐弟妹好,不惜性命,却只在我们安然无恙后抱着你失声痛哭,和你说,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弘晖缓缓放下手中的证婚词,弘昀重新戴上眼镜,眼神清明,他看着眼底满满柔光的弘晖肯定地问道:“你也猜到了吧?” 弘晖嗯了声,低着头用手轻轻摸着证婚词上的那三个字,许久之后才道:“宋姨娘难产那日,素珞因为缠在她脖子上的脐带剪迟了一秒夭折的时候,我死了。那时候魂体飘了出去,见着一只被雷劈得漆黑的兔子,它爬着去按了一个八角台上的按钮,然后便有个什么东西罩在了府上。时间倒回了一秒,小玉儿剪了脐带,素珞得救,我没死。” “原来……你也知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那一秒的记忆呢。不过你一定不知道,你咽气的时候,嫂嫂也没了气息。”这一秒的记忆压在弘昀心里太久,能有人分享,他很高兴。 弘晖确实不知道这事,当时他莫名死掉,魂体直接被手腕上的瓷螺饰品拉扯走。最后那只被雷追着劈的奇怪兔子按启了一个按钮后,他便被带了回去。睁开眼的时候,正好是砌玉剪掉了素珞脖子上的脐带。 “生死同命,人世间最长情的誓言,她从不只是说说。大哥,请一定要对嫂嫂好。若有一日让我知道你负了她,我一定会回来带她离开的。”十二岁的弘昀,向来温吞,书卷味甚重的弘昀,他第一次说话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阴冷。 弘晖冷下脸,“你没这个机会。” “我期待。”弘昀略敛眼帘,语气已然恢复如常。 剑拔弩张过后,弘晖缓下语气问道:“真要走?” 该说的说完,该担心的也得到保证,心无杂念的弘昀拿过一本书,一边翻,一边道:“初十过后吧,得等郎世宁大人办好物什才能确定下时间。” 弘昀要出海,去别国驻守学习的事,弘晖还是今儿无意间听皇长孙弘皙提起的,当时都没当真。如今听他亲口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事……你还没和小玉儿说吧?” 弘昀头也没抬,继续翻着书,道:“嗯,明儿是她一生就一次的好日子,想等过了再说。” “二弟,如果那儿不好,就回家。”弘晖走过去,摸着他脑袋,不觉感慨时间飞逝,当年那个小小书呆,如今也长成一个有担当,有魄力的少年了。 弘昀翻书的手微顿,他轻抬眼眸道:“大哥,你知道你多久没摸过我的头了吗?自我落水,嫂嫂救了我之后,时近八年。” 弘晖收回手,干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便听弘昀又道:“小心眼不是一种病,但他充分说明了一个男人怎么都长不大,且幼稚的事实。” “弘昀!!”小心眼的男人恼羞成怒。 弘昀抬手把证婚词挡在他伸来的拳头前,那人急忙止住动作,小心翼翼地收起征婚词,深怕暴力之下将其被撕毁了。 当他收妥,抬头看弘昀的时候,人早没影了,弘晖笑骂了句:“臭小子。” 初八,正式的规矩行完,天已经大黑。 两人回到安乐园,弘昀和怀珞便把大门锁起,开始属于他们的小婚礼。 怀珞把事先准备的捧花递给砌玉,牵着她缓缓走向临时搭建的主台,身后弘时扯着她长长的披风下摆充当花童,小弘历没人抱,爬着追上他家三哥。 主台上,弘晖目送她走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两人同时转身面对充当神父的弘昀。 弘昀对砌玉说:魏砌玉,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砌玉回答:我愿意。 弘昀又问弘晖:爱新觉罗弘晖,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弘晖回答:我愿意。 “我们见证你们的誓言,请宣誓。”弘昀让让手,示意开始宣誓。 弘晖面对砌玉拉起她在颤抖的右手,说:我以天地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他放开她的手,等她来牵自己的手。 砌玉莫名眼眶酸涩,似有泪出。好一会儿,她才用双手拉起那人的左手置于心口,说:我以天地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哪怕是死亡,也绝不抛弃,不放弃。 两人交换了手上的瓷螺手链,弘昀倒了声礼成。砌玉转身,将捧花扔出。 身后,怀珞下意识接住那捧花。砌玉在弘晖怀里,看着她,直觉好似时光倒转重现,一如多年前,李怀说要她幸福,她答应了,便也……幸福了。 两人的主卧最终选在砌玉房里,弘晖坚持的。小婚事一结束,弘晖就过河拆桥地赶走了所有人,弘时本来不想走的,也被弘晖叫暗卫强行架走。 他有些迫不及待。 因为都是第一次,两人上了床,愣了半天。最终还是砌玉觉得不好意思,起身熄了灯,过来帮他宽了衣。最后怎么亲上的,她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身上的温度莫名地高了起来,而他滚烫的身子也顺势压了上来。 弘晖更深的吻着她,舌尖滑进她的口中贪婪的汲取着津液。砌玉浑浑噩噩的回应着他,伸出舌尖与他的相抵相扰。两人的肌肤紧紧地贴着。弘晖的吻从她的唇她的脸,慢慢滑向她的耳骨她的脉搏,直至她的胸前…… 弘晖低下头一口将它含住,吮。吸着,砌玉微微眯着眼,不觉逸出难抑的呻。。吟。 砌玉感觉很奇怪,下意识动了动被压制的腿,却正好蹭在了他的坚。。挺上,那硬度让她顿时懵了。