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绝情,王爷莫说爱》 第1章 屋内熏香缭绕 屋内熏香缭绕,烛光在空气中跳动,在屏风中投下两个交缠而又模糊激昂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狂热潋滟的气息,如同夏日的狂风吹拂过草尖,又掠过树梢,最后带着无尽的热情。 地面上,衣衫凌乱地散落着,床上一席银丝铺散开来。在这宛如银霜般的发丝间,却是一张年轻俊逸的脸庞。 沈琢珺眉头轻皱,目光略显空洞,失神地凝视着床边那不断轻颤的床幔。 一行清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无声地融入那雪白如云的枕角之中。 一只宽厚的手掌捞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压在头顶,细细碎碎的吻在他那双湿润的眼睛上。 一头黑发流水般的泄在他的身侧,与白发交缠在一起,衬着那如雪般的银丝,越发的黑白分明。 沈琢珺那只没有被束缚的手,紧紧的攥住床单,消瘦修长的手指弯曲有力,手背青筋暴起。 更多的热泪从眼中滚落,一只宽大的手掌抚过他的脸颊,滚烫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拭去眼角温热。 这一夜是放纵,快感像是烈火焚身。 似痛苦,似欢愉,似那熟悉的畅快感,似那内心无比煎熬惭愧。 他听见耳边有人说,“不要跑。” 窗外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长长的里巷,漫过深深的门庭,丑时已到,而身上的男人还在一遍遍索取,等不到尽头。 一夜荒唐,,,,,, 日上三竿,光辉洒落,沈琢珺立于屏风之侧,如雪般的银发被玉冠束起,轻垂于脑后,恍若银丝瀑布。 铜镜中的他身形消瘦,容颜俊逸,略显苍白的面色,唇瓣含笑。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深邃而迷人,泛着违和的冷光温暖而又疏离。 他双臂舒展,任由侍女为其裹衣。他身穿一袭锦衣白衫,洁净无瑕,腰间悬挂着一块玉佩,剔透晶莹,泛着淡淡的光。 除此之外,他身上再无多余的装饰,却仍旧显得风华绝代,宛如云端飘落的仙人。 “阿彧~” 一名身材修长且健硕的男子自后方环抱住他,将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他周身瞬间被一股深沉而浑厚的气息紧紧包裹。 男子轻轻用手指挑拨着身后那一缕银白的发丝,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疼惜与难以言表的愧疚之情。 沈琢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冲着门外喊道,“茶烟。” 一名女子推门而入,恭敬的回道,“公子。” “送客。” “是。” 茶烟从衣兜里取出一两碎银,随意地抛在旁边的桌面上,双眼透着一股冷淡与疏离。 她瞥了一眼站在沈琢珺身后的男子,冷声道:“银钱已付,公子可以离去了。” 身后的男人动作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男人,似是不相信这人能这么无情。 房中还残留着昨夜的涟漪的气息,仿佛温情已经散了个干净。 见身后的人依然未有动静,沈琢珺微微蹙眉,随即迈步向前,慢条斯理地调整着自己的衣领。 他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和轻蔑,“稍后让成峰去领罚吧,也不知他是从哪家小馆儿找来的人,技术也太差了些。” 果不其然,身后的那位男子听到了这番话,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明明昨夜还与自己紧紧相拥,缠绵悱恻,共度良宵的人,今朝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全然换了一副面孔,让人难以置信。 “阿彧” 顾初衍缓缓伸出手,再次对着面前那人呼喊,却只换来对方不屑一顾的冷眼相待。 茶烟向前一步,挡在顾初衍身前,“公子莫不是认错人了?这里哪有什么阿彧。” “想必是银钱给的不够。”给沈琢珺裹衣的那个女子,说。 沈琢珺眼睛瞥到桌前的那一两碎钱上,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本是神清骨秀,笑起来宛如三月春风般轻柔拂面,可出口的话语却如同寒冬腊月般冷冽刺骨,“这北朝男馆儿技术差也就罢了,要价还这么高。” “往日伺候本公子的,姿色都是一等一的,怎的这次找了个滥竽来充数?” 沈琢珺转身对着一旁的茶烟,责备道“回头让成峰多受一倍的责罚,让他下次擦亮了眼睛。” 茶烟微微垂下眼眸,目光落在面前脸色苍白如纸的顾初衍身上,奴婢必定亲眼监督成峰受罚。 “阿彧!”顾初衍强忍下心头的不快,想要再次上前,却被茶烟拦下。 “公子,您怎么就不听呢,这里没有叫阿彧的”茶烟回头看了沈琢珺一眼,“我们公子叫沈琢珺。” “罢了。本公子也不差那点银两”沈琢珺淡然的挥手示意,“茶烟,在给这位公子加一两银钱,遣人将他送出去吧。” “云涵彧!”顾初衍的眼眸里,渐渐染上了几分愠怒。 “当~”茶烟像是没有看见顾初衍眼中的难堪一般,从怀里又掏出一盏碎银,扔在桌上,“我家公子说了,您也就值这个价。” 顾初衍静静地站在原地,身形丝毫未动,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沈琢珺身上,犹如猎豹盯着猎物一般。 沈琢珺表面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但顾初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表象。 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要将沈琢珺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看得通透,想要用双手亲自撕碎他那看似完美的伪装。 “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茶烟横在顾初衍身前,一脸不屑的讥笑,“莫非你是想借这东风,攀上高枝,赖上我们公子不成?” 终于顾初衍的视线移在了面前女子的脸上,女子不甘示弱得瞪了回去。 “我想跟你家公子说两句话。”终于,顾初衍让了一步,语气中透着商量。 “我们家公子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茶烟指了指门的方向,“别耽误我们公子休息,快走吧。” “云涵彧,我知道是你。”顾初衍握紧拳头,每一个字都咬的十分清晰,“怎么?现在见面,你竟连真名都不敢示人了吗” 沈琢珺抬头,与顾初衍对视。 那双原本满是深情的桃花眼,如今只剩下一片漠然,就连唇角的笑意,也带着几分讥讽。 “茶烟,还不送客?” 茶烟微侧身,让出一条道路,她轻抬手臂,示意前行的方向:公子,请吧。 顾初衍攥紧拳头,克制住内心涌动的情绪,与茶烟擦肩而过。 路过沈琢珺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缠绵一夜的男人。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苦涩。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奢望什么,毕竟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第2章 宫宴 “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今日还要参加宫宴。”看着顾初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茶烟轻声提醒道。 “嗯。”沈琢珺站在窗前,看着墙角的那枝腊梅花,久久出神。 一缕冬风穿过院墙的缝隙,吹进房中,使得沈琢珺身后的银丝随风轻舞飘动。 “雪醉。”沈琢珺背着身,对着屋内收拾昨夜糜乱的一名女子吩咐道,“把他碰过得东西,都烧了。” 雪醉停下动作,与旁边的茶烟对视一眼,低下头应了声“是。” “茶烟,备水。”身上的粘稠感,似是在无声的告诉他,昨夜有多荒唐。 沈琢珺负于身后的手掌紧攥成拳,那修长的指尖因过分的用力而显得异常苍白。 他的双眸中,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愈发炽烈,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沈琢珺穿戴好出去的时候,成峰还跪在门外等候发落。 沈琢珺带上金面,抬脚从他身边经过,成峰替他撩开衣袍,又低头跪了回去。 沈琢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讲话。成峰便跪在地上,心里愧疚难当。 外面的车夫已经架好了马车,十六位士兵双排分别站在马车两侧,今日的宫宴沈琢珺是主角。 站在排头的左寺卿,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日头。额间的冷汗淋淋,早就过了宫宴的时辰,里面的人还没有个动静。 茶烟看着在地上跪了一夜的成峰,忍不住替他开口求情,“昨日公子被那萧夜冥摆了一道,回来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成峰也是见不得公子这般受罪,才在那人找来的时候,放他进去的。” 雪醉身穿一身华服站与沈琢珺身侧,她转头看向面无悲喜的沈琢珺,头上的朱钗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公子,成峰昨日已经跪一夜了。” 沈琢珺微微侧首,金面下冷眼扫向雪醉,“莫要忘记你此时的身份。” 雪醉面色一慌,俯首,“是,奴,,,,妾身知错。” 外面的日头已经过了午时,外面的左寺卿焦急的等着,愣是不敢多催一句。 沈琢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艳阳高照,是个好兆头。他抬手示意成峰起来,“今日不必跟着了。” 成峰早已跪的双腿发麻,撑地叩首,酸涩的对着沈琢珺喊了一声,“主子。。。” 这一声确实是把沈琢珺的心给喊软了,几年过去,他已经许久不曾听见这样的称呼。 沈琢珺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成峰又磕了一头,“属下愿意戴罪赎过。” 沈琢珺沉默半晌,“去休息吧。” “吱呀~”厚重的大门慢慢启开,门后站着一位金面白发的青年。 门外的左寺卿早已恭候多时,门口的青砖都快被他踩烂了。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他停下辗转的步子,回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恭敬的弯下腰,“沈先生” 沈琢珺看着门口的奢华无比的金丝楠木马车,眼中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下首的左寺卿见对面的人,久不出声,微微掀起眼帘看了眼上方的人。 沈琢珺像是才注意到他一般,抬了抬手,“有劳左寺卿久等了。” 左寺卿连忙摆手,“沈先生哪里的话,能为沈先生效劳,是下官的荣幸。” 沈琢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携着雪醉的手,抬脚踏进马车。 车内摆着一尊精致的暖炉,用以在冬天保持车内温度的。 暖炉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热气,沈琢珺坐在暖炉旁,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逐渐远去的景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左寺卿骑马跟在马车一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沈先生,马上就到皇宫了。” 沈琢珺闻言收回目光,看着左寺卿,“有劳左寺卿了。” 左寺卿连忙摆手,“沈先生言重了。” 马车很快到了皇宫,沈琢珺走下马车,抬头看了眼巍峨的宫殿,迈步走了进去。 进入大殿,北朝皇帝萧夜安坐在最上方,见到姗姗来迟的沈琢珺,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热情的招呼宫人上前给沈琢珺赐座。 “沈先生来北朝可有什么不习惯?”萧夜安关心的问道沈琢珺在北朝的衣食住行。 沈琢珺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对着上方这位年轻的皇帝说道,“一切都好,多谢陛下关心。” 萧夜安闻言轻笑一声,缓缓道:“沈先生初来乍到,朕自当关心,先生不必多礼。” 沈琢珺微微颔首,没有再说话。 萧夜安也不在意,他本就只是找个话题和沈琢珺说说话,既然沈琢珺不愿意多谈,他也不会强求。 “听着沈先生说话,有些北朝边界的口音。不知沈先生是南阳哪里人?”萧夜安问道。 沈琢珺抬起头,对上萧夜安探究的目光,淡淡道:“在下是南阳京城人,大概是前段日子在北朝边界待久了,沾染了些北朝的风土人情。” “哦?”萧夜安挑了挑眉,“说起来南阳京城,朕倒是想起三弟五年前,曾经在南阳京城待了半年之久,不知沈先生与三弟可曾见过。” 沈琢珺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顾初衍微微勾唇,道:“不曾见过,在下自小体弱多病,冠年之前鲜少出门。” 萧夜安点了点头,了然道,“怪不得之前从未听过先生的大名。” 顾初衍手掌紧紧的握住面前的酒杯,看向对面的银发男子与萧夜安,打着官腔哑谜。 深邃的目光,从沈琢珺进入大殿的那一刻,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哈哈哈哈,,,”萧夜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扬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 他理了理衣摆,抬起头对着上方的萧夜安说道,“皇兄恕罪,刚才说到三弟在南阳的时候,臣弟想到了一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萧夜安抬手免了他的罪,好奇问道“是谁?” 萧夜冥眼中意味不明的看向对面的沈琢珺,“这个人沈先生一定是认识的,就是南阳前朝云王的世子,云涵彧。” 旁边的顾初衍听到萧夜冥的话,眉头深皱, 眼眸微垂,半晌才抬起头看向沈琢珺。 第3章 前朝云世子 沈琢珺端起面前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清冽的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略有耳闻。” “前朝云世子?”萧夜安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他依稀记得,最近的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已经是七年前了。 “皇兄还不知道吧,这云世子虽是战神云中庭的儿子,实则是草包一个,最主要还是个断袖。”萧夜冥说着把视线投向了淡定的沈琢珺身上,“当年追在三弟身后,被三弟耍的团团转,还乐呵呵的说喜欢三弟呢。” 一旁的雪醉暗暗握紧了拳头,侧目担忧的看向身边的沈琢珺。 只见沈琢珺又细细品了一口茶,轻声赞叹道,“这茶,确实不错。” 沈琢珺放下茶杯,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吸引人的心神。 “先生喜欢?”萧夜安转头看向沈琢珺。 萧夜冥挑起的话题,就这样被人漫不经心的略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一旁一道不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萧夜冥抬起头正对顾初衍冷霜的眸子。 萧夜冥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他差点忘记了,南阳云涵彧是顾初衍心里的禁忌。 “茶香四溢,是我在南阳不曾喝过的。”沈琢珺如实说。 萧夜安微愕之后,摆手示意身旁的侍卫上前,“既然这茶深得先生喜爱,宫中库存颇丰,稍后便为先生精心包上几份,送往贵府,以表敬意。” 沈琢珺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北朝的茶香飘不到南阳,南阳的战神也不该在北朝传出垢名。” 萧夜安听出了沈琢珺话里的意思,有些尴尬,他抬手指了指萧夜冥,“二弟,酒还没喝就醉了,满嘴胡话,还不给先生请罪。” “啊!是是是。”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萧夜冥赶紧起身赔罪,“先生莫怪,是我吃了三两醉酒,胡说八道。来日我自当请罪,请先生吃上一顿好酒。” “好酒”两个字咬的极重,别人听话不出来,沈琢珺刚经历了这好酒的威力,自然懂得他的意思。 他牵起一旁雪醉的手,朝着对面的萧夜冥,笑的隐晦,“受歉之人应该是南阳云王,在下对冥王的好酒受之有愧,还是免了这顿吧” 萧夜冥自然也明白了沈琢珺的意思,眼神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一旁的雪醉身上。 昨夜喝酒时,他给沈琢珺下了一剂猛药,本想借机探一探那金面下的面容。 结果被突然出现的顾初衍打断了计划,沈琢珺的侍从带走了沈琢珺。 留下顾初衍冷漠无情的掐住他的脖子,嘴中恶狠狠的警告自己离沈琢珺远一点。 最后,独留在房间中大口喘气的萧夜冥,看着顾初衍匆忙离开的背影,萧夜冥心里越发好奇,这个凭空而降的南阳军师,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萧夜安望着沈琢珺与雪醉紧紧交缠的手掌,笑意盈盈地说道:“先生与夫人之间,可真是恩爱有加,羡煞旁人啊。” 沈琢珺抬手拨正了雪醉头上的发钗,一双眼看的深沉。 顾初衍看着对面伉俪情深的样子,眼中妒火焚烧,“先生和夫人感情甚笃,不知先生和夫人成婚多久了?” 沈琢珺连眼神都没有给顾初衍一眼,自顾自的吃酒。 萧夜安尴尬的看了顾初衍一眼,他这一向精明的三弟,今日不知怎么突然开口问出这么失礼的话。 “三弟莽撞,先生的私事,不该过问。”没有办法,萧夜安在这个关口上不想让两边都难堪,只好接过话题,继续打合场。 说着萧夜安侧过脸,颇有深意的说,“不过三弟到是问到了朕的心里,朕也是有些好奇,先生可方便告知” 沈琢珺知道,萧夜安开始试探他的底细了,他故作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回陛下,两年有余。” “哦?”萧夜安微挑了一下眉,“我记得先生是去年才到的北朝,这么说来,夫人一直陪在先生身边?” 沈琢珺摇了摇头,笑道,“夫人身子不好,一直在南阳养病,我是才将夫人接来北朝的。” 萧夜安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雪醉,见她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确实是一副病态。 沈琢珺见萧夜安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嘴角荡漾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笑。 他知道,萧夜安并没有完全打消对他的疑虑,毕竟一个凭空而降的军师,很难不让人起疑。 沈琢珺也不急,那就让他们慢慢的猜吧。 桌上的茶杯空了,有宫女前来续茶,沈琢珺看着杯中缓缓飘起地白烟,眼眸漆黑,慢条斯理道,“前北朝皇帝在位之际,宫中传闻仅有两位皇子,怎不知陛下还有一位皇弟?” “先生是说三弟?”萧夜安看了一眼顾初衍,解释道,“三弟乃父皇之幼子,其母清妃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只因清妃深知宫里的尔虞我诈,不愿步入宫闱,父皇便在宫外修建新院,赐予母子二人居住,就连三弟名字,都是清妃执意,随了母姓。” 萧夜安解释道,“父皇每月都要到宫外小住几日,说起来我们几个兄弟,就三弟最得父皇喜爱。” 沈琢珺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看向萧夜安的目光中意味深长“清妃娘娘是个有福气的。” 萧夜安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实五年之前,沈琢珺就已经打探到了顾初衍的底细,他确实是北朝先皇萧天阔最宠爱的儿子,其名实叫萧夜阑。 他和其母一直被萧天阔寄养在宫外,就是为了躲避宫闱残害,光明正大的为北朝培养下一任的继承人。 单单的抛去萧天阔对其母的宠爱不说,单说顾初衍的才华本领,以及卓越的领悟天资,就是萧天阔愿意付注多年心血的象征。 顾初衍之母曾对萧天阔坦言心事,她深知一旦初衍登上皇位,便意味着他不再仅仅是她膝下的独子,而是整个国家的君主,必须承担起天下苍生的重任。 第4章 山河十六郡 因此,她恳请萧天阔能在顾初衍即位之前,暂且让他从用母姓,保留那一份属于母子间的深厚情感,成为她心中永远的小儿子。 待到初衍登基之日,他便需改回萧姓,正式承担起作为皇帝的使命。从那刻起,他不再只是一个人的儿子,而是万千百姓的天,要为他们带来安定与繁荣。 依照萧天阔对其母得宠爱,欣然答应了。原本萧天阔是打算等顾初衍弱冠之年,再接入宫中,改名号,封太子,赐府邸。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顾初衍即将完成最后一次历练、顺利继承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刻,萧天阔却突然暴毙。 出门在外的顾初衍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月之久。 当他踏马奔骑,回到北朝的时候,皇位上方坐着的是他最敬爱的皇兄,他对顾初衍说,“三弟,父皇临死前,最记挂的人是你。” 沈琢珺抬起眼帘,瞥到顾初衍眼中的目光,勾了勾嘴角,笑得隐晦。 顾初衍看向沈琢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唉~”萧夜安深深得叹了口气,忧心忡忡,“清妃娘娘是个心善的人,北塞的铁骑,踏入了北朝西北边部,使那边的百姓苦不堪言。清妃娘娘忧心忡忡,整日坐在佛堂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我北朝子民国泰民安。” 终于说到正题了,沈琢珺参透了萧夜安的惺惺作态,笑得谦和,“我朝皇上知道此刻陛下得不易,特派在下与北朝签订和平条约。” “沈先生真是会说笑。”下方御史大夫纪道之,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沈琢珺。 眼中满是嘲讽,“签订和平条约?哼,我看是割地赔款吧。南阳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啊。” 沈琢珺也不恼,只是淡淡得笑了笑,“大人所言极是,此番前来,正是要与陛下商议割地赔款一事。” “割地赔款?”纪道之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怒色,“沈琢珺,你当我北朝是什么?任凭你南阳予取予求吗?” “这位大人”沈琢珺微微抬眸,泰然自若道,“我南阳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大人们莫不是忘了,嘉祥城是我南阳的土地。” “南阳的土地?”纪道之冷笑一声,“先皇在世之时曾说过,土地这个东西,谁打下来算谁的。” “哦?”沈琢珺挑了挑眉毛,不以为然的语气中带着坚定“那便可以打打试试,我南阳的土地,寸步不会让给他国半分。” “哼!”纪道之瞪着沈琢珺那双泛着精光的眸子,“你明知我北朝现在的局势,却还要趁人之危,真是非君子所为也。” “大人错了。”沈琢珺金面下的脸色让人琢磨不清,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头一震,“我南阳只是,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罢了。” 纪道之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在座的所有人都深知嘉祥城是怎么从南阳夺过来的。五年的时间,嘉祥城产出的铁矿,足够北朝用十二年。 如今风水轮流转,待宰的牛羊换成了他们,他们心中皆知没了嘉祥城,拿什么跟塞北抗衡,所以这些人心中怎么能够甘心,把嘉祥城拱手相让。 见殿内无声,沈琢珺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如今北朝局势动荡,内忧外患,若是再与南阳开战,只怕会生灵涂炭。不如暂且放下恩怨,接受我南阳的提议,两国和平共处,共同繁荣。” 上方的萧夜安听此,不由微微颔首,对沈琢珺这番话表示赞同。 “沈先生所言极是。”萧夜安沉声道,“朕也深知,如今北朝局势不稳,不宜再与南阳开战。但是,嘉祥城乃我北朝重地,若是轻易割让,朕实在心有不甘。” “陛下此言差矣。”沈琢珺轻轻摇头,“嘉祥城乃我南阳之核心要地,虽暂借予北朝数年,但若北朝贪得无厌,执意占为己有,必将付出沉重至极的代价。” “这,,,,”萧夜安眉头深皱,面色苍白,“南阳有嘉祥城,我北朝也有山河十六郡,我朝愿以东部四郡换你一个嘉祥城,可好?” “陛下!” 萧夜安此言一出,引得下面一众大臣得反对,“陛下,请三思啊。” 纪道之跪在殿中,身子低低的俯下,额头一下下的磕在地上,请求上方的皇帝收回成命,“山河十六郡乃我北朝得发源之地,不可分割啊,陛下。” 萧夜安看着下首这些迂腐的老臣,脸色露出温怒之色,“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难道真要再与南阳开战,使我北朝备受首尾夹击吗?” 纪道之双肩塌陷,一双混浊的眼睛望着萧夜安,满脸忧色,“陛下,老臣等人并无他意,只是不想将先皇打下来的江山,拱手相让。” “够了。”萧夜安脸色阴沉的可怕,“朕意已决。” “陛下。”沈琢珺冷眼旁观这一幕,适当的开口强调道,“南阳要的只有嘉祥城。” 见萧夜安面露难堪,他清冷的嗓音悠悠回荡“嘉祥城借给北朝七年之久,若是陛下愿意附上东部四郡作为利息送给南阳,南阳自然喜不胜收。” 下方一干众臣抬首看着这个狮子大开口的男子, 眼中露出愤恨之色,恨不得直接上前将其生吞活剥。 纪道之抬头,看着上方这个优柔寡断的帝王,心中一痛,“陛下,这山河十六郡,是我北朝的龙脉,不可轻易割舍啊。” 萧夜安眸色微沉,盯着下方这些老顽固,眼中划过一丝厌恶,“此事朕自有打算。” “陛下。”纪道之猛地抬头,一双混浊的眼眸盯着萧夜安,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若是陛下非要如此,那老臣便以死明志。” 说着,纪道之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就要刺下。 “纪大人。” 沈琢珺翻转手指,将手里的空杯朝着纪道之的手腕打去。 “啊。”纪道之吃痛,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5章 冬至到了 “纪大人,你这是在威胁陛下吗?”萧夜冥见此,与沈琢珺无声对视一眼,冷声开口,“要知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这江山是陛下的江山,不是你们纪家的江山。” “你。”纪道之被萧夜冥的话气的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的指着萧夜冥,“你,你休要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纪大人心中清楚。”萧夜冥说着,转身看向萧夜安,“陛下,臣认为,嘉祥城本是南阳的土地,可归还于南阳。然东部四郡,乃国家之根本所在,关乎社稷安危,实乃让之不得。望陛下三思,慎重决断。” 萧夜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对这个提议颇为满意。他转头看向纪道之等人,问道:“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纪道之等人面面相觑,这兜兜转转一大圈,像是又回到了原点。 他们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如今局势对北朝不利,若是再与南阳开战,只怕会得不偿失。 失了嘉祥城,但至少保住了东部四郡,于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萧夜安最后又看向沈琢珺,眼中犹豫不决。 主家商量好了,还没有过问客家得意见,客家不同意,一切都是白扯,“先生认为,二弟所言可行?”。 “在下既然进了北朝,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沈琢珺说着,金面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纪大人誓死也要保卫东部四郡,那我南阳便大方一回,免去这五年的利息,把东部四郡送给北朝了。” 这话说的气人,东部四郡明明就是北朝的土地,偏偏这人就像是施舍一般,大手一挥说“我南阳不要了”。 引得底下的人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沈琢珺放在手里撕碎。 但又无可奈何,北朝如今的兵力薄弱,国势日渐衰微,简直就如同七年前的南阳那般风雨飘摇。 两年前,南阳横空出世了一位沈琢珺,他如同砥柱中流一般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引领着南阳一点点收复失地,一路走向复兴。 然而,北朝是否也有一位沈琢珺,能够力挽狂澜,拯救北朝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场盛大的宫宴,一直持续至深夜,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宫殿内,觥筹交错,嘈杂声音此起彼伏,尽显宫廷的繁华与热闹。 酒过三巡,沈琢珺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微醺的红晕。他缓缓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出殿外。 殿外的空气比殿内清新许多,凉风拂过,身后银丝舞动,带来了阵阵清爽。沈琢珺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他遥望远方,天际逐渐暗淡下来,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渐渐消失在宫墙一角。 夜幕降临,星辰点点,仿佛无数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黑色的天幕上。 沈琢珺凝视着这片星空,心中思绪万千。 雪醉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银狐斗篷,从身后披在沈琢珺身上,“北朝夜里凉,公子身子不好,还是少吹些风吧。” 望着南边高梁上悬挂的灯笼,沈琢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边的人说,“快到冬至了。” 雪醉跟着望着南面的方向,目光也跟着变得悠畅,“公子刚到北朝不久,就要回去了吗?” “回吧。”沈琢珺轻声说,“我得回去请罪。” 雪醉站在沈琢珺身后,侧目看向那金面遮住的容颜,即便看不清,也能感受到来自沈琢珺眼底的悲伤。 她微微颔首,默默的陪在沈琢珺身侧。 “沈先生原来躲在这里,真是让本王一顿好找啊。” 一声懒散的男音响起,引得沈琢珺和身后的雪醉回身去看。 沈琢珺看着突然出现的萧夜冥,微微颔首,“冥王殿下。” 萧夜冥如鹰般的眸子,盯住沈琢珺露出的脖颈上面,那荒唐后留下的暗紫斑驳的痕迹,笑的意味不明,“原本以为沈夫人是个温柔贤淑的,没成想也是一个有烈性的。” 说完他又看向雪醉白皙光滑的皮肤,暗有所指,“倒是沈先生懂得怜香惜玉了,在那种情况下,都不舍得伤到沈夫人半分。” 沈琢珺错步挡住萧夜冥赤裸裸打量雪醉的眼神, 眸光带着寒霜,“在下还没有跟王爷熟悉到,分享床帏之事的地步。” 见惹到沈琢珺不悦,萧夜冥脸色一僵,向前倾身致歉,“是本王莽撞了,以为跟沈先生吃过酒,就算是熟悉了。” 眼下的他得罪不起沈琢珺,也不敢得罪沈琢珺。 沈琢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显然不想在与他交谈。又一次在沈琢珺这里碰了壁,萧夜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萧夜冥回头去看是跟过来的顾初衍。 他眼睛微转,拱手退让,“先生出来一阵子了,皇兄担忧先生身体不适,特意让本王过来查看。如若先生在外面待乏了,便跟我一起回殿中吧。” 沈琢珺看了一眼刚过来的顾初衍,对着萧夜冥点了点头。 他牵起雪醉的手,跟着萧夜冥与顾初衍擦肩而过。耳畔听到一声低醇的男音,“等一等。” 萧夜冥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问顾初衍,“三弟,又何事?” 顾初衍眼神落在沈琢珺身上,“二哥,可容我单独与沈先生说句话。” “哦?”萧夜冥装傻一般,问道,“三弟,认识沈先生?” 顾初衍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就听,一旁的沈琢珺说,“并不认识。” 沈琢珺转过头一双眼带着精光,透过金面看向顾初衍,“不知衍王找在下所为何事。” 顾初衍看着沈琢珺眼中的冷漠,悲伤从心底而出,他喉咙微微滑动,说出的话苦涩无比“可否请先生借一步说话。” 一阵冷风吹过,沈琢珺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咳咳,,咳,,咳,,” 雪醉为沈琢珺紧了紧斗篷,担忧道,“外面风硬的很,还是先回殿中吧。” 沈琢珺接住雪醉递来的锦帕,又咳了几声,才点了点头,“回去吧。” 受到漠视的顾初衍,不甘心的攥住即将离去的沈琢珺的手腕,“就耽误先生,一盏茶的功夫。” 从沈琢珺来到北朝半月有余,他每日递去的拜帖,皆被拒收。 他想见沈琢珺一面太难了,难到有些话今日不说,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在与他说上一句话。 第6章 你以前从来不这么跟我说话 萧夜冥看着面前互相拉扯的两人,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两个人的关系绝不是,像沈琢珺说的那般陌生。 接收到沈琢珺的眼神,萧夜冥挑了挑眉毛,“既然三弟执意要和先生谈谈,先生就成全了三弟吧,本王先回殿中复命。” 萧夜冥走后,雪醉一脸戒备的看着,满眼深意的顾初衍。 沈琢珺微垂眼眸,侧首对雪醉说,“你先下去吧。” “公子。”外人不在,雪醉免去了那份伪装,眼中满是担忧的看着沈琢珺。 沈琢珺摆了摆手,“我无事,去吧。” 雪醉走后,连廊就只剩下了沈琢珺和顾初衍两人。 看着沈琢珺不断发出的压抑的轻咳声,顾初衍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要给他罩上,却被沈琢珺侧身躲过。 顾初衍摊开斗篷的手僵在原地,他看着唇色潮红的沈琢珺,默默的收回斗篷,放在自己的臂弯处。 语气中充满了关心,“昨夜一直没有听见你有咳嗽过,怎么这会儿咳的这么厉害?” 沈琢珺收起帕子握在手中,似是才想起来一般,恍然大悟道,“我说王爷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原来是昨夜的小倌儿。” 说着沈琢珺对着顾初衍作揖,“认错了人,在下赔罪。昨夜多谢王爷搭救之恩,在下定将这恩情记在心中。” 顾初衍伸出手,抬住沈琢珺的臂弯,不让他继续动作。 他眨了眨眼睛,忍住鼻梁处的酸胀,开口便是苦涩“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对我说话。” 以前的云涵彧,是那样的朝气蓬勃,轻狂不羁。哪里像此刻一般,打着一副冷冰冰的官腔。 “王爷说笑了,在下与王爷的第一面是在这大殿,,,,,”说到此处沈琢珺顿了一下,懊恼道,“看我这记性,在下与王爷的第一面是在昨夜的床上,咱们哪里来的以前。” 顾初衍看着面前这个冷漠绝情的人,心脏处一阵阵的发疼。 他伸手想去触碰他那白透了的发丝,却被沈琢珺如同躲避瘟神一般,后退两步躲开,指尖在沈琢珺身上的斗篷处划过,冰的他眼眸发颤。 沈琢珺低眉看向斗篷上,那处被顾初衍触碰到的地方,眼中的嫌弃与厌恶不加掩饰的倾泻而出。 顾初衍感觉自己喉咙像是久久没有得到过水源一般,发紧发涩,他低声呼唤“阿彧。” “够了。”沈琢珺抬眸冷冷的看向顾初衍,似乎是厌倦了和顾初衍的虚与委蛇“在下再说一次,王爷认错人了。在下是沈琢珺,并不是王爷口中的云涵彧。” “王爷不知道吗?”沈琢珺看着顾初衍的眼睛。 嘴角带着讥笑,一字一顿,宛如拿着刀子在顾初衍心口戳一般,“南阳那个鲜衣怒马的云王世子云涵彧,五年前已经死了。” “死了?”顾初衍脚步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想去触碰沈琢珺,却被沈琢珺偏头躲了过去。 “是,死了。”沈琢珺嫌恶的皱了皱眉,转身便走。 顾初衍望着沈琢珺的背影,眼中悲切,他快走两步从身后把人抱住,“阿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琢珺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王爷这话不该对我沈琢珺说,应该对死去的云涵彧说。” 顾初衍把沈琢珺死死锁在自己怀里,除了这满头白发,他明明和云涵彧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就连那腰间的红痣,身上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但他却张口告诉自己,云涵彧已经死了,五年前已经死了。 顾初衍不相信,他想在看一下金面下的容颜,他想亲自否定这个事实,他想用现实告诉自己,云涵彧还活着,他就是云涵彧。 伸去触碰沈琢珺金面的手,被沈琢珺抬手挡住。顾初衍抓住沈琢珺得手腕,才发现怀里人的不对劲。 触手一片滚烫,顾初衍不顾沈琢珺得挣扎,并指贴在沈琢珺侧颈,果然如他所料那般,沈琢珺发烧了,“你生病了。” 顾初衍攥住沈琢珺得手腕,带着他往前走,“我带你去太医院。” “放开!”沈琢珺甩开顾初衍的手,冷风吹的他有些发抖,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在下的身体,在下自己心里清楚,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顾初衍手中一空,掌心残留的温度,被冷风一吹散了全部。他手指在空中蜷曲,慢慢收回,“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 沈琢珺将手腕负在身后,揉了揉被顾初衍攥疼得地方,沉稳道“王爷有这闲心,不如好好想想,北朝拿什么交换,才能让南阳出兵攻打塞北吧” 说完沈琢珺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独留下连廊处的顾初衍。 顾初衍看着沈琢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正事已经说完,沈琢珺也没了在宫中多待得兴致,他去大殿跟萧夜安辞行后便回了自己的府邸。 沈琢珺和雪醉在宫人的带领下离开了皇宫。 马车内,雪醉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她坐在沈琢珺身边,声音有些紧张,“公子,他们会不会看出什么?” 沈琢珺摘下金面低头揉了揉眉心,轻声安慰道,“放心,有我在。” 雪醉抬起头,看着沈琢珺那双深邃的眸子,心里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马车一路颠簸,雪醉抬头看见了沈琢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手背贴上沈琢珺得额头,雪醉惊呼道,“公子发烧了。” 沈琢珺面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昨夜他被折腾的将近通宵一宿没睡。清醒后,他认清身边的人,强撑着酸痛的身体,与顾初衍打周璇。 送走了顾初衍,他深感身心疲惫,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 然而,他深知自己还有一场重要的宫宴需要出席,那里聚集着众多北朝的官员,等待他的交锋。他不敢松懈,全靠沐浴洗去一夜痕迹与疲惫。 透支了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沈琢珺觉得现在的自己身上越来越冷,周围的温度降到了低点,就连身边的火炉都暖不热自己的身体。 第7章 沈琢珺回南阳 很快就到了沈琢珺的住宅,雪醉下了马车不敢耽误,进门就开始呼叫成岭去找大夫。 成岭从院中匆匆出来,看见雪醉,说话支支吾吾的,“不,不用,去找大夫了,,,,” 雪醉不明白成岭的意思,着急道,“公子发烧了。” “我知道。”成岭转头看了看身后,指着正厅说,“已经有太医在里面候着了。” 雪醉顺着成岭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深皱。 宫中知道沈琢珺生病的人不超过两人,这太医是谁请的,可想而知。可眼下沈琢珺病着,不敢耽误,只好请太医诊脉。 茶烟领着太医进屋的时候,沈琢珺已经换好了衣裳,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脸色苍白,唇色也是淡淡的。 沈琢珺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睛。 “公子,这是宫里的太医。”茶烟轻声提醒道。 金面下的容颜一怔,随后沈琢珺淡淡地瞥了太医一眼,语气平淡:“有劳了。” 太医忙躬身行礼:“先生言重了。” 说着,太医便上前为沈琢珺把脉,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沈琢珺见状,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太医收回手,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先生驱寒之力不足,湿邪外侵,脉搏滑涩无力,舌苔白腻,体感畏寒湿气,应祛湿驱寒,温补阳气,以消除病邪。” 沈琢珺淡淡点头:“在下知道了,有劳太医开方了。” 太医开出药方后拿给茶烟,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告退离去。 茶烟送走了太医,转身回到院中,使唤成岭去抓药。 进屋看着沈琢珺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担忧道:“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沈琢珺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茶烟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服侍着沈琢珺。 这一夜沈琢珺喝完药早早的就睡了,茶烟和雪醉轮流交替在床边守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才敢眯一会。 沈琢珺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阳光,心中有些惊讶。 他坐起身来,感觉到身上有些酸痛,但精神比起昨日好了不少,看来顾初衍找来的太医,确实是把好手,这一剂汤药都能与南阳的张碑林媲美了。 他看了看床边的茶烟,她正趴在床边熟睡,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 沈琢珺心中有些愧疚,他知道茶烟为了照顾自己一定很辛苦。他轻轻地下了床,生怕惊醒了茶烟。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涌进房间。 站在窗前,看着那朵腊梅似乎比昨日开的更盛了,目光焦聚在花枝上,沈琢珺心中却有些沉重。 雪醉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沈琢珺已经醒了,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公子,你醒了!”雪醉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昨晚夜是没有睡好。 “嗯”沈琢珺微微点头,回头看着睡得不太安稳的茶烟说道,“叫醒她,回去歇着吧。” 雪醉走到茶烟身边,把她拍醒。看着睡的有些懵然的茶烟,说道“公子让你回去睡呢。” “公子醒了?”茶烟揉了揉自己因为睡姿不当酸痛的脖子,眼睛在房间找了一圈,落在沈琢珺身上,眸光一亮,“公子好些了吗?” 沈琢珺点了点头“嗯,好多了。” 雪醉看着房中大敞得窗户,走到窗前准备关上,语气中带着抱怨,“公子刚好一点,就吹冷风,就不怕把自己吹得更严重了。” “无妨。”沈琢珺看着雪醉关切得样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雪醉关窗之际,看见墙边得雪梅,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公子都病倒了,就不要回南阳了吧” 茶烟与雪醉对视一眼,跟着说,“从此地到南阳,马不停蹄的赶路,来回也得半个月之久。大概是老天不想让公子在受舟车劳顿之苦,才让公子生了这场病。” 沈琢珺的视线越过雪醉,落在了那株雪梅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但随即恢复平静,淡淡道:“这边是命运的安排吧,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便是躺着,我也需在冬至那天,赶到京城。” 雪醉闻言,心中微动,她看着沈琢珺的背影,似乎看到了几分倔强与孤寂。 她深知沈琢珺要前往南阳的坚定意志,便也止住了劝说的念头。 雪醉缓缓合上窗户,转过身来,声音轻柔如丝:“公子,何时启程。我等好收拾衣物,与公子一起上路。” 然而,沈琢珺却摆了摆手,语气坚定:“此次行程,我只需成峰一人相随,你们便留在府中,替我照看门户。若有人来访,还需你与茶烟周旋。” 茶烟听后,忧心忡忡,“公子病还没好,不如晚几天再走,先养养身子。” “再晚赶不上冬至了。”沈琢珺认真的说。 茶烟想在劝,被沈琢珺抬手制止,“传下去,沈先生旧疾复发,闭门谢客。” 雪醉与茶烟恭敬的应下:“是,公子。” 沈琢珺不放心,又嘱咐道,“我不在的时间里,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要生出什么事端。遇到急事,能拖则拖,拖不住就直接端出你沈夫人的身份。” 雪醉俯身应“是。” 沈琢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惆怅,随即便继续陷入了沉思。 次日,沈琢珺便带着成峰悄然离开了府邸,只留下了雪醉和茶烟等人。 雪醉站在后门,目送着沈琢珺即将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公子~”终于雪醉,忍不住唤住沈琢珺。 沈琢珺转身,看向面色隐忍的雪醉,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帮奴婢给允乐带个话吧。”雪醉红着眼眶说,“奴婢一直没有忘他。” 沈琢珺沉默的看着雪醉,半晌他重重的点头,应了句,“好。” 雪醉松了一口气,挥手与沈琢珺告别,“公子,一路小心。” 第8章 到达京城 自北朝皇都至南阳京城,即便昼夜兼行,亦需五日之久。 冬至将至,沈琢珺不愿再在路上耽搁片刻,他策马疾行,不曾停歇。 他那满头白发在白日里显得过于醒目,于是,他选择白天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调养气息,待到夜色降临,才奋力骑行。 这样日夜连轴转,原本就病弱未愈的沈琢珺,身子更加不好了。 身体在长时间的疲劳和内力逐渐消耗下,原本就脆弱的身体,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负担。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咳嗽的频率逐渐加重,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身体也日渐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风,呼啸着穿过他的白发,带着刺骨的寒意。沈琢珺紧咬牙关,忍受着身体的痛苦,将意念调至极限,驱动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行。 夜幕降临,星光璀璨。沈琢珺在黑暗中疾驰,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终于,在第五日的清晨沈琢珺看到了南阳京城的轮廓。他勒住马,抬头看向那逐渐清晰的城墙,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 沈琢珺没有进城,而是和成峰在城外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暂时安顿好后,沈琢珺吩咐成峰要桶热水,还有很多事没有办,他需要一桶热水,洗去身上的乏气。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成峰回来了,“公子,贡品已经买好了。” “嗯。” 沈琢珺在浴桶中闭目养神,成峰将买好的贡品放在桌上。 然后轻轻走到屏风前对着里面,低声说道:“公子,我听说城里最近有些不太平,许多百姓闹事,不愿我们帮助北朝出兵攻打塞北。” 沈琢珺睁开眼睛,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淡淡道:“嗯,我知道。景贤要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那他这皇帝也白做了。” 成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问道:“公子,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哪位官员掀起来的?” 沈琢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狐狸的尾巴带着毛,顺着毛找就行了。” 成峰点了点头,正当他转身想要退下的时候,被屏风后面的唤住, “等等。”沈琢珺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我回来了,就帮一帮那小子吧。” 沈琢珺继续说“给他修书一封,从市井小儿查起,顺藤摸瓜。” “是。” 成峰离开后,房间只留下沈琢珺一个人在浴桶中沉思。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沉入水中,让热水包围着自己的身体,带走所有的疲惫和烦恼。 傍晚,沈琢珺身穿一身素白,头上带着一顶挂帘斗笠,遮住一席银丝。手里拿着成峰买回来的贡品,去了城外的长清山。 踏出客栈冷风横扫,斗笠那层纱幔被吹的卷起一个边,一片晶莹穿过缝隙落在沈琢珺的脸上,慢慢融化。 沈琢珺伸出手抬头望了望天色,漫天的阴云笼罩着上方。冽风呼啸把衣摆一角掀飞作响,周围的寒气愈发逼人。 指尖落上一片晶花,冰的沈琢珺指尖一颤,隔着纱幔望去,低呐道,“下雪了。” “公子,下雪山路不好走,我们晚些时候再去吧。”身后的成峰,见这天色是要下一场大雪的样子,劝说道。 沈琢珺攥住手,负在身后,摇了摇头,坚持道“无妨。” 沈琢珺带着成峰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向上,行至半山腰时,起初只是星星点点的雪花,而后越下越大,逐渐将整片山林笼罩。 身旁传来簌簌的落雪声,沈琢珺掀起斗笠的一角,望着外头纷纷扬扬的大雪,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咳咳,,,咳 ”落雪的山路的确难行,沈琢珺低头咳了几声,放慢了脚步,继续前行。 “公子,要不我们歇一歇在走吧”成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沈琢珺微微皱眉,沉默了片刻后,终是摇了摇头,“快到了。” 终于,他们来到地方,沈琢珺停下脚步,望着夹杂在风雪中的三座坟墓。 坟头的墓碑快被风雪掩埋,沈琢珺伸出手一座一座的把上面的落雪扫净,石碑上凹陷的字体逐渐显露出来,“云中庭之墓”“云中庭之妻,沈君秋之墓。” 挨着沈君秋坟墓旁,有一座小坟墓,上面的石碑上刻着,“云中庭不孝子,云涵彧之墓。” 沈琢珺把三座墓碑的积雪扫干净后,摆上贡品,解下斗篷扔在地上,挨着云中庭和沈君秋的墓碑盘腿坐下。 “老两口,我又来看你们了。”他对着墓碑扯开嘴角,尽量笑的开怀,但笑意怎么也达不到眼底。 最后他似是自嘲一般,摇了摇头。 “我现在可忙了,刚从北朝回来。”沈琢珺自顾自的说。“五年前失去的嘉祥城,我给要回来了。” “看北朝那帮老匹夫,想开口找南阳帮忙,又不舍得拿出诚意的样子,让我心头很不爽。”沈琢珺勾起嘴角笑了笑, “所以我决定,山河十六郡,我要拿下他四郡,给云家军助助兴,怎么样?” 沈琢珺自顾自的说着,挑眉看向了云中庭的墓碑,像是儿子期望老子褒奖一般,等着老父亲的称赞。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阵寂静后,掺杂着风雪的冬风。雪花拂面不冷,像是往日沈君秋用手指蹭他鼻尖那般,暖暖的。 突然他感到自己喉间发痒,他捂住嘴,一阵喘急的咳嗽声,压抑不住的从嘴中泄露,“咳咳,,咳,,,咳咳咳,,,”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每一声咳嗽都像是在用尽全力挣扎。 他弯下腰,一手撑在膝盖上,试图缓解那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然而,咳嗽声却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远处的成峰见他这样难受,想过来扶住他。 “咳咳,,咳,,,”沈琢珺抬手制止住成峰的动作,他艰难地喘着气,试图说话,但咳嗽却一次又一次打断了他。 第9章 最初 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努力平息着呼吸。 终于熬过去那一阵,沈琢珺对着沈君秋的石碑安慰般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不是生病了,我是被这风呛到了。” 沈琢珺话音刚落,山顶的寒风似乎是在与他呼应一般,果然小了很多。 沈琢珺感觉到了,他看着周围逐渐减少的雪花,对着沈君秋的墓碑说,“还是娘知道疼我,不像老头子,说了这么久,都不给点反应。” 沈琢珺站起身,给沈君秋的坟墓添了一把新土,又给云中庭的坟墓添了一把,最后转身看向云涵彧的坟墓,愣了一瞬。 云涵彧就不用添了,他不配。 云中庭夫妻的坟墓很简陋,简陋到只有一个坟包和一座石碑。 时景贤登基后说过要把云王夫妻的坟墓迁入皇陵,被沈琢珺拒绝了。 二老活着的时候,就想远离朝廷纷争,结果还是被卷入了风波,死的时候连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入土归安,沈琢珺不想让二老在地下还受那群腐人的叨扰。于是以这里清静为由,驳回了时景贤的提议。 沈琢珺在这里坐了好久,久到夜色渐浓,久到白衣和雪色融为一体,久到他双腿早已麻木没有了知觉,久到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云府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 夜幕下,一位十七岁的少年踩着一人肩头,双手奋力的扒住墙头,渴望的往外看,“允乐,你再站直点,我这就能够到了。” 下方的小侍童双手稳稳地承托着少年的足尖,他紧咬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推送,察觉到上方的重量似乎有所减轻。 他微微抬头,眼眸中闪过一丝询问的神色,“主子,行了吗?” 少年双手紧紧撑住墙头,借助下方积蓄的力量,敏捷地一跃而上,轻盈地翻身坐在墙头,眺望着外界的景致,然后满意地拍了拍手掌。“好了,好了。” 看着少年脸上逐渐露出的兴奋之色。 允乐抬头好声提醒道,“主子,你火烧书院后厨的事儿,王爷指定一会儿就知道了。小的劝您今天还是在府里待着比较稳妥。” 云涵彧坐直了身体,抬掌放在头顶。 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最热闹的那条街,不在意的说“你放心吧,徐太傅的腿脚不方便,等他走到王府告状的时候,小爷估计都睡到第二日中午了。” “可是,,,主子,,,徐太傅可能,,,”允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墙头的少年已经从墙上跳了下去。 