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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的指尖微微一颤,沈君秋眼中晃过一丝慌乱,她强压住心底的那股烦乱思绪,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我儿喜欢的人,定是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告诉娘是哪家的姑娘,让我儿痴心至此。”

    “娘!”云涵彧眼睛盯着沈君秋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不忍说出口。停顿了许久,才开口,沙哑道,“不是姑娘,那人是顾初衍。”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像是那自己心中最恐慌的事情,终于得到证实一般。沈君秋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卓然而立德身子脚下一软,在即将跌倒之际被云中庭揽住肩膀,“君秋!”

    “娘!”

    沈君秋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盯着云涵彧,只觉得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我儿,自小,自小便跟我说,是喜欢女子的。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我也不知。”面对沈君秋喃喃自语,云涵彧嘴唇干涩,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沈君秋跌坐在椅子上,她猛然看向云涵彧,像是挣扎在水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是不是因为语诺?你与她一同长大,如今她嫁了人,你心中不甘,,,,,”

    “不是!”云涵彧抬起头矢口否认,声音坚定道,“娘,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我分得清楚他与别人的区别。”

    沈君秋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像是她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云涵彧的话,烟消云散一般。

    这是云中庭用家法惩治云涵彧最重的一次,那软鞭带着锐利的狼牙,一鞭一鞭的抽打在云涵彧身上,也抽打在沈君秋心上。

    但她却在没有像以往那般伸手阻拦,把一个想展翅高飞,渴望自由翱翔的孩子,困于这富丽堂皇的囚笼中,是她的错。

    在这京城步步为营,人心叵测,尔虞我诈之中,放任孩子随心所欲亦是她的错。

    因为高位对云中庭的忌惮,心系身后数十万云家军的安危,她有意无意地疏忽了对云涵彧的严格管教和引导,这更是她的错。

    然而,这却是她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又不得不承受的此时的苦楚。

    云中庭挥动着手中的软鞭,那一颗颗细碎的狼牙,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狠厉的弧线。每一道弧线都带着凛冽的寒风,落在云涵彧身上。

    随着软鞭的每一次挥动,云涵彧身上的血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每一滴血都炸开成花,就像是边疆盛开的刺艳花一样,那么艳,又那么疼。

    而跪在地上的云涵彧,额间早已渗出了汗珠。像是一种无声的对抗,这么些年来,云涵彧唯一一次不躲不闪,不言不语,不卑不亢。他咬牙承受着每一下来自云中庭的鞭策。

    此刻的他已经没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跪得笔直,如同一块坚硬的磐石。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坚毅,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这也是云中庭唯一一次,真的对云涵彧下了狠手,第一次让云涵彧真正见识到家法的沉重和狼牙鞭的威力。

    云中庭的眼中也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看着云涵彧,心中既有愤怒,又有失望,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云中庭的声音在祠堂中回荡,气息带动着供台的烛火跳动,泛着一丝颤抖。

    云涵彧没有回答,只是紧咬着牙关,承受着每一次的疼痛。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但他仍旧没有求饶,,没有说错,没有退缩。

    “你以为这样,就是对吗?”云中庭继续质问,但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云涵彧抬起头,看着云中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没有说对,但我也没有错。”他艰难地说道。

    云中庭愣住了,他看着云涵彧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逆子!”云中庭深吸一口气,手中的软鞭再次挥动。这一次,他用了更大的力气,狼牙鞭在空中划出一道更为狠厉的弧线。

    云涵彧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一鞭下去,自己可能会重伤,甚至可能会死。但他没有后悔,因为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就要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鞭声响起,伴随着云涵彧的一声闷哼。他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身上涌出,染红了地上一片。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云中庭看着倒在地上的云涵彧,心中五味杂陈。手指轻颤,软鞭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云中庭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沈君秋。

    沈君秋红着双目,对着云中庭缓缓摇了摇头,眼中的悲痛与绝望灌满了眼眶,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眸止不住地颤抖泪水从脸庞滑落。

    祠堂的大门缓缓关闭,一丝冷风钻进了云涵彧的脖颈,倒在地上的云涵彧慢慢的撑起身子回头望去。

    随着房门的慢慢的闭合,云中庭和沈君秋背影渐行渐远,一片孤零零的雪花从外面飘了进来,云涵彧视线凝结在化成水的痕迹上,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冬天了。

    嘴角处难以压抑的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沫,顺着下巴淌落胸前。

    将身上的红衣渲染的更加艳丽,血腥气味弥漫开来,嘴里的腥咸令他感到了这次真的伤的很重,但他心中却没有任何怨言。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意味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将要承受什么。

    这都是他为选择这条路应该付出的,他不奢求云中庭和沈君秋能够接纳顾初衍,他只愿能够让二人消气就好。

    云涵彧被云中庭关了起来,让他在祠堂反思到意识自己错了为止。像是一种父子间无声的对抗,云涵彧这次没哭没闹,乖乖的在祠堂跪了半个月。

    沈君秋曾几次来到祠堂,透过门缝看着那道孤单又倔强的背影,摇头止步。

    她看见了云涵彧在这大雪纷飞的寒风中,依旧单衣蔽体。恶化的伤口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形成了一道道冻伤,露出白色的结痂。

    青紫肿胀的膝盖高高隆起,在这样下去有可能会落得终身残疾。她的心如刀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这种沉默的坚持,就像是在沈君秋心上扎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凌迟着沈君秋的心脏。

    她紧紧的攥住拳头,哪怕是手心被指甲刺破,都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