弘晖微抬起头,闷哼了两声,握着她胸前的手慢慢下移,分开她的膝盖,下。。身跟着嵌进两腿之间。接着他的唇又侵略到胸口,砌玉被他吻的昏昏沉沉,更懵了,等再回过神来,衣物已被他全扔到床下。 弘晖吮啜揉捏她胸。。乳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滑到到腿间摸索着。砌玉嘤咛着,身子忍不住扭动起来。他手指在谷口逗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微湿意,动作不仅大了起来。 他试着用早已肿。。胀到不行的下。。身往里面捅,无奈弄了几次都没成功。砌玉被他弄得有点痛,睁眼看去,虽然看不到他涨红的脸,却能清晰感到他的汗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你……你到底会不会啊。”砌玉欲哭无泪,没经验果然害死人,再这样被他捅下去,明天她别想合上腿了。 弘晖气喘吁吁的趴在砌玉身上,颇为委屈的说:“我……我找不到嘛……你也不帮忙。” “我……我败给你了。”砌玉无语,都没听说过干这事,要人帮忙的。 想着早晚都要经历这事的,与其让他胡乱捅下去,不如她自己动手,省得受伤。如此一想,砌玉红着脸伸手,执着他的硬。。挺,放于穴。。口,那里已是湿漉漉一片。然后拉过他的手去摸那片暖湿,觉出他已领会,慌忙收回自己的手…… 他的坚。。硬挺进紧缩的甬道,随即一阵剧痛,砌玉倏地咬紧下唇,指甲深深的掐入他的双臂中。而弘晖好似早被欲。。望磨去了意志,身躯剧烈的摆动着,伴随着他激烈的喘。息和沉重的呻。。吟,砌玉下。。身痛得快要痉挛了。 强忍着弘晖生涩动作所带来的疼痛,只到慢慢适应。砌玉尽量放松了身子,让自己跟上弘晖的动作。慢慢地她清澈的眸中,染上了情。。欲的烟雾。 许是感觉到砌玉的变化,弘晖不仅又加快了下。。身的动作。一声呻。。吟从砌玉口中逸出,她双眸迷离,很是难耐的唤了声:“晖儿……” 就这一声近乎催。情的叫唤,弘晖仿佛受到鼓励一般,动作一点点加快,一点点地加深。 不一会就听他发出一声低吼,伴随着砌玉浑身痉挛般地抽搐,他将火烫的爱。。液全部洒了进去。然后他脱力地趴在了砌玉的身上,一下一下地轻颤着。 第36章 圆房的日子一选好,府上忙起大的,安乐园忙起小的。弘晖被推到前院忙,不准参与园里的事。初七的时候他好不容易从前院抽身去见了砌玉口中的策划人弘昀。 当时弘昀正在看砌玉给他的证婚词,见一脸憋屈的弘晖走进来,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道:“不用看,没有你的证婚词。” 弘晖停下翻宣纸的动作,脸跟着黑了下来。本来被排除在小婚事外,他就很不满了,砌玉竟然还把他的那部分删减掉,太过分了。 弘昀微微抬眼,见他似要去找砌玉,这才慢吞吞地又道了一句:“不过,我研究了下,又把你的证婚词写了出来,毕竟这样对嫂嫂才算公平。” 弘晖接过弘昀手里递来的两份证婚词,看着上面男女双方相对应的证词,一把拍在他的肩头,赞道:“厉害啊,这都能弄出来。” 弘昀伸手推上被他打的有些下滑的眼镜,一本正经地道:“当然厉害了,你也不看看谁教出来的。” “喂喂……你别在我面前显摆,否则我可不保证又会干些什么。”弘晖一直对当年砌玉给弘昀做人工呼吸的事耿耿于怀,加之这些年砌玉几乎什么都专门教弘昀,更让他不爽,为此他没少在背地里给弘昀穿小鞋。 “嫂嫂曾和我说过,她预知不了我的未来,也参与不了我的人生,但她希望尽自己的力量让我即便跳出这个圈子,依然能遨游四海。她教了我很多东西,不为让我出侯将相,不为让我名扬天下,只为让我能好好活着。” 弘昀拿下有些模糊的眼镜,轻轻擦了擦,然后继续说道:“大哥,你知道吗,她懂的,有时候让我觉得把她困在这一方小宅里,整日应付你我的生母,照顾你我的姐弟妹,都是一种屈才,但她却甘之如饴……她对你所有的姐弟妹好,不惜性命,却只在我们安然无恙后抱着你失声痛哭,和你说,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弘晖缓缓放下手中的证婚词,弘昀重新戴上眼镜,眼神清明,他看着眼底满满柔光的弘晖肯定地问道:“你也猜到了吧?” 弘晖嗯了声,低着头用手轻轻摸着证婚词上的那三个字,许久之后才道:“宋姨娘难产那日,素珞因为缠在她脖子上的脐带剪迟了一秒夭折的时候,我死了。那时候魂体飘了出去,见着一只被雷劈得漆黑的兔子,它爬着去按了一个八角台上的按钮,然后便有个什么东西罩在了府上。时间倒回了一秒,小玉儿剪了脐带,素珞得救,我没死。” “原来……你也知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那一秒的记忆呢。不过你一定不知道,你咽气的时候,嫂嫂也没了气息。”这一秒的记忆压在弘昀心里太久,能有人分享,他很高兴。 弘晖确实不知道这事,当时他莫名死掉,魂体直接被手腕上的瓷螺饰品拉扯走。最后那只被雷追着劈的奇怪兔子按启了一个按钮后,他便被带了回去。睁开眼的时候,正好是砌玉剪掉了素珞脖子上的脐带。 “生死同命,人世间最长情的誓言,她从不只是说说。大哥,请一定要对嫂嫂好。若有一日让我知道你负了她,我一定会回来带她离开的。”十二岁的弘昀,向来温吞,书卷味甚重的弘昀,他第一次说话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阴冷。 弘晖冷下脸,“你没这个机会。” “我期待。”弘昀略敛眼帘,语气已然恢复如常。 剑拔弩张过后,弘晖缓下语气问道:“真要走?” 