云涵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先行一步,记得给我留好后门。” “可能会乘着马车来。”允乐听着云涵彧越来越远的脚步,终于把后面的话说完,可惜少年已经听不到了。 少年一路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这里的人儿都喜欢在晚上出来。 云涵彧就只单单的往门口一站,颇有眼力劲的老鸨,直接过来招呼,“哎呦~世子爷,好久不见了。” “哎!哎!哎!”云涵彧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老鸨,缩着脖子,躲开了他的触碰,“张妈妈,舒柠姐姐今天可得空?” “哎呀!真是不巧。”老鸨面露为难之色,“舒柠姑娘在楼里为等世子,空坐了好几日。今儿实在是等不来世子,就去接了别家。” 老鸨说着,见云涵彧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又不愿错过这么一个花钱的主,脸上堆满了油腻的笑容,推荐道,“我们藏花楼里的姑娘,又不止舒柠一个美人。” 说着老鸨朝着里面招手,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七八个姑娘,并排站在云涵彧面前,“你看,这些姑娘也是各个优秀,身怀绝技呢。” 云涵彧随意的瞟了一眼这些姑娘,兴致缺缺,转头问张妈妈“舒柠姐姐何时得空?” “哎呀~世子。”老鸨陪笑,伸手甩了一下手中浓厚脂粉香气的手绢,呛的云涵彧打了一个喷嚏。 看着默默远离自己两步的云涵彧,老鸨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但她依旧拿着腔,劝说“世子需要把眼光放长一些,不能只围着舒柠一个人转,这样我们其他姑娘是会伤心的。” 说着老鸨对着这些姑娘使了使眼色,姑娘们会意,立刻扭起身段朝着云涵彧扑过来。 风花雪月经历长久的姑娘们,自然知道怎么挑拨男人。她们把云涵彧带进藏花楼里,拽着他往楼上走。 雏鸡般的云涵彧哪里受得了这个阵仗,不一会儿,就被这些姑娘们摸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说,“我去房间等舒柠姐姐。” 看着这个青涩的少年,故装老成的样子,姑娘们捏着手绢捂着嘴笑。 进了房间,云涵彧要了一壶好酒,便把这些姑娘们遣了出去。 姑娘们的任务就是把云涵彧留下,现在任务完成,谁都不想跟个雏鸡聊风情。话还没聊几句,就惴惴不安,那要是脱了裤子,岂不是不知道眼睛往哪看。 这里的姑娘都喜欢那种,见面就直奔主题的。青楼嘛,就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正经人谁逛青楼,教孩子通晓人事那是家里嬷嬷们干的。 所以她们看着青涩的云涵彧,也就装装样子,就都出去了。 云涵彧看着关上的房门,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他揪住了自己衣领,低头嗅了嗅,还好没有沾上很浓的脂粉气。 不一会儿有丫鬟进来,送来酒水。 云涵彧看着年龄不大的小姑娘问道,“舒柠姐姐在哪个房间?” “舒柠姑娘,,”小丫头犹豫的朝后看了一眼,楼里有规矩,为了避免客人之间争姑娘打斗,所以不能暴露姑娘们的房间号。 最终小丫头抿了抿嘴,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云涵彧跟着小丫头的目光看向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藏花楼他来了不止一两次了,楼里的规矩他都懂。 第10章 舒柠 所以当小丫头说不知道的时候,云涵彧也没有责怪她,反而点了点头跟她闲聊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世子,奴婢叫小桃。”小姑娘恭敬的回答。 “你认识我?”听到小丫头叫他世子,云涵彧有些意外。 小丫头抬头看了云涵彧一眼,低头如实回答,“前段时间经常见世子出入楼里,自然是认识的。” 云涵彧点了点头,又问,“你多大了?” “奴婢,十五了。”小桃说。 云涵彧心里想,和允乐差不多大。 不怪云涵彧拉着小姑娘问个没完,是他在这里实在是无聊,找到一个可以和他正常聊天的人不容易,所以也就多聊了几句。 “十五岁,”云涵彧重复了一嘴,看向小桃说,“那你明年岂不是要接客了?” 果然问了这句话,小桃肩膀一缩,一副害怕到极点颤抖的样子。 云涵彧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张嘴立刻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 小桃抬起头,她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显得既惊讶又感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身份尊贵的贵人,竟然向她这个微不足道的丫鬟道歉。 在这里,每天都会有无数的达官显贵进出,他们或高傲冷漠,或目中无人,从未有人像面前这位小世子一样,如此平易近人。 小桃走后,云涵彧独自一个人坐在房中,隔壁应该是在颠鸾倒凤。 云涵彧双手捂住耳朵,试图隔绝掉这个声音。 云涵彧心里烦躁无比,房门直接被打开,云涵彧独自下了楼去了藏花楼的后院。 与前院那莺歌燕舞、喧嚣声声的热闹不同,后院则是一片宁静。 云涵彧找了一处避风口坐着,抬头看着夜色中的繁星,心里想着舒柠姐姐会不会也和那些女子一样,,,,,, 想到这里云涵彧直接连说三个“呸呸呸,舒柠姐姐气质高贵,怎么能跟她们一样。” 一阵夏日的风吹来,撩起了少年身后的乌发。云涵彧眯了眯眼,抬头看向二楼那扇紧闭的窗户。 刚才那个小丫头看的房间,好像就是这个。 云涵彧心虚的收回眼睛,又忍不住心跳加速,竖起耳朵仔细旁听里面的动静。 可是,除了偶尔传来的风声和前院的嘈杂声,二楼的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云涵彧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却又有一些别的情绪。 他再次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眼睛在眶中转了一圈,云涵彧瞥见了墙角竖着的梯子。 他心中一动,悄悄地走过去,轻轻地将梯子搬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他尽量放轻脚步,避免发出任何声响,但是心跳声却像鼓点一样在耳边回荡。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终于来到了二楼的窗户边。 他轻轻地推开窗户的一条缝,小心翼翼趴着缝隙往里面看。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一丝微弱的烛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房间里的情况。 先入眼的就是女子房中的木雕花架床,床上没有人,被褥干净整洁,没有被使用过的样子。 云涵彧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为自己把舒柠想象成那个样子,感到羞愧。 就当他准备下去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响动声传来,云涵彧的心跳瞬间加速。 他紧张地屏住呼吸不敢在动,生怕自己稍一动作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公子何时来的?” “半个月前。” 他隐约捕捉到舒柠与他人的交谈声,声音太小了,使他难以分辨其内容。他不禁将耳朵贴近窗户,身体微微前倾,试图能够听得清楚些。 “…………” “公子预计在这里待多久?” “半年。” 听到男人的声音,窗外云涵彧忍不住深皱眉头,这个男人的声音有些陌生。他心里挺好奇,这个与舒柠交谈了一晚上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就当他想把窗户的缝隙打大一些,往里面一探究竟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男声响起,“听够了吗?” 云涵彧心中一紧,正想安慰自己要淡定的时候,屋里的男人朝着这边掷过来一个杯子,打在窗棱上。 突如其来的云涵彧被声响吓了一惊,预往后退,他忘记此刻自己还站在梯子上,脚下一滑直直的从云梯上跌落。 云涵彧落下的地方刚好是个花圃,身下松软摔得不疼。 他仰面撑起身子看着二楼被打开的窗户,舒柠正在探头往下看。 云涵彧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舒柠说:“世子?你为什么在这里?”声音清脆悦耳,仔细听还带着一丝慌张。 云涵彧以为舒柠在为自己摔下来的事慌张,于是他从花圃里面爬起来,抬起头笑着看向舒柠。 脸上还带着少年独有的腼腆,“不好意思啊,舒柠姐姐,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就是太想你了,想早点看见你。” 果然,舒柠闻言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看身后,又转过身看向下面的云涵彧,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你爬这么高干什么?有没有摔到。” “没有没有。”云涵彧摆手摇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在房间等你。” 舒柠又回头看了看,像是在和身后的人说些什么。云涵彧也不急,就这么抬着头看着二楼的方向等着。 不一会儿,就见舒柠冲着云涵彧说,“世子来前院吧,我这就过去。” 云涵彧冲着舒柠笑着点了点头,脚下跑的飞快。 到了房间之后,隔壁已经没有了那些腌臜声音。 云涵彧暗暗庆幸,幸亏他们结束的早,不然等舒柠来了,听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姑娘家家的得多害羞啊。 第11章 初遇 有人推开房门,云涵彧面上一喜,转过身冲着门口叫了一声,“舒柠姐,,,,,” 另一个姐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云涵彧卡在了喉咙里。 来者并非舒柠,而是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面容略显稚嫩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幽深。 云涵彧看着进来的人,以为是藏花楼走错房间的恩客,表情有些不悦,“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这是小爷得房间吗?” 本以为少年会知难而退,谁知他竟然径直朝着云涵彧走来。 离得近些,云涵彧闻到了少年身上的酒味。不浓烈有点淡淡的清香,是藏花楼有名的“醉君子”。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不到两步远,还要继续前进的少年。 云涵彧皱了皱眉头,朝他喊道“站住!” 男人没有停下步子,反而还要继续贴近云涵彧。 云涵彧忍无可忍,正准备给这个不长眼的男人一个教训时,突然,男人一个闪身,躲过了云涵彧的攻击,紧接着反客为主,将他制住。 “你干什么?”云涵彧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还有两下子。 少年没有回答云涵彧的问题,反而凑近他的耳边,声音邪魅道:“没想到藏花楼还有这种好货。” 听到少年这么说,云涵彧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你……你把小爷当什么人了?” 少年没有回答云涵彧的话,反而意味深长得反问他,“在这里,你能是什么人?” 云涵彧感觉自己尊严受到了侮辱,他堂堂云王独子,云府的世子爷,竟然被人当成了卖身得妓子。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云涵彧当即攥紧拳头,想给眼前这个少年一点颜色瞧瞧。 拳头举过头顶,朝着对面少年的鼻梁打了过去。谁知少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侧身躲开之际,伸手牵制住云涵彧出拳得那只手腕。 掌下用力,把云涵彧的那只胳,膊固定在身后的墙壁。接着另一只手在云涵彧惊讶的目光中,捏住他的下巴。 手指一抬,少年对着云涵彧的唇瓣吻了上去。 脑中如同惊雷炸裂一般,云涵彧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个吻,霸道而热烈,不带一丝的犹豫和迟疑。云涵彧只感觉自己的唇瓣被一片柔软覆盖,紧接着便是那少年侵略性的掠夺。 他……他他他……竟然吻了自己! 而且,他吻得还那么……娴熟。 就在云涵彧愣神的功夫,少年已经放开了他。 唇瓣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消失,云涵彧却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他……他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给轻薄了! 这传出去,他还怎么在京城混! “你……你放开我!”云涵彧用力挣扎,想要从少年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然而,少年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他挣扎了半天,竟然没能挣脱分毫。 “有些生涩,难不成是第一次?”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涵彧,语气中满是戏谑。 “我……我……”云涵彧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少年。 而少年则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他轻轻笑了笑,眼神中充满了得意和满足。他伸出手,轻轻拭去云涵彧唇角的口水,然后缓缓开口:“味道不错。” 恰在此时,房门再次被人悄然推开,舒柠的目光落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上,稍许愣神。 她随即整理情绪,嘴角勾勒出一抹歉意的微笑,声音柔和而诚恳:“未曾料到世子已有约在身,我的冒昧打扰,实在是抱歉。” 说完,她在云涵彧略带羞愤的目光注视下,轻轻合上了房门,悄然离去。 在京城中与云涵彧年龄相仿的世子,无非只有一位威名赫赫的异姓王,云中庭的独子。没想到自己怀里的这人,还真是个人物。 舒柠离开后,少年低下眸,看着怀里这个比自己稍矮一些的云涵彧。 在清楚云涵彧的身份下,没有惶恐,反而挑了挑眉毛,语气带着一点不可察觉的惊讶,“世子?” “你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云涵彧怒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少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他微微低头,在云涵彧耳边轻声说道:“哦?你要怎么不客气呢?是准备动手打我吗?” 云涵彧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心中却更加愤怒。他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薄过,这少年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我……”云涵彧刚要开口,却被少年打断了。 “好了,别生气了。”少年松开手,让云涵彧得以挣脱。他退后一步,微笑着看着云涵彧,“我只是认错了人,以为你是这楼里的人而已。” 云涵彧闻言,顿时气结。他堂堂一个世子爷,竟然被说成是“青楼妓子”?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你……”云涵彧刚想反驳,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似乎是被面前的少年影响了,言语有些过于激动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如此无礼!” 少年闻言,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刚才还不知道,但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是云王府上的世子爷,京城有名的俊公子嘛。” “既然知道,那你还敢如此放肆?”云涵彧怒道。 “放肆?”少年挑了挑眉,“我不过是亲了你一下而已,又没把你怎么样。” 云涵彧被他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没有被怎么样,但被一个男人亲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耻辱了! “你……”云涵彧气得脸色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少年见状,再次笑了起来。他走到云涵彧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生气了。如果你真的很介意,那我改日登门道歉好了。” 第12章 妓子 云涵彧闻言,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少年也没有真的把他怎么样。 而且如果男人真的大张旗鼓的登门道歉,岂不是让这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云涵彧被一个男人给轻薄了。 这要是被他书院的同窗知道,他这张俊脸往哪儿放。 想到这里云涵彧瞪了面前的人一眼,实在不想在这里跟一个陌生人纠缠太久。 “算了。”云涵彧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少年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等等。”少年说道。 云涵彧回头看向他,眼中满是警惕,“你还有什么事?”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少年微笑着说道。 云涵彧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说完,他甩开少年的手,大步离开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他似乎听见身后的少年说,“我叫顾初衍。” 云涵彧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他对身后的人叫什么,并不感兴趣,他只想以后离这种断袖远一点。 云涵彧来到云府后门的时候,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开。他皱了皱眉头,想着允乐这小子一定是又偷懒睡觉,忘记给他留门了。 没有办法,云涵彧只好转到后院墙外,那棵离院墙最近的歪脖子树下,他抬头观察了一下上方交错的树枝,脚下轻盈地踩着枝干,凭借着敏捷的身手,他奋力攀爬,终于稳稳地站在了那堵高高的墙头之上。 云涵彧低头望了望院内,只见一片静谧,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心中暗自嘀咕,这后院平时虽然冷清,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他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然后蹑手蹑脚地向自己院子走去。 云涵彧走到院门前,轻轻推了一下门,发现门竟然没有锁。他心中一喜,推门而入,却发现院内也是空无一人。 他四处张望,心中疑惑,这院里的人到底都去哪里了? 向前看,只见卧房中灯火透明,云涵彧轻抚下巴,面露满意之色,低声自语,“允乐还算是有些良心,知道给小爷留灯。” 云涵彧信步走向房门,轻轻一推,门扉缓缓开启,吓了云涵彧一跳。 云中庭正对房门坐着,神情肃穆。身边站着一脸担忧的沈君秋,还有坐在下首抬个手都颤颤巍巍的徐太傅。 允乐则背对着云涵彧,双膝跪地,整个人恭敬地伏在云中庭面前的地砖上。 一看势头不对,云涵彧眼睛转了一圈,调头就跑。云中庭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站起来指着云涵彧,“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捉回来。” 云涵彧一个闪身躲进柱子后面,偷偷探出头来,“爹,您可不能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云中庭冷笑一声,对着外面喊道:“把家法给我拿进来!” 云涵彧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在反应够快,赶紧扶住旁边的门框,可怜巴巴地看向沈君秋,“娘,您可得救救我。” 沈君秋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对外面说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云涵彧这下是彻底绝望了,只能硬着头皮从外面走出来,跪在允乐旁边,对着云中庭喊道:“爹,我冤枉啊。” “冤枉?”云中庭一甩袖子,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掺杂着酒气的胭脂水粉味。 云中庭眉头深皱,瞪了一眼云涵彧,“你冤枉什么,今日在书院,你做了什么好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云涵彧被云王的袖子抽到脸上,疼的咧嘴,赶紧又跪好,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有理了!”云中庭抬脚要踹他,沈君秋赶紧拉住他,“好了,你消消气,别跟孩子置气。” 云中庭深吸几口气,这才平复下心情,冷声问道:“我问你,今日你为何在书院纵火?” 云涵彧愣了一下,然后振振有理说,“后厨的张大娘做的食物太难吃了,儿子就是想偷偷烤个地瓜吃,谁知道火没看住,它自己就着了,可不关我事啊。” “啪!” 云涵彧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他委屈地捂着脸,看向云中庭,“爹,您打我干什么?” 云中庭被他气得肝疼,指着云涵彧怒道:“书院纵火,夜不归宿,花天酒地。” “来人!” 说着,云中庭伸出手接过陈管家递过来的狼牙软鞭,举过头顶,“我今日要打死你这个逆子。” 云涵彧见云中庭动了真格,吓得一哆嗦,一边躲闪,一边哀求“爹,您别打我啊,您听我说。” “嗖!” 云中庭不愿听他狡辩,一鞭子落在云涵彧背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赶紧抱住沈君秋的腿,“娘,你快救救我,儿子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君秋皱着眉看着云中庭,见他又扬起鞭子对着云涵彧连打好几下,面露不忍。 终于伸手挡在云涵彧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好了,你消消气,孩子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打他了。” “慈母多败儿!”云中庭瞪了沈君秋一眼,怒道:“你知不知道,他今日在书院纵火,若是烧到藏书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这不是没烧到吗?”云涵彧小声嘟囔道。 “嘶~”云涵彧动了一下胳膊,倒抽了一口冷气。 云中庭这次真的气极了,他感觉自己一动,就牵扯到了的背部的伤口,估计是伤的不轻。 “你还敢顶嘴?”云中庭一听这话,怒火又升了上来,扬起鞭子就要抽他。 沈君秋见状,赶紧护住云涵彧,一脸哀求地看着云中庭,“好了,好了,知道错了,你别打孩子了,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云中庭看着沈君秋护犊子的样子,气得冷哼一声,转身对着一旁的徐太傅恭敬作揖道:“太傅大人,小儿无知犯错,实乃不知深浅之举。云府深感愧疚,对于书院所受的任何损失,都将全力弥补。明日,本王将派遣府中技艺精湛的工匠前往,务必将后厨修缮如初,以表诚意。” 第13章 受罚 徐太傅紧握着椅子的两侧扶手,费力地挺直那微弯的脊背,缓缓站起身来。 他目光深邃,语气中充满了忧虑与关切,对云中庭说道:“王爷,竖子顽劣,天性不羁,若是再不及时严加管束,恐日后难免酿成大祸,那时悔之晚矣。” 云中庭闻言,面色凝重,点头称是,“太傅大人所言极是,本王必将严加管教,不让他再犯此等错误。” 他转身看向云涵彧,目光严厉如刀,“你听到了吗?日后若再敢犯此等错误,我绝不轻饶!” 云涵彧低垂着头,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是,爹,孩儿知错了。” 徐太傅见状,微微颔首,“今日之事,虽为小事,但亦可见云府家教之严。严于律己,方能成就大事。” 沈君秋见气氛缓和下来,便走上前来,轻声对徐太傅说道:“太傅大人,今日之事,让您受惊了。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拜访,向您赔罪。” 徐太傅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王妃言重了,此事并非你之过。只是,世子还需多加管教才是。” 沈君秋点头称是,心中却是暗自叹息。 徐太傅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云中庭亲自送他出了书房,这才转身回到屋中。 他看了云涵彧一眼,冷声道:“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云涵彧不敢多言,乖乖地跪在了地上。沈君秋见状,心中虽是不忍,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便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 明月当空,沈君秋透过窗户,望向了院中的墙围,叹息道“今日我见有人从后门偷溜出去了,想必是去报信了。” 云中庭听后,沉默一阵,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甘心的讲“但是养成彧儿这副不知天高的性子,往后你我不在了,他怎么面对这朝中的险恶?” 沈君秋给云中庭紧了紧身上的衣领,笑着安慰道,“往后你我不在了,还有谁还会给彧儿使绊子?” 沈君秋与云中庭对视一眼继续说“京中的皇室子弟的一些小打小闹,彧儿自己应付得了。深堂中的明推暗就,谁会为难一个藏不住半点心眼的世子。” “但愿如此吧。”云中庭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忧虑和无奈。 沈君秋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 云中庭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我就是觉得,彧儿一生都在愚昧中度过,作为父亲心里对他太多愧疚了。” 沈君秋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温柔,“我倒是觉得彧儿这样快乐的度过一生挺好的。” 说着她像是想到什么,眼睛盯着高高的院墙,眸光黯然了几分,“你倒是年幼聪慧,曾为南阳平内乱,收复失地,又镇守边疆多年。最后,不也落得囚居于这高墙之中出不去吗?” “本是翱翔的鹰,最后关进了精致的笼。”沈君秋转过头问身边的人,“中庭,你开心吗?” 云中庭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开心与否,已非我所能掌控。但我深知,无论是自由还是束缚,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沈君秋看着他,轻轻叹息,“你总是如此,将一切看得如此透彻。但有时候,太过透彻未必是好事。” “或许吧。”云中庭微微一笑,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无奈,“但人生在世,总得有个信念支撑着自己前行。” 沈君秋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高高的院墙,“你说得对。只是这信念,有时也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枷锁。” 两人相对无言,只听得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在这寂静中,云中庭突然开口道:“彧儿的事,我始终觉得心有愧疚。” 沈君秋闻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无需愧疚。彧儿他过得很好,他快乐,这就足够了。” 云中庭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说得对。只要他快乐,我就满足了。”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周围只剩下更夫敲击棒子的声音,清脆而悠远,仿佛时间的流逝被这声音无情地拉长。 丑时了,沈君秋望着窗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关上窗户,对着身后的人说,“明日还要早朝,王爷还能再睡一个半时辰。” “睡不着,倒不如不睡了。”云中庭摆摆手,坐在书房中,拿起一本兵书看了起来。 沈君秋深深得叹了口气,默默的陪在云中庭身后。 。。。。。。。。。。。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房中,云涵彧低垂着头,跪坐在地,疲惫的双眼不时地轻闭,头部随着困倦的侵袭,微微地一次又一次下垂。 允乐手里拿着一个大鸡腿,从外面推开门,恐怕被人听见,小心翼翼进来,“主子,主子。起来了。” “嗯?”云涵彧被声音惊醒,他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双眼迷离地看着允乐。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云涵彧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允乐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主子快起来吧。小的看王爷院里自己灭灯了,估计不会来了。” 允乐走到云涵彧身边,将云涵彧扶起来,将鸡腿递给他,“主子,吃点东西,你已经一夜没吃东西了。” “嘶~”云涵彧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有些麻木了。伴随着来者身后伤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这狼牙软鞭,听名虽不骇人,但实则暗藏玄机。其表面嵌满了尖牙,大小犹如石头粒,却锋利无比。一旦抽击在人身,必然痛入骨髓,即使是皮开肉绽,也仅是其威力的冰山一角。 云涵彧其实心里都明白,云中庭还是不舍得对自己下狠手,虽说动用了家法,也仅仅是让他破了层皮而已。休养几日就好了。 云涵彧接过允乐手中的鸡腿,咬了一口。食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他感觉自己好多了。 第14章 顾初衍求见 “主子,你还好吗?”允乐看着他,心疼的问道。 云涵彧刚想摆摆手,结果一抬胳膊又是疼得一个呲牙咧嘴,最后他摇了摇头,“这点小伤不碍事,小爷我三天后还是一条好汉。” 允乐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但云涵彧却毫不在意,仿佛这伤势对他来说真的只是小事一桩。 。。。。。。。。。。。 云府有上好的金疮药,云涵彧趴在床上允乐正在给他上药。经过两天的时间,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云涵彧除了不能躺着睡,其他的倒是影响不了什么了。 门外有人敲门,是沈君秋,“彧儿。” 云涵彧从床上撑起身子,抬着头往外看,“娘!” 沈君秋推门进来,正好看到云涵彧的伤口,药已经上完了,白色的粉沫在背上尤为显眼。 沈君秋让云涵彧趴好,自己弯下腰细细的看了一眼伤口,见已经没有大碍了,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若不是你运气好,没有烧到藏书阁,你爹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娘,我知道错了。”云涵彧低着头,趴在枕头里,小声说道。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再犯这种错误了。”沈君秋摸了摸云涵彧的头,柔声说道。 “嗯。”云涵彧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看向沈君秋,“娘,我想吃您做的糕点了。” “好,娘这就去给你做。”沈君秋笑着宠溺的,揉了揉云涵彧的头,然后转身离开。 沈君秋刚离开没有多久,就有府里的小厮过来报,“主子,门外有个叫顾初衍的求见。” “顾初衍?”云涵彧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允乐,问了一句,“谁呀?” 允乐对着云涵彧眨了眨眼睛,有点茫然,“我也不知道。” 经过两天的时间,云涵彧早就忘记了顾初衍的存在。他对着床头空想了一阵儿,发现自己真的不认识这号人物。 于是他对传话的小厮说,“不认识,一律不见。” 小厮退下了,云涵彧趴在床上召唤允乐,“你快过来给我挠挠,痒死我了。” 允乐坐在床边,看着云涵彧后背的药粉,“主子忍忍吧。这是伤口正在愈合,所以有点痒。” “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啊。”云涵彧趴在床上扭了扭,痒意得不到缓解,他心里很焦躁。 允乐看云涵彧这样,早晚会把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弄破。便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轻轻地在云涵彧的后背上挠了挠。 后背被人这么不轻不重的挠着很享受,云涵彧舒服的打了个颤。 门外那传话的小厮又过来了,这次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世子,那人说你可能忘记他了,但是看到这个东西,就一定能想起来。” 云涵彧侧过头看着小厮递过来的东西,有点眼熟。他眯了眯眼,仔细瞅了一下,“这不是我那同心对子玉佩吗?” 同心对子玉佩,乃两块玉佩之精妙组合,可单独佩戴,亦可合二为一。 这对玉佩,乃是当年边境之地,沈君秋特意寻觅巧匠,为云涵彧精心打造。 沈君秋曾经告诉云涵彧,这整玉一分为二,可以拿出另一块作为定情信物,送给自己心仪的姑娘。 但现在,自己一直戴了十几年的玉佩,怎么就只剩下一半了。 云涵彧拿着手中的半边玉佩,问,“另一半呢?” 小厮回答,“另一半在那人手里,他说,,,,,,”小厮抬头看了云涵彧一眼,继续说,“他说,世子想要就自己来拿。” 云涵彧一听,顿时气焰高涨,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冲着门外喊道,“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跟小爷我叫板。” “是。”小厮得了命令,转身跑出了房间。 允乐见云涵彧的伤口被他的动作牵连的,差点裂开,又洒了一层药粉。上完药后,随手扯过来被子给云涵彧盖上。 云涵彧把头埋在枕头里,晃了晃身体,“热!不盖了。” 允乐抬头看了云涵彧一眼,又把被子给他掀开了。 “世子,人带来了。” 云涵彧听到声音,从枕头中转过脸,然后睁开一只眼,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少年,少年容貌俊秀,眉宇间带着一股刚毅之气。 云涵彧看着眼前的少年,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是,是你?” 顾初衍听到云涵彧的话,点了点头,“世子,好久不见。” 云涵彧看着顾初衍,脑中一瞬间想起那天自己被他强吻的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允,允乐,给我盖上被子。”云涵彧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现在还光着膀子,要是别的男人也就算了,可眼前这位可是一位实打实的断袖,云涵彧不得不防。 允乐看了一眼顾初衍,又挠了挠头看了一眼云涵彧,刚才不是还喊热,说不盖被子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要盖了。 不知道为何,就算是把自己裹严实了,云涵彧对上顾初衍看过来的眼神,也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他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连露出来的脖子都挡住,才对顾初衍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的小动作,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听说世子受伤了,特意来看看。” 云涵彧听到顾初衍的话,心里怪怪的。他没想到,自己受伤的事情竟然会传到顾初衍的耳朵里。 “世子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顾初衍说着,就要往前过来查看。 这下可吓到了云涵彧,他伸手指了指顾初衍的脚下,宛如一个受惊的兔子,“你,你站那别动。” 说完他看见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又立马收回在被子里。一脸防备的看着顾初衍。 顾初衍果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云涵彧的眼神带着好笑,“世子不用太防备我,那天的事,,,,,” “那天什么事也没有!”云涵彧打断了顾初衍的话,然后一脸慌张的对允乐说,“允乐,去倒杯茶来。” 允乐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15章 喂王八 房间里只剩下云涵彧和顾初衍两个人,云涵彧看着顾初衍,恶狠狠的警告,“小爷劝你不要再提那天的事,不然小爷把你大卸八块,扔河里喂王八。”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世子何必如此紧张,我不过是想说,那天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云涵彧闻言,脸色稍缓,但仍旧警惕地看着顾初衍,“你最好是别放在心上,否则……” “否则如何?”顾初衍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云涵彧,“世子难道还能把我怎么样吗?” 云涵彧被顾初衍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扭过头去,不再看顾初衍,“总之,你给我记住了,那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顾初衍轻笑一声,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好,我记住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云涵彧躺在床上,看着顾初衍的背影,心中有些复杂,“小爷的另一半玉佩呢?” “丢了!”顾初衍背着云涵彧不咸不淡的说。 “丢了?”云涵彧撑起胳膊起身,匪夷所思的看向顾初衍的背影。 “嗯,丢了。”顾初衍点了点头,转过头,“所以,我是来向世子赔罪的。” 云涵彧在顾初衍转头的时候,迅速趴下裹紧被子,“你可知那玉佩,对小爷有多重要?” 顾初衍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坐下,“我知道那玉佩对世子很重要,所以我才会来赔罪。” 云涵彧看着顾初衍,眼中闪过一丝戒备,“你如何赔罪?” 顾初衍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云涵彧,“这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希望世子能够收下。” 云涵彧裹着被子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一番,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玉佩,上面镂雕这一簇祥云。 这块玉佩玉质和他们惯戴的不太一样,看不出是产自哪里的玉,但握在掌中玉质温润如脂,倒是能让人平心静气,虽然不如他那块玉佩珍贵,但也是一件上好的玉雕。 想是这么想,但云涵彧还是把玉佩往顾初衍怀里一扔,“谁要你的玉佩,和小爷那个差远了。” 顾初衍接住玉佩,捏在手里,脸上露出为难,“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说着他眼中带着精光,无比认真的看着云涵彧说道,“若世子还是嫌弃,我当真只有以身相许才能赔得起了。” 果然云涵彧一听,当场炸了毛,他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裸露在顾初衍的视野下。 直接起身羞愤的指着顾初衍,冲他喊道,“你,你,你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脸。小爷我喜欢女人,你在口出狂言,小爷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扔河里喂王八。” 看着云涵彧这气急败坏的样子,不仅不凶狠,反而还有些可爱,顾初衍抿嘴笑了笑。 视线从云涵彧的脸一路滑到脖子,锁骨,再到下面的两颗小珍珠,意味深长的说,“世子怎么就知道我喜欢的不是女人。” 云涵彧被顾初衍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赶紧拉着被子裹住自己,瞪向顾初衍,“那你还来招惹小爷。” 顾初衍收回视线,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没有啊。” “没有?没有你跑小爷包厢,还对我,,,?你知不知道小爷的清白都被你给毁了。”云涵彧说着,觉得自己心里委屈的要死,云涵彧活了十几年,还没有亲过女人呢。 顾初衍闻言,突然靠近云涵彧,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几乎要贴在一起,云涵彧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顾初衍眼中的自己。 云涵彧被顾初衍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瞪大着眼睛看着顾初衍。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这副模样,满意的勾了勾嘴角,薄唇轻启,“世子可知道什么叫情不自禁,在下第一眼见到世子的时候,就深深体会到了这四个字。” 顾初衍的气息萦绕在云涵彧周围,两人几乎是在面对面说着话。 云涵彧听着顾初衍的话,脸一僵,然后“噌”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又担心自己春光外泄,赶紧坐下。 指着顾初衍,“你,你,你胡说什么?”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这副模样,也不恼,反而还顺着云涵彧的话往下说,“在下没有胡说,在下昨日去藏花楼,是慕名舒柠姑娘。” 说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却没有想到见到了世子,一时以为是藏花楼的姑娘女扮男装,玩的新花样呢。” 云涵彧心中暗暗咬牙,顾初衍说的这番话,让他有种被当成女人的感觉,有些气急败坏“你……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这副模样,心中却是有些好笑。 他故意凑近了几分,低声说道:“世子若是不信,大可去藏花楼问问舒柠姑娘,看看她是否认识在下。” 云涵彧被顾初衍的气息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心中气得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顾初衍越靠越近的脸,心中却是越来越烦躁。 “你……你……你离我远一点!”云涵彧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 顾初衍却是笑了起来,他退后了几步,看着云涵彧慌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世子不必如此惊慌,在下说了只喜欢女人,和世子只是一个误会而已。”顾初衍笑着说道。 “藏花楼的“醉君子”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昨日喝的有些多了,错把世子当成了女人。” 顾初衍懊恼的摇了摇头,“本想今日过来好好给世子道个歉,又把世子的半边玉佩弄丢了,在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世子请罪了。” 看着顾初衍一脸的花花肠子,云涵彧才懒得跟他打花腔,直截了当道,“你要是真的有诚意,以后就少出现在小爷面前。” 顾初衍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暗有所指道,“看世子说的这话,世子若是真的那么讨厌在下,让在下永远不出现世子面前,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还用得着在这儿,警告在下吗?” 云涵彧被顾初衍的话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初衍,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云涵彧虽然是战神云王的独子,仗着云王的权威在南阳也颇有地位。他虽然性格顽劣一些,但杀人放火的事,,,(好吧,书院那是一个意外,)从来不干。 第16章 交个朋友吧 云涵彧看着顾初衍,心里有些发慌。他总觉得顾初衍话里有话,但他又找不出哪里有问题。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慌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玉佩,道:“世子不必惊慌,在下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在下弄丢了世子的玉佩,想用别的补偿世子,希望能与世子交个朋友。” 云涵彧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他瞪了顾初衍一眼,道:“谁要跟你交朋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顾初衍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确实对世子有些歉意,但绝无恶意。若世子不信,在下愿意以行动证明。” 云涵彧看着顾初衍认真的样子,内心十分抗拒,即便是顾初衍说他不是断袖。但他还是对藏花楼里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况且他觉得顾初衍他太过神秘,让他有些不安。 “小爷我不缺朋友,交朋友这件事就免了。”云涵彧义正言辞的说道,“不过,你可别忘了小爷今天说的话,若是敢对小爷有什么不轨之心,小爷绝对不会放过你。” 顾初衍被拒绝也不难堪,反而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微微一笑,道:“世子放心,在下绝不会做出让世子失望的事。” 云涵彧闻言松了一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顾初衍。他不得不承认,顾初衍的举止和言谈都透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他既好奇又警惕。 就在这时,允乐端着茶走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主子,茶来了。” 云涵彧看了一眼允乐,然后对顾初衍说:“既然把话给顾公子说清楚了,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允乐,送客!” “是!” 顾初衍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云涵彧,最后把手里的玉佩放在桌子上,“既然世子如此抵触在下,就更应该收下在下的赔礼,这样在下才算是真的不欠世子的。” 说完也不顾云涵彧的态度,直接大步离去了。 云涵彧坐在床上对着外面探了探头,见他走远了才下来,走到桌子前拿起玉佩。 玉佩入手微凉,触手可及的温润,云涵彧翻过来,上面刻着“顾”字,是顾初衍的姓氏。 “这玉佩倒是精致。”云涵彧喃喃自语,随后又摇摇头,“不过,小爷是真不稀罕。” 将玉佩随手扔进一个匣子里,云涵彧才拍了拍手,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 云涵彧趴回床上,思绪却飘远了。 他想起顾初衍离开时的背影,想起顾初衍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让他不敢直视。 云涵彧心中有些烦躁,直觉告诉自己要离这个人远一点,可他却感觉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 “罢了,或许只是小爷我多想了。”云涵彧摇摇头,将心中的杂念抛诸脑后,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然而,就在他即将入睡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主子。”允乐跑了进来。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刚要睡着,就被吵醒,云涵彧有些急躁。 “我听到主院那边,王爷和王妃吵起来了。”允乐指着东院的方向,着急的对云涵彧说。 “打起来了?”云涵彧从床上爬起来,抓着靴子套在脚上就往外跑,“老头站起来了,敢跟我娘叫板了。” “主子,主子。”允乐抱着衣服在后面追,“先穿上衣服。” 云涵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毛躁了。上面连件衣服都没有穿,光着膀子就出来了。 云涵彧边跑边穿衣服,“允乐,快点!别让我娘被老头给欺负了。” “主子,您别着急,王爷和王妃吵架,不是常有的事吗?”允乐在后面小跑着追,他都追不上云涵彧的脚步。 “以前都是娘骂他,他装死不出声,今天他敢主动开口了,那指定是要反了。”云涵彧快速的往主院那边跑。 刚到主院,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云中庭,你什么意思,彧儿也是你的孩子,你这么不痛心吗?”沈君秋的声音尖锐而恼怒。 “谁说我不痛心,但眼下只有彧儿合适,我也没有办法。”云中庭的声音夹杂着为难。 “你心痛!你心痛还把彧儿往火坑里面推。你明知道彧儿的性格,你还答应,你这不是要断我彧儿的前程吗?”沈君秋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也从里面冲了出来,正对上云涵彧。 云涵彧有些傻眼,他娘怎么哭了? “娘,怎么了?”云涵彧连忙上前,想要抱沈君秋,却被她给推开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去问问你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君秋气恼的瞪了云中庭一眼,然后又看着云涵彧,“彧儿,你说你以后怎么办啊?” “我……”云涵彧看了一眼云中庭,又看了一眼沈君秋。这是什么情况?还是因为他火烧书院的事? “说啊,你哑巴了?”沈君秋戳着云涵彧的胸口,“你哑巴了?” “娘,您别生气。”云涵彧连忙抓住了沈君秋的手,“咱们先进去说。” 沈君秋甩开云涵彧的手,就要往院子里冲,却被云中庭给拦住了,“君秋,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我闹什么了?云中庭,你别以为你现在是王爷,你就能耐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沈君秋指着云中庭的鼻子,“我告诉你,我沈君秋也不是好欺负的。要想让我彧儿答应此事,第一个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你……”云中庭气的指着沈君秋的手不断颤抖,“沈君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沈君秋冷哼一声,“云中庭,我今日就把话撂这儿了,明日你要是敢接这个旨,后日我就让你云府挂白帘。” “沈君秋!”云中庭的声音冷了下来。 第17章 沈君秋动手 “云中庭!”沈君秋对着云中庭喊了回去。 又气不过,转身回了书房,拿起长剑出来对着云中庭刺了过去,“云中庭,你个懦夫,老娘今儿不过了,为了彧儿,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云中庭身形一闪,避开了沈君秋的攻击,他微微皱眉,沉声道:“君秋,你这是何必呢?彧儿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 沈君秋听到这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挥舞着长剑,再次冲向云中庭,口中喊道:“你尽力了?你若是真的尽力了,彧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个无能的父亲,我今日便要为彧儿讨个公道!” 云中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沈君秋的脾气,此刻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他只得再次闪身避开沈君秋的攻击,同时开口道:“君秋,你冷静一点。” 看着沈君秋一剑一剑的直逼云中庭的要害,云涵彧也看出来了,这老两口真不是在开玩笑。这可跟以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见两个人好不容易拉开距离,云涵彧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左右摇摆。 摸不清二人到底是在为什么吵架,“爹,娘,你俩先冷静冷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这两天也没有闯祸啊?” 沈君秋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站在云涵彧的身后。瞪着云中庭,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彧儿闪开,你这小细胳膊儿,小细腿的,经不住我这一剑。今日我要跟这个老不死的拼个你死我活。” 见沈君秋还要提剑上前,云涵彧一把抱住沈君秋的腰,“娘,你先别动手,就算是要给我换个爹,也得让我这知情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沈君秋不愧是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过,这紧实的力量,差点把云涵彧给带翻。 “你问他!”沈君秋说着,用力甩开了云涵彧,指着云中庭的鼻子大骂,“你问他,答应了什么好事。” “爹!你到底做什么了?”云涵彧冲着云中庭问道。 云中庭被沈君秋骂得面红耳赤,他自知理亏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我的彧儿啊~”听到云中庭这么说,沈君秋扑在云涵彧的怀里痛哭了起来,“我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从小跟在娘身边,在边疆没有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京城,还要被人卖了去。