该说的说完,该担心的也得到保证,心无杂念的弘昀拿过一本书,一边翻,一边道:“初十过后吧,得等郎世宁大人办好物什才能确定下时间。” 弘昀要出海,去别国驻守学习的事,弘晖还是今儿无意间听皇长孙弘皙提起的,当时都没当真。如今听他亲口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事……你还没和小玉儿说吧?” 弘昀头也没抬,继续翻着书,道:“嗯,明儿是她一生就一次的好日子,想等过了再说。” “二弟,如果那儿不好,就回家。”弘晖走过去,摸着他脑袋,不觉感慨时间飞逝,当年那个小小书呆,如今也长成一个有担当,有魄力的少年了。 弘昀翻书的手微顿,他轻抬眼眸道:“大哥,你知道你多久没摸过我的头了吗?自我落水,嫂嫂救了我之后,时近八年。” 弘晖收回手,干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便听弘昀又道:“小心眼不是一种病,但他充分说明了一个男人怎么都长不大,且幼稚的事实。” “弘昀!!”小心眼的男人恼羞成怒。 弘昀抬手把证婚词挡在他伸来的拳头前,那人急忙止住动作,小心翼翼地收起征婚词,深怕暴力之下将其被撕毁了。 当他收妥,抬头看弘昀的时候,人早没影了,弘晖笑骂了句:“臭小子。” 初八,正式的规矩行完,天已经大黑。 两人回到安乐园,弘昀和怀珞便把大门锁起,开始属于他们的小婚礼。 怀珞把事先准备的捧花递给砌玉,牵着她缓缓走向临时搭建的主台,身后弘时扯着她长长的披风下摆充当花童,小弘历没人抱,爬着追上他家三哥。 主台上,弘晖目送她走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两人同时转身面对充当神父的弘昀。 弘昀对砌玉说:魏砌玉,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砌玉回答:我愿意。 弘昀又问弘晖:爱新觉罗弘晖,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弘晖回答:我愿意。 “我们见证你们的誓言,请宣誓。”弘昀让让手,示意开始宣誓。 弘晖面对砌玉拉起她在颤抖的右手,说:我以天地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他放开她的手,等她来牵自己的手。 砌玉莫名眼眶酸涩,似有泪出。好一会儿,她才用双手拉起那人的左手置于心口,说:我以天地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哪怕是死亡,也绝不抛弃,不放弃。 两人交换了手上的瓷螺手链,弘昀倒了声礼成。砌玉转身,将捧花扔出。 身后,怀珞下意识接住那捧花。砌玉在弘晖怀里,看着她,直觉好似时光倒转重现,一如多年前,李怀说要她幸福,她答应了,便也……幸福了。 两人的主卧最终选在砌玉房里,弘晖坚持的。小婚事一结束,弘晖就过河拆桥地赶走了所有人,弘时本来不想走的,也被弘晖叫暗卫强行架走。 他有些迫不及待。 因为都是第一次,两人上了床,愣了半天。最终还是砌玉觉得不好意思,起身熄了灯,过来帮他宽了衣。最后怎么亲上的,她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身上的温度莫名地高了起来,而他滚烫的身子也顺势压了上来。 -----------------------------以下↓是河蟹----------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若波罗蜜多心经:掌握运用大智慧,到达彼岸而觉悟的核心根本经典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能够自由自在地观察自身佛性之奥秘的觉者,在运用大智慧深入研究生命是如何到达光辉彼岸的过程时,真实地看到,构成宇宙万事万物的五种因素原本具有可变的空态性质,没有不可变的实体,一切痛苦灾难,都能被这一空态度脱而化解掉。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弟子们,从宏观角度看,色和空没有区别;从微观角度看,空与色也相同。空是色的分解,色是空的化合。尽管你反复透彻地去领受深思认知和识别,其结论仍然不变。 1色:指可见物体,如人物品山水等 2空:不是什么也没有,只是我们肉眼看不见罢了。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弟子们,凡有形象和无具体形象的事物,其本质都具有空性和可变的特点,不参在生长灭亡肮脏洁净增多减少。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所以,空中没有色的实体,没有对色的思维意思。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要归于空;色声香味触法这六尘也要归于空。没有六根六尘的界限和其被认识的界限,心中没有不明白不自觉和因不明白而烦恼的影子,知直到没有老死和老死的影子,没有累积恶因所造成的苦果,没有修炼道法而成就的品位。不运用智巧去获得什么,那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得到的缘故。 第37章 醒来以后,砌玉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着床顶发呆。