我儿的命好苦啊~” 云涵彧被沈君秋突如其来的哭泣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轻轻地拍着沈君秋的背,试图安慰她,“娘,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沈君秋靠在云涵彧怀里,眼睛往门口偷瞄一眼,有人偷偷开了院门溜出去。 沈君秋提高了音量,声音中满含悲戚,“好什么好啊!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少爷,哪个不是上进考取功名,你却还在这里无所事事!” “这怎么又回到我身上了?”云涵彧无辜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是读书的料。” 沈君秋抬起头和云中庭沉默的对视了一眼,云中庭微微颔首,“君秋,此事并不是没有转机,待我明日一早在争取一下。”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沈君秋从云涵彧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对云中庭威胁道,“若是协商不成,你就不必回府了。” 。。。。。。。。。。 夜幕降临,寂静的房间里,云涵彧独自坐在书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支竹节白玉笛,但眼神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允乐带着一丝匆忙神态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云涵彧身上,带着一丝复杂,唤道:“主子。” 云涵彧抬起头,目光从笛子转移到允乐身上,他放下手中的笛子,站起身来。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云涵彧的声音透露出几分急切,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允乐,仿佛要从对方的脸上读出答案。 允乐微微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缓缓开口:“主子,我已经打探到了。据可靠消息,王爷和王妃今日得矛盾,主要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继续表达。 云涵彧紧紧地盯着允乐,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允乐面色透着犹豫,继续道,“主要是因为,塞北来了一位和亲公主,皇上说要指婚给你。王妃就是因为这事,才跟王爷大打出手的。” “指婚给我?”云涵彧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允乐肯定得说。 “皇上是丹药吃多了,脑子坏了吗?”云涵彧不可思议的说,“南阳那么多优秀男儿,怎么偏偏选我这个最不出奇的?” “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允乐立刻紧张地四下张望,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松了口气,小声地提醒道,“您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云涵彧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向来是个潇洒不羁的人,对这些规矩礼仪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他摆了摆手,示意允乐不必紧张,然后继续问道,“皇上为何偏偏选我?” “听说是塞北公主慕云世子的名,指名要嫁给你的。皇上不好拒绝,也就同意了。”允乐认真的回道。 “小爷我有什么名?”云涵彧皱了皱眉头,他对自己了解的非常透彻,自己在南阳是个什么德性,他自己清楚的很。 就算是有名,那指定也是一个,“吃喝玩乐,浪荡败家子得名。”绝不会是什么好名。 想不通这塞北公主慕的自己什么名,云涵彧干脆也不想了,直接摆摆手,“这个婚,我绝不会同意。塞北公主?我可没有兴趣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允乐有些为难地看着云涵彧,他知道云涵彧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主子,这是皇上的旨意,恐怕……” 第18章 塞北公主 “恐怕什么?”云涵彧打断了允乐的话,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就算是皇上的旨意,小爷也有自己的办法拒绝。塞北公主?哼,她若是真的想嫁给小爷,那就让她先过了小爷这一关再说。” “主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允乐问道。 云涵彧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首先,我们要弄清楚这个塞北公主的身份和背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允乐点了点头,他知道云涵彧的决定总是出人意料,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还有一件事,”云涵彧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允乐说道。 “主子,您尽管吩咐。”允乐已经做好了,要干一件大事的准备。他打起精神,等着云涵彧吩咐。 云涵彧揉了揉瘪瘪的肚子,“你去厨房瞧瞧,还有没有什么吃的。今天光等消息,忘记吃饭了,饿死小爷了。” “啊?就这事啊!”允乐有点失望,他以为云涵彧会给他派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对!就这事。”云涵彧屈指弹在允乐的脑袋上,“唯饱食则可力作。还不快去!是要饿死小爷吗?” “是是是。”允乐捂着脑袋应声,转身脚不停蹄的离去。 云涵彧重新坐回书桌前,拿起那支竹节白玉笛,轻轻吹奏起来。笛声悠扬婉转,仿佛能抚平人心中的一切烦忧。 然而云涵彧的心中却难以平静。他知道这次的指婚非同小可,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婚姻大事,更关系到整个南阳的安危。 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几日云涵彧一直有让允乐多关注塞北和亲公主的事情。允乐自然是心领神会,他明白云涵彧的担忧和重视。 于是,他每日都会花费大量时间,仔细搜集关于塞北和亲公主的最新消息,传递给云涵彧。 云涵彧在这些情报中注意到,这位和亲公主并非寻常女子,她不仅美貌出众,更是聪明伶俐,才情横溢。 她在塞北的生活也并未如外界所传的那般凄凉,反而受到了塞北王室的热烈欢迎和尊重。 然而,云涵彧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虽然公主在塞北的地位看似稳固,但她的行动却受到了诸多限制。她的身边总是有一队精锐的侍卫守护着,仿佛在防范着什么。 云涵彧将这些发现一一记录下来,眉头紧锁。 他沉思片刻后,对允乐说道:“看来,这位和亲公主的处境,好像也不太乐观。” “主子,你看出来什么了?”允乐问。 “嗯~”云涵彧抿住嘴角,一脸深沉的对着自己写的这些精细的情报点了点头,仿佛一切了如指掌。 然则说出口的却是“啥也没整明白。” “我还以为主子想到主意了呢。”允乐失望的说。 “暂时还没有。”云涵彧放下笔。 允乐见云涵彧这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自己跟着都有些着急了,“那主子,你倒是快想啊。” “想不明白我想什么?”云涵彧理所当然的说。 “主子,你怎么不着急呢?”允乐摸不清云涵彧的态度,自己费好大劲,得来的情报。云涵彧看了一眼,写了几个字,就放下了。 “着急的事情得慢慢想,不然容易出错。”云涵彧喝了一口茶,悠然自得地说。 允乐见云涵彧如此,只好顺从的说,“那不着急,主子你慢慢想。” 云涵彧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投向桌上的情报,“不着急得事,小爷想它干什么?” “那主子,你现在要干什么?”允乐发现自己越来越摸不清云涵彧了。 甚至有些怀疑,那天云涵彧听到塞北和亲公主要指嫁给他,和现在的这个云涵彧是同一个人吗。 “小爷现在,,,,”云涵彧神色懒散的靠向椅背,一双大长腿交叠放在书桌上,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爷现在,先填饱肚子。” “啊?”允乐挠了挠脑袋,瞪大了眼睛说道“您这是又饿了。” “吃饱了才能干大事,快去厨房看看,给小爷整点吃的。”云涵彧双手枕在脑后,悠然的说。 “主子,干点什么大事?”允乐经不住好奇,凑上前问道。 这几日云涵彧光指派他去搜罗情报了,他有点不过瘾,还想跟着云涵彧干点正经的大事。 云涵彧对着允乐勾了勾手指,等他靠近了在他耳边,轻声说“去藏花楼,找舒柠姑娘。” 允乐一听忙站起身,义正言辞的说“主子,你又忘记王爷的吩咐了。” “哎呀!”云涵彧放下腿,笑呵呵地看着允乐,“我爹最近忙的很,没有空管我。这事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允乐盯着云涵彧嘴角的笑,总感觉后背发麻,有点暗有所指的感觉。 夜晚的云府,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后院墙头下猫着两位鬼鬼祟祟的少年。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姿势。允乐垫在云涵彧脚下,用同一种方式把云涵彧送出院墙之外。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允乐站在墙根下默默祈祷,“希望主子回来的时候,不要再被王爷发现了。” 云涵彧再次来到这条最繁华的街,为了躲避老鸨那黏腻的味道。 云涵彧这次学聪明了,他趁着老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时候,一个闪身猫着腰直接上了二楼。 直到来到二楼的拐角处,云涵彧回头看了一眼楼下毫不知情的老鸨,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楼上的房间众多,云涵彧不知道舒柠的房间在哪里,站在走廊里有些发愁。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似乎是从一间房间里传来的。 云涵彧立刻竖起了耳朵,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那间房间。 他轻轻地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清房间里的声音。 然而,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只能隐约听到一些低沉的喘气声和微弱的哭泣声。 云涵彧心中一紧,难道是舒柠在房间里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第19章 舒柠被赎身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在角落里摇曳着。云涵彧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终于在床上看见了两个交叠的身影。 “谁呀!坏了老子的好事?” 一声粗犷的男声从床上响起,他撑着身子把身下的女子遮在身下,目光怒视着刚闯进来的云涵彧。 “来呀~”身下女子伸出胳膊搂住身上男人的脖颈,往云涵彧的方向看了一眼。 接着娇媚的声音响起,“别管是谁了。” 云涵彧低头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脸,不是舒柠。 刚要松了口气,谁知床上的男人竟然视云涵彧如空气。真的当着云涵彧的面,,,, 云涵彧浑身僵硬在原地,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种活春宫,脸迅速红了起来,就连耳廓到脖颈也是通红一片。 那些被人描述的美好,在这一幕下有种坍塌的感觉。 云涵彧看着这一幕,脸色越来越苍白。 直到女子尖锐的叫出更大的声来,云涵彧才如梦初醒一般,拔腿就跑,仿佛后面跟着什么深山猛兽一般。 出来后的云涵彧在走廊下喘息,脑中闪过刚才的画面。 没有画本描述的美好,倒是让他感觉有些恶心,忍不住的反胃,云涵彧闭上眼睛咬牙控制自己转移注意力。 如果他能剥离记忆,此刻的恨不得用手抽离出来刚才的一幕,然后撕碎了扔进河里。 “世子?” 身后传来一声清澈的声音,云涵彧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是小桃。 她手里拿着一壶“醉君子”,不知道要送到哪个房间。 “世子,怎么了?”小桃看云涵彧脸色苍白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云涵彧努力压下自己心头的不适,摆摆手道,“没事。” 小桃往前探了探头,担忧的看了云涵彧一眼,最后问道,“世子是来找舒柠姑娘的吗?” 云涵彧眼眸微闪,点了点头,“嗯” 小桃见云涵彧面色不佳,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舒柠姑娘搬到三楼去了。” “三楼?”云涵彧微微抬头,凝视着上方的楼层。 三楼居住的,都是一些被世家公子包养的藏花楼女子,平素里并不轻易接待外客。 “是,前两日,有位姓顾的公子,一掷千金,为舒柠姑娘赎了身,如今舒柠姑娘已经是那位顾公子的人了。”小桃说着,心中也不由得为舒柠感到高兴。 舒柠是藏花楼的花魁,卖艺不卖身,清丽脱俗,气质高洁,在藏花楼中也算是独树一帜。 如今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为她赎身,也算是一段良缘了。 云涵彧听完,眉头却紧锁了起来。 姓顾的公子?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顾初衍。 比起这个云涵彧更惊讶的竟然是舒柠竟然同意了别人赎身。 他之前明明听舒柠说过,她不愿意被任何人圈养,只想在藏花楼中,过的随性一些。 为何如今,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云涵彧心中疑惑重重,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小桃看着云涵彧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同情。 只希望,这位善良的世子,能够找到一位更加贤淑的夫人。 云涵彧来到三楼,敲响舒柠得房门,片刻后,房门轻轻开启,舒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见到云涵彧,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丝浅笑,“世子,您怎么来了?” 云涵彧深深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舒柠姐姐,我听说你被赎身了?” 舒柠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云涵彧的意思。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和煦“是的,还得感谢顾公子。” 云涵彧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是顾初衍?” 舒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世子认识他?我正想着要介绍你俩认识呢。” 云涵彧听到这话感觉心里怪怪的,他屈指勾了勾鼻子,这会儿他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信,顾初衍那日所说的话了,“认识倒是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 云涵彧正说着,一道清亮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打断了云涵彧的话。 云涵彧回头看去,竟是顾初衍。他脸色一变,显得有些不自在。 “世子殿下!” 顾初衍见到是云涵彧,恭敬的行礼。 云涵彧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转头看向舒柠,发现她正笑盈盈地看着顾初衍。 “世子,怎么会在这里?”顾初衍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云涵彧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哦,我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舒柠姐姐。” “是吗?”顾初衍嘴角含笑,目光在云涵彧和舒柠之间流转,似乎能洞察一切。 云涵彧看着现在三个人站在门口的样子,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既然顾初衍给舒柠赎了身,按理说他应该多回避才是,免得给舒柠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舒柠姐姐我就不打扰了。” 正要转身离去,云涵彧听到身后的舒柠说,“世子既然来了,就留下喝杯热茶再走吧。” 云涵彧听了这话,目光闪烁了一下,他回头望向舒柠,只见她笑得如春风拂面,温婉可人。 元涵彧微微一怔,舒柠既然是顾初衍的人了,那以后见面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这样想着,云涵彧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随即也笑着点头,“既然舒柠姐姐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进了屋,舒柠亲自沏了一壶热茶,茶香四溢,满室生香。 顾初衍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浮沫,然后一饮而尽。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舒柠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舒柠姑娘的茶艺真是精湛,这茶入口回甘,令人回味无穷。” 第20章 相识 舒柠微微一笑,谦虚道:“顾公子过奖了,不过是些粗茶淡饭,不值一提。” 云涵彧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交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总觉得顾初衍看舒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世子,在想什么?”顾初衍突然转头看向云涵彧,打破了沉默。 云涵彧被问得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 他转头看向舒柠,发现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云涵彧心里一紧,连忙移开视线。 舒柠看云涵彧这好笑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过世子,曾经对我颇有照顾。” 云涵彧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轻咳一声道:“舒柠姐姐客气了,当初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但对我来说,却是意义非凡。”舒柠认真地看着云涵彧,她的眼神清澈而真挚,仿佛能够看透人的内心。 云涵彧被舒柠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转过头去,不再与她对视。而顾初衍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一双深邃的眸光似笑非笑。 “既然顾初,,,顾公子已经为舒柠姐姐赎身,日后来找舒柠姐姐就不如以前方便了。”云涵彧岔开话题,想要缓解这微妙的气氛。 舒柠看了一眼仿若未闻的顾初衍,莞尔一笑“世子想见,舒柠随时恭候。” “倒是世子,最近人逢喜事,应该比较忙才对。”舒柠把话题引到了云涵彧身上,使得他一愣。 看云涵彧茫然的样子,舒柠笑着调侃道,“怎么?现在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塞北公主指名要嫁云世子,世子这当事人竟不知道吗?” 云涵彧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此事说来话长,舒柠姐姐还是休要再提了。” 顾初衍一直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此刻也开口道:“这塞北公主既然指名要嫁你,想必也是对你有几分倾慕之情。你何不趁此机会,成就一段佳话呢?” 云涵彧看了顾初衍一眼,他现在面对这个人,心里别扭的很。但当着舒柠的面,他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顾公子说笑了,我云涵彧何德何能,能让塞北公主倾心相许?” 顾初衍闻言,挑了挑眉毛,他看向云涵彧,眼角眉梢荡开了一层笑意,“这么说世子并不想娶塞北公主。” 云涵彧看着顾初衍不怀好意的笑,想说“管你什么事。”视线瞥到了一旁的舒柠,话锋一转变成了,“大丈夫顶天立地,要不不娶,要不就娶自己心仪的女子。” 顾初衍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世子的意思是,早已心有所属?” “额。”云涵彧偷偷瞄了一眼舒柠,目光黯淡了几分,“暂时还没有。” 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怀揣着一个坚定的信念,那便是他所娶的妻子,定当如舒柠一般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她们不仅仅贤良淑德,更是在生活的细微之处,流露出那份深深的温柔与可人,成为他心中的理想伴侣。 云涵彧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顾初衍,沉吟片刻,道:“如果世子当真不想娶塞北的公主,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主意。” 云涵彧闻言,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即便他不认为顾初衍是真的想帮他,但也收敛了心神,认真地听了起来。 “你我都知道,这塞北公主的身份特殊,若是轻易拒绝,恐怕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纷争。”顾初衍语气沉稳,仿佛在讲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云涵彧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但心中却也是无计可施。 “所以,我们需要在保证两国关系稳定的前提下,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这门亲事。”顾初衍继续说道。 “合适的理由?”云涵彧眉头紧锁,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 “没错,我们可以从塞北公主自身入手。”顾初衍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既然是塞北公主自己指婚,这件事还得需要她自己退婚才成。” “你有主意?”云涵彧似信非信的看了顾初衍一眼。 顾初衍对着云涵彧勾了勾手,云涵彧抬眸对上顾初衍颇有深意的眼睛,最后蹭了蹭鼻子,凑上前去。 顾初衍在云涵彧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云涵彧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随即便释然了。 “这……”云涵彧犹豫了一下,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具体还需要我们进一步商量。”顾初衍看出了云涵彧的犹豫,便也不再继续说。 舒柠看着二人交谈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方法,这么神秘?” 顾初衍看了舒柠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这个方法,可是需要你的配合。” 舒柠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我能做什么?” “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世子最好的理由,自然有你的用处。”顾初衍微微一笑,又低声和舒柠说了一遍计划。 “这……”舒柠有些犹豫,“顾公子确定能行?” “放心吧。”顾初衍看着舒柠,语气淡淡的地说道,“你只需要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剩下的交给我们。” “可是,,,,,,,”这下换到云涵彧有些犹豫不决了,“这样会不会对舒柠姑娘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 “世子放心。”舒柠淡淡一笑,没想到这个时候云涵彧还能关心自己的名声,“舒柠既然进了这种腌臜之地,早就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 她看着云涵彧,眼中无比认真的说,“能帮到世子,是我的福气。” 见舒柠这么说,云涵彧又把视线转到顾初衍身上,“舒柠姐姐现在是你的人,你确定要这么做?” 第21章 主意 顾初衍轻笑两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坦诚“在下早就说过,想与世子交个朋友,如若这次能够让塞北公主顺利退婚,世子就给在下个机会可以吗?” 云涵彧见顾初衍这么说,心里就算是有怀疑,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心中对舒柠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清楚,一个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而舒柠却为了他,甘愿牺牲自己的名声。 “好,那我们就按照计划行事。”云涵彧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顾初衍和舒柠,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成功。” 顾初衍点了点头,目光在云涵彧腰间看了一眼,眼中一暗,“看来是在下的东西,真的入不了世子的眼,但那确实是在下全身最值钱的东西了。” 云涵彧随着顾初衍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今天出来的急,又不是走的正门,所以云涵彧就只在腰间别了一个平安扣。 现在听到顾初衍这么说,他想起来那枚,被自己随手扔进匣子里得玉佩。 那枚玉佩虽然没有自己的对子玉珍贵,却也不是一件俗物。 就单说藏花楼舒柠得身价,顾初衍说赎就能赎,也能看出来顾初衍绝不会拿凡品赠予自己。 想到这里,云涵彧抬起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平安扣,淡淡道:“顾公子言重了,只是小爷并不缺这些身外之物。” 顾初衍微微笑了笑,他明白云涵彧的意思,也明白自己这次的礼物可能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明日世子可以带着那枚玉佩,去西街药铺去抓药。” 云涵彧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没成想这玉佩还能有这权重,“小爷怎么好意思这么贵重的东西,等我明日抓完药,立刻把玉佩还给公子。” 顾初衍却像是没听懂云涵彧话里的意思一样,面色不改道:“这玉佩是在下赠予世子的,自然是世子说了算。” “如果……” 说到这里,顾初衍突然靠近了云涵彧一些,轻声道:“如果世子实在是不喜欢,也可以换旁的。” 云涵彧闻言,瞬间感觉自己的耳根子都热了起来。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小爷说了,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 顾初衍点头,“嗯,我知道了。” 说着,顾初衍从云涵彧手中拿走了平安扣,指着云涵彧空荡荡的腰间说道,“世子还是带我赠的玉佩吧,和你这身红衣正配。” “……” 云涵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又看了一眼顾初衍,最后叹了口气,道:“罢了,小爷嫌来回归还太麻烦,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顾初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多谢世子。” 云涵彧摆了摆手,“行了,时候不早了,小爷该回去了。” 说着,云涵彧转身就要走。 顾初衍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世子。” “嗯?”云涵彧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顾初衍。 顾初衍走到云涵彧面前,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云涵彧面前,“这是药引。” 云涵彧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瓷瓶,笑道:“多谢顾公子。” “世子客气了。”顾初衍笑了笑,又道:“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云涵彧连忙摆手,“小爷我自己回去就行。” 看着云涵彧离去的背影,顾初衍回过身跟舒柠道别,“舒柠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了。” 舒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顾公子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顾初衍深深地看了舒柠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舒姑娘的聪明才智,在下佩服。” 舒柠轻笑一声,“顾公子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 顾初衍点了点头,目光在舒柠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道:“那在下就告辞了,舒柠姑娘保重。” 舒柠微微颔首,“顾公子慢走。” 顾初衍转身离去,舒柠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心中有些复杂。 。。。。。。。。。。 夜色渐浓,如一块厚重的墨色绸缎缓缓铺展在天地间。星辰点点,仿佛是天上的烛光洒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雨后的风轻轻拂过,带来了后院花田的淡淡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让人不禁心旷神怡。主院中的烛光忽明忽暗,在墙上映出一道惆怅的暗影。 沈君秋穿着一身中衣站在窗前,目光透过高墙望向西边的方向,“怎么这两日没有听到西院有动静呢?” 身后的云中庭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沉声道:“往日闹腾总是闯祸,正好现在消停了,也可以让我们省心一些。” 沈君秋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话虽如此,但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唉~”沈君秋默默叹息一声,转身走回桌边坐下,目光在桌上铺开的书卷上徘徊。 云中庭见状,便知她心中所想,于是轻声问道:“夫人,还在为那件事情烦恼?” 沈君秋微微颔首,眼中流转着丝丝忧虑。她沉思片刻,方缓缓启齿:“此事,皇上只怕比我们还要焦灼几分吧?” 云中庭颔首回应,缓缓道:“皇上确实比我们更不愿让塞北公主嫁入云府。” 他继而自嘲一笑,继续道:“单凭一个云中庭,已让他心生忌惮,若再加上塞北这股势力,恐怕他会夜夜难眠。” 沈君秋亦是满面愁容,叹道:“这也正是宫中迟迟未下赐婚圣旨的原因。塞北算盘打得甚妙,若能嫁入云府,便可借助你在南阳的民心之势,边疆诸事皆可得益,甚至还能借此机会让你疏离君心。” 云中庭默然,他明白沈君秋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 昔日,云中庭在南阳的威望超越了天子,功高震主,此乃帝王之忌讳。故此,这些年来,云王为了减轻自身威势,毅然上交兵权,甘于被困于皇城之内。 然而,兵权虽可上交,但民心之向,却难以扭转。 第22章 云涵彧生病 沈君秋轻叹一声,摇头叹息,手中书卷虽在,心思却早已飘远。她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忧虑萦绕心头,却又难以言明。 她缓缓起身,步至窗边,凝视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再次轻叹:“罢了,此等心事暂且搁置一旁。王爷早些休息,明日还需早起,处理诸多政务。” 云中庭点头,望着沈君秋惆怅的背影,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他深知沈君秋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这天下之大势,早已暗流涌动,波诡云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丫鬟的声音,“王爷,王妃,不好了!西院那边出事了!” 沈君秋和云中庭闻言,心中都是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事物,快步向外走去。 只见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色苍白地说道:“西院那边……那边……世子他……他出事了!” 此言一出,沈君秋和云中庭皆是面色大变,就像心中隐患之事,终于发生了一般。云中庭立刻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世子现在如何?” 丫鬟颤抖着声音回答道:“世子他……他突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奴婢们怎么叫都叫不醒他。” 沈君秋心中一紧,急忙说道:“快,快带我去看看!”说着,她已经迈开了脚步,向门外走去。 云中庭紧随其后,两人一路疾行,来到了西院。只见云涵彧所居的房间灯火通明,丫鬟仆从们围在门口,一个个面带惶恐之色。 沈君秋推开众人,快步走进房间。只见云涵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她心中一痛,连忙上前查看。 她伸手探向云涵彧的脉搏,只觉得脉象微弱,几乎难以察觉。她心中一惊,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云涵彧身上几处穴位上扎下。 然而,银针扎下之后,云涵彧的脸色并未有任何好转。沈君秋心中焦急万分,她知道,云涵彧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就在这时,云中庭也走了进来。他见到沈君秋焦急的神情,心中也是一紧。他走到床边,看着云涵彧的脸色,沉声说道:“彧儿的情况如何?” 沈君秋摇了摇头,说道:“情况不妙,彧儿的脉象微弱,几乎难以察觉。我已经用银针为他疏通经络,但似乎并无效果。” 云中庭闻言,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袭青色长袍,面容清瘦,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沉稳之气。此人正是沈君秋得师兄,——张碑林。 张碑林一进门,就看见了床上昏迷不醒的云涵彧。 他心中一惊,连忙走到床边查看。先是和沈君秋一样,探了一下脉,“脉滑而数,是湿热内蕴,阻滞气机的脉象。” 说着他解开云涵彧得衣领,露出一片肌肤,只见上面布满了形态各异的扁平湿疣,有的小巧如豆,有的则如同拳头般巨大,更为严重的是,其中几处已经溃烂,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风湿容干皮肤,与血气相搏,其肉突出,如花开状。”沈君秋盯着云涵彧身上的湿疣低呐道。 “这是,,,,,,,,”沈君秋突然转头看向张碑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没错!”张碑林对着沈君秋点了点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声说道:“就是花柳病。” 沈君秋听到“花柳病”三个字,向后踉跄了几步。她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染上这种可怕的疾病。 “这怎么可能?彧儿平时洁身自好,从不胡来,怎么可能得这种病?”云中庭扶着沈君秋,痛心疾首的说道。 张碑林叹了口气,缓缓道:“这种病并非只有不洁行为才会感染,也有可能通过接触病人的衣物、器具等间接传染。彧儿经常出入藏花楼,难免会接触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那该如何是好?”沈君秋焦急地问道。 张碑林思索了片刻,道:“我先为他施针,控制病情的恶化。不过彧儿得病情已经相当严重,要想根治此病,几乎不太可能。” 云中庭和沈君秋闻言,脸色都变得更加苍白。他们知道,这花柳病一旦恶化,就是无药可救的绝症。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张碑林能够找到治疗之法,挽救云涵彧的性命。 张碑林见二人神情,便知他们心中所想。他安慰道:“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会尽我所能,为彧儿寻找治疗之法。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进宫请旨,封锁云府,不能再出现第二个感染者。” “好,我这就进宫请旨。”云中庭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且慢。”张碑林突然叫住了云中庭,继续道:“另外把彧儿用过的东西,都烧了,烧不了的找个地方埋了。云府上下人人戴好面纱注意防范。” 云中庭看着张碑林,沉重的点了头,“多谢。”说完,便急匆匆地进宫去了。 沈君秋则留在云涵彧的房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如刀割一般。她抚摸着云涵彧的脸庞,泪水不禁滑落下来。 “彧儿,你怎么会得这种病呢?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等着你啊!”沈君秋哽咽着说道。 云涵彧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微微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母亲那张憔悴的脸庞,心中一阵愧疚。 “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云涵彧虚弱地说道。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呢?只要你能好起来,娘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沈君秋俯在云涵彧床头,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张碑林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他见云涵彧已经醒来,便上前为他把脉。 “师兄,彧儿的病情如何了?”沈君秋焦急地问道。 张碑林皱了皱眉,道:“不好说,先喝几副汤药看看吧。” 说罢,他将药递给了云涵彧。云涵彧接过药碗,苦涩的味道让他不禁皱了皱眉。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将药一饮而尽。 第23章 花柳病 沈君秋见云涵彧喝完药,连忙为他拭去嘴角的药渍。她轻声道:“彧儿,你要坚强,我们一定能挺过去的。” 云涵彧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他知道,沈君秋此时比自己还要难受,他不能让她再担心了。 深夜时分,沈君秋在张碑林的催促下,终于先行返回主院休息。等天亮了在过来接替张碑林。 沈君秋走后,张碑林一改之前的严肃样子。把手里端着的汤药,随手往桌上一放,走过来一脸深意的看着床上虚弱不堪的云涵彧。 云涵彧原本就是假寐,这会儿听不到旁边有动静,有些疑惑的睁开一只眼,看看周围。 结果,正对上张碑林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云涵彧心里一慌立刻闭上了眼睛。 张碑林挑了挑眉毛,双手交叉抱胸,就这样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装睡的云涵彧。 云涵彧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一道视线盯在自己身上。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涵彧终于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求饶,“师伯,我错了。” “哼。”张碑林看着云涵彧冷哼一声,“我以为你小子能撑到明日一早。” “师伯慧眼识珠,什么都瞒不了师伯。”云涵彧见张碑林没有继续生气的意思,立刻开始恭维。 张碑林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少来这套,你小子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云涵彧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小声嘟囔一句“就知道这事瞒不了师伯。” 张碑林听后,悠然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云涵彧的对面,他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云涵彧,“你这点雕虫小技,或许能糊弄你娘,但想在我这里蒙混过关,还得再加把劲修炼几年。” 云涵彧轻轻低下头,轻轻地揉了揉鼻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师伯,那这件事,你可得帮我保密啊。” 张碑林微微一笑,掏了掏耳朵,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那就得看我的心情如何了。” 云涵彧听后,脸上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合十,对着张碑林就是一个劲儿的作揖,“师伯,我求求你了,这件事要是让娘知道了,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见张碑林不为所动,云涵彧继续说,“那塞北公主都指到我云府大门了,我不能坐以待毙啊。故此,才出此下策。师伯只有您说我得了绝症,我娘才相信,您忍心看着我娶一个我都没有见过面的公主吗?” 张碑林看着云涵彧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这小子,每次都是这样,一遇到事情就想到我。罢了,这次我就帮你保密,但下不为例。” 云涵彧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他连连点头,“谢谢师伯,我就知道师伯对我最好了。” 张碑林看着云涵彧这副模样,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站起身,走到桌边,端起那碗汤药,递到云涵彧面前,“先把这药喝了,然后好好休息。” 云涵彧低垂眼帘,轻轻瞥了一眼手中那碗药,随后又抬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挣扎,望向张碑林。 张碑林见状,轻轻伸出手掌,在云涵彧的额头上轻拍了一记,嘴角微撇,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这是益精补肾的好药,你想喝就喝,不想喝也随你,反正你娘一来,一闻便知是何药。” 听到张碑林的话,云涵彧瞬间松了口气,急忙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他放下药碗,对着张碑林露出感激的神色,“谢谢师伯!。” 张碑林摆了摆手,缓步走至门边,尔后顿住步伐,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云涵彧一眼,随后郑重其事地言道:“此刻,我们不仅要瞒过你的爹娘,还需应对宫中那些庸碌的太医。我自会用药为你稳定病情,但你亦需加倍小心,以免给双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云涵彧闻言,心中不禁一紧,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沉声回应:“师伯,您的教诲,涵彧铭记在心。” 张碑林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 近日,云府之内气氛肃然,人人脸上都带着惶恐之色,府门紧闭,仿若与世隔绝。诸多官员前来探视,皆被无情地拒之门外。 宫廷之中,太医们如流水般络绎不绝地涌入云府,然而面对云涵彧的病情,他们皆是束手无策,纷纷摇头叹息,面露难色。 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云府这一异常的表现,早已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云府究竟发生了何事,云府的哪位主子病得如此严重,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事情爆发于藏花楼里的一位花魁姑娘,突然暴毙于花柳病。 花魁的突然离世,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街头小井的人们开始纷纷猜测,这突如其来的疾病是否与云府有关,是否是这位花魁传染给了云府中的某位贵人。 京城中的流言蜚语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云府的名声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云府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然而,面对外界的种种猜测和指责,云府却始终保持沉默,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又是一个夜晚,沈君秋听到下人们带来的谣言,神色担忧,“这风已经吹到宫里了吧?” 云中庭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悠然得说,“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风怎么会刮这么快。”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沈君秋转过身问。 “等。”云中庭气定神闲的说,“快了,他们比我们还要着急。” 两个人打着哑谜说话,听得张碑林在一旁很不耐烦,“这屋里就我们三个人,有话直接说不行吗?” 说完他站起来在房间走了一圈,看着沈君秋问道,“这事你们不打算告诉彧儿吗?他一个人表演很辛苦。” 第24章 夜探云府 “师兄说什么呢?”沈君秋笑了笑,眼里透着狡猾的光芒,说,“我们不是一直在配合彧儿演戏吗?” “你们,,,,,”张碑林抬手指了指沈君秋,又指了指云中庭,最后愤愤的说,“你们云府真是好大的一个戏台。” 夜深人静,云涵彧一个人躺在床上,饿的前胸贴后背。最近为了装病,表现的自己真的虚弱不堪,他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 每次允乐把食物端进来,他都是象征性的看了看,然后咽了咽口水,最后摆摆手让允乐在端下去。 此时的他肚子里没有东西,咕噜咕噜的直叫。 云涵彧下了床,拉开窗缝看了看外面,守夜的人已经在外面打着瞌睡快睡着了。 云涵彧关上窗,在房间里面摸索,看看允乐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一些吃的。 可惜整个房间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粒米都没找到。 云涵彧悻悻的回到床边,心里忍不住暗骂允乐这小子做事真是一点不顾自己的死活。 突然他听见房顶有瓦片松动的声音,云涵彧心里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房顶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云涵彧的床边。 “谁?”云涵彧惊呼一声,但看清来人后,他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下来,“顾初衍,怎么是你?” 顾初衍轻手轻脚地关好窗户,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云涵彧,“知道你最近一定是吃不好,特来给你那些食物。” 云涵彧接过纸包,看到里面的鸡腿,眼底骤然一亮,“藏花楼的“醉仙鸡”。” 顾初衍唇角微扬,悠然坐于床边,目光注视着云涵彧正贪婪地啃食鸡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他轻声问道:“王爷与王妃,可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云涵彧细细品味着嘴中的美食,随即仰头对上了顾初衍的目光,自信满满地答道:“放心,小爷演技堪称一流,我娘每次来都是泪眼婆娑。” 顾初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沉声道:“外界的流言蜚语已经如我们所愿地散播开来,其传播速度之快,超乎预料。” 云涵彧把啃完的骨头用油纸包好,喝了一口水说道,“我虽然身居府内,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略有耳闻,看来这次行动的效果颇为显着。” 顾初衍望着云涵彧的眼神,眼中流露出真挚与感慨,他温声回应:“既然如此,世子应当相信,在下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与世子结为朋友。” 云涵彧微微一怔,随即咂了咂嘴,那鸡腿的美味还在唇齿间留有余香,他的内心略感尴尬,心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此时鸡腿的余味尚在腹中徘徊,他竟觉得拒绝的话语在此刻显得如此难以启齿。 云涵彧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看向顾初衍,眼中闪过一丝诚恳,“小爷我云涵彧虽不是君子,但也懂得知恩图报。此次你助我脱困,我自然记在心里。” 顾初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云涵彧的肩膀,“世子言重了,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云涵彧点了点头,他心中清楚,顾初衍此人深不可测,但此事他确实是帮助了自己。念在他尚且对自己没有表露出来恶意,这个朋友倒不是不可以交。 元涵彧看了看手中的油纸包,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此次前来,可还有别的事?” 顾初衍微微颔首,他站起身来,坐在云涵彧对面,眉宇间透露出一种深沉与稳重,“我来,是想告诉你,接下来的计划,我们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云涵彧眼皮微垂,带着一丝困倦,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扫了对方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漠然:“接下来,你还有何打算?” 顾初衍凝视着云涵彧那副慵懒的模样,嘴角轻轻上扬,声音变得越发温柔:“听闻塞北的使者对近日的流言蜚语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想必近几日他们定会派人前来慰问。” 最近云涵彧在房间里不出去,每天就是躺在床上虚度光阴,整个人的神情比较懒倦,总带着一种刚睡醒的惺忪感。 云涵彧伸了个懒腰,随意的提起桌上的青花白瓷茶具,倒了一盏茶推给了顾初衍,然后一手托腮看着他,声音寡淡的问,“那下一步我应该做什么?” 顾初衍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然后放下,目光灼灼地望向云涵彧,缓缓开口:“接下来,你需要等使者上门的时候,尽量表现出迫切要娶公主的样子。” 云涵彧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轻声问道:“那岂不是正中他们意?” 顾初衍微微扬起唇角,站起眼中闪着一抹沉思,他边走边轻轻摇头,低声道:“恰恰相反,此刻的塞北,比我们更加焦虑不安。若是公主嫁给一个生命垂危的世子,他们非但无法达成所愿,反而还要搭上一位金贵的公主。” 顾初衍抬头,语气中充满了深意:“因此,你越是急切地渴望迎娶公主,他们便越是不安。不安则易乱,乱则易错。他们手中仅有一位公主,他们可不敢如此冒险。” 云涵彧听着顾初衍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认真,他坐直了身体,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顾初衍转过身来,看着云涵彧认真的模样,轻声一笑,半垂的眼眸散发着一种勾人的诱惑力,让云涵彧短暂的晃了一下神。 “你这副样子,真是难得一见。”顾初衍笑意盈盈地说道,似乎很享受云涵彧的此刻的表情。 云涵彧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正色道:“小爷只是觉得你的计划十分精妙,才愣了一下神。” 顾初衍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云涵彧,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便不会出现差池。” 第25章 阿彧 云涵彧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抬眸对上顾初衍似笑非笑的样子,云涵彧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接着就听见顾初衍清醇如酒的声音,轻轻的飘进他的耳中,“阿彧~ 这杯水是我的。” “噗!”云涵彧一个没忍住口里的水喷了出来,还好顾初衍反应迅速,没有被溅到。 云涵彧咳嗽了几声,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红晕,他慌忙拿起手帕擦拭着嘴角的水渍,同时瞪了顾初衍一眼,责怪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顾初衍微微一笑,仿佛对此事并不在意,他悠然地端起云涵彧喝过的茶盏,轻轻吹了口气,然后小啜了一口,才道:“我以为你知道。” 云涵彧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哼了一声,道:“小爷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说。” 顾初衍笑了笑,放下茶盏,看着云涵彧道:“那我现在说了,这杯水是我的,你可别再喝错了。” “你!”云涵彧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朝上翻了一个白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瞥了一眼顾初衍,发现对方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云涵彧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拿起自己的茶盏,喝了一口,才觉得心中的尴尬稍微缓解了一些。 放下茶盏,云涵彧突然察觉不对,反应慢了半拍,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顾初衍,“你刚才要叫我什么?” “阿彧~”顾初衍又重复了一声,接着对着云涵彧眨了眨眼睛,“喜欢这个称呼吗?。” 云涵彧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他瞪大眼睛看着顾初衍,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但是顾初衍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早就知道他的窘迫一般。 “你……你……”云涵彧结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他转头看向别处,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但是那声“阿彧”仿佛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让他无法平静。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的反应,心中不禁暗笑。他知道自己这个称呼已经让云涵彧乱了方寸,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阿彧,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顾初衍关切地问道,但是他的眼神里却满是戏谑。 云涵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少来!小爷没事!”说完,他站起身来,想要离的顾初衍远一些。 但是顾初衍并没有放过他,他站起身伸出胳膊,拦住云涵彧的去路,“阿彧,你去何处?” 云涵彧被他这么一拦,更加恼羞成怒,他瞪大眼睛,看着顾初衍,“你且放手!小爷欲往何处,莫非还需你来插手不成?” 但是顾初衍却不为所动,他微笑着看着云涵彧这副模样,心中更是觉得有趣。 他凑近云涵彧的耳边,轻声说道:“阿彧,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可爱的模样。” 云涵彧被他的话惊得浑身一颤,他猛地推开顾初衍,想和他保持距离,但是却被顾初衍一把拉住。 云涵彧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但是顾初衍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他根本就无法挣脱。 “顾初衍,你够了!”云涵彧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啊!” 顾初衍面对他的怒吼,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笑意更浓。他轻轻松开手,目光落在云涵彧气恼的脸庞上,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调侃的弧度。 “叩叩叩” 恰在此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使得云涵彧的心神一紧,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去。 “世子,是你在说话吗?” 云涵彧面色一慌,连忙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虚弱:“没有,只是有些累了,刚才自言自语了几句。” 门外的人听后,便没有再多问,只是嘱咐道:“世子若是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待门外的人走远,云涵彧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瞪了顾初衍一眼,低声说道:“都是你,害得小爷差点被人发现。” 顾初衍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凑近了几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阿彧,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云涵彧闻言,怒火中烧,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如炽,他紧攥着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注其中,随即猛地朝顾初衍挥去一拳,“小爷劝你换个称呼。” 然而,顾初衍却仿佛早有准备,他身形一闪,便轻松躲过了云涵彧的攻击。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气定神闲的笑容,仿佛云涵彧的愤怒对他而言,只是过眼云烟。 “阿彧,你这是何必呢?”顾初衍轻声笑道,那笑声中透着一丝无奈和宠溺,“不过就是一个称呼,你又何必如此抗拒。” 云涵彧气得脸色铁青,他咬牙切齿地指着顾初衍,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顾初衍,你最好是赶紧滚,不然小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初衍闻言,却是轻轻一笑,仿佛并不将云涵彧的威胁放在心上。他转身向窗口走去,临行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云涵彧一眼,眉梢好看地扬起。 “阿彧,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顾初衍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无法抗拒。 这个称呼听得云涵彧忍不住炸毛,耳根通红一片,他转过脸不看顾初衍,低声冷哼道,“小爷可不稀罕你来!” 顾初衍轻轻摇头,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他走出房间,留下云涵彧一个人气呼呼地坐在床榻上。 “王八蛋!”云涵彧低声咒骂一句,云涵彧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 但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顾初衍离开时那温柔而颇有深意的眼神。他心中一阵烦躁,上了床躺下翻了个身,试图将那些思绪赶出脑海。 第26章 塞北使者求见 这两日,府中的一切仍如旧日般平静,云中庭和沈君秋亦如同往日,每日白日在云涵彧的院中,陪着云涵彧静默守候片刻。 张碑林曾慎重提醒,花柳病之隐患不容小觑,其传染性极强,故而需尽量减少与外界的接触,以确保府内安宁。 所以两人也不便在此多待,待日落西山,便各自回房歇息。 如此,转眼已是三日。 这日,沈君秋来到云涵彧的房中,见他依旧如往常般,坐在床上,对着床尾默默沉思。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云涵彧缓缓的转过头,对着进来的沈君秋,目光空荡的看着沈君秋,张口沙哑的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叫的沈君秋鼻梁一酸,望着云涵彧那日渐消瘦的身影,心中如同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沈君秋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问道,“彧儿,今日感觉如何?” 云涵彧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无碍,只是有些乏力。” 沈君秋心中一紧,但面上却未显露出任何异样,“花柳病之隐患,确非一日之功可解。但彧儿你需得保重身体,方能早日康复。” 云涵彧轻轻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床尾处,“我知道,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非一日之功可为。” 沈君秋叹息一声,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云涵彧被褥下露出的话本一角。 云涵彧微微一愣,也察觉到了这异样,他轻轻移动了一下腿,巧妙地把手中的话本藏匿在被褥之下。 他面色略显苍白,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声音微微颤抖道:“娘亲,倘若日后孩儿无法在您床前尽孝,您切莫过于悲痛。” 沈君秋凝视着云涵彧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只见他的言语间,白色粉末扑簌簌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沈君秋于心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傻孩子,休要再说这般的痴话了。此病必定能觅得解药。你爹已经广泛寻求医道高手,定能在不久的将来,等到能治你病得医者。” 云涵彧望着沈君秋那担忧的脸庞,心中满是愧疚和无奈。 他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娘亲,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 沈君秋闻言,心中一痛,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温柔地抚摸着云涵彧的头,轻声安慰道:“彧儿,你要相信娘,也要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陈管家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王妃,有贵客来访。” 沈君秋微微皱眉,但想到云涵彧的病情,还是迅速平复了情绪,对云涵彧说:“彧儿,你先好好休息,娘去看看。” 云涵彧颔首以示告别,目光送沈君秋渐行渐远。确认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方才收回目光,微微探身向外张望,确保沈君秋已确实离去。 随即,他抛却了先前的孱弱之态,重新拾起那本话本,沉浸其中,读得津津有味。 这是顾初衍精心挑选的解闷之物,鉴于他长时间困于房中倍感沉闷,故而在次日造访时,他特地携带了一些小巧有趣的玩意儿。 云涵彧一页页地翻阅着纸张,那上面的故事新颖独特,是他之前未曾耳闻的情节。 书中的内容引人入胜,只是其中的女性角色鲜少露面,使得云涵彧在即将读完之际,仍对真正的女主角心存疑惑。 然而,就在他陷入对女主角身份的困惑之际,书中突然跃出了“龙阳之好”这几个字眼,让云涵彧心中一惊。 他急忙往后翻去,试图寻找关于这几个字眼的更多线索。但是,书页中的描述似乎更加扑朔迷离,时而提到两位英俊少年之间的深厚情谊,时而又描绘着他们共同面对困境的坚定决心。 正当云涵彧心里困惑之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云涵彧的眉头一挑,心中生出了些许警觉。他迅速将话本合上,放在了一旁,然后无力的倚靠在床头上,目光无神地望向门口。 接着门被轻轻推开,顾初衍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云涵彧坐直了身体,松了一口气,眼中带着一丝警惕的看着顾初衍。 往日顾初衍都是等天黑了,才翻窗而进。今日竟然在白日,躲开了云府的众多视线,堂而皇之的从门口进来了。 “云府的人都去了前厅接待贵客去了,四下无人,我就走进来了。”顾初衍说着,把食盒放在了桌上打开,“我估计着你肯定是又没有吃饭,特意给你送了些食物过来。” 云涵彧看着顾初衍从食盒中端出来的,酱香鸡,东坡肉,糯米团子,还有芙蓉汤,全是根据他的喜好带的。 他咽了一下口水,视线从食物移到了顾初衍笑的温和的侧脸上,“贵客?什么贵客?” 顾初衍拿过筷子摆在桌上,转过头看向云涵彧,不答反问,“这个时候还原登云府大门,云府能盛情款待的人会是谁?” “塞北?”云涵彧心里一喜,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所以,现在赶紧吃些东西,填饱肚子。等会儿那些使者必然会来你院中,查探实情。”顾初衍取了衣衫递给云涵彧,“填饱了肚子,才能跟那些人周旋。” 云涵彧下床接过衣衫穿起来,他悠然地坐在桌前,凝视着那盘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食物,最终忍不住诱惑,拿起了筷子,开始品尝起这美味佳肴。 云府深知病患的饮食应以清淡为宜,因此每日为云涵彧准备的饭菜总是清汤寡水,缺少了一丝油水的滋润。 这也使得云涵彧的肚子里那仅存的三两油水逐渐消失殆尽。 得亏顾初衍还算是有良心,每日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过来送些肉食打打牙祭。 第27章 穿靴 云涵彧最近在房间里待的懒了,这会儿下床的时候,连靴子都懒得穿,就这样光着脚踩在地上。 顾初衍眼中闪过无奈,他摇了摇头,从床尾为云涵彧拿靴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他随手放在床上的那本书。 顾初衍提着靴子放在云涵彧脚边,好笑的看着他,“阿彧,我带你的书,你看过了?” 云涵彧点了点头,随即脑中闪过书中的“龙阳之后”,心里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心虚的瞥了一眼顾初衍,接着摇了摇头,“没看。” 靴子放在脚边,云涵彧偏偏不好好穿,他两脚踩在靴子上面,踢蹬,踢蹬的找不到靴口。 顾初衍蹲下身,一把抓住云涵彧不老实的脚踝,“不老实,待会儿再着凉了。” 云涵彧的身体在那一刹那僵硬如石,一股莫名的麻痒感自脚踝迅速攀升至背脊。 他悄然低垂眼眸,凝视着顾初衍那娴熟而专注地为自己套上靴子的动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受。 身为云府的尊贵世子爷,为他效劳、为他穿上靴子的人可谓数不胜数,然而,唯有顾初衍这一举动,竟使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自然与局促。 等到顾初衍抬头看他的时候,明明是在做一件下人做的事,,却偏偏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尊贵与优雅。 云涵彧不禁蹙起了眉,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他试图踢掉刚穿好的鞋子,用言语来驱散这种异样的感觉,“小爷就是喜欢光着脚走。” 顾初衍闻言,微微一怔,伸手抓住他乱动的小腿,“别闹!” 偏偏他抓得越紧,云涵彧就挣扎的越使劲,仿佛要以此来证明自己就是不喜欢穿鞋。 顾初衍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又不得不妥协。他轻声叹了口气,将云涵彧的脚放回地上,轻轻放开手。 “好,我不强迫你。”顾初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获得了双脚的自由,云涵彧对着顾初衍,眉梢轻挑,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眼前的食物被云涵彧横扫一空,他满足的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顾初衍收拾好云涵彧吃完的残局,从怀里掏出傅粉递给云涵彧,提醒道,“使臣马上就来了,在扑点粉吧。” 云涵彧接过傅粉,打开盒子,用食指挖了一块就往脸上抹去,“小爷我真不爱用这玩意儿,糊在脸上难受死了。” 看着云涵彧苍白的脸上又白了一层,顾初衍道,“再忍几日。” 外面的使臣很快就来了,顾初衍不能再这里多待,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提着食盒离开了云府。 顾初衍没走多久,云涵彧躺在床上便听见了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他把手里的话本塞在枕下,侧卧在床,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云涵彧喉间的咳声不断,瘦弱的身躯随着咳声不住的颤抖。 沈君秋带着塞北使臣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云涵彧的这个样子。她脸色一慌,快步向前走至床边。 不断的替他抚背顺气,顺便挡住云涵彧不断掉粉的脸,“彧儿,你怎么样?” “咳 ,,咳咳,,咳,”云涵彧挣扎着坐起来,趴在沈君秋怀中咳嗽不止。沈君秋焦急的对外面的人喊,“快去请大夫。” 塞北的使臣们站在门口。踮着脚探头看着这一幕,面露忧色。花柳病他们并不陌生,算是当下的一种绝症,得上必死无疑。 且传染性极强,现下看着云涵彧这重病的样子,他们谁都不愿意多向前一步,唯恐传染上。 也许是当着塞北使臣的面,云涵彧这次表演的异常卖力,他咳了半天,连额头的汗都咳出来了。方能捂着胸口,气若游丝的叫了一声,“娘。” “彧儿。”沈君秋眼中流露出一阵阵心疼,她掏出怀里的帕子,轻轻的为云涵彧擦拭掉额间的汗,顺便把他脸上多余的傅粉抹去,让他显得苍白的更自然一些。 接着她低头抽了抽鼻子,沾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对外面说道,“各位大人,小儿在此。大人们可以进来看一看。” “这............”塞北使臣们互相对视一眼,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之前他们为了确认云涵彧的病是否如传闻中那般,便强烈要求自己过来查看一番。 结果看到云涵彧这将死的模样,各个面露心虚,唯恐沾染上这种毒病。 “唉~”最后一位老者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众使臣,纷纷向前走了几步。 他们看着床上病重的云涵彧,因为动作的牵扯而露出了胸膛那几处,溃烂的皮肤时,皆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这怎么会……”为首的使臣话还没有说完,沈君秋便接道,“妾身也不明白。妾身的彧儿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得了这种病。” 她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声音也哽咽了几分,“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得了这种病,若是让妾身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以后的日子,妾身要怎么活啊。” 她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塞北使臣们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人沉吟了一下,上前几步,“王妃,您可不能如此伤心,您的身体还要紧。若是世子当真……王妃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沈君秋闻言,泪眼婆娑的看了他一眼,“多谢大人关心,妾身会保重身体的。”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云涵彧,眼神里满是不舍,“彧儿,我的儿啊。” 云涵彧被她哭的耳朵发疼,皱了皱眉,想伸手揉一揉。但想到自己的计划,他又不得不继续装下去。 他捂着胸口,挣扎着开口,“娘,儿子恐怕时日无多了。” 沈君秋闻言,连忙抓住他的手,“不会的,彧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云涵彧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儿子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次怕是好不了了。” 他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第28章 我愿意嫁给他 沈君秋连忙为他顺气,眼中满是担忧。 “彧儿,你别吓娘。” “娘,儿子有件事想求您。”云涵彧趁机说道。 “你说,只要娘能做到的,娘一定帮你。”沈君秋连忙说道。 “儿子想求娘,替儿子跟皇上求一道赐婚的圣旨。”云涵彧缓缓开口。 “赐婚?”沈君秋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彧儿,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小姐了?你告诉娘,娘这就去替你求旨。” “不是。”云涵彧摇了摇头,“儿子想求的,是塞北公主。” “塞北公主?”沈君秋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塞北使臣们,顺着云涵彧的话,说道,“我儿怎么想娶塞北公主?” “娘有所不知。”云涵彧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半晌,他虚弱的靠在床边, “儿子听说塞北公主聪明伶俐,才情出众,不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更有一颗仁慈的心,深受百姓.................” “咳咳,,咳,,”一句话没有说完,云涵彧又捂嘴咳嗽起来,他长舒一口气,接着说,“深受百姓的爱戴。” “儿子听说,公主心仪儿子,想求皇上让她赐婚给儿子。”云涵彧转头看向那群塞北使者,目光真诚的说,“其实我也倾慕公主许久,想在最后的关头,完成这桩心愿。” “这...........”沈君秋面露为难,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惶惶不安的塞北使者。权当是云涵彧在病中,可能说话有些不清醒。塞北公主的身份特殊,且又是两国联姻,非同小可。 她不禁问道:“彧儿,你确定你清醒吗?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云涵彧点了点头,确认道:“娘,我从未如此清醒过。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想要什么。求娘成全!。” “可是彧儿,你的身体……”沈君秋欲言又止,她担心说出的话会伤了儿子的心。 “娘,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云涵彧打断了沈君秋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辈子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儿子死而无憾了。” 说完云涵彧看向塞北得使臣,他伸出胳膊,衣袖微卷露出了皮肤上面的拳手大得湿疣,他淡然的说:“公主若是不嫌弃,我愿意以南阳最高礼仪,迎娶公主。” 使者们看着云涵彧皮肤上的湿疣,脸色骤变。更加确定云涵彧染上了“花柳病”。 沈君秋也看到了云涵彧手臂上的湿疣,她心中一痛,转过脸去又是一顿伤心。 她抬头看向使者们,只见他们脸色苍白,显然被云涵彧手臂上的湿疣吓到了。 “公主若是不愿意,儿子也不强求。”云涵彧收回了手,轻声道。 使者们面面相觑,他们此次前来,原本就是为了两国联姻而来,如今云涵彧虽然得了这种病,他们自然不能再将公主嫁给他。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我愿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她面容绝美,气质高贵,正是塞北公主-司南月。 “公主!”使者们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塞北公主走到云涵彧面前,她看着他手臂上的湿疣,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随即便被坚定所替代。 “世子,我愿意嫁给你。”她轻声说道。 云涵彧愣住了,他没想到塞北公主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他的求婚。 沈君秋也愣住了,她原本以为司南月会拒绝,或者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直接地答应了。 “公主,你……你怎么能答应呢?”云涵彧满脸的震惊,眼中写满了匪夷所思。 “世子不必多言。”司南月打断了他的话,“我愿意嫁给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也不是因为你的财富权力,而是因为你这个人,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我很感动。” 云涵彧听着她的话,无措的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些使者。这剧情发展跟他想的不太一样,这一幕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伸出胳膊撩开更多的衣袖,让里面的湿疣全部显露出来,“公主,你在考虑一下,在下这身子............” “不必了”司南月再次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世子,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愿意嫁给你,无论你的身体如何,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使者们在一旁连忙的阻拦,“公主万万不可啊!” “是啊!”沈君秋也跟着附和,她真心的建议司南月,“公主你在考虑考虑,彧儿这身子,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司南月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云涵彧的身上。 使者们焦急万分,云涵彧是一个看到尽头的人,为了塞北的利益,他们不能放任公主胡闹下去。 公主,请您时刻记住您的身份?那位年长的使者站出来,语言带着一种淡淡的威胁。 我什么身份?司南月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她转头看向那些使者,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我的身份是塞北的公主,来南阳前父王特意嘱咐我,要将我指给南阳云府世子,诸位大人是都忘记了吗? “这...........”使者们无言以对。从塞北出发前,塞北是特意与他们商讨过两国联姻的首选之人,便是这云府的云涵彧。 但眼下云涵彧得了不治之症,生命垂危,他们自是不愿将如此娇贵的公主去嫁一个对塞北无用的人。 可如今被司南月当面提起塞北王的话,他们一个个都有些心虚。 “公主,您若执意如此,恐怕会引来两国的纷争。”使者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奈。 司南月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决绝,“纷争?两国之间的纷争,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不是仅仅靠一个和亲公主就能解决的” 使者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公主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第29章 司南月 但云涵彧的病情,却是一个无法忽视的现实,他们不能眼看着公主做出损害塞北利益的事情。 老使者双手抱拳对着门外,说,“此事我已经修书给了王上,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传来。公主您再好好想想,毕竟婚姻大事,关乎两国百姓的福祉。” “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但这是我个人的选择,与塞北无关。”司南月微微颔首的声音坚定而清晰,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 “公主,我......”云涵彧想说些什么,但司南月一直都没有在给他机会。 “世子,什么都不用说了。”司南月微笑着看着他,“我们明天就举行成亲吧。” “成亲?”他提高了音量,惊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看到大家的视线都看向了他,他捂住嘴,又虚弱的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司南月见云涵彧咳的如此难受,便坐在床边给他顺气,“世子不必激动,我司南月一言九鼎,定会嫁给你的。” 殊不知听了这话,云涵彧咳的更严重了。 他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在帕子上吐出一口鲜明的血迹,捏在手里,让在场的人都看到。 果然塞北得使者们见状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云涵彧倚在床头喘着粗气,虚弱开口,“公主,你看在下这不堪重用的身体。就算是公主嫁过来,我也做不了什么事。” “没关系~”司南月捻着帕子温柔的给云涵彧擦到嘴角的血迹,深情的说,“我不介意。” 云涵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可以介意。” “真不介意。” “我不介意你介意。” “你介意我不介意,你不介意我更不介意。” “……” 云涵彧一时气结语塞了,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看着司南月油盐不进得样子,云涵彧还想再挣扎一下,“公主,在下……” 司南月就好像不愿给云涵彧说话的机会,再一次打断他的话。 “世子,你就不要推辞了。”司南月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知道,你一定是爱惨了我,觉得我嫁给你之后守活寡对不对?” “公主,你误会了。”云涵彧看着司南月这副模样,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尽快成亲吧?”司南月破涕为笑,开心的像个的孩子。 云涵彧看着司南月这副模样表情一言难尽,心中泪流满面。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面对着司南月这副期待的眼神,云涵彧的喉咙突然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张了张嘴大口呼吸,呼吸变得阻塞而困难,仿佛在窒息的边缘。 “彧儿!”沈君秋最先发现了云涵彧的异样,她迅速来到云涵彧的身边揽住他,“彧儿,你怎么样?不要吓娘啊。” 云涵彧紧紧的攥住沈君秋的手,试图用力咳嗽,希望能缓解这种窒息感,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双眼瞪得滚圆,恐惧和绝望在他的眼中交织,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快!快去叫太医!”看着昏过去的云涵彧,沈君秋焦急的对外面喊道。 屋里的一众使臣皆是一脸惊愕,而司南月则是一脸无辜,她看着沈君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他迅速地为云涵彧检查了一番,然后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沈君秋见状,紧紧握住云涵彧的手,心如刀绞。 “太医,彧儿他怎么样了?”沈君秋的声音带着颤抖。 太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世子他……他的病情已经恶化了。如今,只能看天意了。” 听到这里,沈君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而司南月则是呆立在一旁,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似乎是不相信云涵彧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都怪我……”沈君秋喃喃自语着,泪水已经滑落在她的脸颊上。她转身看向那些使臣们,“各位大人也看到了我儿的情况。关于联姻一事,也希望各位大人能慎重考虑一下,说不定等不了成亲那日,我儿就..............” 沈君秋说不下去了,捂着嘴痛哭了起来。 使臣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沈君秋的话意味着什么。但他们也明白,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放任司南月一意孤行。 使臣们走后,沈君秋在云涵彧房中待了许久,久到沈君秋的叹息声,快把云涵彧的耳朵磨出了茧子,让他都快装不下去了。 后来听到有人来报说云中庭回来了,沈君秋才给云涵彧掖了掖被角出去了。 直到听到了院门关闭的声音,云涵彧才睁开眼。 他坐起身,咬了咬唇,在心里狠狠的把顾初衍骂了一个遍,最后还是气不过,他攥起拳头砸在床上,怒骂一声“王八蛋!” “阿彧骂谁呢?”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云涵彧转头去看,除了顾初衍还有谁会有,大晚上爬窗的兴致。 “你来的正好。”云涵彧对着顾初衍眯了眯眼,一副透着危险想把顾初衍碎尸万段的样子。 面对云涵彧不善的眼神,顾初衍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阿彧为何这个样子看我,”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云涵彧看着顾初衍这个样子,恨得咬牙切齿。 “怎么?”顾初衍挑了挑眉毛,把怀里的素包子递给云涵彧“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云涵彧看了一眼素包子,嫌弃的转过头。 顾初衍看云涵彧像是一只沾了肉味的小猫,再吃不了素的样子,觉得好笑,“你中午吃的油腻了些,晚上不能再吃肉了。” 云涵彧转头瞪了顾初衍一眼,“小爷贪你那点肉吗?” 顾初衍把包子放在桌子上,回头看着云涵彧这咬人的模样,“戾气这么重?” 云涵彧从床上下来穿靴,“你那主意一点也不好使,没让塞北公主放弃念头,反而更加起劲了。” 第30章 溜出府 顾初衍一愣,“更起劲了?” “是!”云涵彧洗了一把脸,傅粉被洗掉后,又露出他那俊俏的面容。 云涵彧坐下把事情的经过给顾初衍说了一遍,顾初衍脸色倏然沉了下来,眸底晦暗不明。 云涵彧见顾初衍不说话,起身开始穿衣衫。等顾初衍回过神的时候,云涵彧已经穿戴整齐。 “去哪儿?”顾初衍手指摩挲了一下茶盏边缘问。 云涵彧理都没有理顾初衍,拿起桌上的折扇,打开窗翻了出去。 顾初衍放下茶盏,起身跟了出去。 顾初衍一路跟着云涵彧来到一处高墙下,见到云涵彧在墙角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无果,抬头看着墙头发呆。 往日自己翻墙出去都是允乐拖着自己,现在因为自己的病情,允乐被勒令不能靠自己太近,以至于他现在想出去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望着墙头渴望的眼神,说:“阿彧想出去不一定非要翻墙。” 云涵彧终于愿意给顾初衍一个眼神,他是云府的小主人,不信还有人比他更了解云府的结构。 顾初衍伸手拿过云涵彧别在腰间的折扇,在云涵彧不悦的眼神中,指了一个方向,“跟我走。” 涵彧狐疑地看了顾初衍一眼,最后决定相信他一次。毕竟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两人一路走到云府的后门,顾初衍带着云涵彧绕到一处偏僻的角落,指了指墙角的狗洞,“从这里出去。” 云涵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初衍,“你让小爷钻狗洞?” 顾初衍耸了耸肩,“这是最快捷的方法。” 云涵彧脸色涨红,他堂堂云府的小主人,居然要钻狗洞出去,这传出去他还有何颜面见人? 云涵彧就知道这人不靠谱,上过一次当不长记性,非要赶上上第二次。他闭上眼长舒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就在他转身之际,顾初衍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等等。” 云涵彧回头,不解地看着顾初衍,“干什么?” 顾初衍把折扇放在云涵彧手里,“逗你呢,出口在别的位置。” “呵!”云涵彧收起折扇重新别回腰间,冷笑一声,威胁道,“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小爷把你大卸八块,扔河里喂王八。” 说着云涵彧顺着顾初衍指的方向走去,顾初衍看着云涵彧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云涵彧跟着顾初衍来到一处废弃的院子,院子的位置在云府的最边角,里面杂草横生,只有一条将将能够一人通过的小道,还能看出来是有人刚踩出来的。 “这是……”云涵彧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顾初衍。 顾初衍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这院中有个小门,可以直接通往云府外。” 云涵彧半信半疑地跟着顾初衍走进院子,穿过层层叠叠的草丛,来到一扇落魄的木门前。木门半掩着,就像是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一样。 “你每次都是从这里进来的?”云涵彧不禁有些惊讶。 顾初衍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云涵彧紧随其后,直接来到了云府后面一条无人的小道。 “从前面转出去,就能看到大街了。”顾初衍指了指拐角处说道。 云涵彧顺着小道走到尽头,果然看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不禁有些激动。他回头看向顾初衍,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你为何对云府这么熟悉?”云涵彧问道。 顾初衍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云涵彧会这么问,“为了见一良人,我围着云府转了好几日,才找到这么一个入口。” 云涵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油腔滑调。” 云涵彧出了拐角口,就奔着长城街道去了。顾初衍拉住他的手腕,“你就打算这样去?” “那不然呢?”云涵彧转过头问。 “现在京城都在传言世子得了花柳,你这样被人看见,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顾初衍从怀里掏出两副金色镂空面具,递给云涵彧一副。 “不了!”云涵彧推回去“一切努力白费,即使上这面具,又能改变什么呢?那公主不还是执意要嫁给我。 顾初衍戴上面具,又强行给云涵彧戴上,“别轻易下定论,只要皇上还没有下旨,这局就能解。” 云涵彧看着顾初衍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安。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云涵彧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把面具摘下来。 街道两旁的商贩们早已习惯了这京城的繁华,对于两位戴着面具的公子也并未多加在意。云涵彧与顾初衍并肩而行,两人的身影在烛灯的余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在云府憋了这么久,云涵彧就像是刚得了自由的鸟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四处张望,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顾初衍则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偶尔听他买东西的时候跟小商贩们讨价还价,然后大手一挥,甩出三两银子。 当小商贩面露难色,摇头表示找不开零钱时,顾初衍却大方地摆摆手,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意,“罢了,小爷我享受的就是这讨价还价的乐趣。” 顾初衍跟着云涵彧这一路,可谓是大开眼界。见识到了云涵彧挥金如土的样子,街边的各种美食几乎都要买上一份。 那些顺口的,云涵彧便多吃两口,而那些不合口味的,他便毫不吝惜地赠予顾初衍,尽显其豪放浪家子的性格。 终于等云涵彧逛够了,他才把视线转向身边的顾初衍,这才想起身后跟着的人不是允乐。他看到顾初衍把自己吃剩的食物,一一放进嘴里解决掉,那模样不仅不嫌弃,反而津津有味。 透过面具云涵彧看不见顾初衍的脸,但能感觉到他此时和自己一样,很享受这种市井生活。 云涵彧面对顾初衍的时候,总是有一种矛盾的感觉。他和顾初衍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因为一场误会结识。 第31章 讨公道 但是云涵彧一直想不通他帮自己的目的,难道真的如他所说,想跟他做朋友?莫名其妙的,云涵彧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讨厌他。 俩人逛到最后还是来到了藏花楼,传闻和云涵彧得了一样病症的舒柠,在房间等了他们一晚上,见着人赶紧说:“你们怎么才来?公主退婚了吗?” “舒柠姐”云涵彧坐下喝了一杯凉茶,把金面一扔,毫不客气的往一边的榻上躺去,他舒展着四肢,说,“小爷好久没有在外面这么痛快过了,让小爷再舒服一会儿” “怎么了?”舒柠给顾初衍倒了一杯凉茶,问道“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顾初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说“司南月仍然坚持要嫁。” 舒柠坐下来,转头问云涵彧,“世子见过公主了?” 云涵彧逛了一整晚,这会儿困得难受,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舒柠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在咋呼。她与顾初衍对视一眼,戴上面纱,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打开门舒柠喊住一位刚从她门前经过的小厮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近日,藏花楼的繁华景象已然不再,皆因市井中流传着一则令人惶恐的传言——藏花楼得姑娘,竟身患一种会传染的不治之症,而且还传染给了云世子。 云世子来藏花楼最喜欢找谁?大家纷纷猜测估计舒柠姑娘也被这病传染了。 尽管老鸨竭力澄清,声嘶力竭地宣告自家女儿的清白,然而那些昔日的恩客们,却纷纷避之如蛇蝎,再也不敢踏足此地。 就连楼里得人,都知道舒柠和云涵彧的关系不一般,即便是舒柠身体没有什么异常,他们也认为这是因为花柳得潜伏期,还未能有所表现。 小厮被舒柠喊住慌了一下神,他连忙后退两步与舒柠保持距离,但还是很恭敬的回道,“楼下有一位自称塞北公主的姑娘,要为自己的未婚夫讨公道。” “是嘛?”舒柠故作惊讶,等小厮走后关上门看向身后,“怕是那位塞北公主找上门来了。” 云涵彧似是睡着,舒柠见他不吭声,忍不住提醒道,“世子,不需要回避一下吗?” “啧”云涵彧坐直了身体,从一旁拿起金面重新戴上,打了一个哈欠,“那就让她过来,正好小爷现在好好的会会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涵彧的折扇又到了顾初衍的手里。他用折扇敲了敲手心,“那就让她来吧,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对阿彧这么痴情。” 一声“阿彧”,引得房中的两个人都侧目过来看他。云涵彧是愤怒,这个称呼他已经跟顾初衍说过多遍,不可在他嘴里提起。这人偏偏不听,总把自己和他喊的很亲密的样子。 舒柠则是惊讶,她越发觉得顾初衍对云涵彧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 云涵彧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紧盯着顾初衍,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生吞活剥。而顾初衍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云涵彧的不满,继续品尝舒柠为他们准备的凉茶。 没有多大会儿,塞北公主就找到了舒柠的房间。舒柠看了一眼被敲得“框框”直响的门,心想,这塞北公主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还没等到舒柠走到门前,就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把舒柠给吓了一跳。看着门口手里拿着软鞭气势汹汹的司南月,舒柠皱了皱眉头,看向了云涵彧。 “你就是舒柠?”司南月用软鞭指着舒柠问道。 没等舒柠说话,司南月就走了进来。看到房中两个男人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 即使知道司南月来者不善,舒柠还是一副和气得样子给司南月上茶,“奴家正是公主要找的舒柠,请问公主找奴家是有何事?” 司南月垂眸看了一下茶盏,把软鞭放在桌上,坐下盯着舒柠看。 舒柠被盯得不自在,“公主来找舒柠,不能只是为了看舒柠一眼吧?” 司南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然不是,听闻世子的病是从你们这里传过去的?” 舒柠一愣,随即明白了司南月要说什么事。她看了看云涵彧,见他没有说话,只得开口,“公主没有证据,不能妄下定论。” “是嘛?”司南月挑眉看向一旁打开折扇对着自己,似笑非笑的顾初衍,“这位是你的恩客?” 舒柠闻言,面色一僵,有些不悦地看着司南月,“公主请自重。” “自重?”司南月冷笑一声,眼神不屑地扫了舒柠一眼,“你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有何资格让我自重?” 舒柠被司南月的话激的脸色发白,但她深知自己不能与这位公主起冲突,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保持冷静。 “公主今日来,若是想要追究世子的病源,那舒柠只能说,此事与舒柠无关。”舒柠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 “无关?”司南月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迅速捞起桌上的软鞭,毫不留情地挥向舒柠,声音中充满质问,“这病分明源自你们藏花楼,如今却想置身事外,不敢承认了吗?” 舒柠看着软鞭向自己袭来,心中一惊,但她并没有躲闪,而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睛,只见顾初衍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抓住了司南月的软鞭。 “公主,何必对一个弱女子动怒?”顾初衍微笑着看着司南月,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司南月见软鞭被顾初衍抓住,心中一怒,想要用力抽回软鞭,但顾初衍却牢牢地握着,她根本抽不动。 “放开!”司南月怒道。 顾初衍轻笑一声,松开了软鞭。 一直在身后的云涵彧这个时候也走向前,看向司南月,“公主,何必如此动怒?若是有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 直到这个时候,司南月才注意到云涵彧。 她先是看着他的金面一愣,接着认真在空中嗅了嗅,仿佛在空气中捕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半晌,她声惊呼,“彧彧哥?” 第32章 小狼女 司南月的话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云涵彧感到一丝诧异,这称呼和独特的招人方式,让他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见云涵彧愣着没有说话,司南月上前一把摘下云涵彧的面具,拿在手里把玩,“这玩意儿对我没用。”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云涵彧震惊的样子,“彧彧哥,我就知道是你,你怎么突然病就好了?” “你是????”云涵彧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的少女,他的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小狼女?”云涵彧试探性地问道。 司南月瞪大了眼睛,仿佛被云涵彧的反应逗乐了,“彧彧哥,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云涵彧看着司南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小狼女,她竟然还能一鼻子就能嗅出自己。 “我记得当初我走的时候,不是把你托付给了哑巴婆婆吗?你怎么变成了塞北公主了?”云涵彧问道。 小狼女是他小时候在边疆认识一个小女孩儿,她是狼群呵护的孩子,自幼受狼群的哺育,因此她的生活习惯,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与狼相似的警惕与自由。 她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头发像狼毛一样蓬松而杂乱。她喜欢吃生肉,喜欢在地上打滚,喜欢和狼群一起狩猎,她身上总有着一种原始的野性。 她甚至能听懂狼的语言,和它们交流无障碍。每当夜晚降临,她便会坐在狼群中间,静静地听着它们的嚎叫,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而小狼女也会用她稚嫩的声音回应着,那画面和谐而神秘。 第一次见到小狼女时,她与狼群失散,年幼的她仅有四岁之龄,躲在一处矮小的山洞处。那时的小狼女,天真无邪,却与众不同,她未着衣物,她对他的接近既警惕又充满好奇。 她显然遭受了其他猛兽的侵袭,胳膊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当云涵彧小心翼翼地接近时,她喉咙中发出了阵阵如野兽般的低沉“呜啸”,充满了警告和敌意。 云涵彧目睹她那血流不止的伤口,试图用温和的手势和简洁的言语向她传递和平与友好的信息。 起初,小狼女对云涵彧充满了戒备和抵触,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感知到他的善意与真诚,心中的恐惧和敌意逐渐消散。 就在云涵彧试图为她处理伤口的瞬间,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痛处,她立刻如狼一般,迅猛地一口咬在了云涵彧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云涵彧痛得几乎都要叫出来了,但他生生忍住了。他怕自己的叫声会惊吓到了小狼女,他虽然吃痛,却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他要救治小狼女的决心。 他迅速从包裹中取出草药,用牙齿咬碎后敷在小狼女的伤口上,然后轻轻用布条包扎起来。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充满了耐心和细心。 小狼女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好奇。她似乎能感觉到云涵彧的善意,也感受到了他为她带来的舒适感。在这个过程中,小狼女的眼神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从最初的警惕和敌意,到后来的好奇和信任,她开始接纳这个陌生的人类。她静静地躺在云涵彧的怀中,任由他为自己处理伤口。 在伤口没有恢复之前,小狼女一直都把自己隐藏在山洞里,每次云涵彧来找她的时候,她都能通过自己在狼群中学到的敏锐的嗅觉,提前得知云涵彧的靠近,开心得在洞口等着王涵彧过来。 云涵彧给小狼女带来了衣服,还带来了熟食,并且告诉她人不能吃生肉。他记得小狼女第一次吃到熟牛肉得表情,是那样的惊奇。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狼女彻底对他放下戒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逐渐变得亲密起来。 小狼女的伤口逐渐愈合,她也变得更加活泼和开朗。小狼女并不怕人,相反,她对人类充满了好奇。她喜欢观察他的言行举止,模仿他的动作。云涵彧发现这一点得时候,就开始教给她人类的语言和生活方式。 她聪明伶俐,善于观察和学习,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生存技能和人际交往方式,不久就能用简单的语言与他交流,同时也保留着狼的本性和特点。 小狼女会发的第一个音就是“彧”。她只会发独音,于是云涵彧就教给她叠字,“彧彧” 看身形云涵彧觉得自己至少要比小狼女大两岁,于是他让小狼女叫他“彧彧哥。” 第一次叫出“彧彧哥”的时候,小狼女很高兴,用狼的动作,围着云涵彧转了好几圈。最后她直立起来,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的看着云涵彧。她的笑容总是那么纯真无邪,让人不禁想要保护她。 云涵彧看着小狼女一天天长大,心中充满了感慨和喜悦。他深知自己与小狼女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缘分,这种缘分让他更加珍惜和呵护她。 有一次和小狼女在草地上欢快地奔跑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悠长得狼嚎声,小狼女停下动作回头去看。 接着又一声狼嚎声响起,小狼女眼中眼中泛出惊喜的光,她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蹲在地上仰天学着狼的动作,“啊呜~” 她的叫声清脆而悦耳,充满了对远方亲人的思念和期待。云涵彧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那专注而渴望的眼神,心中也泛起了莫名的难过。 不多时草原上就来了好几匹狼,云涵彧知道,这些狼是来接小狼女的。 小狼女站起身来,再次向远方望去,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她转身对云涵彧说:“彧彧哥,我要去找我的族群了。” 云涵彧点了点头,心中虽然不舍,但他知道小狼女迟早都要回去的。 