浑身上下的酸疼无不说明昨晚是个火热的一夜,她稍稍动了下,还能感觉下。。身近乎针扎的疼。 未经人事的男人,果然是女人的灾难啊。 砌玉扭头朝身边的男人望去。那人仍旧沉睡着,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半张脸几乎快贴到她胸口,而手脚更是都缠在她身上,一脸的满足。 看着他一脸满足,自己却疼得险些合不拢腿,砌玉恼羞,下意识抬脚便将人踢下床,却不想扯得下。。身更疼了起来,“唔……” 弘晖光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还睡眼惺惺的,不过听见她闷哼后,顿时清醒过来。他忙又上了床,爱怜的将砌玉搂进怀里,歉疚地道:“小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我弄疼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砌玉看着肩上胸前全是昨夜留下的痕迹,满身的青青紫紫,连脖子上都没放过,想到等会儿穿衣服都可能顾不着脖子上的吻痕,她恼羞地直想把人再踢下床去。 “这不是……第一次没忍住嘛。”弘晖闪了闪眼神,干咳了一声。 砌玉闻言,又狠狠捶了他一拳。 弘晖也瞧见她脖子上的吻痕,有些心虚,任她轮着拳头打。动作大了,两人身上的被子便滑了下去,弘晖拉起被子裹好两人,不觉想到昨晚砌玉好似流血了,忙伸手去摸。 砌玉一惊,以为他又要来,一张俏脸立刻就像是红苹果一般,连两道柳眉都竖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道:“你别想再来。” 弘晖不防,险些又被她推下床去,他无奈地瞄向因为推人,被子掉出,露出光。。裸大腿的某人,道:“小玉儿,我没别的意思,你哪儿流血了,我就看看严不严重……” 砌玉匆匆抢过被子盖好,还没来及反驳,就看见他斗志昂扬的下。。身…… 感觉到她的目光恶狠狠往下瞪,弘晖下意识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家小兄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且还一副势均破竹的架势,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他尴尬地干咳了两声,然后猛地跳下床,“我去弄热水给你清洗一下。” 说着,也不管捡起的里衣是干净的还是脏的,连套了两件,匆匆跑去开门。 绿锦和东菱端着热水和洗簌用品早早候在门口,弘晖开了门,两人便要进去。想到砌玉身上那些痕迹,还有下。。身还没清理,他忙接过热水,把人堵了回去。 圆房算是大事,弘晖因此得了几天休。两人洗漱过后,正要相携去给那拉氏请安,四爷来人叫走了弘晖,砌玉只好自己去请安。 因为弘晖笨手笨脚给她清理下。。身用了不少时间,去到那拉氏房里的时候,已有些迟。偏生还不巧撞见李氏宋氏和武氏三个女人同在。 按照以往的定律,几个女人请完安还不走,定没好事。果不其然,没等砌玉站稳,便听李氏道:“现在的孩子就是幸福,不像我们那会儿,哪怕起不来身,也要早早过来请安。” 自打怀珞姐弟住进安乐园,李氏便很少针对她。今儿突然来这句,难道是为了至今还在学规矩的红绡?还是另有原因? 砌玉偷偷看了她一眼,还没看出个所以然,便听宋氏接话道:“少年人嘛,难免的。再说大阿哥也满十六,少福晋若能早早生下孩子也不错,毕竟总养别人的孩子也不好。” 相较于闹不明白李氏为何突然针对她,宋氏的话里有话就好明白多了。还是为了素珞,这女人为怕砌玉抢了她女儿,就差没直接把人干掉。 话题涉及生孩子,砌玉也不好豪放的说生就生,虽然她很想不害臊地回一句,就算生了孩子,弟弟妹妹和儿子也一起养。 当然这话只是她心里想想,真要说出来,先不论已经升级为女控的宋氏会怎么样,就府里府外不消一刻便会传遍她恃宠而骄,大言不惭什么的。略无奈的低下头,砌玉装矜持,装娇羞,装听不懂,反正昨儿她才圆房,反正弟妹她是会顾及到底。 宋氏不愿素珞来安乐园,砌玉知道,所以前段时间四爷说让素珞也搬去安乐园的时候,她并没答应。其实皇室的孩子多不养在生母身边,像三爷小时候是在宫外养着,五爷是养在太后身边,还有四爷,他是已逝的佟皇后带大的。 当年宋氏生四爷长女的时候,那拉氏和李氏刚入府,那孩子最后是抱给那拉氏养的,只是没多久便夭折了。隔年李氏生次女怀珞,四爷却没在提孩子养在嫡母身边的事,这一直是宋氏心中的痛,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针对李氏和那拉氏的缘由。 有长女在别人身边夭折的先例,宋氏对素珞养在别人身边很抵触,更何况那人还是那拉氏儿媳妇,在她心里,砌玉和害她女儿夭折的那拉氏没区别。 “爷对宋妹妹倒也用心,整个府上也就素格格养在生母身边。”李氏略敛眼帘,掩去算计的精光。 宋氏脸色不好看,宅院里最忌讳男人宠妾。李氏这话几乎是在她头上盖了顶招摇过市的高帽子,她不清楚李氏想干什么,但她清楚无论四爷宠谁,都不可能是她。 “李姐姐多心了,要说养个小丫头便是爷用心了,那少福晋养了爷那么多孩子岂不是……” 那拉氏碰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到桌子,吓得众人一愣。她扫了眼下位脸色各异的女人,冷冷地道:“都还有没有规矩?