后来再见到小狼女的时候,她这次受了更严重的伤。她拖着血淋淋得腿,来到了曾经云涵彧为她搭建的小狼窝。小狼窝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云涵彧还一直保留着。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疲惫和无奈。她轻轻地靠在洞口,仿佛想要找到一丝曾经的温暖。 第33章 彧彧哥,我要嫁给你 云涵彧闻讯赶来,看到小狼女这副模样,心中一阵绞痛。他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草药,小心翼翼地为小狼女处理伤口。 “你怎么又受伤了?”云涵彧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责备。 小狼女低头嗅着云涵彧的味道,伸出舌头在他手背上舔了舔。云涵彧叹了口气,伸手在小狼女头上安抚性得拍了拍。 三个月的时间,小狼女完全忘记了云涵彧教给她的那些人类的习性,仿佛又变回了那匹小野狼。后来云涵彧才知道,小狼女的狼群被其他狼群占据了,族群没了,小狼女回不去了。 她孤独地徘徊在云涵彧的身边,眼中闪烁着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自由的渴望。云涵彧看着小狼女那无助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意识到,他不能就这样让小狼女再次回到那种无依无靠的生活。 于是,云涵彧决定收养小狼女,他瞒着云中庭和沈君秋,在后山洞里为小狼女重新搭建了一个房间,用柔软的干草和树叶铺满了整个地面,为她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源。 他重新教导小狼女学习人类的语言和生活方式,虽然过程艰难,但小狼女却异常聪明,很快就又能够理解并模仿云涵彧的动作和语言。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狼女逐渐适应了人类的生活。云涵彧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逐渐成长为一个勇敢、独立的女孩儿,他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 然而,好景不长。当小狼女长到七岁的时候,云中庭突然被皇帝召回京城。身为边防大将军,云中庭不可能收养一个来路不明得孩子,云涵彧不得不与小狼女分开。 看着小狼女天真无邪的眼神,云涵彧为她的未来感到担忧。他不知道自己走后,她是否能够适应人类的生活,是否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宿。 云涵彧在山下找到了一家农户,里面住着一个哑巴婆婆,哑巴婆婆受过云中庭的恩惠,也认得云涵彧。云涵彧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把小狼女托付给了她,并且给她们留下了足够的银两。 离别那天,小狼女哭得很伤心。她紧紧抱住他,不愿意放手。他也很难过,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 。。。。。。。 司南月一把抱住云涵彧,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彧彧哥,你这些年都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都不来找我?” 云涵彧被司南月抱住,身体有些僵硬。他下意识地看向顾初衍,想要推开司南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彧彧哥,婆婆被他们抓走了,是我任性非要下山,结果被他们看到说我是公主,还害得婆婆被他们抓走了……”司南月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云涵彧皱了皱眉头,让司南月坐下,“慢慢说,怎么回事?” 司南月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那天我偷偷下山,想要去找你,结果在路上被一群人看到,他们说我长得像是失踪的公主,就把我抓了起来。婆婆为了救我,也被他们抓走了。” 云涵彧的眉头紧锁,“是塞北皇族?” “对!”司南月点头,“他们把我带到了塞北王面前,说我是塞北王失散多年的公主,还带我看了一个女人,说是我娘。” 云涵彧转看向顾初衍,“塞北王还有别的公主?” 顾初衍摇头,“不曾听闻。” “我听说,是因为塞北王的独女不愿联姻,才让人把我找来的。”司南月想了想,“他们说我不去,他们就不会放过婆婆。” “所以你就来了?”云涵彧说。 “嗯。”司南月庆幸道,“还好他们嘱咐我,一定要向南阳皇帝赐婚,嫁给云中庭的儿子,云涵彧。” “但是我一来,就听到你生病了,那些人又不让我嫁给你了。”司南月攥了攥拳头,“还好我苦苦坚持,否则我恐怕真的会被迫嫁予他人了。” “唉~”云涵彧无奈的扶额,“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后没想到那个公主是你。” “彧彧哥,”司南月抓住云涵彧的手,“你一定要救救婆婆。” 顾初衍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眼睛微眯,不着痕迹的拉开云涵彧的手握在手里,转头对司南月说,“没想到公主和阿彧竟然是旧相识。” 云涵彧心思都在婆婆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安抚道:“别怕,我会想方设法将婆婆救出。” 司南月抬头看向云涵彧,眼中满是期望,“彧彧哥,你真的能救出婆婆吗?” 云涵彧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司南月的肩膀“我尽力吧。” 顾初衍坐在云涵彧旁边,看着两人交谈,适时候的给两个人倒些凉茶喝。 看到放在面前的茶盏,司南月像是才想起来问一般,“彧彧哥,你的病情究竟如何?何以日间尚见病重,此刻却已恢复如初?” “啧,一言难尽。”云涵彧突然转头看向顾初衍,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顾初衍愣了一下,随即沉思片刻,“塞北使者,既然不愿将公主再嫁阿彧,那一定另有人选。” 见云涵彧询问顾初衍的样子,司南月对顾初衍的抵制少了几分,“这位是彧彧哥的朋友吗?” 云涵彧愣了一下,没想好怎么介绍。 顾初衍也不急的搭话,捏着云涵彧的手指,就这么颇有深意的看着云涵彧。 “啧!”云涵彧挠了挠头,给了一个很纠结得答案,“勉强,算是,半个朋友吧。” “可是,,,,,,”司南月把视线落在顾初衍捏云涵彧的那只手上,“我看彧彧哥好像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云涵彧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顾初衍掌心里,他迅速抽回手,双眸微瞪,对顾初衍轻斥一声:“正事当紧。” 手中一空,顾初衍留恋余温一般摩挲了一下掌心,问司南月“塞北下一个目标是谁?” 第34章 陆修远 “好像是一位叫陆修远的。”司南月想了想说,“我从未同意,是他们擅自做主让我重新求南阳皇帝赐婚。” “好大的胃口。”顾初衍打开折扇,扇了几下,“你们塞北的雄心壮志,真是非同凡响啊。 “不关我事。”司南月摇头,“是他们塞北,我是南阳鲁州人士,不是塞北人。” 陆修远,这个名字在南阳是继云中庭之后的第二个传奇。他是南阳现如今最年轻的大将军,风华正茂,英勇无比。自幼习武,身手矫健,无论是剑术还是骑术,他都堪称一绝。在战场上,他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每一次出击都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除了过人的武艺,陆修远还拥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他善于谋略,能够在复杂的战局中迅速找到敌人的破绽,并制定出相应的战术。正是因为他的智慧和勇气,使得南阳军队在他的带领下,屡战屡胜,为南阳的繁荣稳定立下了赫赫战功。 陆修远的才华和成就,也得到了南阳皇帝的深深赏识。皇帝对他信任有加,不仅将重要的军事任务交给他去执行,还常常在朝廷上对他赞不绝口。 可是他前几不久刚娶了新妻,还是和云涵彧有青梅竹马之称的杜语诺。 七月的初伏天,晚间也热的很,云涵彧夺过顾初衍手中的折扇,自己扇了起来,“废话少说,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 没了折扇顾初衍端起凉茶饮了一口,抬眸看向司南月,“下一步当然是公主先去退婚啊。” “我若是退婚,岂不是要嫁陆修远当平妻?”这是一个馊主意,司南月不干。 “你倒是想个好办法。”云涵彧合上折扇,看向顾初衍,“平时不挺能耐的吗?” “阿彧惯不会心疼人。”顾初衍回道,“从西街到东街,阿彧都不曾让我歇过,这会儿还让我想办法,我哪里想得出。” 这话说的云涵彧怪别扭的,他拿起金面戴上,站起来,“小爷给你三天时间。” 司南月一看他要走,抓起软鞭就要跟上,被云涵彧抬手阻止,“你回驿站去,大姑娘家家的,少来这种地方。” 自从知道司南月就是小狼女之后,云涵彧对她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了许多,连说话的语气都变成了保护状。 “我,,,”司南月低头看了一眼软鞭,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正事,“我是来给你讨公道的。” “小爷好好的,需要你讨什么公道?”云涵彧揪住司南月的小辫子,拉着她往外走,“要不是你,小爷至于受这份罪吗?” 云涵彧抄着原路回的云府,这条道隐蔽又捷径,顾初衍确实是找到了一条好路。 。。。。。 京城有传言云府世子的病情好转了,因为与塞北公主两情相悦,所以公主特意从塞北带来了珍贵的药材,让云府世子的身体得以康复。 这一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们对这对恋人的爱情故事赞不绝口,这几日司南月频频出入云府,更加证实了传言的真实性。相信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为这两人赐婚。 允乐搬来了冰块放在房间里,看着状态日渐好转的云涵彧说,“主子,我刚看到公主和顾公子又来了。” “嗯。”云涵彧把腿架在桌上看话本,随意的应着允乐的话。 “那位顾公子好奇怪。”允乐说,“看着像是博学多才的人,怎么跟主子做了好友?” 不怪允乐纳闷,从云涵彧回到京城自己跟了云涵彧开始,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在边疆野大的小狼崽。这里和他一般大的皇权贵家子弟,通通都被他用拳头收拾了个遍。 特别是一些手拿诗经,动不动就“之乎者也”的公子。云涵彧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文人的嘴,他曾经听云中庭说过,不要小看这些,手拿不动三两长刀的文人,他能仅凭一张嘴,就让你折损万名战将。 故而云涵彧最看不惯这些文弱的公子,也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就算是云中庭把他送进了书院,让他深受笔墨的熏陶,但好像没有什么用。 云涵彧依旧我行我素,甚至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书院那些对他暗语相送的人都打了个遍。 云涵彧的三脚猫的功夫不是云中庭教的,是他在跟着军营里的几位叔伯偷学的。见他们在校场上练兵,他就在后面比划两下,学的也不精,但对付几个书生是够了。 因为书院的事端不断,云中庭也断了教云涵彧功夫的心思,就盼他在书院能少生点事。 “怎么,小爷还不能有两个读过书的朋友?”云涵彧放下话本,闭着眼让允乐给他扇风。 现在的天燥的很,即便是屋里放了冰块,也是热的不行。外面更别说了,云涵彧这几日连门都不愿出了,只在屋里坐着等顾初衍过来找他商量对策。 明明是忙活他的事,他倒是对顾初衍使唤的顺手,整的像是顾初衍找他办事一样,一天往府里跑两趟。有时候晚上还得从窗户翻进来加一趟。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云涵彧抬起眸果然看见顾初衍和司南月一同进来了。 云涵彧摆摆手,让允乐停下动作,“去取三碗冰沙来。” “是。” 允乐走后,司南月挨着冰盆坐下,外面来的这一路,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怎么样?”云涵彧坐直了身体,问。 “他们倒是不逼我了。”司南月抿抿嘴说,“听那意思是要观察一段时日看看。” 塞北使臣不急,云涵彧急啊。万一皇上真的一封圣旨赐下来,那他真的就是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云涵彧有些急,转头问顾初衍,“你找的人靠不靠谱,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顾初衍看着拿折扇不紧不慢扇着的风,“南阳到塞北,少说也得七八日,一个来回就得十几日的功夫,阿彧别着急,有消息了我第一个告诉你。” “啧!”云涵彧一把夺过顾初衍手中的折扇,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那把,手腕使劲,把风扇到最大,“在等我怕圣旨就下来了。” 第35章 又找到了 “下来了,我就嫁给彧彧哥。”司南月挺欢喜。 云涵彧合上折扇在司南月头上敲了一下,“小爷可不想娶你。” 司南月捂住额头,有些委屈的看着云涵彧,云涵彧视线一转,全当没有看见。 一碗冰沙吃完,燥意去了大半,云涵彧低头看着顾初衍面前一丝未动的冰沙,咂了咂嘴问,“你怎么不吃?” 顾初衍摇了摇头,把冰沙推到了云涵彧的面前,“不喜甜食。” 云涵彧拿起调羹,抬眼看到司南月期待的眼神,拿起折扇刚要动作,瞥到她额角的红痕,最后放下折扇,指了指她,“小姑娘家家,少吃些凉的。” “哦。”司南月低下头,有些委屈,再次相遇她感觉到她的彧彧哥变了。 “啧。”云涵彧看着司南月头失落的样子,拿起碗给她分了一半冰沙,“最多只能吃这些了。” 司南月抬起头,眸子闪着光,她的彧彧哥又回来了。 吃也吃完了,爽也爽完了,云涵彧拿起帕子擦了一下嘴,问顾初衍,“下一步做什么?” 顾初衍拨了拨腰间的玉佩,“下一步公主回去就说阿彧的病快痊愈了,等不及要去求皇帝赐婚。” 云涵彧的视线跟着顾初衍的手落在他的腰间,怎么感觉他腰间的玉佩有些熟悉,“那不正好得了塞北的意?” “只有塞北得意了,才会对哑巴婆婆放松警惕。”顾初衍放下玉佩对着云涵彧说。 云涵彧把视线从玉佩上收回,扔给司南月一个帕子,让她擦擦嘴。“然后呢?” “等。”顾初衍一双眼睛生的好看,就这样看着云涵彧,让云涵彧莫名的就被这双眼给吸了进去。 云涵彧干咳一声,觉得口干舌燥,刚才的冰沙不解渴,他倒了杯凉水润了润嗓子,转向司南月说,“快去吧。” 司南月擦完了嘴,把帕子往桌上一扔,点了点头出去了。 等人走后,云涵彧两指捏住帕子嫌弃的往怀里一塞,“还是这么埋汰。” 顾初衍从他怀里拽出帕子扔在一旁,“那就不要了。” “哎!”云涵彧伸手想去拦,没拦住让顾初衍抓住手腕止住了。 云涵彧有些不悦,转过身眼睛落到了顾初衍的腰间,“不是说丢了?怎么这会儿戴在了身上?” 顾初衍摸了摸腰间温润的触感,笑着回道,“又找到了。” “找到还不物归原主。”云涵彧说着就要上手去摘,被顾初衍用折扇挡住了手。 看到自己的折扇再一次落在了顾初衍的手中,云涵彧气结,“什么毛病,就喜欢小爷的东西。” 顾初衍挑开云涵彧的手臂,趁其不备一个错步贴身来到云涵彧身后,低头在他耳边说,“其实阿彧可以自信一点,把东西去掉。” 云怀瑾被按住肩膀,这才发现顾初衍并不同一般的文弱书生一般无力,反而力气大的让他不能转身。 他感觉到自己耳畔一热,听到顾初衍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他顿了一下,领悟到顾初衍的意思,有被调戏到。 脸色瞬间羞愤无比,他抬起肘向后捣去,正中顾初衍的小腹。他听到身后一声闷哼,接着肩膀的手被松开,向后退了几步。 云涵彧转过身,正要继续动手,就见顾初衍疼的脸色煞白,一副痛苦的样子。 他停下手,想着果然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刚才还夸他力气大,不也就一下的事,就变回了这副柔弱不堪的样子。 看着顾初衍一直直不起腰来,云涵彧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使过多大劲,怎么这人就弱成这样。 顾初衍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云涵彧到底还是心软了,“你还好吗?” 顾初衍摆摆手,扶着桌子坐下,“阿彧下手也太不留情了。” 拿出一个茶盏,云涵彧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看到顾初衍嘴唇都被咬的泛白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我已经收着劲儿了。” 顾初衍喝了一杯水,又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算是好点了,“阿彧从小在边疆长大,怎么能跟一般男子一样。这一肘厉害的很,差点把我送去见我娘。” 见顾初衍还有心思开玩笑,云涵彧放下心来,折扇一开,云涵彧又恢复那副痞样,“嘴这么会说,不去唱戏可惜了。” “搭台唱戏也不是不可,但我娘临终前还是让我多读书。”顾初衍把茶盏放在,手指摩挲着边缘说,“阿彧伤到我了,打算怎么补偿我。” 扇风的手一停,云涵彧不可置信的盯着顾初衍似笑非笑的眼睛,“顾兄的脸没拿着跟京城的城墙比比吗?” “比倒是未曾比过,但我知道一定没有城墙厚。”顾初衍揉着小腹,“听闻城外有一片荒野,阿彧带我去跑马吧。” “跑马?”云涵彧坐直了身体,他是云中庭的儿子,自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骑马射箭虽说不精,但也会些。 现在顾初衍说到了跑马,倒是让云涵彧有些怀念小时候在边疆无拘无束的日子。从来到这京城,他有好久没有摸过马了,甚至连自己的马匹都没有。 到底是云涵彧自己也想骑了,没有拒绝顾初衍。 顾初衍得了便宜还想卖乖,“就知道阿彧不会拒绝我。” 云涵彧靠着椅背双脚搭在桌上,看着顾初衍一副小人得逞的样子,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手里的折扇使劲的扇着,不一会儿手腕就酸了。云涵彧烦躁的往桌上一扔,还想唤允乐过来给自己整一碗冰沙吃。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顾初衍把冰盆往他身边推了推,拿起折扇给他扇风,“冰沙不可多吃,今日已经到了极限。” 有人给自己扇风,云涵彧舒服的直哼哼,掀起眼帘看了顾初衍一眼,没有搭话。 第36章 华满楼 什么时候睡着的云涵彧不知道,只知道醒的时候是睡在自己床榻上,这一觉睡得天昏地,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天没亮。 直到允乐端了晚饭进来,云涵彧还在懵的状态,“怎么今天大家都起的这么早,天不亮早膳就做好了。” “主子,怕是睡过头了吧。”允乐摆好筷子等着云涵彧过来吃饭,“现下是戌时。” “竟睡了这么久。”云涵彧揉了揉脑袋,从榻上下来。 看到允乐摆满的这一桌子菜,云涵彧坐下捻起筷子不知道吃哪道。 “主子前段时间病了这么久,小脸都瘦尖了,趁着这个功夫得赶紧补一补,把肉给找回来。”允乐一边说,一边往云涵彧碗里夹菜。 云涵彧怀疑允乐一段时间没在自己跟前,眼神不好了。明明自己腰间都出了赘肉,脸圆润了一圈,偏偏还说瘦了。 拿着筷子转了一圈,云涵彧没有夹下去,最后他扔掉筷子,站起来往外走去,“算了,不吃了。” “哎!主子?”允乐夹着菜停在半空中,看着云涵彧消失的背影问,“主子去哪儿?” “双合园”云涵彧抬了抬手,“记得晚上给我留灯。” 夜里渐凉,但凉的不是那么彻底,还有些白日的余热。 双和园生意兴隆,小二见到云涵彧面色一喜,弯腰把云涵彧请进去,“呦~世子爷,可好久没有来咱店了。” 这一声“世子爷”引得前厅的人一静,纷纷侧目看了过来。京城里能能叫的上世子爷的人能有几个,只有一个就是前几日传的满城风雨的云涵彧。 现在都传闻世子爷的病情好了,根本不是花柳病,大家本来都还有所怀疑,现在见到真人了,倒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到底是不是真的恢复了。 云涵彧穿过走廊,从众人眼中走过,来到一处僻静靠窗的位置坐下。 “世子爷,吃点什么?”小二擦着面前的桌子,斜着目光偷偷端详云涵彧的脸色,气色红润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两壶“赛神仙”,再做几样楼里新出的下酒菜。云涵彧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爷不差钱。” “哎!哎!哎!”小二端着银子,笑得开怀“小的这就给世子安排。” 华满楼的赛神仙不敌藏花楼的醉君子,但也勉强算是好酒。云涵彧为何不愿去藏花楼,就是因为他不想见到某些人。 窗外是长城街繁华的夜市,灯光洒照,人潮涌动。华满楼是这条街上最着名的酒楼,以其独特的酒香和菜肴吸引着无数的食客。 云涵彧坐在窗前,目光聚焦在繁华的夜景上,老天偏偏不如人愿,刚放下酒杯,就看见窗外有一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外面笑着看他。 “啧!”云涵彧皱起了眉头,正欲关窗。 顾初衍伸手阻挡,与他隔窗相望,“阿彧怎么独自一人买醉?” “你是得到小狼女真传了吗,闻着味找来了?”云涵彧坐下不再看窗外的人。 顾初衍轻笑,似乎对云涵彧的讽刺并不在意,他轻轻敲了敲窗户,露出提在手里的两壶“醉君子”,“佳肴岂能少了美酒?” 云涵彧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拒绝。 顾初衍绕过前厅来到云涵彧对面坐下,把剩余的那壶“赛神仙”推在一边,给云涵彧杯中换上了“醉君子”。 “阿彧!”顾初衍举起酒杯,向云涵彧示意。 云涵彧轻抿一口,眼中透着满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初衍给云涵彧添满了杯,“司南月的鼻子借给我了,闻着味儿找来了。” 满嘴没有实话,云涵彧懒得与他废口舌。他端起酒杯看着窗外,脸上看不出情绪,但顾初衍能感觉到他不高兴。 醉君子一杯接着一杯,桌上的菜肴却丝毫未动。云涵彧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味蕾感受着舌尖的辛辣。 喉结滑动,温酒下肚,云涵彧把视线转向顾初衍的,“你说的那个荒野在何处?” 顾初衍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云涵彧会这么直接地问起这件事。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开口,“那片荒野大概有一千亩,位于京城五十里之外,据我所知,是二皇子时景德所购置。那块土地自买下后,便一直闲置,无人打理,如今已是杂草丛生,倒是可以跑马用。” “二皇子?”云涵彧眉头微皱,他与二皇子不对付是书院出了名的。人人都恭维二皇子,偏偏他不随波逐流。 他瞧不惯二皇子那副惺惺作态,卖弄学问的样子,更瞧不惯他的虚伪和两面三刀。 “是的,二皇子。”顾初衍点头,“是谁的地不重要,重要得是可以跑马就行。他二皇子总不能为了块地,在边上守着吧。” 云涵彧没有说话,他端起酒杯,再次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在喉咙里燃烧,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去跑马吧。”云涵彧放下酒杯,看着顾初衍的眼睛。 “现在?”顾初衍一怔。 “对!现在。”云涵彧站起来,把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我等不及了,你去不去?” “这,,,,,”顾初衍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又很快隐去,“去!” 两人一同走出华满楼,夜色中的长城街更显得热闹非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摊位和酒楼在夜色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云涵彧带着顾初衍去挑马,街边的马厩里,骏马嘶鸣,雄壮有力。 云涵彧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匹黑色骏马上,那马毛发漆黑只有眉心有一撮白毛,它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云涵彧走上前去,轻轻抚摸马背,那马竟温顺地低下了头,“就它了。” 云涵彧确定好,转身问顾初衍:“你选哪匹?” 顾初衍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容,他轻声细语道:“实不相瞒,我并不擅长驾驭马匹。” 云涵彧挑了挑眉毛,似是不相信,“不会骑,你约我跑马?” 顾初衍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确是不擅骑术,但觉得你会喜欢。本想先偷学几日,再和你一起策马,谁知你今日突然心血来潮。” 第37章 追风,夜影 云涵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拍了拍那匹黑色骏马的马背,然后走到顾初衍身边,“既然如此,你我便共乘一骑吧。” 顾初衍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一抹笑意,“也好,如此便不扫了阿彧得性质。” 两人并肩而立,云涵彧先是一跃而上,坐在马背上,然后伸出手臂,示意顾初衍上来。顾初衍微微一笑,轻轻一跃,稳稳地坐在了云涵彧的身后。 两人上马,云涵彧扬起马鞭奔驰在长城街上。夜风呼啸,吹得衣袂飘飘,两人的心也随风飞扬。他们穿过热闹的市集,越过繁华的街巷,来到了城外。 云涵彧突然勒住马缰,回头对顾初衍说:“怕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顾初衍盯着云涵彧明亮的眸子,笑道,“敢不敢更快一些。” 云涵彧一愣,面上是止不住的兴奋。“好!” 马匹如同离弦之箭,飞驰而去。两人共乘一骑,马儿在夜色中奔驰起来,向马场深处行去,马蹄声在空旷的草地上回荡。风在耳边呼啸,夜色在眼前流转。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如同披上一层银纱。他们的影子在旷野上拉得很长,仿佛要与这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 云涵彧感受着身后顾初衍的体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微微侧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顾初衍似乎感受到了云涵彧的犹豫,他紧紧环住云涵彧的腰,低头附在他耳边问,“阿彧!开心吗?” 狂风呼啸,声音嘈杂得让云涵彧难以捕捉到顾初衍的话语,然而,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自耳畔轻轻拂过,宛如涓涓细流,直抵心扉,激起一阵莫名的酥麻。 他仿佛被这气息牵引,想要在这空旷无人的天地间,放声高喊,让内心的情感随风飘散。 云涵彧放开了马缰,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由狂风吹拂他的脸庞和长发。黑发撩起拂过身后顾初衍的面颊,他紧紧的把云涵彧抱在怀里,“阿彧!喊出来!” “追风~” “夜影~” 云涵彧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他的手指在空中微微蜷曲,仿佛在寻找着那个能与他共鸣的旋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身下的马蹄声,还有身后那个有力得心跳。他睁开眼睛,望向远方,只见一片苍茫的大地,无边无际。 云涵彧收回了双臂,紧握住马缰,他不想停下来。他渴望继续驰骋,如同在鲁州的那般自由,毫无顾忌地向前奔驰。 身下的追风伴随着他,共同疾驰在鲁州的辽阔原野之上,头顶夜影盘旋,似乎在为他们的奔放而欢呼。在这无尽的奔跑中,他们共同迎着风去追自由。 云涵彧扬鞭策马,向着远方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影在狂风中逐渐模糊,只留下一串深深的马蹄印,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荡着他们之间的足迹。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了山峰之巅。云涵彧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他们下马,站在山顶上,俯瞰着整个荒野。他们看到了远处的京城,万家灯火,如同繁星点点,美得让人心醉。 “真美。”云涵彧感叹道。 “是啊,真美。”顾初衍也望向远方。 有风吹过,掀起云涵彧额前得碎发,他眯了眯眼睛,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 “喜欢吗?”顾初衍伸手撩了一下云涵彧被风吹乱得黑发,露出白皙的后颈。 “追到的风与吹来的风,终究是不一样的。”难得云涵彧没有抵触顾初衍的触碰。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顾初衍盯着云涵彧那只娇嫩饱满的耳垂。 “什么?”云涵彧转过脸问顾初衍。 顾初衍的目光如同深邃的湖水,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黑发青衫俊少年,追风一抹软云鞭。” 云涵彧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笑了起来。他转过头,看向那遥远的京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追风一抹软云鞭。”他轻轻抚摸着马鞭,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岁月。“那是我的曾经。” 云涵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顾初衍的眼眸微眯,仿佛能够洞穿云涵彧内心深处的秘密。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云涵彧的手,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力量。 背后传来了轻微的沙沙声响,云涵彧不禁轻蹙眉头,正当他准备回首探寻之际,一道皎洁的月光突然划破黑暗,映照在刀刃之上,闪烁着寒冽的光芒。 云涵彧猛地回头,只见一名黑衣刺客手持长剑,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逼近。刺客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仿佛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小心!”同时迅疾地将顾初衍推向一旁,抽出腰间的马鞭,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敌袭。 刺客的身法极快,眨眼之间便来到了他们面前。他挥剑向云涵彧砍去,却被云涵彧巧妙地躲过。云涵彧趁机挥动手中的马鞭,向刺客的后背抽去。 刺客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微晃,但随即又稳住了脚步。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再次向两人发起了攻击。 云涵彧的功夫是在军中混的时候偷学的,师从不同的人,还都学艺不精。所以使起来也是左一榔头右一棒槌的没有章法。 不多时就让黑衣人找到了破绽,刺客的身法矫健,几个闪身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的剑光闪耀,直向云涵彧劈去。剑已经到了眼前,云涵彧根本避无可避。 就在他放弃挣扎之时,一旁的顾初衍一把推开了他,利剑划破皮肉,云涵彧听到耳边想起一声“闷哼”。 他抬起头看向顾初衍,只见他的左肩已经被利剑刺穿,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襟。顾初衍咬着牙,忍受着剧痛,手中却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护在身后。 第38章 遇刺 “你……”云涵彧惊愕地看着顾初衍,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他明明应该保护顾初衍,却反而让他受伤。 顾初衍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敌人尚未被歼灭,不能掉以轻心。自己的武功招式已被敌人洞悉,硬碰硬已非上策。云涵彧不假思索,迅速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猛地向黑衣人扬去。 沙子飞扬,黑衣人瞬间被迷了眼睛,云涵彧见状,立即抽出软鞭,鞭影如蛇,狠狠地抽向黑衣人的面部。黑衣人吃痛,身形一滞,顾初衍趁机用肩膀撞开他,开出了一条路。 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身形踉跄后退。趁着黑衣人未能反应之际,云涵彧拉住顾初衍的手带着他往山下跑起来。 骑过来的马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黑衣人斩杀,一动不动的躺在路边。云涵彧和顾初衍对视一眼,默契的一起往林中跑去。 黑衣人得功夫明显在他们之上,跑是跑不过,只能先进了林子看看有没有好的解决之策。 阴云密布,是要下雨的征兆,顾初衍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云涵彧本能的朝着那个方向跑去,进了林子昏暗中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身后的黑衣人跟上来没有,云涵彧不敢停。 枝条抽打在脸上,云涵彧痛的咬牙坚持,他感觉自己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下,想必是脸破相了。 跟命相比这点伤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可惜自己这张俊脸。顾初衍到底是读书人出身,脚步体力要跟云涵彧差多了。 眼看速度就要降下来,云涵彧向后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天际划过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将林间照得如同白昼。云涵彧瞳孔骤然一缩,身后的黑衣人变得不止一人,如同鬼影一般,正在逼近。 “快!” 云涵彧来不及多想,拖着顾初衍继续狂奔。 有雨珠砸了下来,云涵彧能感觉到落在了自己的后颈上,顺着背脊往下流。不知道跑了多久,云涵彧只感觉浑身都湿透了,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身后的人数不清的黑衣人紧追不舍,似是一条庞大的密网,带着压迫的气息向着自己越来越近。 雨水打在枝叶上,“哗哗”的响。没有人下令,也没有人说话。他们宛如笼中兔一般,被人困在这片林里,寻不着出路。 眼看黑衣人就要追上,云涵彧推开顾初衍,他转头雨水甩了顾初衍一脸,“分开跑。” 顾初衍拉住云涵彧的手,眼中似有担忧。 “别墨迹”云涵彧抹了一把雨水,对顾初衍说,“这些人要冲也是冲小爷来的。你一个读书人,犯不着这么大阵仗。” 见顾初衍还在犹豫,云涵彧碎了一口,“读书人就是墨迹。” 也不管顾初衍的反应如何,朝着反向跑去。就在顾初衍以为云涵彧丢下他之时,他听到了云涵彧故意发出的诱敌声,“哪路的兄弟,对小爷这么执着,不如报上名来,让小爷死个明白。” 接着就是脚步穿行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声音,顾初衍沉默的等待在原地,周围的声音逐渐全部为雨水代替。 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黑衣人果真如他所说,奔着他的方向找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越来越焦躁,这种焦躁源自于他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音,不论是云涵彧,还是黑衣人。 雨夜的冲刷给他带来了心里的恐慌,云涵彧不会武功,想在这些人手里逃脱难于上青天。顾初衍闭上眼睛,手指微抬放在腰间,触摸到那一片薄刃时,再睁眼已是一片阴戾。 他沿着云涵彧离去的方向,一步步地寻找着。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也打湿了他的头发,视线被雨帘挡住,他浑然不知,只凭着自己的直觉向前找去。 暴雨如注,没有嘶喊,只有喘息和疾行的声音,云涵彧自顾自的往前跑,这里不熟悉,他在林中迷了路。 黑衣人的越逼越紧,他们确实很擅长狩猎。云涵彧此时就像是被困在包围圈的孤狐,他们耐着性子消磨云涵彧的体力,让他在不断的逃脱中疲惫,然后一举拿下。 紧密的脚步逐渐压得云涵彧无法喘息,暴雨隐藏了这些细节,比如脚下的捕兽夹。 雨水滑过他的面,带走了脸上渗出的血迹,杂乱的枝条挡住他的视线,他看不见脚下。 “喀嚓。” 扑兽夹的声音在雨中很小,但云涵彧却听得真切。 电闪雷鸣间,脚踝的失力使他跌了下去,他朝前翻滚了几圈,栽进一个半人高的泥潭里。 此刻到处都是黑衣人,还藏着不知名的杀手,云涵彧想要逃出去的机会几乎渺茫。 可是突围更难,最致命的是脚踝的伤口,是猎人用来捕兽用的,云涵彧能感觉到兽夹贴着骨头刺穿了他的皮肉。 不断传来的疼痛,使他明白他动不了了,周身的泥水是他唯一的屏障,他埋下首,屏息静气。 有黑衣人用剑拨开杂乱的树枝,看见凌乱的脚步,却看不清云涵彧逃离的方向。 他瞥了一眼脚下微不足道的小水坑,雨水落在里面泛起一层层的涟漪。抬起手,指了几个方向,“追!” 云涵彧听到头上的脚步声渐远,似是只剩一人还在原地不知该追哪个方向。 屏息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云涵彧绷紧了身体,听着那人脚下的动静。一双隐匿于泥潭的手猛然探出,紧紧抓住了那人的脚踝,刹那间将人拖拽进了泥潭。 灌入口中的泥水堵住了那人呼喊的声音,谁能想到一个看似平平的小水坑下,竟然能够藏起一个人呢。 云涵彧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扼住了那人的咽喉,将他毫不留情地按入泥潭的深处。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一丝犹豫和怜悯。 他眼中的决然与坚毅,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犹如一头被逼至绝境、反扑而起的猛兽,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力量。 他的目光冷冽而深邃,仿佛这一刻就是战神云中庭的化身,继承了父亲那无畏无惧、勇往直前的精神,这才是战神云中庭的儿子。 第39章 躲避 雨还在下,寒冷刺骨的雨水浸透了身体,云涵彧粗重的喘气,他拽着乱枝艰难的爬上岸边。 宛如刚才的厮杀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平躺在地上,任凭自己被雨水冲刷。此地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发现不对劲的黑衣人会很快的折返回来。 他用手撑地坐直了身体,看着脚踝处卡着的兽夹,眼中出现一丝狠戾。 他双手紧握兽夹的两翼,竭尽全力地向两侧扯去,犹如与命运抗争的勇士。额头的青筋在挣扎中显得异常醒目,几乎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他闭上眼睛,几乎要把牙齿咬碎,血腥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口腔之中,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终于,兽夹被拉开了一道缝隙,云涵彧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便是最痛的时候。他紧咬牙关,猛的一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兽夹扯下来一层皮肉,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忍住疼痛,用力将兽夹从脚踝上拽了下来,然后随手扔进泥潭里。 他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只见脚踝处已经肿得老高,皮肤已经被穿透了,周围夹得青紫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疼痛,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一旦黑衣人追来,他就再无逃生的机会。 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的往来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脚踝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暴雨没有停下的意思,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也顺道冲刷掉了他脚下的痕迹。 前方有沙沙的脚步声,云涵彧敏锐的察觉出了不一样,他皱了皱眉头,毫无血色的嘴唇泛着白。他将自己隐藏在树下,闭上眼用耳辨别来人有几个。 步伐单调,只有一人。云涵彧的眉头舒展开来,心中却更加警惕。 他扯下发带,拧成一股绳缠在手里,轻轻屏住呼吸,等待那人靠近。 他听见了隐藏在水花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仿佛生死就在这一抉择中,待那人不到自己两步远之时。 他奋力往前一扑,用发带缠住了那人的脖颈,带着他翻滚下坡,滚进一处草丛里。 正当他用手搅住发带,准备裂断那人脖子的时候,忽然听见身下的人叫了一声, “阿彧!” 云涵彧在雨帘中睁开眼,眼中的杀意未散,透过黑夜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云涵彧看清了人,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无力的趴在顾初衍的怀里,耳边是顾初衍和他一样粗重的喘息声。 后背是冰冷的雨水不断的摄取他的温度,身前是顾初衍滚烫的胸膛,炽热与寒冷仿佛把云涵彧带入了冰火两重天。 “腿怎么了?”顾初衍抱住了云涵彧问。 “瘸了!”云涵彧像是在说别人一般,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你怎么回来了。”云涵彧不想动,他不断的想往身边唯一的热源靠近。 顾初衍解下脖间的发带,攥在手里,“不放心你,就跟着过来了。” “你来了,就是小爷的累赘。”云涵彧闭上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 顾初衍揽住云涵彧的后背,“现在你更像是累赘。” “那你走吧。”云涵彧睁开眼,却压着人没有动。 顾初衍揽着云涵彧的肩膀,一个翻身两人位置调换,顾初衍撑起手臂,把云涵彧护在身下,“我既已至此,岂能抛下你独自离开?” 漫天的雨水在顾初衍的庇护下变得朦胧,云涵彧透过雨幕,清晰地看见顾初衍的面容。他的脸色并不比自己好上多少,却仍倔强地挡在前面,为他遮挡住风雨的侵袭。 身下是云涵彧散开的墨发,顾初衍凝望着这张被水打湿的脸庞,心头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竟然觉得此时不做些什么有些可惜了。 他把身子压了下去,低头缓缓的靠近云涵彧,“怎么能有男儿生的这么好看。” 云涵彧抬眸,两人鼻尖相对,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玩笑,“小爷都这样了,依然挡不住顾兄的闲情浪致。” 顾初衍闻声目光一顿,随即 错开唇边趴在云涵彧耳边,低笑两声,“等着,今儿一定把你带出去。” 顾初衍起身,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确定安全之后,才将云涵彧背起,然后往树林深处走去。 他们走了许久,雨势才慢慢小了下来,最终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顾初衍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将云涵彧小心放下,然后脱下外衫披在云涵彧身上。 “先在这休息一会儿。”顾初衍望着外面,这山洞很隐蔽,刚好能够遮住两个人,“天快亮了,他们寻不到人自然会撤。” “嗯。”云涵彧靠着山壁半躺着,他此刻正紧闭着双眼,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像是又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湿漉漉的。 雨势减小,山洞阴冷,顾初衍不敢生火,怕引来未离开的黑衣人。云涵彧坐在洞里,视线昏暗他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能转身摸索着,摸着云涵彧湿衣从侧腰一路往下。 “顾初衍。”云涵彧眼睛睁开一条缝,双手攥住自己的衣服,“小爷我真的没有雅致给你整这个。” 顾初衍的手已经摸到了云涵彧的小腿,听到云涵彧的声音他停下动作,抬起头轻笑一声,“阿彧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想给你处理伤口。” 云涵彧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顾初衍见状,也没有多问,只是继续摩挲一直摸到脚踝处。 伤口很深,顾初衍凭着手上的感觉,没有伤到骨头,但伤到了经脉,若是处理不当,恐怕这只脚会废掉。 “嘶——”云涵彧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抬头看向顾初衍,眼睛红红的。 顾初衍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看到他眼中淡淡的水光,喉结微微滑动。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忍着。” 说罢,顾初衍低下头,把靴子脱掉,开始处理伤口。他动作轻柔,生怕再次弄疼了云涵彧。 云涵彧仰起脖颈,紧咬着下唇,双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枯草,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第40章 受伤 顾初衍将自己的贴身衣料撕破,给云涵彧包扎伤口,他的手法很熟练,很快就将伤口处理好了。然后抬起头,看着云涵彧道:“好了!” 云涵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的他感觉很冷,想要不断的寻求一些热源。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顾初衍近在咫尺的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顾初衍。”云涵彧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顾初衍转头看向他。 “抱抱我。”云涵彧有些不清醒,他想起了之前那个滚烫的胸膛,此刻畏冷的他还想靠近那个胸膛,所以他也就这么做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云涵彧快要睡过去了,他听到顾初衍移动的声音,然后感觉到顾初衍的手臂穿过他的肩膀,整个人被他拥进怀里。 云涵彧感受着顾初衍的气息将他包围,心中竟然没有一丝反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顾初衍伸出手,试了试云涵彧的额头,果然烫的惊人,应该是伤口处理的太晚,发炎了。 云涵彧的睡意越来越浓,他感觉到额头敷上一个凉凉的东西,他有些不适应的动了动,却被顾初衍抱得更紧。 “别动。”顾初衍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云涵彧耳边响起,让他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顾初衍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然后将云涵彧扶起来,将药丸喂进他嘴里。 “并非退烧药,服下也无妨,你先服下。”顾初衍说着,又摸了摸云涵彧的衣服,“衣物湿透,务必更换,否则病情只怕会进一步恶化。” 云涵彧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他感觉到顾初衍将他扶起来,然后脱下他湿透的外衣,只给他留了一件中衣,他有些尴尬,但此刻的他已经无力反抗。 换好衣服后,顾初衍将云涵彧重新放回地上,重新从身后环抱住云涵彧。 树林的边际悄然泛起了一抹淡白,黎明终于到来了。外面除了淅淅沥沥的细雨声,在没有其他声音,黑衣人应该撤退了。顾初衍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挺过去了这一关。 他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放心的生火。火光照耀下,云涵彧那张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他裹着顾初衍的中衣,蜷缩在火堆旁,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睡的深沉。 顾初衍把云涵彧的衣服放在火堆旁烤,俩人的衣服就这么几件,顾初衍把唯一一件比较干爽的衣服给了云涵彧。 云涵彧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眉头微蹙,似乎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嘴里低喃,“顾初衍~” “别怕,我在这里。”顾初衍靠近云涵彧,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低声安慰着,声音里充满了温柔。 云涵彧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顾初衍正坐身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醒了?”顾初衍拿掉云涵彧额头的湿布,摸了摸温度,“还是有些烧,不过比昨夜好些了。” 云涵彧点了点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他撑起身子想坐起来,结果发现身上仅有一件轻薄的中衣覆盖。 他慌忙稳住下滑的衣物,目光不经意地流转到火堆旁,那里有几件半干的湿衣,显然是他之前换下的衣物。 顾初衍一边烤着衣服,一边观察着云涵彧的伤势。他注意到云涵彧的眉头一直紧锁着,不禁开口问道:“很疼吗?” 云涵彧愣了片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初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先等天亮吧,天亮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云涵彧点了点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顾初衍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等待天亮。 天渐渐亮了起来,衣服烘干了,雨也慢慢停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给这个不一样的清晨带来了一丝温暖。 顾初衍给云涵彧穿上干净的衣服,站起身来,准备四处寻找出路。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云涵彧道,“哪儿也别去,在这里等我。” 云涵彧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顾初衍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调侃道,“我都这样了,能去哪儿?” 见云涵彧如此说,顾初衍放心的出去了。 来到外面,顾初衍才发现他们被困在了半山腰,四周都是斜坡,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通向外界。但是这条山路已经被昨晚的暴雨冲毁了,到处都是泥泞和滑坡。 顾初衍眉头紧锁,云涵彧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昨夜他只是草草的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如果无法及时找到出路,留在原地,很有可能导致伤口恶化。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条可以通行的路。但是,无论他怎么看,都只有那条被冲毁的山路。顾初衍回头看向山洞处,他可以再找下去,但是云涵彧等不起。 顾初衍回到山洞时,云涵彧又睡着了。昨夜的高烧透支了他的体力,他现在虚弱的很。 正当顾初衍想摇醒云涵彧时,触手又是一片滚烫。云涵彧又烧了起来,而且温度比昨夜更高了。 “遭了!”不能再拖了。 顾初衍抿了抿唇,再次给云涵彧喂了一粒药丸,夹起云涵彧的胳膊搭在自己脖颈处,转身背起云涵彧出了山洞。 山路陡峭,又加上昨夜的大雨,本就泥泞不堪的山路更是湿滑难行。顾初衍背着云涵彧,步履蹒跚地前行着。他心中焦急,但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山崖。 山路越走越窄,有些地方甚至需要顾初衍侧着身子才能通过。他咬着牙,坚持着,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但他顾不了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云涵彧等不及了。 第41章 解脱 身后的人越发的烫人,顾初衍胳膊上的伤口也崩开了。昨夜云涵彧一会儿冷让自己抱着他,又一会儿热让自己给他降温,以至于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只草草处理了一下。 这个伤口不深,跟云涵彧的相比,算是九牛一毛,所以他也不在乎。 但是此刻伤口崩开散出了浓浓的血腥味,顾初衍怕引来一些野兽。下了一夜的雨,这些野兽困在洞中,也该出来捕食了。 “顾初衍~” 耳边传来云涵彧的呼喊声,很轻,轻的顾初衍像是只感受到了热气喷洒在了耳廓处,但他还是从里面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嗯?” “谢谢你~”云涵彧趴在顾初衍背上,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能感觉到顾初衍走的很稳。他的左手一直扶着自己那只受伤的脚踝,怕他乱晃。 “谢我什么?”树叶上残留的水滴,落在了顾初衍的脸上,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淌,凉凉的,有些不舒服。 一阵风过来,掀起了云涵彧身后未束的黑发,三千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倾泻在顾初衍的胸前,让他不禁侧目去看。 云涵彧的发带在自己怀里,说不清为了什么。他没有跟自己要,自己也就没有给。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云涵彧说话的时候,热气喷洒在顾初衍的脖颈处,痒痒的,有些心猿意马。 云涵彧的睫毛很长,因为闭着眼睛,所以在眼睑下留下了一片阴影。他唇色很淡,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睡梦中都带着笑意。但顾初衍知道,他没有睡。 “阿彧想谢我,不如以身相许吧。”山下是草原,越往下,风越大。吹起前面的秀丝,顾初衍眯了眯眼。 “王八蛋!又占小爷便宜。”云涵彧又轻声呢喃了一句,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了。 但顾初衍还是听到了,他微微侧过头,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阿彧,考虑一下,说不定我是认真的。” 云涵彧没说话,将脑袋埋在了顾初衍的后背上。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但是顾初衍能感觉到云涵彧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他不敢停,只能继续往前走。 顾初衍将云涵彧往上托了托,加快了速度,他不敢停,也不能停,云涵彧等不了。 当顾初衍一路来到山下的时候,云涵彧已经昏迷不醒了。这块是荒野,四周寂静没有人家,想要到官道还得跨过一整片草地。 他眉头紧锁,望着昏迷中的云涵彧,心中满是焦虑。他清楚,云涵彧的伤势不轻,需要尽快找到医治的地方。 顾初衍深吸一口气,将云涵彧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额头已经湿透,汗水渗透进了他的发丝,从他的额角滑落,沿着他刚毅的脸庞滴落打湿了他的衣领,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草地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顾初衍的脸上,却无法吹散他心中的焦虑。 草地茂盛,但对他来说,却如同荆棘密布。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顾初衍的体力也在一点点消耗。 但他却咬紧了牙关,坚持着走下去。他知道,只要他能坚持到官道,云涵彧就得救了。 。。。。。。。。 云涵彧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房间的金丝楠木的软榻上,窗外阳光透过轻纱的窗幔洒进来,斑驳的光影在房间内跳跃。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感觉头有些沉,身体也有些虚软无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府里。他记得自己在山上遇到了袭击,是顾初衍救了他,最后背他回来的。 刚想下床榻,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允乐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主子,您醒了。” “我……”云涵彧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小厨房一直给主子温着粥呢,主子先喝药。”允乐将药碗递到云涵彧唇边,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云涵彧顺从地喝下药,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云涵彧皱了皱眉头。 “顾初衍呢?”云涵彧终于能够开口说话,声音虽然还哑着,但比刚才好多了。 “顾公子醒了就回去了。”提到顾初衍,允乐言语里面充满了感激,“主子不知道,顾公子背着公子走了三十里地,鞋都磨破了。” 云涵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三夜。”允乐伸手比划着,眼中带着后怕,“主子回来的时候全身滚烫,脚上的伤口都溃烂了,亏了张医师正巧在府上,才保住了主子的脚。” 云涵彧这才把视线落在脚上,上面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看不见里面的形式,但是自己不发烧了,说明炎症已经消下去了。 用过粥饭,云涵彧觉得自己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听到云涵彧醒了,沈君秋过来了,她给云涵彧的伤口换了药,忍不住叨叨,“整日不是这出,就是那出,没个省心的时候。” 云涵彧手里拿着一串葡萄,叼在嘴里一颗,“那些都是什么人啊?我爹查了吗?” “唉~”沈君秋叹气,“那是二皇子的场子,人自然是奔着二皇子去的,埋伏了这么久,终于逮到一个小公子,认错了人还以为是二皇子。” “啊?”云涵彧抬起了身,嘴里的葡萄酸到了牙,“小爷也太冤了。” “庆幸吧。”沈君秋把剩余的纱布放在盒子里,“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可长点记性吧。” “这仇我还想报呢。”云涵彧跌倒在软榻里,顶着床头心想,那就记在二皇子账上吧。 “这次你要好好谢谢初衍。”沈君秋净了手回头见云涵彧仰头吃葡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孩子一路背着你回来,情况比你好不了多少。胳膊的伤口严重撕裂,半个身子都是血。” 云涵彧愣了少顷,是了,他记得顾初衍也受了伤,“他怎么样了?” 第42章 婆婆死了 “恰好你师伯在府中,可让你俩一顿忙活。”沈君秋拿起团扇对着云涵彧扇着,“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在府里住了一宿就回去了。” 云涵彧愣了愣神,叼一颗葡萄在嘴里咬出汁。越吃越酸,没了刚才香甜的味道。云涵彧把剩余的葡萄扔进果盘里,不吃了。 “娘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朋友?”沈君秋停下团扇,看着云涵彧问道。 “嗯。。。”云涵彧视线不知道该落在何处,莫名的有些心慌,“刚结交的。” 沈君秋点了点头,又摇起团扇,没有再说什么。 门外允乐进来,“主子,顾公子来了。” 云涵彧朝窗外探了探头,就见顾初衍一身玄色袍衫便服,腰间朱红白玉腰封,款款而来。 沈君秋见状,放下团扇,“你二人聊吧,娘先去书房看看你爹。” 云涵彧撑起身子,目送沈君秋离开。 顾初衍一进门,就看见云涵彧侧身半躺在床边,暗红的中衣衬得小脸更加白净,姿态悠闲。 “醒了?”顾初衍走向前去,伸手撩开云涵彧脚踝的衣料,纱布绽白刚换过药。 “嗯。”云涵彧撑起胳膊坐直了身体,刚才还在担心他的伤势,这会儿见了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见云涵彧已经没有什么大碍,顾初衍搬了个椅子坐在云涵彧面前,从怀里掏出几部话本递给云涵彧,“养伤又要好几日,窝在榻上无聊,给你带来解闷用。” 云涵彧看了一眼话本没有接,前几日装病的时候,顾初衍也是给自己带来好些话本。 起初读起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不对劲,后来仔细翻阅才明白里面都是讲一些“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故事。 甚至有几本还附带了男子之间的插图,让他看见了好一顿震惊。心有余悸,云涵彧这次聪明了,他不接了。 顾初衍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把话本往他枕边一放,“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没有那些污秽的东西。” 云涵彧淡淡的瞥了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顾初衍的胳膊上,“伤情如何了?” 顾初衍抬了抬左臂,意味深长的说,“阿彧,真的打算以身相许吗?”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美梦?”此人就是这样,正经话不过三句,云涵彧就是白担心。 “不做梦,怎么知道阿彧心里,有我没我。”顾初衍还是那副样子。 云涵彧瞧着心烦,总觉得这人对他油腔滑调,嘴里没个实话。但又不置可否,自己这命确实是这人救的。 他慵懒的往后一躺,别过眼,不看顾初衍那含情的眼神,指了指果盘里面晶莹剔透的葡萄,“吃吧。允乐一早摘的。” 顾初衍摘了一颗放在嘴里,酸酸甜甜,是云涵彧爱吃的口味。 “塞北那边来信了。”顾初衍吃了一颗便不吃了。 云涵彧转过头,坐直了身体,“怎么说?” “宫里关着的不是哑巴婆婆。”顾初衍表情有些凝重。 云涵彧没明白顾初衍的意思,“那他们把婆婆关哪儿了?” “他们接回司南月的第二日,并不知道哑巴婆婆就是司南月民间的亲人,见她冥顽不灵一直阻拦他们带司南月回去,就给就地解决了。”顾初衍说着从腰间掏出两颗狼牙递给云涵彧。 “尸首是鲁洲的百姓给收的,身上只有这个,再无其他的东西。”顾初衍沉重的说。 云涵彧接过狼牙,这个他认识,是司南月狼母的牙。当时司南月的族群被攻陷,狼母为了让她逃出去,活活被同类咬死。 后来云涵彧带着司南月回去的时候,狼母的尸首已经被野兽啃噬,只剩下残缺的皮毛,还有一副骨架。 云涵彧找了一块地方,把骨架和皮毛一起埋葬,两颗尖尖的獠牙被云涵彧留了下来,做成手串戴在了司南月的身上。 “司南月进宫以后与哑巴婆婆的唯一一次碰面,是隔着帘子,逼迫她前往南阳和亲见的。”顾初衍见云涵彧垂首盯着手里狼牙不说话。 继续说道,“司南月在山里长大,心思单纯的很,以为只要她嫁到南阳,他们就会放了婆婆。而且听说嫁的那个人还是你,所以她连反抗都省了。” “他们骗了小狼女,还想骗小爷。”云涵彧手里攥紧了狼牙,气愤的说道,“这个仇,小爷一定要报。” 顾初衍见云涵彧此时的样子,眼中闪过惊讶,“阿彧已有对策?” “首先要帮小狼女脱困。”云涵彧收了狼牙,放进怀里,“那些使者看的甚严,小狼女除了云府,哪里都去不得。偏偏她不能在这里出事,我不能把云府推上风浪尖。” 顾初衍听后,打开折扇,轻轻摇了起来,“那阿彧准备怎么办。” 云涵彧靠在床头,眼睛转了一圈落在了自己脚踝上,“还愁这冤气没地出,这不机会来了嘛” 顾初衍视线跟着云涵彧一起落在他的脚踝上,只一眼就猜到了他的意图,“阿彧不怕这样做挑起两国的战端吗?” “十几年前就被打怕的东西,想战就来啊!”元涵彧嘴角勾着一副傲世轻物的笑。“小爷是他们闻风丧胆的战神之后,还怕他们不成。” “更何况,他们本就心怀不轨,我只是给他们个借口罢了。”云涵彧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仿佛那些使者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顾初衍见云涵彧一脸不羁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摇头“既如此,那阿彧便放手去做吧。” 允乐进来了,手里端着两碗冰沙,“主子,王妃特意让我送两碗冰沙过来,给顾公子降降温。” “嗯。”云涵彧点了点,让允乐把冰沙端过来。 夏天炎热,冰沙是解暑的好东西。取一小碗碎冰和果肉拌在一起,下面铺一层软软的红豆,上面在浇一层浓浓的果酱,是云涵彧夏日里的最爱。 顾初衍接过冰沙,轻轻抿了一口,清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周身的燥热,他赞叹道:“有幸吃饭王妃得手艺,在下倍感荣幸。” 第43章 二皇子和公主 “公子客气了。”允乐把另一碗递到云涵彧手里,“王妃早就把公子当成自家人了,公子以后可以自由出入云府。” 云涵彧闻言,微微挑眉,看向顾初衍:“你怎么收买的我娘?让她对你如此厚薄。” 顾初衍放下碗,摊开受伤的那只手,“用在下一只胳膊换的,算不算?” 云涵彧舀了一口冰沙放在嘴里,抬起眸看了一眼顾初衍。算了,当他没问。 。。。。。。。。 腿脚不便,哪里都去不了,又要在床上待好几日。得亏外面也是热的要死,这才让云涵彧甘心囚在房间里。 顾初衍来的时候,云涵彧正在斗蛐蛐。看的出来他是真无聊了,一个人坐在桌前,托腮拿着一枝小棍在盒子里戳来戳去。 “想不到你还有这个爱好。”顾初衍给撩开袍子坐在云涵彧对面。 云涵彧抬眸看了一眼顾初衍,继续挑逗手下的玩物,“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不太好办。”顾初衍摇了摇头,打开折扇摇了摇,“二皇子谨慎得很,出门必备七八个贴身侍卫,是个怕死的。” 盒里的活物是真的跳不动了,任凭云涵彧怎么戳,也懒得在动一下,云涵彧扔了木棍有些烦躁。 往日云涵彧不爱整这些玩意,这都是京城中那些纨绔子弟喜欢玩的东西,他虽然和他们臭味相投,但爱好和他们完全不一致。 他们喜欢没什么事了,就聚在一起逛个青楼找个姐儿,唱个小曲,赌个局。 云涵彧爱玩儿吗?答案一定是爱玩儿。同样都是不务正业,云涵彧玩的花样跟他们不一样。 云涵彧喜欢下河,摸鱼,烤兔子。耍刀,弄枪,赶马会。刀枪都没有耍好,原因是都是自己瞎琢磨,没个正经师父。 沈君秋不想他走云中庭的老路,所以不许他请师父学武。青楼也去,但他不是去放浪的,主要是吃吃酒,和舒柠聊会儿天,其他的他真没想过。 “这个法子不成,就换个法子。”云涵彧把受伤的脚搬到了桌面上,向后仰躺,漫不经心的说。 知道他这是在屋里待的无聊了,顾初衍收起折扇,点了点桌面,“给你带了特别的东西,要不要出来看一看。” “不要”云涵彧回的很快。随手拿起一本书打开盖住自己的面,是要午睡的征兆。 顾初衍目光划过书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真不看?可别后悔。” “不,,,,,” “咻~~” 云涵彧摇了摇头,一个“不”字刚说了一半,顾初衍尾指放在口中,吹出一阵尖锐的哨声。 “啸~” 接着空中出现一声鹰哮。 云涵彧瞬间坐直了身体,双手紧紧攥住椅子扶手,不可置信的往外看。 “啸~” 又是一声鹰哮,这一声云涵彧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夜影!”云涵彧看着顾初衍惊喜道。 他把脚收了回来,猛地站起来。却忘记了自己还在受伤,脚踝受力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云涵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初衍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扶住他,“别莽撞!” “是夜影!”云涵彧抓住顾初衍的手,高兴的说。 “是!”顾初衍说着,抱着他向外走去。 走到院子里,顾初衍把云涵彧放下来,揽住他的腰给他撑着劲。 抬起头只见半空中,一只黑色的大鹰正盘旋着,双翅展开,足有两米多长,在烈日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夜影!”云涵彧在顾初衍怀中激动的喊道。 听到主人的声音,夜影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然后一个俯冲,落在了云涵彧的肩膀上。 云涵彧伸手抚摸着夜影的羽毛,眼中满是欣喜之色,“你怎么来了?” 夜影亲昵的蹭了蹭云涵彧的脸颊,发出一声欢快的鹰鸣。 “是你?”云涵彧转头看向顾初衍,眼中满是感激。 顾初衍唇角微扬,泛起一抹浅淡笑意,然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磁石般牢牢吸引着云涵彧,充满了专注与温柔。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那一日你的身影,我一直记在心里,边疆回不去,夜影和追风倒是可以替你找回来。” “追风也来了?”云涵彧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只见一匹矫健的黑马从院外飞奔而来。 追风也是黑毛快要占据全身,额间留着一撮白毛,和那日跑马时云涵彧买的那匹有些相似,不同的是,追风四蹄也是白毛,像是踩在云里一般。 追风看到主人,欢腾的嘶鸣一声,便朝云涵彧奔来,云涵彧伸出手,追风便温顺的低下头,让他抚摸。 “太好了,你们都来了。”云涵彧眼中闪烁着泪光,追风,夜影小时候陪伴他身边多年,早已如同亲人一般。 夜影发出一声欢快的鹰鸣,似乎在回应着云涵彧的话。而追风则轻轻地呜鸣一声,似乎在表达着对主人的思念和忠诚。 八年前,皇帝猝然下令召回云中庭,且严令禁止携带任何一兵一卒。昔日并肩作战的追风、夜影,皆已编入军籍,因此无法随同归返。 云涵彧抚摸着追风那如绸缎般的黑色毛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抬头看向顾初衍,眸光闪烁了几许,“费了好大劲吧” 顾初衍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云涵彧,“千金买得郎君笑,值得。” 感觉自己有被调戏到,云涵彧勾起得嘴角压了压,没压住又勾了起来,“多谢!” 最近云涵彧在屋内待的越发懒了,头发也随意地束起,一缕缕黑发在脑后轻散地缠绕,几丝碎发不经意间垂落在额前,挡住了眼里的那览芳华。 顾初衍伸出手把碎发给别到耳后,随后,他顺着耳畔的曲线,细致地撩起一缕缕青丝。 犹如抚摸琴弦般轻柔,从而显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后颈,“阿彧,若是真想谢,不如以身相许。” 云涵彧一手拖着夜影,一手抚摸追风,这话听了便数多了,也就不往心里去了,“以身相许做不到,换个法子小爷说不定还能满足你。” 第44章 华满楼事件 “那就给我换个称呼吧。”既然云涵彧放话了,顾初衍趁机得寸进尺,“‘顾初衍’这个称呼从阿彧口中说出,总觉得有些生疏。往后,你唤我“阿衍”,可行?” 云涵彧蹙眉,似乎对“阿衍”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但话是自己说的,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微微偏过头,避开顾初衍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随你。” 顾初衍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情大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再次将视线转向云涵彧,眼中满是温柔和宠溺,“那阿彧,日后可不要叫错了。” 云涵彧没有回话,仿佛所有的沉寂和默契都尽在不言中。 他抬头看向夜影和追风,现下脚不方便,不然他真想跨着追风驰骋一场,“我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欣喜的模样,心中也感到一阵热热的。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追风的马背,笑道:“以后,好好保护你们的主子。” 追风和夜影似乎听懂了顾初衍的话,都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嘶鸣,仿佛在回应他的承诺。 。。。。。。。。。。 “听闻云府的世子爷又病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八成是那病又复发了吧。” “到底是不是花柳病啊?上回见不是好好的。” “谁知道呢。听说这会儿连那位塞北的公主,都进不去云府,看来这次怕是真不行喽~” 华满楼的二楼雅间里,一位身穿朱红莲花锦绣长袍的少年,手里把玩着腰间的镂雕祥云玉佩,撑肘半倚在房间的矮榻上。 艳而不俗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与他清俊的五官相得益彰,更显得他气质独特,张扬不羁,偏偏这人还生了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更显风情。 顾初衍推门进来的时候,脚步在门口微顿,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惊艳到了。直到榻上的人抬眸看过来,红唇轻启,唤道,“怎么才来?” 顾初衍如梦初醒,回身关上房门。来到榻前的时,手臂微抬露出一包点心,“路上耽搁了。” 点心放置榻中桌,云涵彧松开手中的玉佩,稍稍抬头看了一眼,是弘宇轩的峨眉糕,好吃的很,这个时辰得排队好久才能买得到。 顾初衍拆开纸包拿了一块放在云涵彧唇边,云涵彧也不矫情,就着顾初衍的手,张开嘴露出白齿咬下半块。 看他这馋嘴的懒猫样,顾初衍低声笑了笑,把剩下的半块放进自己嘴里。 “笑什么?小爷只是不想沾手。”云涵彧咽下口中的糕点,斜睨了他一眼。 顾初衍笑着点了点头,吃了半块便不吃了,糕点甜腻酥脆,是云涵彧喜爱的口味。 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盖过那股甜腻的味道后。又拿起一块点心送到云涵彧口中,才悠悠道:“听到哪儿了?” 云涵彧闻言,唇角微勾,露出几分笑意,“已经到了小爷快要辞世了。” 顾初衍点头,“兔子快到了。” 云涵彧挑了挑眉毛,两人会心一笑,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顾初衍又喂了云涵彧吃了几块点心,才放下手来。 楼下熙熙攘攘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一声高昂的男音响起,“仗着谁的势,狗胆大过了天,敢这么跟本皇子说话。” 顾初衍眉头微皱,沉吟道:“来了。” 云涵彧点头,正经坐起,由顾初衍扶着下榻来到窗边,开启一条缝看向楼下。 楼下司南月身着一身南阳服饰,淡青色长裙,素锦封腰。衬得身段窈窕多姿,微风拂过,裙摆飞扬,宛若出尘的仙子一般,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明明外表看着,风华绝代的女子偏偏一开口就失了风韵,“我当是哪里的疯狗,张嘴就咬人。” 时景德仗着自己母妃得势,在宫里宫外被人奉承惯了,除了云府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当时气的张开爪牙,“还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本皇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知谢恩,还反咬一口。”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天皇老子也不敢当街强抢民女,你算是那根葱。”司南月双手叉腰,毫不示弱。 司南月年龄尚小,加之成长稍显迟缓,那些本应逐渐丰盈的轮廓尚未尽显。她身着一袭勾勒曲线的衣裙,从背后观之,尚可遮掩,但正面望去,却显得瘦弱,该撑起得轮廓,仿佛连三两肉都未曾积聚。 时景贤觉得自己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因为一个女子的背影心生欲念, 特别是司南月略显空荡的衣领,让他越发的烦躁,当下没了耐心,盯着司南月胸前,讽刺道,“我当是个美娇娥,原来是个俊俏郎。” 司南月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这才明白时景德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脸色一红,啐了一口,“哪个裤子没有穿好,把你给露出来了。” 云涵彧一口茶含在口里差点喷出来,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旁边淡定若神的顾初衍。 顾初衍也是一愣,接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你!”时景德伸手指着司南月,气的发抖,“胸小就算了,言词还粗鄙不堪。” 司南月双臂抱胸,目光在时景德身上上下扫荡,一脸不屑,“我小没关系,你小是真不行。” “噗!”云涵彧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接着胸口一疼,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顾初衍一手递给他帕子,一手给云涵彧拍背。 在连续的呛咳终于停歇之后,云涵彧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就充满含情的眼眸,此刻因咳嗽而微微湿润,更是显得动人心魄。 顾初衍凝视着云涵彧此刻的模样,喉结微微滑动,心中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渴望。是了,这个人就该长成这样才对,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欺负过,蹂躏过一样。 云涵彧不知顾初衍心中所想,心思还在司南月身上,他唉声叹气道,“这都是从何处学来的虎狼之词。” 第45章 二皇子急了 顾初衍轻“咳”一声,把视线转向楼下,“哑巴婆婆应该教不了这些。” 时景德纵横京城多年,何时受过这种羞辱,当即面红耳赤。 “你……你……放肆!”时景德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指着司南月的手指也哆哆嗦嗦的,“来人,给本皇子把她拿下。” 说着七八个侍卫把司南月围了起来,他带来的侍卫,都是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不凡。 然而,司南月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仿佛在看一群小鱼小虾。 “哼,一群乌合之众。”司南月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上!”时景德一声令下,侍卫们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了司南月。 司南月虽然自小跟着狼群混,但到底年幼,实战经验少。且今日出来,她身上并未带兵器,面对一群训练有素的护卫,她只能避其锋芒,找准时机,朝着一处缺口突围。 她身形娇小,动作灵活,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偶尔腾出空还会对时景德嘲讽一下。 时景德被她戏耍的怒火中烧,指挥侍卫围堵,嘴里喊着“一定要活捉了她。” 司南月到底是狼养大的孩子,视觉和嗅觉都非常灵敏,她依靠着狼的直觉,判断着侍卫们的动向,观察着他们的攻击节奏,然后找准时机,一个翻滚,从一名侍卫的脚下溜了过去。 她像一只狡猾的狼崽,穿梭在人群之中,时而向左,时而向右,让时景德和他的侍卫们捉摸不透她的动向,耍的他们团团转。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机会。一名侍卫在攻击她时,露出了一个破绽。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一脚踢中那名侍卫的膝盖,然后迅速从他的身边穿过。 趁着他们自乱阵脚得时候,司南月微微颔首,身形一动,从楼梯旁取出一截捆酒的软绳,飞快地缠向另一个侍卫的双腿。用力一拉,那名侍卫瞬间倒地,手中的武器也掉落在地。 其他侍卫见状,纷纷朝司南月扑去。但她身形矫健,如同一只灵活的豹子,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她时而攻击,时而躲避,每一次出手都快准狠。那些侍卫虽然身手不凡,但在她面前却如同纸糊的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时景德看得目瞪口呆,他带来的这些侍卫,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一个都能以一当十,然而此刻在司南月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司南月找准机会,一个闪身来到时景德面前,眼中充满了挑衅。 “你……你……”时景德惊恐地看着司南月,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这就怕了?”司南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你怎么敢?我是南方二皇子,母妃是,,,,,,,”实力打不过,时景德准备用身份压她一头。岂料司南月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脚踢在他膝盖上。 时景德“哎呦”一声,跪倒在地。 “什么样子主子,养什么样的狗,烂到家了。”她站在时景德面前,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你……你,好大胆。”时景贤捂着膝盖,面目狰狞,见那边的侍卫已经挣脱束缚,抬手指挥道,“抓住她,给本皇子抓住她,本皇子要她生不如死。” 上次成功,是因为这些侍卫大意了,再来一次司南月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打赢。司南月不敢恋战,转身就跑。 时景德见状,大惊失色,急忙指挥侍卫们追击。然而,司南月已经冲出了华满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虽然年纪小,她在狼群那些年,脚上功夫是练出来了,几个起落,便将身后的追兵甩开了。 时景德看着司南月消失的方向,气得咬牙切齿。 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身上的衣裙换下,又将自己打扮了一番,这才敢往云府的方向走。 京城这几日热闹的很,二皇子在华满楼被人打了,还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给打的。 那女子厉害的狠,无视二皇子的身份,直接当众打了二皇子两个巴掌,又逼着二皇子下跪喊了两声“姑奶奶”,才放过了二皇子。 云涵彧吃了一碗冰沙,心满意足得躺在摇椅里,“现在外面都已经传成这样了吗?” “是的,主子。”云涵彧脚踝的伤口已经结痂,允乐每天都会给他按按大腿,防止肌肉僵化。 允乐抬起头看着舒坦的想睡觉的云涵彧,不明白明明已经在屋里了,为什么脸上还要盖个帕子。 瞧这帕子上的绣饰,精巧细腻,是冬季里轻盈飘洒的雪花,别有一番雅致。与云涵彧昔日钟情的刺艳花相比,它更显得清新脱俗,别具一格。 “宫里有动静吗?”允乐手上的力度有点重,云涵彧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轻点儿。” 面上的帕子是顾初衍的,是那日他递给自己的那一条。云涵彧用完以后就收了起来,压根没有打算还给他。 洗净了以后上面好像还残留着顾初衍身上的味道,不是那些皇家贵族的摘艳熏香味,是他身上最原始的味道,像是冬日的和煦的暖阳,带着点清冷的味道。 允乐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到,“这倒没有,但是驿站那边加控了对公主的看管。” 腿上的力度正是云涵彧想要的,这会儿他爽的眉头舒展,轻轻“哼哼”两声,云涵彧说,“找个人潜到二皇子府上,用小狼女的身份,给二皇子送个字盏,记住书写狂妄一些,地点约在长清山。” “是。”允乐得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远,云涵彧没当回事,掩在帕子下的眼睛微微闭着,鼻尖轻轻的嗅着上面的味道,仿佛能够定神一般,怪好闻的。 长清山,正是云涵彧不幸遭遇袭击的所在,其地理位置离繁华的京城颇为遥远。那里,恰巧位于二皇子的势力范围,对于他来说,若要整治那位小狼女,在自己的领地内无疑是最为便捷不过的了。 第46章 春潮 目前二皇子还不清楚司南月的身份,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成定局,后悔也晚了。 云涵彧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对放在自己腿上按摩,力度适中的双手也很满意,如果不是冷不丁的听到顾初衍声音的话。 “阿彧,帕子好闻吗?” 云涵彧全身一僵,扯下帕子瞧着顾初衍不说话。 顾初衍双手还在按揉云涵彧的小腿,届时抬起头对上云涵彧强装镇定的眼,“这条怕是味道淡了,我贴身给阿彧备着新的,可以拿出来换上一换。” 云涵彧手里紧紧的捏着帕子,指尖都开始泛红,心中的一把火像是烧到了耳朵根,正映上外面的晚霞,“不,不是,小爷嫌这天太亮,随手拿起遮光使得。” 夕阳西下,夜色逐渐降临,天空被一层淡淡的墨色笼罩。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夜晚的凉意,也带来了远方的淡淡花香。 屋内已经点起了灯烛,这里哪里来的光。云涵彧意识到这一点,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顾初衍一副看透不说透的样子,他抬起手指了指云涵彧的耳垂,“阿彧,春潮遮不住了。” 云涵彧蜷缩起手指,扬起帕子甩到顾初衍身上,不再理会顾初衍的撩拨,“肚子饿了,允乐传膳。” 说了半天没有听到人应声,云涵彧这才知道允乐早在自己坐起来的时候,就退下去了。 顾初衍接过帕子攥在手里,嘴角勾着笑。云涵彧这带点羞涩又急于逃避的样子,令他身心愉悦。 虽然他很想继续攻破云涵彧的伪装,但他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急于求成,循序渐进是最好的选择,于是顾初衍放过了他,“司南月的去处可安排好了?” “还不曾。”云涵彧摇头,“我身份过于特殊,不敢贸然行动。” “只要宫里那边没有什么异常,我们可以走一步算一步。”云涵彧思量道。 顾初衍点了点头,怕云涵彧真的饿到肚子,便去了院子唤了一名丫鬟传膳。 回来的时候,顾初衍把云涵彧从躺椅上抱下来放在桌前,“登州是我故乡,那边虽然离京城远些,但却是一个好去处。” 云涵彧迟疑了一下,目光有些闪烁,他其实想说自己的脚已经快好了,不需要这边抱着走来走去。 鼻息间充斥着顾初衍的气息,是比帕子上更浓的味道。明明不是什么特别香的气息,却是异常的好闻。最终到云涵彧被放下的时候,也没有说。 目光不知道该落在何处,云涵彧觉得自己一定是让顾初衍扰了心智,整天“断袖”“龙阳之好”的话本,整的自己开始不受控制的往那种方向去发展。 这几日云府静悄悄的,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云涵彧的脚刚好了些,就有些坐不住了。追风养在自己后院里,每日光看着骑不到心里痒的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夏雨瓢泼,一位黑衣少年趁着阴沉的夜色,骑着马出了城。腰牌用的二皇子侍卫的,困在城中多日得夜影,追着云涵彧盘旋在空中,鸣叫声都是亢奋。 白马踏新泥,一路奔驰。二皇子的人无人敢拦,腰牌一拿就放了行,连马上的人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 三十里外,一位少女站在亭子里等了许久,听到雨中马蹄声,不等白马跑近,就出了亭子迎了上去, “彧彧哥。” 云涵彧勒住马,翻身下去,从怀里掏出狼牙戴在司南月脖颈上,“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最多半年就接你回来。” 司南月脸色有些不舍,一头栽进云涵彧怀里,“彧彧哥,我舍不得你。” 顾初衍从亭中撑伞过来,遮过两人头顶,“时辰不早了,一会儿二皇子的人该到了。” 云涵彧与司南月分开,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眼停在道边的马车,“去吧。” “彧彧哥。”司南月快要哭了出来,哑巴婆婆死了,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有云涵彧一人了。 来不及煽情,云涵彧怕引起门卫的怀疑,没敢与时景德间隔太长时间出来,这会儿时景德大概已经在路上了。 “去吧。” 司南月一步三回头,最后含了一把泪上了马车。风驰电掣,马夫扬起鞭子驾驭马车前进,顾初衍撑着伞,与云涵彧一前一后站在雨里。 “你寻得人,可靠得住。”望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尾,云涵彧不放心的问道。 “阿彧还信不过我?”顾初衍向前一小步,用胸膛贴着云涵彧的肩膀,“我何时让阿彧失望过。” 云涵彧在这群贵家公子们算是个高的,可身后这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得,竟比自己还高上半个头。 鼻尖又闻到了那种淡淡的味道,大概是下雨的缘故,没有之前那么浓烈。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更让人着迷。 云涵彧把马牵进林子,与顾初衍一起隐藏起来。 不一会儿,有队人马在道中停了下来,有侍卫向马车里面的人请示,“二皇子,没有发现那个蛮横的女子。” “废物!”时景德的声音从马车里面响起,“敢给本皇子下战书的人,本皇子一定要让她死。” “给本皇子找!” 随着一声令下,几个人隐于雨夜之中。云涵彧与顾初衍对视一眼,小声问道,“你的人怎么不见踪迹?” “不急。”顾初衍盯着二皇子的马车,把小拇指放进嘴里,吹响了口哨。 “咻~” 几名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把二皇子的马车团团围住。 “什么人!”侍卫们纷纷抽出武器,将马车围在中间,形成一道保护屏障。 黑衣人并不多说话,抽出佩刀和时景德的侍卫打了起来。 有人察觉出了不安,回头冲着马车喊道,“主子,我们中计了,这里根本没有女的。” 时景德的马车窗帘被掀起一角,他阴沉着脸,看着周围的黑衣人,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给我杀了他们。”时景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这些人一定是那个女人找来的。” 第47章 二皇子被劫 训练有素的侍卫在这些黑衣人面前,像是一群毫无用处的蝼蚁,不消一会儿他们就像鬼魅一般,突破了侍卫们的防线,将他们一一制服。 时景德见状,心中大惊,他没想到那女人的手下竟然如此厉害。 云涵彧和顾初衍见时景德被擒住,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转移了阵地来到一处悬崖之地。 时景德被蒙住了双眼,手脚皆被束缚在身后,侧身躺在悬崖边上,“放开本皇子!” 他大声呼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却无人回应。时景德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未知的秘密。时景德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内回荡,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 他努力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但手脚上的绳索却越来越紧,仿佛要将他紧紧捆绑在这悬崖边上。时景德的内心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计可施,只能任由命运摆布。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二皇子努力撑起身子,惶恐道,“你们到底是谁?” 雨渐渐停了,没有人回答他。 他感觉到了捆住自己双手的绳子被人解开了,以为是救自己的人,心里一阵激动,“快快快,给本皇子解开,本皇子一定给你升官。”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阵风声。双手得到解放,时景德迫不及待的拉下眼前的遮布。 他猛地抬起头,夜色朦胧,只见对面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的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你是谁?”二皇子心中一紧,他从未见过此人。 云涵彧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趁着时景德愣神之际,出其不意一拳打向时景德的眼睛。 一只拳手快准狠的朝着自己过来,时景德脸色大变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啊!” 时景德惨叫着捂住了眼睛,眼前阵阵发黑,他的脸色苍白,愤怒地咆哮着,“你……你竟敢打我?” 他二皇子纵横京城多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无名小卒如此羞辱。 云涵彧冷冷一笑,再次挥拳朝着时景德的另一只眼睛砸去。 拳头偏了半寸,时景德的鼻梁骨被打断了,他痛得惨叫连连,整个人跌倒在地,双手捂着鼻子,血水顺着指缝不断涌出。 云涵彧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 时景德挣扎着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更没想到竟然敢有人如此对他。 “你……你知道我母妃是谁吗?!”时景德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母妃是,,,,,,,,” 云涵彧没有给他接下来说话的机会,反手一掌劈晕了时景德。 。。。。。。。。。。 回到府里,衣服湿透了。深夜偷渡,云涵彧不敢惊扰了院子里的人,正想打桶凉水冲洗一下就好。 顾初衍惦记着云涵彧的脚刚好,今日又淋了雨,阻挡了云涵彧用凉水。他摸黑到小厨房,给云涵彧温了两桶热水,倒进云涵彧房间屏风隔开的小间浴桶里。 云涵彧就这么站在里间,双手抱胸倚在床头,看着顾初衍在这儿忙活。 他好像已经把云府摸了个透彻,对云府熟悉的很,连云涵彧干净的衣服放在哪里都知道。 云涵彧衣柜里的衣服大多都是红色调调,他从小就钟爱这个颜色,边疆地旷辽阔草原一望无际,鲜少有显眼的颜色。 云涵彧喜欢穿着一身红衣奔跑在原野里,那是他童年的回忆,也是他对自由和无拘无束的向往。 他的红衣在风中飘扬,就像火焰在草原上跳跃,那是他的灵魂,是他的热血,是他的生命力。 热水备好,顾初衍把衣服挂在屏风旁的衣架上。他把屏风拉上,透过屏风对云涵彧说,“洗吧。” 云涵彧诧异的抬起头,以往这个时候,顾初衍怎么也得戏弄自己两句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怎么今日这么老实了。 见里面没有动静,顾初衍在外面出声,“怎么,水温不适?” 云涵彧垂眸看着泛着热气的浴桶,抿了抿唇,“还好。” 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接着是水花碰撞的声音。顾初衍坐在外面透过屏风看向里面模模糊糊的影子,偏偏就是这种朦胧的样子,更是勾的人口干舌燥。 他微微开启双唇,喉结微微滑动。他眼睛好像能够穿过屏风看到伏在水面的人,光洁的背脊沾满了水珠,润的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羊脂玉。 夏日的雨冲不尽心里的躁动,顾初衍微微闭上眼睛,仰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将这份闷热与潮湿都吸入肺中,却也带着无尽的思绪。 “那些人都是你找的?”云涵彧放松了身体,双臂打开靠在浴桶边缘,打破了这份寂静。 外面的人没有回话,云涵彧睁开眼侧目看去。隔着屏风只显出一些轮廓,云涵彧看不清。 就当他扶着浴桶边缘想站起身的时候,才听到顾初衍低沉的应了一声“嗯。” “你一介读书人,如何寻得的这些人。”云涵彧疑惑道。 今夜黑衣人的剑法比时景德养的那些侍卫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顾初衍和自己一般大的年龄,能认识这样的人,属实有些奇怪。 “家中有个做小生意的祖父,总爱拿着闲钱养些精锐的近侍。”顾初衍像是没有把云涵彧当做外人,没有过于思索就说了出来。 浴桶里的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云涵彧撩了一把头发放在桶外。 他曾经听舒柠提过一嘴,说顾初衍的祖父也是登城有名的富商。不然就凭顾初衍双手只剩墨汁的读书人,是赎不起她的。 云涵彧没有多想,靠在浴桶假寐,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他是信的。 他听到房门被打开,顾初衍出去了。 第48章 出浴 顾初衍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透凉的湿气。他趁着院中无人的时候,给自己冲了一个凉水澡,强制性的压下了自己心里的那份浮躁。 屏风后面的人没有了动静,顾初衍站在外面愣了一会儿,才出声轻唤,“阿彧。” 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顾初衍透过屏风看着仰躺在浴桶边缘一动不动的云涵彧,顿时心里一紧,穿过屏风冲了进去。 “阿彧!” “哎呦!我去!”云涵彧被顾初衍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溅了自己一脸水。 抹净了水,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还在水中泡着,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 转过头,引入眼帘的是顾初衍紧张的双眸,云涵彧抚了抚受惊的胸口,“大晚上的,叫魂吗?” 见云涵彧无恙,顾初衍松了一口,视线下方正是自己刚才幻想的那一幕,似乎是被烫到了一般,顾初衍气息有些不稳,似乎是刚才的凉水澡白冲了,气血好像更足了。 “你……你洗完了?”顾初衍轻咳了一声,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 “不小心睡着了。”大概是热水有舒筋活血,去乏的作用,云涵彧本想着是闭上眼睛泡一会儿,却没有想到最后睡着了。 顾初衍伸出手试了试水温,有些凉了。他皱了皱眉,视线擦过云涵彧身前的两颗珍珠,哑着嗓子说“快出来吧,水凉了。” 云涵彧也泡够了,他双手把在浴桶边缘正想起身,忽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身着未缕。 撩起身后的长发挡住身前的春光,云涵彧抬起头对上顾初衍如狼的眸子,“你背过去。” 顾初衍故意压低了身子凑近了些,“阿彧,都是男人,怕什么。” 云涵彧抬起胳膊对着顾初衍撩了一捧水,顾初衍仰起身子躲了过去,但还是被水溅到了脸上。他用手掌抹了一把,在睁开眼时,云涵彧已经穿上了衣衫。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脖颈,动作太匆忙,云涵彧腰间的带子没有系好,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光滑的锁骨。 见识过云涵彧前面的春光的顾初衍,好不满足云涵彧此时的样子,他微微蜷曲一下手指,恨不得把这件自己精心挑拣的衣服撕碎。 干净的巾帕就挂在那里,云涵彧忙着系带子,腾不出手来擦拭自己的头发。 顾初衍转过身,从云涵彧身后勾下巾帕,罩在云涵彧的头上,为他擦拭头发。 后背贴着顾初衍的胸膛,透过皮肤云涵彧能感受到身后滚烫的温度,还有里面强劲有力的跳动。 “我自己来。”云涵彧不自在的向前躲了躲,接过顾初衍手中的巾帕。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红红的耳尖,勾唇一笑。 他上前一步,从后面环住云涵彧的腰,下巴抵在云涵彧的肩膀上,“阿彧,不要躲着我。” 云涵彧的身体瞬间僵硬,他双手紧紧攥着巾帕,不知道该不该动。 顾初衍勾唇一笑,揽着云涵彧在床边坐下,继续拿巾帕给他擦头发。 头发擦干后已经是后半夜了,顾初衍出去又洗了一遍冷水澡才进了屋里。云涵彧已经上了床榻准备睡觉了,回头看着推门进来的顾初衍,疑惑道,“还有事?” 他以为顾初衍早就走了,自己都要准备熄灯了。结果顾初衍走了又回,他还以为是不是顾初衍忘记了什么事情告诉他。 顾初衍已经在外面擦干了头发,他进了屋又把门关上,边脱衣服,边靠近云涵彧,“最近城里不太平,我陪你一起睡。” 眼看顾初衍只剩一身中衣,弯腰就要上榻。云涵彧急忙伸出一只脚踩在顾初衍的肩膀,止住他接下来的动作,“云府安静的很,不需要你费心了。” 顾初衍握住云涵彧的脚踝,上面有两个凸起的淡红疤痕,是那只受伤的脚,“阿彧这话见外了,别人哪有我对你用心。” 脚踝处传来一股炽热的温度,是顾初衍的掌心。特别是他那只手的两根手指,正好按在自己贯穿伤口的愈合处。 云涵彧感觉到了他在轻轻的揉捏,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脚踝处传到背脊,云涵彧被他揉的胳膊软了下去,一下倒在棉被里,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见云涵彧撤回了力度躺在榻上,顾初衍便上了床榻大胆的揉揉搓了起来。 这里伤口很深,刚愈合后又淋了雨,需得把里面的凉气柔散了才行,不然落下病根,刮风下雨的就酸痛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云涵彧觉得那股子麻意已经从背脊传到了小腹,可顾初衍还没有停止。 他用力抽出了顾初衍手掌中的脚,裹着被子翻了身把自己埋在枕头里。 顾初衍手里一空,在抬眉时云涵彧已经变成了一个包,像个小刺猬一样,把自己缩在窝里,就剩个头留在外面。 “怎么了?”顾初衍问。 云涵彧脸还埋在枕头里,摇了摇头露出一截绯红得脖颈,哑着嗓子说,“没事,你离我远点。” 似是知道云涵彧为什么突然这样,顾初衍低声笑了两声。 这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差点要了云涵彧的命,邪火没有压下去反而更加猖狂起来。 云涵彧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为什么大晚上的要留这人在自己床上。 背上突然一沉,云涵彧震惊地睁开眼,被子已经被掀开,顾初衍在上面压着他。 云涵彧耳畔一热,听到顾初衍独特的声音响起,“可是,阿彧。我就喜欢离你近些才好呢!” 云涵彧撑着胳膊想起身,结果被人压了个瓷实。他羞愤的回头,“顾初衍,你最好从我身上滚下去。” 顾初衍双手撑在云涵彧两侧,把他圈在怀里,继续贴着云涵彧的耳垂说道,“瞧阿彧这生气的模样,像个急了的小野猫。” 两个人离得是那么的近,近到云涵彧从来没有闻过顾初衍身上这么浓郁的味道。 他轻抬眼眸,那目光中隐约泛着水润,凝视着顾初衍。此时,他才惊觉顾初衍身着的,竟是自己的中衣。 朱红色的衣物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微光,将他映衬得格外妖娆,仿若暗夜中的一抹烈焰。 第49章 热烈 顾初衍见云涵彧咬着唇不说话,稍稍松了点身子,给他一个喘息的空间。 进来的氧气似乎不够云涵彧呼吸的,他仰起脖颈目光有些迷离。 眼角的颜色越来越浓,顾初衍看着云涵彧像是被欺负了透的样子,顿时感觉口干舌燥,今夜他已经冲了两遍凉水澡,大概是老天故意捉弄他,让他再一次热了起来。 本想蓄意的挑拨,最后变得引火上身,顾初衍再也不想忍了。 顾初衍抱着云涵彧,在失控的边缘下,低头含住了那双招人的唇瓣。 云涵彧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缓缓喘息,仰头承受属于男人的热吻,他吻得很霸道,很凶,像是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顾初衍手掌扣住云涵彧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他的腰肢,让他紧紧地贴向自己。由浅入深,他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云涵彧似要反抗,推搡着顾初衍的胸膛,顾初衍一下将他不安分的双手攥住,牢牢锁在头顶,力道不算重,却擒拿得正好,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两个人大概都是萌新,亲吻时,牙齿磕磕绊绊,一个不小心云涵彧被顾初衍咬了一下舌尖,不禁轻轻嘶了一声。 云涵彧也慌不择食的啃咬着顾初衍,那颗尖尖的小牙不小心划破了顾初衍的唇角,浓厚的铁锈味在嘴里散开,两人却都毫不在意。 唇舌缠绵间,顾初衍手指抚摸过云涵彧的脖颈,锁骨,一路往下。云涵彧双手不知何时得了空子,攥住了顾初衍那只向下游走的手,“不,不行!” 顾初衍用力的吻住云涵彧,用舌头堵住他口中溢出来的话,终于等云涵彧喘不过气的时候,顾初衍才将将撑起身子,给他一点呼吸的空间。 他盯着云涵彧那双含泪得眸子,认真的说,“阿彧,我心悦你。” 云涵彧脸热得厉害,充满情欲的眼中含泪,他失神地望着顾初衍的脸,突然抬起头像是索吻一般,仰面抱住了他。 。。。。。。。。 京城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位名震塞北的公主竟在无声中失踪。当塞北的使者手持一封二皇子亲笔书信找上桑怀时,他方惊觉自己这位素来闲散、无心向学的皇子,竟给自己招来了如此巨大的麻烦。 二皇子跪在御前,目光紧紧盯着那封字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书信,然而他清楚,那些字句他从未落笔。在这炎炎夏日,他竟感到一股寒意直透脊背,冷汗涔涔而下。 时景德,双眼肿胀如晨露中的铃铛,无力地匍匐在地,声嘶力竭地喊出:“父皇,儿臣冤枉!” 时桑怀居高临下地站在殿堂之上,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这个让他失望的儿子,淡然询问:“你脸上的伤痕,是何时所留?” 时景德在父皇的审视下,心虚地回避眼神,吞吞吐吐地回答:“前,前两日。” 然而,他的这份心虚,却如同燃料般,激发了殿内众人的猜测和遐想。前两日,恰恰是塞北公主神秘失踪的日子。 众人皆知,时景德曾在华满楼与塞北公主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执。京城的百姓目睹了那一幕,印象深刻。 当时景德在看到塞北公主的画像时,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那个画像上的女人,是曾经那个他恨的牙痒痒的女子。然而,面对众人的质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有口难辩。 时桑怀怒气冲冲地提起茶盏,猛地砸向地面的时景德,口中怒喝道:“混账东西!” 热茶四溅,带着滚烫的温度和茶叶的香气,从时景德的身上滑落。 他跪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直觉告诉他,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可预知的阴谋之中,但任凭他冥思苦想,也无法找到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第50章 小馆儿 傍晚,京城刚下了雨,这会儿院中伴有泥土的气味,空气清新的很,云涵彧正双脚交叉搭在桌上看话本。 允乐一五一十的跟云涵彧汇报自己从宫里打听的这些事,就连时景德是怎么被时桑怀扔出去的都打听到了。 云涵彧蜷曲着手指翻页。 “主子,大皇子带着一队人,去了二皇子出事的那个断崖去了。”允乐也不知道云涵彧有没有在听,抬起眸看了眼云涵彧。 云涵彧往后翻了两页,把话本一合仍在桌上,“这两天东院有没有动静?” 允乐道,“王爷王妃好像还不知道此事,王妃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几株睡莲种子,忙着跟王爷一起修建池塘呢。” “行!”云涵彧点了点头,二老有的忙就行,这样就关注不到他了。 见云涵彧起身,允乐跟在身后,“主子,你要去断崖吗?” “去那里凑什么热闹?”云涵彧甩了甩袖子准备出门,“留好了门,小爷今儿回的晚。” 允乐伸出胳膊,冲着云涵彧的背影喊道,“主子,您要去哪啊?” 云涵彧背对允乐,冲着他摆摆手,“不必等我,早些安歇。” 云涵彧出了府,直接去了松竹院。 松竹院,作为京城赫赫有名的男风圣地,其馆内的小馆皆是精挑细选的翘楚,无一不掌握着令人称奇的绝技,一些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公子哥儿的都喜欢来这里找乐子。 云涵彧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识过。 初次造访松竹院,院内的丫鬟对云涵彧并不熟悉。一眼望去,云涵彧暗红衣饰华贵非凡,显非寻常之辈。有眼识的丫鬟连忙掀起帘幕,恭敬地引领着云涵彧步入雅致的厢房之内。 踏入其中,云涵彧方觉此地与藏花楼有所不同。这里宁静祥和,少了外界的喧嚣,亦无那些刻意为之的娇柔之态。 大厅里有一座人造小假山,上面潺潺流水哗哗的淌着,仿若天然山涧之声,为这宁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假山下方是一个小鱼池,里面游动着五彩斑斓的鱼儿,时而嬉戏,时而悠闲地游弋。云涵彧站在池边,静静地看着这些鱼儿,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宁静与和谐的感觉。 抬头环顾四周,只见凡是空旷之壁,皆悬挂着数幅水墨画,画中山水相依,云雾缭绕,给人以超然物外之感。 松竹院要比藏花楼大上许多,去雅间需要穿过一处幽静的回廊。 回廊两侧种满了翠绿的松竹,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与远处传来的松涛声交织成一首自然的乐章。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生机。 穿过回廊,便来到了独立的雅间。雅间四周见不到其他的房间,四周静谧无声,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立的小天地,与世隔绝,只有宁静与安详。 “公子,请坐!”丫鬟撩起帘子,带着云涵彧进了室内。 云涵彧颔首进入,发现里面的布置更为雅致,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精致的品味与用心。 墙上挂着的是名家手书的诗词,字迹飘逸,意境深远。案几上摆放着精美的茶具和瓷器,散发出淡淡的茶香,令人身心舒畅。 丫鬟倒着茶。 云涵彧轻声道:“有劳了。” 丫鬟将茶递到云涵彧手中,轻声问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公子喜爱哪一样?” 云涵彧微微一笑,用折扇点了点桌面,道:“琴韵悠扬,棋局深邃,书画之间,自有乾坤。然而,今日我更想品一品这花茶之韵。” 丫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恭敬地应道:“公子好雅兴,我这就去为公子准备。” 云涵彧在房里静坐了片刻,三个小倌儿各自端着一壶花茶进来了。 他扫一眼,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丫鬟懂事得很,知道挑样貌,挑破了眼也挑不出比云涵彧更有风情的人,于是玩着花样儿,选的都是些清秀的少年。 云涵彧单手托腮,看着三位站着小馆儿,手指交替着敲打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许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客人,三位小馆儿哪怕是被人这样盯着,也没有露出多么局促的样子。 “你!把衣服脱了。”云涵彧拿起折扇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个小馆儿。 小馆儿很听话,放下手里的茶壶,就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云涵彧看着面前白皙的胸膛,心如止水。 当小馆儿还要继续脱下面裤子的时候,云涵彧抬了抬手,指了指中间的那个小馆儿,“你脱。” 这里的小馆儿各个都被调教的很听话,只要是客人要求的,他们基本上都会顺从。 小馆儿皮肤稍黑一些,明明上一个觉得太白了,但又觉得这个有点太黑了,而且胸膛上的肌肉块肉有些大,云涵彧不喜欢。 同样制止了中间那位小馆儿得动作,云涵彧有些烦躁的指了指最后一个小馆儿,“你来!” 这个肤色倒是可以,模样也挺出挑。云涵彧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最后皱了皱眉头,就是太瘦了,腰间估计有没有多少肉,看着也不像是很紧实的样子。 云涵彧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绕过这三个小馆儿,出去了。 前夜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掌间,荒唐放纵宛如一场让人沉沦的梦。云涵彧闭上眼睛还能记起两人呼吸交缠的声音,还有那个滚烫的手掌,紧实的腰腹。 胸腔的跳动告诉云涵彧,这不是因为刚才那三位小倌儿,而是脑中忆起那个湿透了的夜。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巧不巧正当云涵彧烦躁之时,走出松竹院就见到了顾初衍。 他像是故意在门口等着云涵彧一般,双手负后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刚出来的云涵彧。 穿过夜色顾初衍朝着云涵彧走来,他身形挺拔,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走到云涵彧面前,微微低头,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 云涵彧的视线不经意间与那双眸子相撞,他微微一怔,莫名其妙的云涵彧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觉得有些心虚。 第51章 顾初衍住处 云涵彧笑嘻嘻给他打招呼,“缘分真是妙不可言,竟然在此相遇。小爷刚从里面出来,觉得此地别有一番风味,想必你也会喜欢。” 说着准备绕过顾初衍继续前行,“不打扰顾兄雅兴,小爷先回了。” 然而,顾初衍似乎并没有让路的打算,他微微侧身,挡住了云涵彧的去路,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我没有让你快活吗?” 云涵彧闻言抬起头,对着顾初衍摸不着情绪的眸子,轻轻一笑,道:“顾兄此言差矣,小爷一直很快活。” 顾初衍眉头微挑,似乎对云涵彧的回答并不满意。 他缓缓走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才轻声道:“是吗?榻上叫阿衍,下榻叫顾兄。阿彧这番行为好似提上裤子不认人。” “额”云涵彧心底一阵发虚,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轻轻一笑,道,“风月事,风月了。顾兄难道没有听说过吗?男人榻上说的话,做不得数的。” 顾初衍盯着云涵彧看了许久,他抓住云涵彧的手腕,眼中罕见露出怒色,“好一个风月事风月了,好一个说不得数。” “当真是薄情的寡义负心的郎”顾初衍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紧紧地盯着云涵彧,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云涵彧被顾初衍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偏过头,避开顾初衍那灼热的视线,“天色已晚,小爷要回家了。” “回家?”顾初衍冷笑一声,他用力握住云涵彧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我这就带着阿彧回家。” 那一夜涟漪之后,云涵彧心里便被蒙上了一层白雾,他想透过白雾看清自己的内心。 却发现自己十几载的认知无错,错的是顾初衍这个人。 那些紧绷的触感,那些沉沦的思绪,那些上瘾的情欲,都来自一个叫顾初衍的人。 “哎哎哎!”云涵彧被顾初衍拽着往前走,他挣扎着想要挣脱顾初衍的束缚,但无奈顾初衍的力气实在太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平时见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力气大的不得了。 想起顾初衍腰腹间那些紧绷的肌理,云涵彧点了点头,是了,他们都被这货的外表给骗了。 “顾兄,你且放开我”云涵彧声音放软了些,他从未想过顾初衍会如此霸道。 顾初衍不理会云涵彧,继续向前走。 云涵彧抬头看着顾初衍绷紧得下颌线,此时的顾初衍有些可怕,云涵彧觉得自己摊上事了。 “顾初衍” “阿衍”云涵彧拽了拽顾初衍的袖子。“我闹着玩儿的” “闹着玩儿?”顾初衍这才停下了脚步,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平息。他紧紧握住云涵彧的手腕,脸色愈发阴沉,清亮得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去松竹院闹着玩儿吗?” 云涵彧被他看得有些莫名的腿软,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挣扎,“我就是想试试,换成别人行不行。” “你想换成谁?”这句话像是给顾初衍未熄灭的怒气又加了一把新火。他不等云涵彧回答,拉着云涵彧的手,转身向前走去。 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云涵彧被他拉着,一路上都没有吱声。 顾初衍直接把云涵彧带到了自己的住处,是城街道边得一处小院子,古朴而静谧。院内的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透出一股清新的气息。 来不及细看,云涵彧就被带进了房间,没等云涵彧反应过来,顾初衍就将云涵彧推到床上,然后俯身压了上去。 云涵彧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惊,他挣扎着想要推开顾初衍,但无奈顾初衍的力气实在太大,他根本推不动。 “顾初衍,你……”云涵彧的话还没说完,口就被顾初衍封住。 气势汹汹的醋意夹杂着丝丝埋怨,一起化为口齿间的宣泄。顾初衍强势的让云涵彧松口,长舌直驱而入。他搅弄着他的口腔,让他把接下来的话吞入腹中。 直到云涵彧被吻的思绪混乱,本能的回应时,顾初衍才伸出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勺,慢慢的收了刚才的那股子的强势,转为温柔的舔舐,直到云涵彧身子在他身下越来越软,眼里也渐渐蒙上一层迷雾。 那一夜顾初衍照顾着云涵彧的情绪,到底没有真做,但今日他在知道云涵彧去了松竹院的时候,脑中出现的画面是恨不得撕碎了他。 顾初衍松开了云涵彧的唇瓣,附上了云涵彧的脖颈,一点点的往下游移。像是想克制,却又渴望万分,想要的更多。 。。。。。。。。。。。。。 第52章 放肆 暗昏火灯内 一身黑色的长袍与红色纠缠在一处,艳丽茶靡到极致。 顾初衍欣赏着云涵彧在自己怀中眼睛涣散,唇角绽放的艳色的样子,他爱极了云涵彧无可自控的表情。 云涵彧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顾初衍要杀了他,“顾初衍,你若是不放开我,我一定把你剁碎了喂王八。” “那就去喂好了。”顾初衍今夜并不想放过云涵彧,他是真的生气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才是牡丹,你个王八蛋,你全家都是牡丹。”云涵彧哭着挣扎,“小爷要做鬼,你放开小爷。” “下次吧。”顾初衍见云涵彧疼的小脸都皱了起来,附身在他眼睛上安抚一吻,“乖,别哭。” “哭你大爷,小爷这是缅怀即将逝去的纯洁。”云涵彧抽了抽鼻子,靠着骂顾初衍转移注意力。 “呜呜呜,,小爷不干净了。”眼角的泪顺着发丝埋进枕头里。 。。。。。。。 云涵彧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废了。胳膊宛如千斤重,就连翻个身都感觉到很吃力。 他躺在榻上给自己了一盏茶的时间,让自己适应一下目前的状态。背脊的尾骨隐隐作痛,腰间的软肉被掐出两个青紫的掌印。 还有大腿内侧被磨破了的皮,全身上下都是吸吮欢爱后的痕迹,从上至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云涵彧奋力的抬起胳膊肘搭在自己额头上,闭上眼睛想起昨日的种种,忍不住低骂了一声,“禽兽。” 顾初衍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云涵彧骂的这句话,他把早膳放在桌上,缓步走到榻边,掀起来纱幔,“一大清早的,阿彧,在骂谁呢?” “自然是谁禽兽,小爷就骂谁。”云涵彧慢慢撑起身子,顾初衍要伸手过来扶,被云涵彧推开了手。 明明昨夜出力的不是自己,怎么自己比前面这位道貌岸然的差这么多。自己在这儿腰酸背痛四肢如千斤,反观这人,走路轻飘,仿若闲庭信步,精神面貌更好了。 云涵彧咬牙自己坐了起来下了榻,接过顾初衍端给他的拭口水。早膳顾初衍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云涵彧坐下吃了。 云涵彧洗漱之后,来到桌前。屁股刚沾到椅子,面色一顿,那不可言说的地方,便开始火辣辣的疼。 “王八蛋!”云涵彧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咬牙骂了一嘴。 “阿彧,又在骂谁?”顾初衍坐在云涵彧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云涵彧瞥一眼顾初衍,用筷子戳了个小笼包咬了一口,“谁听见,我就骂谁。” 顾初衍低头笑了笑,见云涵彧脸上全是气愤便也不再逗他,但每当云涵彧不注意时,顾初衍总会偷偷地看向他,眼中满是笑意和宠溺。 。。。。。。。。。。。。。。 云涵彧回到云府的时候,允乐已经在院子里等了两个时辰。 他不停的来踱步,时不时的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默默的数着时间。 终于,他回头见到云涵彧缓步走来的时候,面上露出惊喜,都快给云涵彧跪了,“主子,你快吓死我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东院禀报了。” “慌什么?这京城守卫军一大半是我爹的旧部,治安好的很。”云涵彧抬起胳膊搭在允乐肩膀上,让他架着自己往前走。 允乐支撑着云涵彧的重量,这才发现他步伐似乎比以往缓慢了许多,他抬头疑惑道,“主子,你腿受伤了吗?” “额”云涵彧站直了身体,拍了拍允乐的后背,“小爷这是对你的爱抚。” 云涵彧进了屋,看见房中的椅子,脸上出现难耐,最后移步到榻上,趴了上去。 见云涵彧一身疲惫的样子,允乐想问不敢问他这一晚上去了哪里。只能小声的抱怨,“主子现在愈来愈猖狂了,往日只是深夜归家,现在都开始夜不归宿了。” 云涵彧趴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听闻转过脸睁开一只眼看着允乐,“嘀咕什么呢?” “我说!”允乐不悦的看着榻上的云涵彧,自己担惊受怕了一早晨,这儿也不怕责罚了,一下子把心里的怨气大声说了出来,“王爷书房的狼牙软鞭好久没有拿出来了,主子一定是想念那个滋味了。” 心里话说完,允乐也不看云涵彧什么表情,撒开了架子往外跑。 “嘿~”云涵彧忍着不适撑起胳膊,等抬起头时,只看见了 允乐消失后的一片衣角,“反了天了。” 云涵彧在床上赖了两天,才愿意下榻外出走动。不怪云涵彧自己个儿娇气,而是顾初衍真的不是人。 一晚上把人欺负了个透彻,直到天亮了才让云涵彧如愿睡去。初开花苞,就让人如此对待,云涵彧能不虚弱吗。 盛夏里难得的多云天,层层白云把烈阳团团遮住,散了一半的暑气。 云涵彧窝在房间里面看书,这两日见到云中庭,说是近日都没有去,要亲自过来抽查他的学业,看看他有没有懈怠。 这一下云涵彧慌了神,懈怠是指定懈怠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急补还来不来的及。 房中的人儿还是那个惯用的姿势,双脚交叉搭在桌上,后背靠着椅背,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处。仰起的脸庞上面是盖着一本翻来的《论语》。 允乐不好意思的回头对身后的人说,“林公子见笑了,这是我们主子独特的读书方式,说是这样才能更好的吸收书本中的精华。” 允乐话音刚落,便听见书本下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允乐,“..................” 林羡誉闻言,不由得轻笑出声,他走上前去,轻轻拿起那本《论语》,露出下面那张安详熟睡的容颜。 他轻轻放下书本,转身对允乐说:“你家主子真是别具一格,这样的读书方式,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允乐尴尬地挠头笑了笑。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准备将云涵彧唤醒。然而,就在他刚要触碰到主子肩膀的时候,主子却突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子,子曰:君子不重,不重则不威,学,学则,,,,,,,” 云涵彧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又一头栽倒在了桌上,显然他还没有从梦境中完全清醒过来。 林羡誉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轻轻拍了拍云涵彧的肩膀,调侃道:“你这是在梦中背诵《论语》吗?看来你对儒学的热爱真是深入骨髓啊。” 允乐也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他连忙上前扶起云涵彧,轻声说道:“主子,您看谁来了?” 云涵彧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然后视线落在林羡誉脸上,面上一愣,说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林羡誉翻开了一下云涵彧桌前的书籍,见大多是崭新没有看过的样子,无奈的笑道,“不欢迎我吗?” “不是不欢迎。”云涵彧懒洋洋的往桌上一趴,“是你每次来找我都没有好事。” 第53章 书院 林羡誉搬了一个椅子过来,笑着坐在云涵彧对面,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也不是什么坏事,书院后厨修葺好了,学堂已开,太傅让我通知你回书院。” “啊?”云涵彧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林羡誉,最后生无可恋的拿起《论语》罩在自己脑袋上,“怎么修的这么快啊。” “当然得感激云王的慧眼识才,挑选出的泥工瓦匠无一不是业界翘楚。得知是云王慷慨解囊,资助修葺工程,他们更是倾尽全力,日夜兼程,原本三个月的工期竟被缩短至一个半月,让太傅喜笑颜开,连声称赞。”林羡誉笑着说。 林羡誉打开自己的折扇,悠然的说,“在提及此事时,众人纷纷提及是云王的恩赐,才使得他们如此尽心尽力,还让书院的太傅能对云王家的小公子多加关照。” “呵呵呵,,”云涵彧皮笑肉不笑,“我可真是谢谢他们了。” 林羡誉看着云涵彧那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别这副模样了。回去书院也好,你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 “我倒是宁愿在家里闷着。”云涵彧叹了口气,把头上的《论语》拿下来,放到桌上,“太傅他老人家今年七十有八了吧,怎么还这么大精神。” 林羡誉笑着摇摇头,“太傅他老人家一生都奉献给了书院,哪里能闲得住。你回去,也算是陪陪他老人家,让他多几分欢乐。” “我?陪陪他老人家?”云涵彧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我若是去了,他老人家怕是得少活几年。” 林羡誉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了,你虽然调皮了些,但太傅他老人家还是很欣赏你的。” “欣赏我?”云涵彧撇撇嘴,“他老人家欣赏的,恐怕只有我爹吧。” 林羡誉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你也别太悲观了。太傅他老人家也是想让云王能有个博学的后裔。” “唉,读书不如骑马,骑马不如射箭,我这好好的少年郎,不让我混军营,偏偏安排个静坐的书院。”云涵彧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难受啊~” 林羡誉站起身拍了拍云涵彧的肩头,笑道:“太傅势必盯着你,自求多福吧。” “唉~” 。。。。。。。。。。。。。 圣堂书院,徐太傅弓着腰杆,周身散发着一股老来横秋、迂腐死板之气。手持一本诗书,摇头读着,“之乎者也。” 也不知是不是这几个字对着云涵彧犯冲,但凡是听到这几个字眼,云涵彧必然是哈欠连天,抱书欲睡。 一个额头点桌,云涵彧睁开眼,见徐太傅还在喋喋不休。云涵彧张开双臂舒展了一下腰身,用手指戳了戳前面的林羡誉,“今夜有事否?藏花楼的醉君子出窖了,请你喝上几杯。” 林羡誉抬眸看了一眼上面的太傅,微微后仰身子,“听说舒柠姑娘已经被人赎了身,怎么还得你这么惦记。” 云涵彧低头蹭了蹭鼻子,小声说道“小爷是去喝酒。” 林羡誉笑着摇了摇头,提笔在书上写下笔记。 没有得到回应的话,云涵彧又戳了戳林羡誉,“去不去啊,给句痛快话。” “云涵彧” 痛快话没有等到,倒是徐太傅叫到了云涵彧的名字。 云涵彧心里一惊,心想晚了,这老太傅是真的盯着自己不放了。 云涵彧站起身,回道,“太傅” “刚才老朽讲到《春秋》,不知你对‘诸侯以国士待之,则士必国士报之’这句话有何感想?” 云涵彧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待之,报之,他脑子里只有醉之,哪里会有感想。 他低头沉思,试图在脑海中搜寻与这句话相关的任何信息,但无奈他的心思早已飘到了藏花楼的醉君子上。 他偷偷瞥了一眼林羡誉,林羡誉只是微笑着回头看着他,手中的笔在纸上不停的写着,云涵彧偷瞄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心中暗喜。 他笑嘻嘻的抬起头,看向徐太傅,“太傅,学生愚钝,对这句话的理解尚浅。但我认为,这句话是告诉我们,当诸侯以国士的待遇对待士人时,士人自然也会以国士的忠诚和才能来回报。” 徐太傅听后点了点头,似乎对云涵彧的回答还算满意。但他并未放过云涵彧,又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之为国士呢?” 云涵彧心里又是一紧,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被问住了。他挠了挠头,小声回答道:“学生认为,国士当有忠诚之心,为国家社稷着想;当有才智之谋,为君主出谋划策;当有勇敢之气,为国家挺身而出。” 徐太傅听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云涵彧坐下。云涵彧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他坐下后,偷偷瞥了一眼林羡誉,发现对方正低头看书,他心中有些感激,知道自己这次能逃过一劫,多亏了林羡誉没有插手。 落堂时云涵彧走到林羡誉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谢了,兄弟。今天要不是你,小爷恐怕要在太傅面前丢人了。” 林羡誉抬起头,看着云涵彧,淡淡地笑道:“是你自己机灵,我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已。” 两人一起出了学堂,来到书院后厨,云涵彧才知道云中庭还让人给书院新建了一处小池塘。 池塘虽小,但五脏俱全,荷叶青青,几尾金鱼在水中游荡,岸边杨柳依依,为书院增添了几分雅致。 云涵彧看着池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池塘里竟然有鲤鱼。” “听说是徐太傅差人买的。”林羡誉手里拿着一把鱼食,一点一点的投进池塘里,看着鱼儿争相抢食。 “呦~”云涵彧嫌林羡誉这么喂鱼太磨叽,从他手中抢过鱼食全部撒进池塘里,“徐太傅还有养鱼的兴致呢。” “哎!”林羡誉想去阻止云涵彧的动作,结果他行动快,已经全扔进去了。 第54章 烤鱼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那可是,这池塘里有条锦鲤,是当今,,,,,,,,,” “羡誉哥,涵彧哥” 一声带着稚嫩的男声响起,引得两人回头去看。 林羡誉看到来人,拱了拱手,“三皇子。” 时景贤微笑着走到两人跟前,同样以拱了拱手,“羡誉哥哥,不必多礼,在书院不论身份高低,只谈学问深浅。我小你们几岁,依循辈分,自当尊称你们为师兄才对。” “三皇子说的是。”林羡誉微微一笑。 云涵彧却是毫不在意,他拍了拍手,看着时景贤笑道:“景贤,今日怎么有空来书院了?” 时景贤脸上露出些许羞涩,他挠了挠头,道:“父皇让我过来学习,说这里有很多有学问的人。” 林羡誉接口道:“是啊,书院里的老师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三皇子能来这里学习,实在是幸事。” “羡誉哥哥,涵彧哥哥,你们用过膳了吗?今日后厨做了牛乳膏,很好吃呢!”时景贤眼睛亮闪闪的,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 “哦?是嘛?”林羡誉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云涵彧。 “又是牛乳膏。”云涵彧皱了皱眉头,他喜欢吃甜食,却唯独吃不了牛乳,他觉得牛乳很腥,自己品尝不出它的美味“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或许还有别的食物。”林羡誉自然知道云涵彧的口味,“可以过去看看再说。” “罢了罢了!”云涵彧摆摆手,“反正小爷也不饿,你们去就是了。” “涵彧哥哥不吃牛乳吗?”时景贤睁大了眼睛问道。 “涵彧自小便吃不了牛乳得味道。”林羡誉替云涵彧回道,“每次遇到含有牛乳得食物,都要躲得远远的。” “是这样啊~”时景贤又点了点头,“好可惜哦。” “可惜什么?”云涵彧歪头一坐,“小爷不爱吃,就一点也不可惜。但你们去晚了没有吃到,才叫可惜。” 时景贤回头看了看后厨方向,“那,羡誉哥哥,我们快去吧,不然真的没了!”他拉着林羡誉的衣袖,准备往后厨方向跑去。 “好。”林羡誉微微一笑,任由他拉着自己,两人快速往后厨方向走去。 云涵彧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无奈。他对牛乳的味道感到不适,所以从小便对所有含有牛乳的食物都不沾上一口。 他缓缓站起身,正欲转身归去之际,小池塘中突然跃出一条体态丰腴、异常肥硕的鲤鱼,仿佛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水面。 那鲤鱼在空中翻腾,银色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它的眼睛炯炯有神,透出一股不屈的傲气,仿佛在挑战着命运的安排。 他停下脚步,目光被那鲤鱼深深吸引。只见那鲤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回池塘中,溅起一片水花。水花落下,池塘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云涵彧站在池塘边,盯着鲤鱼落下那处思索了片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他目光四下巡视,挑选了一棵看似坚韧的大树,随即疾步朝它走去。 他娴熟地从树上折断了一根枝干,随后从怀里取出锋利的匕首,精心地削磨树干的一端,直至其变得尖锐无比。 不久,一件简易却实用的鱼叉便在他的巧手下诞生了。 他轻轻握住鱼叉,用力一甩,准确地将其投向了池塘中央。鱼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噗通”一声,稳稳地插入了水中。 云涵彧紧张地注视着水面,只见水波荡漾,随后那鲤鱼的身影再次浮现,却已是被鱼叉牢牢钉住,无法挣脱。 他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鱼叉从鲤鱼身上拔出。 他捧起这条肥硕的鲤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今日后厨做了牛乳膏,那中午只能委屈小爷吃你了。 云涵彧最喜欢吃烤鱼了,尤其是这种肉质鲜美的鲤鱼。他找来一些干柴,生起了一堆火,将鲤鱼串在树枝上,开始慢慢烤制。 火焰跳跃着,将鲤鱼烤得外皮金黄,内里却保持着鲜嫩。云涵彧不时地翻转着鱼身,确保每一面都均匀受热。 随着烤鱼的香气四溢,云涵彧的食欲也被勾了起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象着鱼肉在口中化开的滋味。 香气飘到了学堂,有嗅觉灵敏的人察觉到了味道,回头问,“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身后的人回答完之后跟着嗅了两下,“好香啊~” “是啊,好像是烤鱼的香味。” “谁这么大胆,敢在书院烤鱼?” “不知道,不过这味道真香啊,我都饿了。” 议论声越来越多,惊动了上方的徐太傅,他睁开眼看着堂下的这些学生,严厉的声音响起,“肃静!” 学堂再次陷入安静,徐太傅抬起眸,看向林羡誉身后的空位,“羡誉!” “学生在” 林羡誉站起身,对着徐太傅恭敬的拱了拱手。 “你和涵彧常走一起,这会儿他去了何处?”徐太傅问道。 林羡誉回头看了一眼,云涵彧空了的位置,心中似有微微的不安。半晌,他摇了摇头,“学生不知。” “哎!”学堂有人惊呼,“那不是涵彧吗?” 众人视线看向那人,又随着那人指的方向往窗外看去。视线盲区林羡誉没有看到云涵彧,但通过位置能推算出,云涵彧大概是在小池塘的方向。 “他在干什么?” “好像这香味就是从他那个方向传来的。” “他在烤鱼?好香啊~” 听到有人说到烤鱼,林羡誉心里一惊,来到窗前向那边望去。 只见云涵彧坐在池塘边,身边放着个火堆,上面架着树枝,树枝上串着条鱼。此时正拿着把扇子,扇着火堆,一副烤鱼的老手模样。 顾不得其他,林羡誉当即回头出了学堂,往池塘边走去。 徐太傅虽然年龄大了,听力不差,听到“烤鱼”二字的时候,也是面上一惊。见林羡誉疾步离去,也站了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来!快扶我过去。” 第55章 烤鱼2 徐太傅身边的学子闻言,连忙上前搀扶。 “涵彧,你在干什么……”林羡誉走到云涵彧身边,看着云涵彧手中的烤鱼,脸上充满了诧异。 云涵彧抬头看向林羡誉,微微一笑,道:“羡誉,你来了。快来尝尝,我刚烤好的鱼。” 林羡誉看着云涵彧手中金黄酥脆的鱼,不禁大惊失色,“你把它给烤了?” 看到远处一起过来的同窗,云涵彧得意的举起自己刚烤好的鱼,“都来了啊,快过来尝尝。” 说着他迫不及待的他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那鲜嫩的鱼肉在口中瞬间爆发出了浓郁的海鲜香气,云涵彧的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道:“真是美味啊!” “这,这,,,你,,”徐太傅走近了,看清云涵彧手里的东西,脸色一白,脚下一软,向后仰了过去。 “太傅!” “太傅!” 大家及时扶住倒下去的太傅。 这一会儿的功夫云涵彧手里的鱼吃了大半,他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徐太傅。 见徐太傅面如土色的样子,急忙将手中的烤鱼放下,走到徐太傅身边,关切地问道:“太傅,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太傅颤抖着手指向云涵彧手中的烤鱼,声音微弱:“这,这是……那鱼……” 云涵彧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解释道:“太傅,您说这鱼啊?” 他指了指旁边自己做的鱼叉,“这是我在池塘抓的,还是条锦鲤呢。不过咱们这么多人也不够分,等我再抓两条上来,咱们大家一起吃。” 众人闻言,纷纷面露惊恐之色。 徐太傅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颤抖着手指向云涵彧,声音沙哑地说:“混……混账!那条锦鲤是御赐之物,你怎么能……怎么能……” “御赐之物?”云涵彧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嘻嘻道,“怪不得这么好吃。” “顽劣不堪,你,,你这个,,”徐太傅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云涵彧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周围的学生见状,也都纷纷避开了眼神,不敢直视这场面。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低头假装看景,生怕引火烧身。 云涵彧见状,把手里的剩余的鱼肉啃了个干净,然后捏着鱼骨对太傅说,“太傅您别气,这鱼已经烤了,不吃太浪费,待明日我从集市再买一条上好的锦鲤,再赔给太傅。” 然而,徐太傅此刻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云涵彧,胸口剧烈起伏。 林羡誉拉住云涵彧的手腕,将他手中的鱼骨拿走,接着对徐太傅说道,“太傅息怒,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涵彧并不知这锦鲤是御赐之物,故而冲撞了圣上,太傅,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回。” 周围的学子们见状,也纷纷上前劝说。 “太傅,涵彧兄也是无心之失,还请太傅从轻发落。” “太傅,涵彧兄一直对太傅恭敬有加,这次只是贪吃,还请您念在他年幼无知,饶他一次。” 徐太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看了一眼云涵彧,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这条锦鲤是圣上赐给本官的,寓意吉祥如意。它每日在池塘中畅游,为书院增添了不少生气。你今日竟然将它烤了吃,简直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云涵彧张口还要说什么,被林羡誉伸手捂住嘴,接着林羡誉拽着云涵彧一起跪在地上,说道,“太傅,涵彧已经知错了。他只是一时贪吃,并未想到这是御赐之物,请太傅责罚。” 徐太傅看着云涵彧,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是云王之子,自身具有天资聪颖,和过人的胆识,却偏偏性格顽劣,常常惹出麻烦。 “罢了罢了。”徐太傅摆了摆手,“你既然已知错,我便不再追究。但你要记住,御赐之物非同小可,下次切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总归是御赐之物,就罚你去后山静石思过。” 怕云涵彧又说出点什么,林羡誉忙按着云涵彧的脖子磕头谢恩:“多谢太傅宽恕之恩,学生定当谨记在心。” 徐太傅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学生,沉声说道:“你们也都听到了,御赐之物不可轻慢。今日之事,若有谁敢传出去半句,我必不轻饶!” 众学生闻言,纷纷低头应是。 众人走后,云涵彧站了起来,看着身边的林羡誉,“思过?思什么过?” “你,”林羡誉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现下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快去静石吧。” 云涵彧见林羡誉愁苦的样子,揽住他的脖子,嬉笑道,“今晚藏花楼,不见不散。” 随着云涵彧猛然的靠近,林羡誉僵了一下身子,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 在幽静的后山,云涵彧倚着那被称为“静石”的巨石,微微阖上眼帘,仿佛陷入了沉思的梦境。这静石,正如其名,既静且大,乃是书院学子们反思过错、寻求内心平静之地。 但对于云涵彧来说,这就是一处折磨人的地方。面对一个大石头,有什么过好思的。 于是每次来思过的时候,云涵彧都会在这里睡觉,反正没有人看到,权当他在梦里反思了。 山风随意吹起,云涵彧耳边传来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到了一只羽毛泛光的野生乌鸡,这鸡和常见的乌鸡不同,它连鸡冠是黑色的,野生乌鸡正在草丛中觅食。 “咕噜噜,,”云涵彧腹中传来饥饿的声音,中午那条锦鲤烤完以后份量不太足,云涵彧没有吃饱。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眼睛看向那只昂首挺胸的溜达鸡。 “我数十个数,如果你不离开此地,就说明你想让我吃。”云涵彧眼睛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口中快速的吐出两个字,“一,十。” 说完他咧嘴笑着站起来,慢慢向着乌鸡靠近,“这可怪不上小爷,是你自己留下来的。” 第56章 烤鸡 乌鸡显然没听懂他的话,仍旧低着头在草丛中刨来刨去,似乎在寻找什么好吃的。 云涵彧悄悄靠近,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就在他距离乌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乌鸡却突然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云涵彧心中一惊,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他猛地向前一扑,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乌鸡的脖子。 乌鸡惊恐地挣扎着,发出“咕咕咕”的叫声,但它的挣扎在云涵彧的力量下显得如此无力。 “哈哈哈,有鸡吃了!”云涵彧得意地大笑起来,他用力地抓住乌鸡,向着后山的那条小溪河走去。 云涵彧在小河边开始处理这只乌鸡。他先是拔掉了乌鸡身上的羽毛,然后又将乌鸡的肚子剖开,取出内脏。不一会儿,一只肥美的乌鸡就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点燃了一堆篝火,将乌鸡放在火上慢慢烘烤。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满是满足和期待。 没有多大会儿,乌鸡的香味开始弥漫在空气中。云涵彧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胃中又开始翻动着饥饿的感觉。 香味又飘进了学堂,那人再次嗅了嗅鼻子,“好香啊。” “是嘛,是嘛,我闻闻。” “这回香味像是从后山那边传过来的。” 他焦急地等待着,直到乌鸡被烤得金黄酥脆,他才终于将它取下来。 他撕下一层皮后,发现这乌鸡连鸡肉都是黑色的。云涵彧觉得挺新奇,撕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着。鸡肉的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美味啊!”云涵彧笑着赞叹道,边吃边享受。 “何事交头接耳?”徐太傅端坐在上首问道。 学堂陷入无声,无人在言。忽而又一阵浓郁的香气飘了进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徐太傅放下手中的书,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味道?” “这回儿不是池塘那处了,倒像是后山。”有人应道。 “后山,,”徐太傅低喃一句,胡子突然抖了抖,指着后山的位置,激动道“快,快,快,,御赐的金属鸡。” 。。。。。。。。。。。。。 云涵彧吃饱后,把鸡骨一埋,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心满意足的下山了。 然而,当他走到学堂时,却惊讶的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云涵彧退出来抬头看了看门口,没走错啊。 他疑惑地左右望了望,心想是不是已经散学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云涵彧抬手喊道,“羡誉,羡誉。”。 “你怎么在这里?”林羡誉惊讶地问道。 “嗯?”云涵彧有点懵,“小爷不该回这里吗?” “你不是在后山,,,,,”林羡誉得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涵彧揽住了脖子,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后山,什么后山,就别管后山了。今日散学早,咱们趁早去藏花楼。”云涵彧带着林羡誉往外走。 “不是!”林羡誉挣扎一下,指着后面,“太傅去了后山,你,,,,,,,,” “去就去呗!”云涵彧嫌他太磨叽,“后山又不是我家开的,太傅还去不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林羡誉解释道。 “哎呀!”云涵彧嫌林羡誉磨叽,“林羡誉,小爷今日诚心请你喝酒,你若是不愿,大可说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爷才不管你什么意思。”云涵彧不悦道,“就要你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林羡誉站在原地,无奈的看了云涵彧一眼,叹息一声,“好吧,那你自求多福吧。” 云涵彧皱了皱眉头,他去喝个花酒,关自求多福什么事。反正他现在一个心思在藏花楼,这事儿也就是耳里这么一听,心里这么一过儿。 照样还是乐呵呵的拉着林羡誉去了藏花楼。 房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云涵彧拍了拍胸口坐下,“这里的老鸨厉害的很,每次进来都要避上三分。” 见识过老鸨的威力,林羡誉也是心有余悸,“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经常来这里。” 云涵彧靠着林羡誉坐下,“若不是馋两口醉君子,小爷半步也不愿踏进来。” 房门被推开,小桃端着两坛醉君子进来。 云涵彧接过来一瓶,随意问道,“舒柠姐姐现在可好?” 小桃低眉微微点了点头,“顾公子来了,舒柠姑娘正和顾公子在一起。” 云涵彧打开酒封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倒酒,“那小爷今日就不去打扰她了。” 小桃听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给自己倒满又给林羡誉倒了一杯,酒没端住,溢出来一点,云涵彧摇头可惜的说“浪费了。” 林羡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以为他是因为舒柠才会这样有些心神不宁,正要开口劝说,“你与舒柠姑,,,,” 话未说完,谁料走到门口的小桃突然转身,对着云涵彧跪了下去,“世子心善,奴婢求您救救奴婢。” 云涵彧被小桃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整懵了,他端着酒杯与林羡誉对视一眼,望向地上的小桃问道,“何事需你如此?” “奴婢,,,”小桃抬起来脸时,已经泪流满面,“奴婢不想接客。” 云涵彧皱了皱眉头,他记得那天小桃说过,她才十五,“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 “妈妈说,藏花楼最近不景气,舒柠姑娘又不挂牌了,楼里需要推出一个新的花魁。”小桃擦了擦脸上的泪,“藏花楼里不养闲人,可奴婢除了藏花楼,无处可去。” 见云涵彧久久不语,小桃伏地叩头,“求世子救奴婢一命,奴婢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世子恩情,只赏奴婢一口凉汤喝就可。” “这,,,,”林羡誉转头看向云涵彧,见他眼中犹豫不决, 第57章 小桃 他站起身走到小桃面前,将她扶起来,“姑娘,你先起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姑娘这样做有些强人所难了。” 小桃知道,今日若不能得到云涵彧的允诺,恐怕她日后真的难逃此劫,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云涵彧,“求世子开恩,救救奴婢。” 云涵彧放下酒杯,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你既身在藏花楼,我便是有心也无力。” 小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绝望地看向林羡誉,却见他也是一脸无奈。 “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云涵彧灵机一动,拍手道,“小爷想到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林羡誉问。 “你过来!”云涵彧对着林羡誉招了招手,林羡誉犹豫片刻,提步靠近。 云涵彧凑近林羡誉的耳边,小声说道,“最近林大人不是在给你物色通房嘛,你干脆就接回家去,正好随了林大人的意。” “荒谬!”果然,林羡誉听后顿时面红耳赤的瞪着云涵彧,“你我年龄相仿,为何你不自己留着。” 见他恼了,云涵彧笑嘻嘻的扯着他的袖子,“我家老头又不急着催我。倒是林大人催的满城风雨。” “此事免谈,不论是父亲,还是何人都做不得我的主。”林羡誉头一次对云涵彧提出的话这么抗议,倒是让云涵彧吃了一惊。 林羡誉与云涵彧是从小的玩伴,云涵彧从边疆回来的第二年,就与林羡誉结识。 林羡誉自幼聪明好学,从内到外都透着儒雅斯文,风度翩翩的气息。而云涵彧则早些年跟着云王驻守边疆,在外面野大了,从头到脚都是一股子桀骜不驯。 两人虽性格不同,却都不喜朝堂中的尔虞我诈,就是这样两个人,竟然最后能处成朋友。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林大人给你找的通房,定不如小桃模样好。”云涵彧看着林羡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林羡誉淡淡的瞥了云涵彧一眼,“样貌再好,不随我心,也是无用。” 云涵彧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啧” “唉~” 云涵彧拿着折扇敲了敲额头,“既然如此,只能本世子自己来了。” “你!”林羡誉没有想到,云涵彧真的愿意为了一个丫鬟,牺牲至此,“凡事三思而后行,你可知你今日若是为她赎了身,日后定会沦为笑柄。” “小爷我身上的笑柄还少吗?”云涵彧满不在乎的喝了一口醉君子,浓郁的酒香让他浑身的汗毛都舒畅了。 “涵彧。”林羡誉语重心长道,“即便你不在乎,那云王的清名,你也不管不顾吗?” 云涵彧放下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爷的事情,关我爹什么事?” 林羡誉上前伸手按住云涵彧的胳膊,“塞北公主失踪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即便圣旨未下,京中谁人不知公主每日往你府中跑去。” “现在公主下落不明,云府迟迟没有表明态度,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云府。偏偏这个时候,你在藏花楼喝花酒不说,还要赎回去一个丫头,世人会怎么想?”林羡誉盯着云涵彧,一字一句道,“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丫头,得罪塞北?” 云涵彧放下酒杯,抿了抿嘴,“那又如何?塞北若敢有异动,我爹定会亲手带兵平了它。” 林羡誉闻言,急忙捂住云涵彧的口,“修要张扬,此事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定要传言云王有不轨之心。” “我爹去打仗有什么错?”云涵彧被捂住嘴,说不出清楚话,只能张着嘴哈气,说的迷迷糊糊。 林羡誉掌心一片温热,似是被云涵彧的唇瓣烫了一下,手指微微蜷曲后又展开,“云王去平塞北没有错,错的是云王要去,皇帝舍不舍得给兵。” 云涵彧被云王养的太好了,完全没有意识到朝堂的险恶,还有天子对云王的忌惮。他把云王囚禁在京城,给云王无限荣耀和荣华富贵,唯独不让他沾染一丝兵权。 这足够说明了皇上对云王的畏惧之心。 “可是,”云涵彧拉下林羡誉放在自己嘴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对我爹很好啊,前段时间还赐了厚赏,还有一批美妾。” 云涵彧说着还有点可惜的样子,“结果钱留下了,美妾一个没留,全被我娘又给送回去了。” “涵彧。”林羡誉看着云涵彧冥顽不灵的样子,叹气道,“事情不像是表面这样风平浪静,你不能这么一直糊涂下去。” “这怎么就是糊涂了,我不过就是要赎一个丫头,也能让你对我评篇论足。”云涵彧觉得林羡誉这个人没劲透了。 明明自己提议让他带回家,结果他不愿,还给自己说了这么一堆有的没的。 “我这不是对你评篇论足,我只是想提醒你,三思而后行。”林羡誉摇了摇头,说的真切。 “事情没你想的这么严重,你看我爹现在不是在京城过得挺美。”云涵彧说着看向小桃,“今日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见他如此不听劝,林羡誉没有办法,夺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拉着云涵彧的手腕往外走,“今日我就不该和你一同前来,既然说不通你,我只能先把你带回去再说。” “哎哎哎”云涵彧不舍得桌上的酒,伸手去够,被林羡誉使劲一拽,指尖擦过酒壶没有拿到,“这酒可是付了钱的,不喝着实浪费。” 林羡誉带着云涵彧路过小桃,颔首说道,“实在抱歉,世子身体不适,在下先带着他回去。” 小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只能恭敬地福了福身,“多谢世子,多谢林公子,公子慢走。” 说罢,她转身缓缓抽泣,背影显得愈发孤寂。 云涵彧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转头看向林羡誉,“此时小爷做的隐秘一些,不会被人发现。” 林羡誉听到这话,有些气恼,“你便是如此任性,迟早要吃大亏。” 第58章 回家 林羡誉拉着云涵彧出了房间,下楼时正好在拐角口看见同样打算离开的顾初衍。 两人皆是一愣,谁都没有想到,会在此遇到对方。 云涵彧以为顾初衍还在和舒柠卿卿我我,而顾初衍以为,云涵彧正在云府的躺着看话本子。 云涵彧脚步一顿,那日让人刻骨铭心的感受瞬间涌上心头。 顾初衍眼睛落到林羡誉抓住云涵彧的手腕上,眼睛微眯,透出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 他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醋意:“世子这是去哪儿啊。” 云涵彧看了林羡誉一眼,淡淡道:“我和羡誉出去透透气。” 顾初衍点了点头,目光在林羡誉和云涵彧之间流转,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林羡誉回头看向顾初衍,莫名的在这人身上察觉到一丝敌意。还有一种不可言说得压迫感,让他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微微用力握了握云涵彧的手腕。 顾初衍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抬眸看向云涵彧意味不明,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云涵彧:“阿彧,你似乎有东西忘在我那处了。” 云涵彧一怔,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那夜放纵后,云涵彧里衣被揉搓的不成样子,后来他穿了顾初衍的里衣回去了。 所以他走的时候穿的是顾初衍的里衣,面对顾初衍暗有所指的样子,云涵彧脸色尽量保持正常,点了点头,“待我得空去取。” 顾初衍这才满意地离开,留下云涵彧和林羡誉两人站在原地。 林羡誉看着顾初衍的背影,眉头紧锁,向云涵彧问道,“这人是谁?” “哦,一个,,,,,朋友。”云涵彧拍了拍他的后背,心虚的不敢跟林羡誉对视。 林羡誉看着云涵彧半遮半掩的样子,抿了抿唇。这个人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绝对不是一般人,“你与他是如何结识的?” “额,这个。。。”想到自己与顾初衍初识那次,云涵彧张口结舌,“就是,,,通过,,通过舒柠姐姐认识的。” 林羡誉盯着云涵彧的眼睛,见他四处闪躲,知晓他定是又在遮掩耳目。眉头深皱不展,林羡誉望着顾初衍离开的方向,“你可有打听过这人底细?” 云涵彧犹豫了一下,“未曾,我只知他家中在登州,祖辈世代做生意,姓顾,应该是南方大户人家。” 林羡誉眉头紧锁,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他总觉得顾初衍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他对云涵彧的态度也让他感到不安。 “你以后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好。”林羡誉语重心长地劝道。 云涵彧心中有些不以为意,见林羡誉如此关心自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和他接触的时间虽不长,但他也算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林羡誉沉思片刻,缓缓道:“我觉得他并非善类,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以免林羡誉又一顿长篇大论,云涵彧敷衍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将此事放在心里。 顾初衍是善也罢,不善也罢,自己都已经与他发生过一些偏离轨迹的事情了,还在乎他是善是恶嘛。 俩人出了藏花楼后,云涵彧以为林羡誉与他会就此分别。结果林羡誉怕他回去之后,云涵彧独自返回藏花楼。于是拉着云涵彧一路送到云府门口在停下。 “我说你至不至于。”云涵彧看着越来越近得云府大门,对着林羡誉说道,“一个春楼丫头,竟让你忌惮成这样。” “这不是一个丫头的问题。”林羡誉看着敞开的云府大门说道,“这是关于与云府名声的问题。” “有劲没劲。”云涵彧蹙了蹙鼻子,“动不动就用我爹那些功绩压我。” “也就是我爹比我生的早了那么些年。”云涵彧想起云中庭在家对着沈君秋唯首是瞻的样子,“要是小爷我出生在他那个时候,一定也是一个牛气冲天的将军。” “唉~”林羡誉回过头看着眼中天真得云涵彧,“或许你认为你爹做的不过是些平常的事,但是他给南阳带来的战绩,确实是无人可以替代。” 一阵风吹来,额间黑发撩起,迷了云涵彧的眼睛。林羡誉伸手撩开那缕碎发,“皇上近几年来,一直在建水库,放粮仓,减免粮税,为的就是想做一个南阳百姓心中的明君。” 他目光不自觉的搅进云涵彧那样似水般的桃花眼,“他为百姓们做了这么多,依旧敌不过云王在南阳的威望。即便他每次都吹嘘云王功绩无边,但心中真是这样想吗?” “羡誉,你说的这些,我有些不明白。”云涵彧打断了林羡誉的话,“我爹为了南阳平定外战,又镇住内乱,皇上不应该高兴才对吗?为何要害怕我爹。” 一句话,把林羡誉说的没有脾气了,他把手掌搭在云涵彧的肩膀上,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你且记住,藏花楼的那位丫头不能你来赎就可以了。” 云涵彧皱了皱眉头,这一晚上林羡誉说的都是云中庭在朝中的劣势。但据他所知,云中庭好像并没有说过,皇上对他有多不好。 反观对皇上的赏赐,感恩戴德的比较多,“我觉得你今日有些怪怪的,以往你不会与我谈论这些。” “唉~”一晚上给云涵彧讲了个寂寞,林羡誉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我不该对你说这些。” 他回头看了看云府大门上方高挂的门匾,“到了,快进去吧。” 云涵彧也抬头看了一眼云府,不明白一块门匾有什么好看的,今日的酒没有喝尽兴,云涵彧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自己暗暗在心里吐槽,以后喝酒绝对不带着林羡誉去了。喝不尽兴不说,还会败了你的兴致。 “行了,我到家了,你也快回去吧。”云涵彧越过林羡誉的肩膀往云府走去。 羡誉站在门外,看着云涵彧的背影消失在门内,这才转身离开。 第59章 允乐的脸 夜色已深,云涵彧回到府内,树上的夜影见到云涵彧回来了,瞪大了眼睛,朝着云涵彧飞了过来。 云涵彧抬肘接住夜影,笑道,“一日不见想我了吧?” 夜影低头在云涵彧袖上蹭了蹭脑袋,引得云涵彧伸出手指逗了逗他坚硬的鼻子,“好家伙,还学会撒娇了。” 云涵彧带着夜影往屋里走,“有没有吃过饭?” 夜影低头啄了啄自己的爪子,云涵彧颠了颠自己的胳膊,“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吃的少了?感觉份量轻了。” 正说到儿,允乐端着一盘生肉过来了,见到云涵彧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差点给云涵彧跪了,“主子,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云涵彧听到允乐一副委屈的腔调,转过头看到允乐脸上两条鲜红的血印,“脸怎么回事?” “主子!” 最后允乐还是没忍住,哭着跪到了云涵彧面前,“你快管管你那只鹰吧,它快把我给欺负死了。” 看到允乐这个样子,云涵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到底发生了何事?站起来说。” 允乐站起来,手颤抖得指着夜影,“我的脸就是让他给挠的!” 云涵彧把视线转向夜影,夜影淡然的看了允乐一眼,像是把允乐看作蝼蚁一般,高傲的转过头。 “....................” 允乐见到夜影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主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鹰越来越放肆了,我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它却还是不肯安分,今日更是变本加厉,直接上手挠人了。” 云涵彧皱了皱眉,夜影是他一手养大的,他自然知道夜影的脾性,除非真的惹急了它,否则它不会轻易伤人。 “到底怎么回事?”云涵彧沉声问道。 允乐见状,只得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今日允乐见云涵彧久久未归,担心云涵彧的安危,便想让夜影出去找找云涵彧。 