爷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议论了?这话今儿放我这儿说过便罢了,要是再有人提起,莫怪我拿出府上规矩办事。” 宋氏和李氏脸色齐变,这些年那拉氏很少如此不留情面,大多时候,情愿圆滑应付着,也不大端出正妻的架子。今儿竟然突然发飙,两人不觉都看向砌玉,心道,这还只是圆房,要是再生个嫡子长孙什么的,还了得。 李氏想到四爷刚封了亲王,若砌玉今年能生个儿子,那世子的位子岂不就是弘晖的囊中之物……如此一想,她不觉寒下脸。 “我听说素儿近来身子不好,宋妹妹既然有心,这段时间便留在院里好好照顾素儿吧。”那拉氏说完,也不看宋氏白了脸,转首对李氏道:“李妹妹也多陪陪昀儿,听说他不久要出远门,玉儿到底只是当嫂嫂的,能照顾他生活,却不能给他什么,你当母亲的,该在院里多陪陪。我近来身子也有些不适,你们两人便不用来请安了,在院里安心陪孩子吧。” 说完,她示意砌玉留下,让华兰送了两个脸色铁青的女人出去。 武氏被人无视了,也没在意,起了身,看了眼难得发飙的那拉氏,和自宋氏那话出口,便也想发飙的砌玉,轻掩了下嘴角,慢吞吞地也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那清汤寡水。。编辑说要全删!删!!删!!! 还说,亲个嘴都要发牌锁文,更别提洞房了。。。。以后写文,都要直接生孩子,xxoo神马的,不需要啊不需要。。我了个去。 所以。。你们还是陪着我一起吃素吧╮(╯▽╰)╭ 第38章 那拉氏留下砌玉倒没一味的提说早点生孩子的事,而是简单问了园里的情况,听说小弘历昨晚尿了弘时床上,清早差点被揍的时候,她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不过砌玉在想弘昀要出远门的事,并未注意到。 “我记得时儿那孩子最忌讳尿床,想来那被褥他也不愿要了。正好我房里有套新的,等会儿你拿回去给他铺上,现在天冷,莫冻着他。再有,历儿还小,你且让时儿让着他些吧。”那拉氏搁了手中的杯子,便吩咐新来的丫鬟依兰去房里拿新被褥。 砌玉也正愁这事,早上来给那拉氏请安前,果苗就来说弘时在房里闹腾要换新被褥,想让她去看看,但碍于请安的时候有些迟,没有去。 “砌玉代三阿哥谢额娘,劳您费心了。”接过依兰拿来的崭新的被褥,想着可以省下自掏月份给弘时准备新被褥的银子,砌玉颇为感激地起身向那拉氏福了福身。 弘时有点小洁癖,偏生小弘历爱粘他,睡觉也要一个床,结果小家伙每次尿床,砌玉都得为他弄床新被褥,不然他就拒绝再和尿床的小弟同床共枕。 于是,为了不被小家伙整夜的哭声弄得睡不成,她只好忍痛自掏腰包给弘时准备新被褥。 从那拉氏房里出来,砌玉就去看了还在闹腾的弘时,好说歹说才把小魔王哄好。绿锦拿着那床被弘历尿湿的被褥,颇无奈地说道:“少福晋,已经第九套了,而且这套被褥昨天才拿来的,都没怎么用,三阿哥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砌玉扭头看着还崭新的被褥,觉得确实有些浪费,便想了想道:“让人洗干净了,连同前面几套被褥,分派下去,就当大阿哥给你们的新年礼物吧。” 弘时用的被褥用料都是极好,一套折合下来虽然不是特别贵,却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丫鬟小奴才用得起的,故而绿锦听说砌玉要分下去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置信,“少福晋,这些被褥都好好的……” “就是好好的才分下去,放在我房里也用不到。你们一年也难得置办这些东西,正好物尽其用,也不算浪费。” 绿锦见砌玉如此说,忙替众人谢了恩。 砌玉挥了挥手,打发了她,刚转过身,便见弘昀正从园门偷溜,她眉头一皱,叫了声:“二阿哥,你今儿要敢溜,我就拆了你的小书屋。” 书本是弘昀的软肋,砌玉这话一出口,他慌忙收回了准备落跑的脚步。 把人拉回园子,进了前厅,砌玉在主座上坐下,但因为下。。身还不大舒服,拧着眉又起了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站好,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说说吧,我听着。” “额,是这样的,郎世宁大人要回国,我同皇爷爷申请去他国驻守学习,这月十四就出发。”弘昀摸摸鼻子,知道这事她迟早要知道,便也没再隐瞒。 砌玉微愣,好会儿才反映过来,“二阿哥怎么想出海……那里很远,你还这么小……”她有些语无伦次。 弘昀从怀里掏出那本很多年前砌玉自制的英语书本,单手推了推眼镜,笑道:“嫂嫂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还说很多东西都是实践了才知得益,我想去瞧瞧外面的地界,然后通一条只属于大清朝的海上丝绸之路。” 他的理想很豪迈,让人无法拒绝。砌玉觉得她该为其自豪,甚至呐喊加油,但她没有。她只说了四个字:“能不去吗?” 弘昀像是早知道她会这般说,收起书,走过去,轻轻揽过背过身微微颤抖的砌玉,如同发誓般说了一句:“嫂嫂,请相信,只要你和大哥还在,我便会好好活着回来。” “二阿哥……”砌玉拉着他的衣袖,不愿撒手。 弘昀任她扯着袖子,只到她慢慢妥协松手。两人相对而站,谁也没在言语。许久之后,她才闷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砌玉会同意本身就是弘昀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也没多奇怪。不过他只想到出海见识一下,还没想过什么时候回来这个问题,故而被砌玉这一问,他想了好会儿才道:“要不等嫂嫂你生了小娃娃,我就回来如何?” “那我今年就生孩子……”砌玉想都没想便道。 弘昀笑了,他孩子气地抱住砌玉道:“你生了,我就回来,我会给他准备很多很多的好东西,让他成为最富有的人,和我一样。” 自从弘昀落水,砌玉很少抱过他,小时候小家伙嚷着要抱抱,多被弘晖拦了去。再大些,他自己也很少要人抱,十一岁后,他基本不和自己身体接触,今儿倒是难得这般孩子气。 弘昀正想松开砌玉,却无意间看见门口有截衣服下摆被风吹起,他抿嘴,忍着笑,稍稍提高声道:“嫂嫂,我都要走了,你能叫我一声昀儿吗?” 砌玉愣了愣,刚要张口,就听碰的一声响,慌忙回头看去,便见弘晖从外面进来,咬牙切齿地瞪着弘昀道:“臭小子,你别得寸进尺,快给爷撒手。” 弘昀松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瞥了眼气急败坏的弘晖,然后对砌玉说道:“嫂嫂快叫声晖儿顺顺大哥的气,别等人气坏了。” 说完,不等弘晖彻底炸毛,赶紧落跑。 弘晖追了出去,不过没追到人,又被四爷叫去书房。到了晚上,两人到了床上,他抱着砌玉,突然道:“小玉儿,你叫我一声。” “大阿哥?”砌玉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叫了一声。 弘晖揽紧砌玉不让她下床去熄灯,瞪眼道:“不是让你叫这个,是昨晚……昨晚你叫的那声。” 砌玉一愣,不过很快想到是昨晚圆房的时候,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叫得那声晖儿,顿时红了脸,想推开他,却把他的里衣扯开了。 她的手指不小心擦过弘晖胸前的小红点,莫名的颤栗使得他不觉咽了咽口水,呼吸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砌玉感到他胸部剧烈的起伏,身下渐渐硬。。挺,慌忙想收回手。 弘晖被她撩出了情。。欲,没等她收回手,便一个翻身压了上来,双手紧跟着抚上砌玉因为慌乱而起伏不定的胸口,手指轻轻挑开她的里衣,抚摸着她柔软的…… 温热的唇压下来的时候,呼吸也有些不顺畅的砌玉听见他哑着声道:“小玉儿,我们点着灯来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35章锁死了。。。我擦啊擦 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锁啊啊啊啊啊啊啊。。。哭(┬_┬) 再写估计要直接给我关起来。。。还是吃素 吃素好 对了,嫡子的姊妹篇《随身空间之四爷次女》被推到了“奖励创新奖”这个活动的“现言-随身空间”栏里了。希望孩子们抽开去点一下赞~给投个票哈,谢谢啦o(n_n)o 地址: 第39章 昨晚两人折腾的够呛,砌玉早上都没按时起身。弘晖倒是醒了,但舍不得怀里暖烘烘的人儿,闭上眼,也不管东菱和绿锦早候在门口,便准备继续睡。 不过没等睡多久,门口就传来弘昀身边的丫鬟唐诗和东菱焦急的说话声。担心吵醒累得昏沉的砌玉,弘晖慌忙小心下床,套了两件衣衫,去开了门。 唐诗是来找砌玉救场的,却没想到是弘晖开的门,愣了半天才道:“大阿哥,侧福晋和二阿哥不知为何起了争执,赶了所有人出来,侧福晋……还打了二阿哥……” 因为离出海的日子不远,弘昀这几日都早早去给李氏请安,顺便陪陪李氏。今儿也不知怎的,两母子争执起来,还把下人们都赶了出来。 弘晖凝眉,按说这事他和砌玉都管不着,毕竟母亲教训孩子天经地义。可想到弘昀都要离家出海,李氏非但没表示关怀,竟还动了手,多少有些不满。 匆匆洗漱好,又嘱咐了绿锦不要吵醒砌玉,弘晖便折去了前院。只是没等到李氏的院前,弘昀已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拿着崴了架的眼镜,脸上带着鲜红如血的手指印。 少了眼镜,近视不轻的弘昀基本看不清路,所以只到弘晖拉着他回了园里,他才认出是谁,“大哥怎么来了?又是唐诗去找你的?她就爱大惊小怪,这种性子出海不行,正好我向娘亲要了红绡,唐诗就留在府上伺候嫂嫂吧。” 弘晖刚翻出消肿的药,正要给他抹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你要了红绡一起出海?” “嗯。我刚去和娘亲说过,她也同意了。”弘昀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便低着头,眯着眼睛摆弄着崴了一边架子的眼镜。 红绡的小心思园里人众所周知,弘昀自然也知晓。当初李氏把红绡塞进园里,想来也是存了这心思,只是用心良苦了七八年,就等红绡上位,却被亲生儿子搅了计划,也怪不得气的动了手。 “你就爱多管闲事,那红绡放在园里,你还怕我制不了她?”弘晖面上恼弘昀管他的闲事,手上抹药的动作却不自觉放轻,好似深怕弄疼他。 弘昀弄好眼镜架子,伸手带好,这才抬眼看着他道:“如果可以,我还想带走八婶娘家那个郭络罗格格。任何想靠近你的人,我都想带走。当然,这不是因为你解决不了她们,而是人情世故,世俗礼法容不得你特立独行。大哥,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的起嫂嫂,我便能为你们剪去那些妄图攀藤过来的枝枝杈杈。” 弘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抹药的动作故意加重了些。 弘昀忍着痛,第一次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又道:“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轻点吗?” 想着人都要走了,也着实没必要在计较,弘晖这才放轻了动作。 等抹完药,他看着弘昀被眼镜刮伤的脸,和那个血红的手指印,眉头一皱,颇为温怒地道:“李姨娘也真够心狠,为一个红绡竟然这般打你。” 弘昀身子顿了顿,好半晌才道了一句:“娘亲打我,不是因为我要了红绡出海,而是因为我的心那么大,却装不下她的期望。” 他的意思,弘晖心里明白,自古兄弟间难和谐,商宦人家争家业,公侯之家争爵位,皇室子弟争皇位,就算是平常人家,也会为一亩地,一口锅,继而针锋相对,更别提这亲王府了。 “大哥,等我走了之后,若是娘亲做了什么,请看在我们兄弟一场,多担待一二。”弘昀连忙起身,对着弘晖深深作了个揖。 弘晖可以不喜欢李氏,也可以不管李氏死活,但是弘昀这个兄弟,他不可能不管不顾,也不可能置之不理,所以,他最终应下了:“我会的。” 正月十四出海那天红绡不知为何突然虚脱昏迷,未能按时上船,唐诗担心伺候了多年的小主子没人伺候,连简单的行李都没收拾,便跟着上了船。 砌玉追出了很远,只到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才被弘晖拉了回去。 弘昀从四岁就被她带着,八年的时间,就算曾经是彼此不相干的陌生人,现在也有了感情。看着他就这样远走他乡,砌玉的心情很低落。回到府上,弘晖去了前院忙,她一个人回了房,打发了绿锦出去,关了门,便去了空间。 “人走了?”白守懒洋洋地躺在花丛里,精神还是不大好。 砌玉往它旁边一坐,微仰着头,半天没说话。白守看她这个样子,就知她在计较什么,想了想才道:“你该庆幸他没辜负你的期望,跳出这片天地,他便能好好活着。” “我明白,可就是明白才更觉得难受。”很早之前,白守就和她说过,即便保全了四爷的子嗣,那些原本该夭折的孩子也断然不能在府上安然长久,最好的法子就是在他们过了夭折年后脱离四爷府,出去生活。为了这个目的,她对弘昀几乎是倾囊相授。然而这在外人看来好似偏爱他多些的表现,其实不过是为能更好的送他离开。 她不知道弘昀到底知不知道真相,但她知道,这辈子她难心安。 “难受也要忍着,终归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感情这东西,白守说不明,可它懂,时间永远是最好的承载,八年时间,李怀如何对前世的弘晖,砌玉就如何待今世的弘昀。而弘晖对李怀也和弘昀对砌玉一般,区别只在于,今世的弘昀是幸福的,前世的弘晖注定是绝望的。 砌玉没说话,只是扬起头,抬手盖住了酸涩的眼睛。 “素珞的去处,你也尽快吧,拖着对她并无好处。”虽然不忍心逼她认清现状,白守还是把话挑明了,长痛不如短痛,一起送出府,省得以后有感情了伤怀。 砌玉不言不语,只是仰着头静坐着。许久之后她才抹了把脸,回头看向白守道:“白守,我准备今年就生个孩子……” “不可能!”白守猛地从花丛里跳了起来,本就有些虚弱的腿脚都莫名在哆嗦。 “为什么?”他说的不是‘不行’,而是‘不可能’,砌玉心里一突,只觉得脑晕目眩起来。 白守不语,它似乎也惊觉话说的不妥。砌玉看着它,拒绝扑捉心里那个一闪而逝的想法,抖着声音第二次问了那三个字:“为什么?” 她想,白守该给她一个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被锁的35章在34章的 作者有话说里没看的赶紧回头看哈。。。。若是再锁我就直接删了。。。35章会填一篇番外。。。再也不写肉了,被折腾的蛋疼。 第40章 这一次,白守没跑,不过它背过身,避开了砌玉那好似猜到什么,却始终不愿相信的目光。 “给我个理由,让我死心。”砌玉扯过它,不让它躲闪。 白守仰头,用它那鲜红的眼睛定定看着砌玉,语气平淡地问道:“魏砌玉,你想看我死吗?” 砌玉猛地松手,她摇着头,一步步后退,最终仓皇地跑出了空间。 她肯定是不想的,八年的时候,弘昀能成为亲人,那白守便不可能只是只兔子,更何况,没有白守,又岂会有他们,又岂会有她…… 出了空间,砌玉去了佛堂,虔诚地上了香,便一直静静地跪着。佛堂的清宁,和佛像的怜悯,让她得到救赎的同时,也让她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砌玉跪了一天,滴米未进,只因为不论是白守,还是弘昀,她谁也不想放弃,所以她只能惩罚自己。绿锦和东菱守在门口,看着那未动分毫的斋饭,想去通报弘晖,却又碍于砌玉进佛堂前特别交代谁也不能打扰,没敢去前院。 弘晖忙完前院的事,回园里就碰见横冲直撞的弘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七七抱着哭的凄惨的小弘历。 “大哥,嫂嫂没见了,她是不是出府了?为什么不带上我,太过分了。”弘时刚下课,就被小弘历缠住,正烦着,又发现砌玉不在园里,身边的丫鬟也都不在,便想着是不是出府没带自己,很是气愤,是以对弘晖说话的语气都很不好。 弘晖扶正因为跑得急有些东倒西歪的弘时,拧眉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弘时今儿先是弘昀走后,他去李氏房里被莫名其妙说了一通,接着下午的射箭课上又连续脱靶,被堂兄弟们嘲笑了一番。接二连三的状况本来就够他郁闷的了,回来还被小弘历缠着要抱抱,现在又被弘晖训斥,顿时有些委屈。 “我要去找嫂嫂。”他一把挥开小弘历伸来的小手,便要往外跑。 弘晖拉住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弘时,又看了看求抱抱被拒绝哭的歇斯底里地小弘历,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道:“行了,你别瞎跑,我知道你嫂嫂在什么地方,我去找她来哄你。” 弘时听说他知道砌玉在什么地方,连最后那句笑话也没理会,便张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得了,你先把这小祖宗哄好吧,否则等会儿你嫂嫂就顾不上哄你了。”弘晖连忙拒绝,然后抓过小弘历便塞进弘时怀里。 弘时愣愣地抱着小家伙,还没回神弘晖已经大步走开,他想追上去,脖子却被死死卡住,视线更因为小家伙蹭了他满脸的眼泪而模糊。 等他好不容易拉下小弘历抓在他脖子上的两个小爪子,弘晖早没了踪影。他愤然地瞪向怀里的小家伙,却换来满脸的口水。 自小有洁癖的弘时恼了,他对着小家伙的脑门就是一巴掌。边上的小丫鬟七七吓地直接跪在地上,而罪魁祸首两眼含泪,瘪着小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弘时,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小模样。 看着他这小模样,弘时莫名有些罪恶感,正想哄两句,便感到身上一热,低头一看,硬生生被喷了一脸童子尿。 “爱新觉罗弘历!!!”弘时一把按住小弘历还在彪着童子尿的小**,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险些没直接将小家伙扔出去。 小弘历在他哥手里尿完,爽了,咯咯笑了起来,全然没把他家三哥的黑脸当回事。 弘晖没走多远,便听见弘时哀嚎着喊砌玉,忍不住直翻白眼。 大的走了,还有一个小的,好在这个小的还有克星,如此一想,弘晖更加坚定好好培养小弘历想法,立志让其缠的某人无暇分。。身为止。 媳妇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霸占。 弘晖去到佛堂,砌玉正挣扎着起身。她跪了一天,腿上已经没了知觉,加之一整天未吃饭,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身。 “大阿哥……”砌玉听见脚步声,扭头正好和弘晖眼神对上。 弘晖叹了口气,走过去,抱起她。弘昀走后,他就知道砌玉会来佛堂,她总是这样,觉得郁闷茫然的时候挖竹子,感到愧对别人的时候跪佛堂。 她固执地坚守着她做人的原则,做对了也不洋洋得意,做错了却毫不犹豫地惩罚自己。 “我陪你再跪会儿?”弘晖将她揽进怀里,低头问了句。 砌玉摇头,然后把脸埋在弘晖胸口。她想通了,白守既然没说不可能没孩子,就表示还有机会,只是白守现在体虚,根本无法承受意外。但她可以等到弘昼出生后,自己去空间偷看命盘,或者找出可以生孩子的法子……到时候,真要有什么意外,白守也没可能管了。 弘晖将人抱回房,又用温水敷了下砌玉有些红肿的膝盖。想了想才道:“他还会回来。” “会回来。”砌玉点头,比他说的还坚定。 见她如此肯定的语气,弘晖不觉瞪眼,愤愤然地说道:“知道你还跪一整天,你看看你膝盖都肿成什么样了,存心让我……” 他突然止言,恼得将湿毛巾扔进水盆里。 看着他没说出口的别扭关心,砌玉一扫一天的负面情绪。将人拉上床,两人和衣躺着,“晖儿陪我躺会儿,我好困。” 她声音很轻,虽然带着些许疲惫,却成功让弘晖因为看到她受伤的膝盖而烦躁心疼的心情瞬间安定下来,他伸手揽紧怀里的人,轻轻嗯了声,“困了就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上元宵节,康熙开家宴。场面虽然不比年宴,却也不差。 康熙如众星捧月般端坐正位,下面的嫔妃们,阿哥格格们,皇亲国戚们,福晋皇孙们,伺候的宫女太监嬷嬷们……因为今年一废太子的事,并没有往年恢宏肃穆的气象,也少了点和乐融融的喜庆…… 吃吃喝喝过半,不知谁提了句四爷家又要添新子女,继而扯上八爷家子嗣寡薄。 康熙经历了太子的事,不知是感概,还是今儿喝多了,难得关心起儿子,说了句,“老八,你看看你四哥,孩子虽然不多,但也比你强。你说说你,也这般大了,身边多个儿女都没有。” “皇阿玛教训的是,只是儿子觉得没儿女也无妨,侄子侄女也和亲子女无差别。”八爷笑容不减,看样子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康熙可能也知他家那情况,倒也没说破,道:“你既如此说,便在侄子侄女里过继一个如何?” “儿子也有此想法。”八爷含笑看了眼同桌的四爷。 隔了几个桌子的砌玉刚哄睡小弘历,闻言,下意识把向她跑来的弘时拉到身后藏着。 作者有话要说:o(︶︿︶)o 唉 我以为只是裁员,所以连网都不上,文也不写拼死拼活工作。。。结果。。公司是倒闭。。。。我擦。。工资就拿了一半,早知道我就把办公的电脑神马的扛几台走的。。 气死。。。。还要重新找工作,蛋疼啊。 这么久没更新,见谅见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