可是夜影却怎么都不肯动,允乐一时心急,便伸手去拍夜影的屁股,想让夜影飞起来。 可是夜影的屁股岂是那么好拍的,允乐一使劲,便把夜影给拍恼了,当即一爪子,就给允乐挠了。 云涵彧听完允乐的话,当即乐的笑出了声,“你啊,应该庆幸,夜影这是没有给你动真格的,不然你这张脸怕是要毁容。” 说完,云涵彧伸手摸了摸夜影的头,“我知道你只听令与我,但允乐也是担心我,你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夜影低头蹭了蹭云涵彧的手,像是在认错一般。 允乐见状抹了一把眼泪,感觉自己好难过,自从这只鹰来了以后,主子都不爱他了。允乐不开心,想尝尝鹰肉的味道。但也就心里想想,嘴上不敢说,以后还得离这鹰远一点。 允乐委屈的把生肉放进云涵彧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几步,生怕再惹恼了这位“大爷”。 夜影瞪了一眼允乐,但也只是低头啄食,没有再对允乐有所动作。 云涵彧见状,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对允乐说道:“好了,你也别难过了,夜影的脾性就是这样,以后你注意着点就是了。” 允乐闻言,抽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 月上枝头,云涵彧有些困了。打发了允乐和夜影出去,云涵彧打了个哈欠来到榻边准备入睡。 刚脱了靴子坐在榻上,就听见房顶瓦片松动的声音,云涵彧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不多会儿,窗户被人推开,顾初衍一袭黑衣从窗外爬了进来。 “咱就是说,没有那个本事,咱就老老实实的走我院里的大门不好吗?”云涵彧坐在榻上,看向顾初衍说道。 “深更半夜走大门还要遭人询问,倒不如翻墙方便些。”顾初衍理了理弄乱的发丝,认真回道。 “可是,,,,,,”云涵彧皱了皱眉头,“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惊天的动静,很容易被我爹当成贼抓起来。” 顾初衍动作一顿,抬起头露出笑来,“你这地方在府里最西边,云王在最东边。除非王爷坐在你院子里逮我,不然不会听到这边的动静。” 云涵彧冷哼一声,“你倒是算的仔细。” “事关阿彧,自然是要算无遗策。”顾初衍笑着走近几步,目光在云涵彧脸上逡巡了一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云涵彧撇了撇嘴,“我本来都要睡了,谁知你会半夜翻墙进来。” 顾初衍笑了笑,没有说话,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他喉咙干涩,刚翻墙的时候,废了力气,手上也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你来干什么?”云涵彧看着顾初衍问道。 “怎么?”顾初衍放下水杯,“许你与人藏花楼雅谈,不许我夜半寻你聊天?” “什么玩意儿?”云涵彧忍不住流露出愤怒,悻悻地反驳道:“我那是与好友叙旧并没有你说的哪个意思。” 想起藏花楼相遇的一幕,云涵彧瞪着顾初衍,兴师问罪一般,“再说了,我还没有指责你,在藏花楼你与舒柠.................” 云涵彧说到此处便住了声,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刚才的自己,怎么这么像沈君秋平时吃醋的样子。意识到这点,云涵彧闭上了嘴,不再看顾初衍。 “我与舒柠什么?”顾初衍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涵彧。 云涵彧避开他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没有什么。” “哦?”顾初衍挑眉,“阿彧刚才可不像是没有什么的样子。” “我......”云涵彧一时语塞,干脆直接蒙上被子睡觉,“小爷困了,没空给你闲聊。” 看着云涵彧这气鼓鼓的样子,顾初衍低头笑出了声。他从袖中取出一物握在手中,“我今日去藏花楼,是去拿一件东西。” 听着上面的声音,云涵彧在被子下睁开了眼睛,眨了眨。 顾初衍解释道,“她曾经在一位恩客手中见到过此物,所以这东西便是舒柠姑娘帮我寻得的,” 第60章 心上人 云涵彧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被子下方的人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岂不了那露出被外的小手,早就出卖了自己。顾初衍眼中闪过一丝坏笑,故意转了个身,卖着关子,“至于我为什么要寻这个东西呢?” 顾初衍低头看着云涵彧的手指又紧了紧,开口道,“当然是为了送给我的心上人了。” 听到此处,云涵彧的眼此刻瞪的如同铜铃一般。 “心上人?”云涵彧忍不住从被子中探出头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顾初衍,语气中竟是带着丝丝失落,“你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 顾初衍似乎很是享受云涵彧此刻的震惊,他伸出手将云涵彧从被子中拉了出来,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云涵彧的眼前,“呐,这就是我的心上人。” 云涵彧这才看到顾初衍手里的东西,是一支玉笛。 他坐起来接过玉笛,这玉笛通体温润,落入手中能够让人心境开阔,平心静气,是为玉中佳品,更重要的是,它的尾部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刺艳花,是云涵彧心中所喜。 “这......这是刺艳花?”云涵彧的声音中满是惊讶。不怪云涵彧觉得不可思议,是因为刺艳花只生长在边疆,内地的人很少知道他的存在。 顾初衍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嗯,这是拿到这根玉笛后,找巧匠雕刻的,喜欢吗?。” 这玉和上次的那块玉佩一样,云涵彧摸不出它的质地,但这玉绝对算的上是上上品。云涵彧将玉笛紧紧地攥在手中,“送给我的?”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白玉音笛刺艳花,得彧一笑胜星华。” 云涵彧被顾初衍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愣愣地看着顾初衍,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的反应,用手点了点云涵彧的鼻尖,“阿彧,还吃醋吗?” 云涵彧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笛,虽然他与顾初衍已经发生过负距离的事情。 这件事本就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所以云涵彧也没有想过要顾初衍对自己负责,或者自己对顾初衍负责的这种思想。 “咳咳,,”云涵彧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抬头看着顾初衍转移了话题,“藏花楼有位端酒水的小丫头,你可曾见过。” 顾初衍挑了挑眉毛,不明白云涵彧为何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一个丫头身上,“我最近去的鲜少,也就今日去了一次还正巧遇到了你。” 顾初衍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拐了个弯,那意思是我去了是干正经事,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去,是干什么去了? 云涵彧翻开被子下床,在柜中找了一个盒子装了起来,回头说道,“今日羡誉帮了我大忙,恰逢藏花楼的醉君子出窖,便请他饮一杯。” 说着他倒了杯水端在手中,“岂料酒没喝痛快,倒是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什么事?”顾初衍来到云涵彧身边,拉着他的手,让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额。”云涵彧看着手里的空杯,“桌上没有吗?” “阿彧手的最甜。”顾初衍戏谑着说。 云涵彧抖了抖肩膀,太肉麻了,他向左两步,离顾初衍远了些,“甜不过你的嘴。” “是嘛?”顾初衍故作惊讶,“看来阿彧有认真品尝过。” 云涵彧觉得这人好不要脸,偏偏自己又没有办法,他翻了个白眼坐回床上,“先说正事,我要你帮我把这个丫头赎出来,赎金我出,以你的名义。” 顾初衍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云涵彧,“为何要帮她赎身?” 云涵彧接过杯子,是刚才顾初衍喝过的那个,他抬头看了眼顾初衍,对上他故意挑逗的眼神,到底没说什么,唇瓣凑上杯口,饮了一口,“你别管了,照做就是。” 顾初衍接过云涵彧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阿彧说的这话好伤人心。” 他回过头,哀怨道,“明明是阿彧让人帮忙,还是要赎个女子,赎过之后,阿彧还要将人养在自己名下。” 说着他挨着云涵彧坐下,伸手揽过云涵彧的肩膀,“阿彧,你说是不是过分了些。” 云涵彧任他搭着肩膀,转过头说,“你看我这院子多冷清,我不在的时候,允乐闷的被夜影挠了脸。正好遇到这个合眼缘的丫头,赎回来给允乐做个伴。” “好!”顾初衍也没有真的想逼问云涵彧的意思,尽管云涵彧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别别扭扭的样子。 云涵彧今天在书院罚跪了半天,又去了藏花楼折腾了一会儿,现在又被顾初衍耽误了睡觉时间,这会儿有些困了。 他抬手打了个哈欠,“小爷要睡觉了,你请便哈。” 说着就要躺下,顾初衍见他要睡,便也起身开始脱衣。 云涵彧刚躺下见顾初衍动作又坐起来,“不是,你不走啊?” “阿彧在这儿,我走去哪儿?”顾初衍说的理所当然,他挨着云涵彧躺下。 云涵彧推了推顾初衍,“你咋还耍无赖呢?” 顾初衍抓住云涵彧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我劝阿彧莫要轻举妄动。” 云涵彧无言以对,实在是自己乏的有些厉害,加上两个人要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了,除了这人实在是无赖一些,其他的云涵彧也没有想怎么招他。 云涵彧翻身背对着顾初衍睡去,顾初衍慢慢的翻了个身,把头靠近云涵彧的颈窝,伸出胳膊从后面搭在腰间。 第61章 火怪 云涵彧这一晚上睡的一点也不好,他总感觉自己身后有一个火炉不断地靠近自己。 偏偏自己还躲不掉,自己去哪里,火炉就跟到哪里,一整晚云涵彧被烤的口干舌燥特别想喝口水。“渴~” 半梦半醒间,云涵彧感觉到有人在喂他水,他喝了几口感觉热意得到了纾解,结果没有多大会儿,那火炉又来了。 云涵彧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有一个全身燃烧着的火怪朝着自己奔来,随着火怪的靠近,云涵彧皮肤开始发烫。他冲着火怪喊道,“别过来!” 火怪冲着他邪魅一笑,继续奔跑过来,他看着火怪的嚣张气焰心里气不过,伸出拳头对着火怪打了一拳,他听见火怪“嘶~”一声,倒抽了一声冷气。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这火怪的声音有点熟悉,但好在火怪退后了几步,离他远了些。云涵彧握着拳头对着火怪威胁道,“再过来,小爷打死你。” 本以为火怪会害怕,结果火怪竟然朝着自己身体冲了过来。他看到自己双手被火怪捆住,火怪的火焰缠住了自己,就连自己的双腿也被火怪紧紧缠住。 更过分的是,火怪缠住自己竟然不是要吃了自己,而是捏住自己的脸,强吻了自己一番。 云涵彧心里气愤不已,本就在现实中受人轻薄也就罢了,在梦里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云涵彧咬牙同火怪大战了几个回合后,才算是平息了怒火。 云涵彧醒来的时候,缓了好大的劲才看清了现实。他眨了眨眼睛,这一觉睡得,比不睡还累。 他坐起身捶了捶自己酸麻的后背,下意识的在房间寻找顾初衍的身影。 顾初衍正在书桌前看书,听见动静转头看了过来,“醒了。” “嗯”云涵彧歪头捏了捏脖子,应了一声。 穿上靴子云涵彧下了床走近,才看到顾初衍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 “你眼睛怎么了?”云涵彧问。 此时的顾初衍左边顶着一只熊猫眼,虽然面容风采依旧,但总归是有些别扭,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得。 顾初衍放下书,看着云涵彧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默默的叹了口气,“没什么,被小鬼打的。” “小鬼?”云涵彧在原地转了一圈,“哪里有小鬼?”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茫然的样子,笑道,“小鬼都是晚上才出现,白天当然没有。” “装神弄鬼。”云涵彧从衣架取了衣服穿上,“这个院子是我爹入京的时候,皇上新建的。” 朱红色的衣袍穿在云涵彧身上,像是画中出来的人似得,“我们府上人口不多,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姨娘,更没有那些有的没有的莫名其妙的凶杀案,所以这院子干净着呢,定是你自己晚上起夜是摔了一跤,才会变成这样的。” “阿彧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顾初衍重新拿起桌上的书,“说不定这院子里就有这么一个小色鬼,就缠着我呢。” “想的美吧你。”云涵彧转身看向顾初衍调侃道,“小爷才是京中第一俊,若是真有色鬼,应是先缠我才是。” 顾初衍被云涵彧这不谦虚的样子给逗笑了,“是啊,这屋里还真有这么一个色鬼,整天对阿彧朝思暮想呢” “额”云涵彧愣了一下,顾初衍口中的色鬼说的就是他本人,云涵彧觉得顾初衍真的是好不要脸。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顾初衍手中的书上,云涵彧见顾初衍看的这么认真,忍不住问道,“看的什么书?” “嗯?”顾初衍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涵彧,接着翻过书皮看了一眼,“《鲁州记》 ” “看他干什么?”云涵彧拉着椅子坐在顾初衍对面,“怪无聊的。” 顾初衍眼睛不离书,翻了页“里面讲的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听到过,觉得挺有意思。” “当然听不到。”云涵彧撇了撇嘴,“因为这里面写的都是一些不值得流传的事情。” “你看过?”顾初衍抬头惊讶的问道,他以为云涵彧房间的这些书,都是摆设,毕竟每一本书都是崭新的,看着就像是没有被人摸过的样子。 云涵彧摇头“没看过。” “那你如何得知里面的事情?”顾初衍好奇的问道。 “因为这本书是我爹写的呀!”云涵彧理所当然道,“里面的很多事情,我也经历过。” “是嘛。”顾初衍点头了然道,“怪不得你这么了解。” “我看到这里还记载了一件五年前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那个时候云王明明在京中,为何还有记载?”顾初衍问道。 “是何事?”云涵彧接过顾初衍手中的书,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啊。” 书上字迹写着,“鲁州城外新建一神殿,外貌气势磅礴,内里威肃昂然,殿中未见神明塑像,只余两位神台。” 顾初衍抬起头看向云涵彧,问道,“你知道这个?” “听说过。”云涵彧单手托腮想了想,“这个是我爹后来写的,我还记得他当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好像很震惊的样子。甚至是望着鲁州的方向,几日未眠。” “为何?”顾初衍皱着眉头似是不解,“这神殿是有什么意义吗?” “神殿自然是信奉神的,他的意义不就是让百姓们有所寄托,得以安心吗?”云涵彧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转而看向窗外,“不过,这座神殿好像是有些不同。” “哦?”顾初衍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有何不同?” “这神殿不是朝廷拨款,是百姓集资自愿建的。”云涵彧解释道,“而且这神殿内并无神明塑像,只有两座神台。” “所以鲁州百姓建这座神殿到底是要干什么?”因为书中没有详细记载,就连现在的南阳版图都没有这个神殿的记录,如果不是在书中发现,顾初衍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南阳还有这么一个神殿。 “不知道啊。”云涵彧摇了摇头,“建神殿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已经来京城了,左右不关我爹的事。我爹记录他可能也是为了日后若是回了鲁州,知道新建了这个殿吧。” 第62章 鲁州记 顾初衍点了点头,似乎对云涵彧的解释颇为认同。他再次看向手中的书,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句“只余两位神台”上。 “那你觉得,这座神殿的建立,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顾初衍忽然问道。 不知道今日顾初衍为何对书里的事情感兴趣,云涵彧倒了杯水放在唇边,“我猜测这两座神台,一座供奉着‘天’,一座供奉着‘地’。” “天地?”顾初衍微微一愣,“这是何意?” “天地无形,且是万物之父母也。”云涵彧一本正经的说“或许,这座神殿是想告诉人们,天地才是我们最应该敬畏的存在吧。” “是嘛?”顾初衍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那为何云王反应那么惆怅?” “我也不知道。”云涵彧摊了摊手,“大概是想鲁州了吧,毕竟在那边,我爹过得比现在潇洒多了。” 顾初衍攥着书本沉思片刻没有说话,半晌,他抬头对云涵彧说,“阿彧,这书中记载事件多处与我所闻不同,可否借我回去一看。” 云涵彧眼睛落在顾初衍手里的书上,这书云中庭写完以后就放进了云府的藏书阁。 云涵彧是因为前阵子受伤,在房中无聊之际想从藏书阁寻几本书解闷,但云府的藏书阁与书院的藏书阁都是那么的死板沉沉,全是古籍诗词。 这本书云中庭藏得很隐蔽,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的缘故,它被放在藏书阁的最上层,在一个小匣盒里发现的。 他当时看到《鲁州记》的时候,还以为是记载鲁州历史的书籍,本想扔去一边,结果随便翻开了两页,见上面的字迹浑厚有力,一眼就看出来是云中庭写的。 当时他一愣,看了两眼上面的内容,讲的竟然是鲁州的地貌行事,以及这些年云中庭在鲁州的事迹。 看到这里他还背地里吐槽云中庭,“老头挺自恋,别人不写你的事迹,自己倒是暗地里写起自传了。” 云涵彧找了好久,才勉强找了这么一本对于于其他的,他愿意看的书。说着他把书揣进怀里带了出来,结果一直搁置在房中,从未翻阅过。 见顾初衍对这本书那么感兴趣,云涵彧想了想他与顾初衍这种关系,他也不算是外人,于是他点了点头,“没想到你对我爹的事情,这么感兴趣。那你就拿回去看吧,反正放我这里也是闲置。” 顾初衍收起书放进怀里,眉头舒展,嘴角扯起一丝笑,“多谢。” 云涵彧看着顾初衍眼眶的淤青,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忘记什么重要的情节,他想了一阵没有想起来,干脆算了不想了。 顾初衍要走了,云涵彧想张口留他吃早膳,但想到他是半夜偷偷潜入府中的,云府的大门没有记录,冷不丁的自己院中多了个人,唯恐被云中庭发现什么,云涵彧便放弃了挽留的想法。 顾初衍走后,他站起来望了望外面,往日这个时间允乐早就起来准备早膳了,怎么今日连个动静都没有。 “夜影!”云涵彧冲外面喊道。 夜影飞了进来,云涵彧抬臂接住夜影,对着他问道,“允乐今日偷懒了,去叫他起床。” 夜影转头看了看门外,低头在云涵彧袖上啄了啄。 “出去了?”云涵彧歪着身子看了一眼大门,纳闷道,“怎么连小爷的早膳都没安排就出去了。” 正说着,允乐就推开院门跑了进来,口中还在大喊,“主子,不好了,主子。” “何事这么慌张?”云涵彧用手指逗了逗夜影的勾鼻,悠哉的说,“天大的事,有小爷顶着呢,急急慌慌的一点也不稳重。” 允乐进了屋,没有理会云涵彧,直接奔到衣柜处从里面拿出云涵彧的衣服开始打包,“主子,你快出去躲躲吧,这回是谁也救不了你了。” 云涵彧看着允乐慌张的样子,有些不悦,他端着夜影坐在,掏出一块肉喂给它,“你做什么这么毛躁?小爷还没吃早膳呢,有什么事能填饱了肚子再说。” “哎呀,我的主子。”允乐怕这些衣服云涵彧不够穿,又从柜中取了几件,“你自己做的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人家徐太傅都找上门了,刚开学您就来这么一出,王爷已经去取家法了。” 云涵彧听到“家法”二字,一个机灵坐直了身子,“家法?徐太傅不是说锦鲤这事不予追究了吗?怎么还会跑到我爹面前告状?” 允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主子,您这次是真的栽了。徐太傅现在还在府中正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着呢,您说您在书院好好的,怎么就不收敛一些呢。” 云涵彧的嘴角抽了抽,“好个徐老头,竟然阴我!小爷还没去找他的麻烦呢,他就先给我爹告状了。” “主子,您就别抱怨了,赶紧收拾东西躲躲吧。”允乐将包袱打好,放在桌上,“我已经跟府里的下人打好招呼了,他们会帮您瞒着王爷的。” 云涵彧看着桌上的包袱,摇了摇头,继续挑逗夜影,不慌不忙的说,“躲?小爷才不躲,明明就是徐老头先出尔反尔,小爷定要拿他那些论理压他一压。”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允乐说:“你去告诉爹,就说小爷在书房等他。” “主子,你快别猖狂了。”允乐见云涵彧这样急的原地转了一圈,“王爷的鞭子都要落在您脑袋上了。” “来就来呗。”云涵彧往后一靠,双脚交叉搭在桌子上,“我就不信,我爹还能因为一条鱼,把我给打死。” “这哪里是一条鱼。”允乐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院门,估摸着云中庭已经往这里赶了,他语重心长的对云涵彧说,“主子,那不光是一条御赐的锦鲤,您身上还背着一只御赐的鸡命啊。” “鸡?”云涵彧眨了眨眼睛,“什么鸡?” “金属鸡。”允乐用手心手背拍了拍,“我刚才在东院听的真切,您把御赐的金属鸡给吃了,那金属鸡长得有些像乌鸡,但要比乌鸡漂亮,最主要的是这金属鸡的肉都是黑的。” 第63章 家法 云涵彧一顿,脑中思索片刻,他昨日好像是烤了这么一只鸡。想到此处,云涵彧放下腿,惊讶的说,“那只鸡也是御赐的?” “您想起来了?”允乐见云涵彧这样子,也猜到了这鸡真的十有八九让云涵彧给吃了,“主子,您说您,那漫山的野鸡多的是,您咋就挑金贵的吃。” 云涵彧拍了拍夜影让他飞回树上,“这皇帝没事儿赏点真金白银的给徐老头不好吗?为何就逮着活物送。” “主子,那御赐的锦鲤可是百年难遇的珍品,是北朝的使臣不远千里送来的,据说这锦鲤的鳞片在夜晚还能发光,十分神奇。而那金属鸡更是从极寒之地送来的,世间仅有两只,一只在万年寒山之上,另一只,,,,,,”允乐说着眼睛暗有所指的落在了云涵彧的肚子上。 “没事,没事。”云涵彧强装淡定,“不就是一条发光的鱼,和一只黑色的鸡吗。” “主子。您有办法?”允乐充满希望的看着云涵彧。 “办法暂时还没有。”云涵彧站起来,拿起允乐打包好的包袱,“这府里太闷了,我先出去转转,等我,,,,,” “砰!” 话还没有说完, 只见院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云涵彧站在屋里,都能感觉到地面都颤了三颤。 “完了。”允乐看着来势汹汹的云中庭,“主子,你跑不了了。” 云涵彧的视线落在云中庭手中的狼牙软鞭上,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水,“允乐,若是这次小爷没有挺过去,你一定要记得,把我埋的离云府远一点。” “放心吧,主子。”允乐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这个遗愿,我一定会帮你完成的。” 云中庭提鞭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云涵彧左右看了看,有没有地方可以逃,转了一圈最后眼睛落在允乐身上,“允乐,小爷平时对你怎么样?” 允乐摆着手,边退边摇头,“主子,这事儿咱们等你倒下再说。现下,您先自求多福吧。” 云涵彧躲到允乐身后,求救,“允乐,救我一次,我若是还活着,必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允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云中庭,吓得腿肚子直哆嗦,“主,主子。我,我好害怕。” “别怕,他不会打死你的,但他一定会打死我。”云涵彧推着允乐往前走。 “真,真的?”允乐回头,半信半疑道。 “真的,真的。”云涵彧点头肯定道。 允乐又看向云中庭,云中庭这时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撩开衣袍走了进来,目光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逆子,在哪儿?” 面对云中庭强大气场的压迫感,允乐紧张的额头渗出冷汗,转身将云涵彧推到云中庭面前,“王爷,刚才主子想跑来着,让小的给拦住了。” 云涵彧瞪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旁边的允乐,“你说什么?” 允乐指着云涵彧手里的包袱对云中庭说,“王爷,是真的,不信你看主子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说完,允乐一溜烟的跑了。 云涵彧气的直跺脚,但看着凶神恶煞的云中庭,也顾不得再骂允乐,转身就跑。 “砰!” 云涵彧还没跑两步,就被云中庭一鞭子抽了回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还敢跑!”云中庭提着鞭子走了过来。 云涵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讨好的看着云中庭,“爹,我错了。” 云中庭冷笑,“你错哪了?” “我,我不该吃御赐的东西。”云涵彧实话实说,“但是爹,不知者无过,我是真的不知道那鸡是御赐的金什么鸡。” “哼!”云中庭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还敢狡辩!” 云涵彧吃痛的抱着头,“爹,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云中庭提着鞭子,又走了过来。 云涵彧看着越来越近的鞭子,吓得闭上了眼睛,“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吃那锦鲤,不该吃那金鸟鸡,我错了,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呢?”云中庭问。 “还有?”云涵彧疑惑的看着云中庭,见他不像是开玩笑,想了想,试探道,“还有,我不该烤鸡?” “啪!”云中庭又一鞭子甩了过来,“一天天就知道烤鸡。” “爹,我,,,,,”云涵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可以提醒你一次,”云中庭说,“半个月后,是秋季围猎的日子,我要你在狩猎中好好表现,拿下头彩。” “我,,,,,”云涵彧转了个身,以往狩猎这事,云中庭从不让他参加,怎么今年突然想通了,“爹,你怎么知道,我偷学了骑射?” 云中庭把手里的软鞭放在桌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你是不知道你齐叔和鲁叔是谁的部下?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他们会教给你这些东西?” 云涵彧撇了撇嘴,“怪不得他们只教我骑马射箭,从不教我武功,原来都是你授意的。” 桌上放着两个茶盏,云中庭伸手摸了摸杯壁,都带着余温,“一大早谁来了?” “啊?”云涵彧心中一紧,随着云中庭的动作目光落在茶盏上,张口结舌道,“没,,,,没谁。” “嗯?”云中庭明显不信云涵彧的话,抬眸看着云涵彧心虚的样子,云中庭眉头深皱,“你紧张什么?” “有,有吗?”云涵彧眼睛飘忽不定,最后落在院中的夜影身上,“是,是夜影。今早我想喂夜影水喝来着,结果倒完才发现夜影不能喝热水。” 云中庭往外看,也看到了站在树上的夜影。似是察觉有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夜影也朝着这边看过来,结果看到了云中庭后,夜影抬起胳膊遮住了脑袋,并且往里挪了两步,用树叶挡住自己的身体。 “这几日一直听到鹰鸣的声音,原来是它。”云中庭转头问云涵彧,“夜影入了军籍,便不是你的私有物,怎么能出现在京城?” 第64章 秋猎 “夜影和追风已经脱了军籍了。”提到此事云涵彧高兴的咧开嘴,“有人从鲁州帮他们脱了军籍,转手送给我的。” 云中庭拿着软鞭敲了敲桌子,思索道,“这人是谁,竟能有这样的本事。” “额,这个,,,”就在云涵彧犹豫,要不要告诉云中庭这人是顾初衍的时候。 云中庭倒是先猜了出来,“听说你身边最近出现了一个顾公子,还在城外救了你一命。” “那次是多亏了他,我才能活着回来。”云涵彧尽量把顾初衍说的好点,在云中庭面前留个好印象。 云中庭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抬头问,“看来这位顾公子身份不简单,追风夜影就是他弄来送给你的吧?” 看来锦鲤和金属鸡的事情,云中庭不打算追究了,云涵彧松了一口气,“阿衍祖父是在登州做生意的,算是当地的一代富商,故此人与我一见如故,便交了朋友。” “我曾经给他提了一嘴追风和夜影,却没有想他竟然真的给我送来了。”说着云涵彧把包袱仍在床上,“爹,这人能处,有钱是真舍得。” “嗯。”云中庭应了一声,“不过,彧儿,你需明白,朋友之间的交情固然珍贵,但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云中庭放下手中的软鞭,目光深邃,“顾公子能够帮你解围,甚至不惜动用他的资源和人脉,这足以说明他对你的情谊。但你也需知道,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云涵彧微微一怔,心里一声叹息,心想这人送自己的这么些东西,无非就是相中你儿子这个人了。 但他还是对着云中庭乖巧的点头,“爹,我明白的。我会小心行事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云中庭挥了挥手,站起身,“追风夜影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让它们好好的跟着你,别惹祸事。还有这次秋猎一事,你若是拔得头彩,锦鲤和金属鸡这事,我便不予追究,否则,我饶不了你。” “好的,好的。”云涵彧站起身来,点头承允道,“你放心吧,爹,这事交给我,一定会办砸的。” “不,不是!”面对云中庭的怒视,云涵彧改口道,“是,有事您说话,我办事,您放心。” “嘴皮子耍得挺溜,”云中庭拿着软鞭负在身后往外走,“等到了那一天,再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本事。” 看着云中庭要离开自己的院子,云涵彧心里一喜,高兴的冲着云中庭的背影喊道,“爹,您慢走哈,儿子就不送了。” “哼!”云中庭岂能不知云涵彧心中作何感想,冷哼一声,走了。 云中庭走后,云涵彧才敢伸手摸了摸后背的鞭痕。 “嘶~”云涵彧伴随着伤口的疼痛,手指摸到了一片温热的血迹,“老头子真够狠的,抽死我了得了。” 房门外允乐探了个头进来,“主子,还能喘气吗?” “来来来!”云涵彧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允乐招了招手,“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主子,,”允乐摇着头往后退,边退边说,“主子还没有吃早膳,我去厨房催催。” 允乐一溜烟跑了,云涵彧活动了一下肩膀坐下。心里想着云中庭交待的秋猎的事。 皇帝每年的八月中旬都要集结各位皇子权贵组织一场盛大的围场狩猎,每年也都会放些彩头,赏给每年狩猎第一的人。 云涵彧没有参加过,一是大家都以为战神云中庭的儿子是个脓包,文不就,武不成,是个举个弓箭都费劲的主。 二是沈君秋觉得围场那些野兽都是没有经过人工驯化的,太危险了。 前几年云涵彧倒是挺去凑热闹,战神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会骑射呢,他也想在围场的时候大展身手,惊艳在场的所有人,告诉他们,他战神的儿子也不差。 但每次沈君秋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不让去。 云中庭是个惧内的,心里想让云涵彧去,被媳妇儿哭两场也就没了主意,以至于云涵彧闹了两年无果后,也就放弃了。 云涵彧想起曾经在鲁州的日子,那时候沈君秋不是这个样子。 鲁州辽阔的草原上,沈君秋揽着小小涵彧的肩膀,指着天空中盘旋的鹰说,“儿子,这是众鸟之王,他能够领导整片天空,它是强者。若是你能熬过它,它便认你为主。” “娘,我想要。” “想要就自己去捉,娘相信你可以的,我沈君秋的儿子,不会差的。” 于是云涵彧爬上了鲁州最高的山顶,他藏在云端中,静静的等待着鹰回巢。 那一天,风大得几乎要把人吹倒,云涵彧的手脚都被冻得僵硬,但他的眼睛却如同两颗炙热的星星,紧紧地盯着那只盘旋的鹰。 当鹰终于疲惫地飞回巢中,云涵彧猛地扑了出去,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恐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抓住这只鹰。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鹰是天空的主宰,它的速度和力量都是云涵彧无法比拟的。 在一次次的追逐中,云涵彧总是被甩得远远的,但他并没有放弃。他记得沈君秋的话,鹰是强者,战胜他就需要比他更强,更有耐心。 终于,在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云涵彧发现了鹰的弱点。他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成功地抓住了那只鹰。 当他把鹰带回沈君秋的面前时,母亲的眼中充满了骄傲和欣慰。 “儿子,你做到了。”沈君秋抚摸着云涵彧的头,温柔地说,“但这仅仅是个开始,你想要真正的得降服它,让它认可你服从你,还需要最困难的一步。” “娘,你告诉我怎么做?” 沈君秋领着云涵彧指着茫茫天空说道,“鹰这种动物,它的领地是整个茫茫的天空,它的心志比天还高。除了击垮它的意志,肉体上的疼痛不会让它屈服于任何人。” “儿子,”沈君秋双手搭在云涵彧的双肩上,盯着云涵彧的眼睛说,“真正的熬鹰非常残忍,是真正的人与鹰的意志较量。双方一致僵持着,不给鹰吃喝,不让其睡觉,直至鹰的意志被彻底击垮。” “你能做到吗?” “能!”云涵彧坚定的点头,“娘,我能做到。” 第65章 夜影 沈君秋深深地看了云涵彧一眼,转身走向那只被束缚的鹰。她轻轻地抚摸着鹰的羽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于是,云涵彧开始了他的熬鹰之旅。他日夜守护着那只鹰,不给它任何食物和水,也不让它有任何休息的机会。 他用自己的眼神和鹰对视,试图用自己的意志去击垮它。 起初,鹰还保持着高傲的姿态,它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云涵彧,试图用自己的威严来压垮他。 然而,云涵彧并没有退缩,他坚定地回望着鹰,用自己的眼神告诉它:我要和你较量到底。 随着时间的推移,鹰开始变得疲惫不堪。它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然而,云涵彧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知道,这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终于,在一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时,鹰终于低下了头。它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仿佛在向云涵彧宣告:你赢了。 云涵彧见状,心中一阵激动。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走上前去,轻轻地抚摸着鹰的头,低声说道:“你输了,但你没有失败。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是一体的。” 鹰似乎听懂了云涵彧的话,它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在云涵彧的手臂上睡了过去。 云涵彧给它起名叫夜影,象征着它在黑暗中的坚定和如影随形的忠诚。 云涵彧喜欢骑着追风带着夜影,在鲁州的草地上纵情的跑马。日子虽然艰苦些,但是真的很快乐。 自从来了京城,云涵彧感觉到了沈君秋变了。那个总是带着自己打猎吃烤肉的女子,开始变得和那些院中的怨妇一般。 东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半个月舞刀弄枪动一次手,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就像是那些快乐的日子全都留在了鲁州,云涵彧觉得这里的事物都变得那么的压抑。明明京城比鲁州处境更安全,偏偏沈君秋说射箭太危险,没收了云涵彧的弓箭。 明明鲁州的野兽更加凶猛,偏偏沈君秋说,围场的野兽没有被驯化,不让云涵彧靠近。 明明云涵彧精力旺盛,偏偏沈君秋说他自小体弱多病,不适合练武,以至于他到现在连个像样的师父都没有拜过。 在京城的好处倒是有一点,就是银子可以随便花。沈君秋从来没有在金钱上苛待过云涵彧,即便是云涵彧花钱如流水般,沈君秋也不管不问。 即便是云涵彧整日喝花酒,沈君秋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假装不知道。 有时候云涵彧真的怀疑,随着他和云中庭一起回来的,真的是沈君秋本人吗?为何人的性格可以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 这么些年过去了,云涵彧好像都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沈君秋,就好像那些年带着云涵彧骑马射箭,捕猎烤肉的女子,只像是一场梦似的。 八月中旬初秋,天气还热得很。围场在京城的西南方,与二皇子的那片空地正好相对。听说那片猎场很大,可以装下三座长清山。 一大早云涵彧就让允乐把劲装赶紧装进行囊里,以免一会儿走的急给忘记了。 允乐收拾着东西,见到里面有根玉笛,拿起来问,“主子,这笛子也要带着去吗?” 云涵彧回头看了一眼那支玉笛,那是他放进去的,一想到秋猎要好几日见不到那人,心里就有些难受,便想着带点东西放在身边。 心里是这样想,但云涵彧嘴硬的很,“带着吧,到时候小爷捕猎累了,就在林子里吹上几曲,好让那些皇子们知道,小爷是明目张胆的让着他们。” 卯时一到,云中庭和沈君秋带着云涵彧在城门等候时桑怀,此时的百官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云涵彧骑在马上,看见了对面二皇子的马车。 说到二皇子,云涵彧就想起来司南月的事情。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面对塞北使臣纷纷讨要的说法,时桑怀也不是个傻子。 白纸黑字列出种种司南月在鲁州长大的经历,指出她不是塞北皇室之女的证据,堵得塞北使者哑口无言。 最后时桑怀利用强国之势,对塞北使者的说法便是,塞北的诚意不足,要么此事就此作罢,要么南阳便以塞北对和亲公主偷梁换柱之事,对塞北发兵。 塞北使者自然不敢轻易发兵,毕竟南阳国力强盛,而塞北边境战事频发,民不聊生,实在无法承受两国交战带来的后果。 他们只能灰溜溜地带着礼物回去,复命去了。 时桑怀的这番操作,不仅保住了时景德的性命,也维护了南阳的尊严。 然而,云涵彧却对此毫不在意。听说往年拔的头彩的都是二皇子,这二皇子因着塞北公主的事情,在宫里禁足多日,想必很想趁这次机会出个头吧。 城内圣驾浩浩荡荡的来了,百官整衣敛容准备迎接皇上。 云涵彧见对面的时景德下了马车。云中庭也带着云涵彧翻身下马携沈君秋一起跪地迎接。 云涵彧跪在云中庭身后,探头看了看城内,皇上的辇帐离这里至少还有二百米,“离得这么远呢,跪的这么早干嘛?” “还不退下!”云中庭歪头呵斥云涵彧一声。 云涵彧只得又跪直了身子,但仍旧不满地小声嘟囔,“这地太硬了,跪的膝盖疼。” “你说什么?”云中庭低声询问。 云涵彧摇摇头,“没什么。” 皇上的撵帐还有一段距离,云涵彧跪的无聊,不经意往旁边瞟了一眼。这一瞟不要紧,云涵彧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跪着的人,“你怎么来了?” 声音有些大,惊动了前方的云中庭。面对云中庭眼中带来的警告,云涵彧对着云中庭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等云中庭转过去身后,云涵彧才慢慢的靠近旁边的人,压着声音问,“你来这里干嘛?” 只见云涵彧身边跪着一个小厮装扮的人,这小厮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带着一股傲气,垂眸时浓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情绪。 第66章 出发 顾初衍转过头看向云涵彧,含情脉脉的说,“这一别就要多日不见,心中不舍,便借来这身衣服当个侍从跟在阿彧身边。” “不是!”云涵彧朝前望了一眼,“你怎么不与我商量一下,这次秋猎应该不让带随从。” “谁说不让带?”顾初衍不慌不忙的回道,“你看大皇子马车中,藏着数名女子。” 大皇子喜爱美女,此事京城中人尽皆知。云涵彧随着顾初衍的视线,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大皇子身上,他身后的马车很是宽敞,纵使十个人也装得下。果然,那马车帘子后面隐约可见女子身影。 “行吧,莫要被发现了。”云涵彧无奈的看了顾初衍一眼。 顾初衍颔首一笑,“好。” 这时,皇上的辇帐已经缓缓驶来,众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涵彧也只得跟着众人一起高呼,伏地叩首。 皇上坐在辇帐中,透过窗纱,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云涵彧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又转目看向前方。 “平身吧。”皇上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让人心生敬畏。 众人齐声谢恩,随后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云涵彧是骑马来的,这会儿顾初衍跟着,他便只好和沈君秋商量和她换一下。 沈君秋看到跟在云涵彧身后的顾初衍,愣了一下,“顾公子?” 顾初衍对着沈君秋拱了拱手,“云夫人。” “娘,阿衍自南方过来,没有见过猎场,这次想同我们一块去。”云涵彧对沈君秋解释道。 沈君秋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之色,她看了看顾初衍,又看了看云涵彧,心中不禁对这位顾公子多了一分好奇。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让出了自己的马车。 云涵彧和顾初衍上了马车,车厢内宽敞而舒适。马车缓缓驶动,云涵彧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却有些激动。 往南行了百里,就能大约看到猎场的轮廓。云涵彧窝在马车中吃冰葡萄,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狂奔如雷。云涵彧坐直了身体撩开帘子往外看,原来是二皇子在宫中憋得久了,看见这空旷的场地,忍不住要和一群纨绔公子先赛个马。 许是气氛到了,一直盘旋在上空跟着云涵彧的夜影,也从空中俯冲而下,从前方草地抓住一只野兔又腾空飞起。 “刚才那是什么?速度这么快?”时景德问。 “好像是鹰。” “什么鹰速度如此之快,”时景德指着天上的夜影说,“给本皇子射下来。” 时景德说完,就有人去取弓箭。听到路过的人说二皇子要射鹰,坐在马车里的云涵彧眉头紧锁。 他用手指顶住舌尖,吹了一个口哨, “咻~” 接着胳膊伸出窗外,接住落下来的夜影,把它带到了马车内。 “哎?”吴子希指着云涵彧那辆马车对时景德说,“殿下,那鹰好像被云涵彧捉到了马车里去了。” 时景德目光顺着吴子希所指的方向,落在云涵彧那辆马车上,“本皇子先看上的东西,凭什么让他先抢了去。” “是啊,他算个什么东西!”吴子希转头问时景德,“殿下,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吴子希是吴太尉的孙子,与时景德是亲表兄,平时总是跟在时景德身后混。他对平时他们爱搭不理的云涵彧,早就看不惯了,一直想找个机会羞辱云涵彧一番。 本以为这次秋猎云涵彧会和往年一样不会参加,谁知他竟然来了。这下吴子希心里暗暗高兴,京城的人都知道云涵彧自小体弱多病,手不能提,脚不能行的。 这次秋猎的时候,围场猛兽凶猛,就云涵彧这种娇弱公子,一定猎不到什么,到时候自己一定要趁机羞辱他一番,挫挫他的傲气。 时景德看了一眼马车两侧骑行的云中庭和沈君秋一眼,不甘的摆了摆手,“这次先饶过他,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说完独自一人驾马离去。 吴子希回头望了一眼云涵彧紧闭的车帘,冷哼一声朝着时景德跟了上去。 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有人提前搭好了帐篷。云涵彧领了腰牌带着顾初衍往自己帐篷方向走, “这次你又在他们心头记了一笔。”顾初衍跟在云涵彧身后说。 云涵彧左臂托着夜影,右手从兜里掏出生肉喂给他,“左右小爷也不怕他们,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小爷的东西,他们就是连碰一下,都是没有资格的。”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那肆意张扬的模样,宠溺的笑了笑。 “你觉得这次秋猎拔得头筹的人是谁?”顾初衍问。 云涵彧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顾初衍,“你觉得会是谁?” 顾初衍沉默片刻,笑道,“知道你骑术了得,还不知你剑术如何。” “那就且等着明日看看喽!”云涵彧挑眉笑了笑,眼中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自信。 两人走到帐篷前,顾初衍掀开帐篷的门帘,让云涵彧先走了进去。 帐篷里已经摆好了桌子和椅子,桌子上还放着一些糕点和茶水。云涵彧走过去坐下,把夜影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不论怎么说,明日狩猎时一定要谨慎小心。”顾初衍走进来,坐在云涵彧对面,“二皇子估计已经派人盯上你了。” 云涵彧放下茶杯,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着顾初衍,“他盯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若不是我爹娘在,估计他早就打马过来,向我讨要夜影了。” 顾初衍嘱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小心了。我刚才随意看了一眼,这边围场的林子很大,若是在里面阴人很难被发现。” 云涵彧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说,“有本事就使出来呗,小爷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他们玩一玩。” 顾初衍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你还是小心些,别大意了。” 云涵彧点了点头,不以为意,“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倒是你,这边都是贵公子,你小心别被哪个不长眼的给缠上了。” 顾初衍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第67章 箭矢 翌日辰时,时桑怀坐镇秋猎主场,皇后与辰妃分别位于他的两侧。和往年一样,他以身体为由,不参与这次出猎。 他让人拿出了本次狩猎的彩头,是一个环形祥龙玉佩。此物一出便引起下面一众人哗然,只因这玉佩乃当今圣上御赐之物,价值连城,且意义非凡。 “今日,朕将此物作为彩头,愿诸位能全力以赴,展现我南阳风采。”时桑怀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闻言,心思各异。大皇子和二皇子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较量。 往年捕到的猎物唯数他们最多。如今时桑怀逐渐老去,这次又拿出随身配饰,其分量不言而喻。 “听说这次彧儿也来了?”时桑怀把目光转向云中庭。 云中庭起身,双手作揖,“回皇上,小儿已至,此刻正在场中准备。” 时桑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是了中庭,孩子大了就得拉出来热闹热闹,总是闷在府中也不是长久之计。” “皇上所言极是。”云中庭点头称是,恭敬退下后,脸上满是谦逊之色。 “嗯。”等云中庭坐下后,时桑怀满意地点点头,“中庭的骑射功夫,朕是亲眼所见,不知彧儿随了中庭几分,希望今日不要让朕失望。”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云中庭,仿佛在期待他能给出什么惊人的回答。 然而,云中庭只是与沈君秋对视一眼,淡淡一笑,道:“犬子年幼,骑射功夫尚浅,今日能来,已是万幸。” 时桑怀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之色。他转向场中,高声宣布:“秋猎开始! 随着时桑怀的一声令下,秋猎正式开始。 场中的鼓声震天,马蹄声雷动。只见一群身着戎装的年轻人策马扬鞭,冲进了密林之中。 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满眼的不甘示弱,他们策马疾驰,在林中穿梭如飞。 云涵彧一身朱红劲装,手持长弓,目光如炬。他身下骑着追风,夜影在空中盘旋着,为他勘查猎物的位置。 场外,云中庭看着慢慢消失在视野中的孩子们,转头看向沈君秋,不放心的问道“可安排好了?” “嗯”沈君秋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时桑怀,用手遮口凑近云中庭耳边说,“彧儿的箭头被我做了手脚,他最多也就能打到一些山鸡野鸭。” “好!”云中庭满意的点了点头,视线看向场内,眼中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惆怅。 沈君秋的目光也随着云中庭落在了场中,眼中满是担忧和无奈。 场中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身法矫健,箭术精湛,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的可以拿下猎物,引得众人喝彩连连。随着他们的猎物越来越多,每一次的收获都让他们信心倍增。 皇后与辰妃坐在看台上,目光紧紧盯着猎场中的一举一动。她们知道,这场狩猎不仅关乎着两位皇子自身的荣耀,更关乎她们自身的地位。 场中的竞争愈发激烈,马蹄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大皇子和二皇子战绩纠缠的难舍难分。 云涵彧骑着追风在林中穿梭,手持长弓,英姿飒爽,根据夜影的指引来到猎场中心。不久,猎场深处传来了一阵骚动。涵彧立即策马前去查看,是一只梅花鹿。 他把箭羽搭在弓上,歪头瞄准那只梅花鹿,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住手中的长弓,然后猛地松开手指。 箭矢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准确地射向那只梅花鹿。 梅花鹿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危险,依旧悠然的低头食草。就在云涵彧以为这次稳了的时候,箭矢的突然偏出路线,直直的射入离梅花鹿两步远的灌丛里。 梅花鹿听到了声音,才发现了危险,惊了一跳朝着丛林密处跑去。 涵彧见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翻身下马,找到刚才射出的箭矢,露出怀疑的眼神。 这已经不是第一只失手的猎物了,就在刚刚他已经用同样的方式,错过了一只野猪,两只羚羊,外加刚才那只梅花鹿。 “哎?没中!”场外的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人对着云中庭说道,“世子这箭法有待进步啊!” 云中庭痛心疾首的说,“小儿顽劣,只顾得招猫逗狗,哪里肯学这箭羽之术。” 时桑怀摆摆手说道,“中庭,正是贪玩的年龄,能来狩猎已然不易,莫强求。” “皇上说的是。”云中庭无奈的笑了笑,随即目光转向场中,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云涵彧转过头看着自己捕获的几只山鸡和野鸭,手指轻轻的在刮了一下箭头。 这时跟随在云涵彧身后的一位侍兵过来询问,“世子,怎么了?” 云涵彧抬起头,这才发现顾初衍竟然扮成侍卫的样子,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他看了看剩下的两名侍兵,压低了声音对顾初衍说,“我的箭被人动了手脚。” 顾初衍接过箭矢察看一番,发现箭头似是被人改装过。云涵彧唤来追风,从他身上取下箭袋排查了一遍,发现里面的每一支箭都被做了手脚。 云涵彧手里捏着这一把废掉的箭矢,咬牙说道,“指定是时景德这个王八蛋做的,气死小爷了。” “先等等。”顾初衍按住云涵彧的肩膀,看了看身后的两名侍卫,低声说“先把尾巴摆脱掉。” 两人对视一眼,云涵彧转身对着两名侍兵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告诉我父亲,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手,留一人足矣。” 两名侍兵有些犹豫,毕竟云涵彧是世子,他们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但看到云涵彧坚定的眼神,他们知道这是命令,只得点头应是,然后骑马离开。 待两人走后,云涵彧才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顾初衍左右看了一眼,用空地拔出一支二皇子用过的箭矢,他掏出怀里的匕首,斩去箭尾,“我们只好先用别人失掉的箭矢,等猎到以后再换掉伤口处的带有你标记的箭矢” 云涵彧接过箭矢,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时景德,这笔账小爷记下了。” 第68章 生事 两人继续深入密林,顾初衍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发现有弃落的箭矢,便捡来处理好递给云涵彧。 而云涵彧则全神贯注地寻找着猎物,他的眼神犀利,仿佛能够穿透树木的遮挡,看到那些藏在深处的动物。 不久后,云涵彧终于发现了一只肥硕的兔子。他迅速搭箭拉弓毫不犹豫地拉弓搭箭,对准了兔子的要害。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射中了兔子的心脏。兔子发出一声悲鸣,倒在了地上。 云涵彧下马查看,只见兔子已经气绝身亡。他满意地点点头,拎起兔子的耳朵举起来让顾初衍看,“小爷厉害吧。” 看着云涵彧得意的样子,顾初衍笑着接过来兔子,一语双关,“论骑射,谁能比得过阿彧。” “你!”果然云涵彧领悟到了顾初衍话中暗语,瞬间满脸涨红,“顾初衍,你个王八蛋,等回去小爷一定要你好看。” 顾初衍对着云涵彧暧昧的眨了眨眼睛,“阿彧别气,等回去你想怎么收拾我都行!” 云涵彧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偏偏在猎场他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狠狠的瞪了顾初衍一眼,接着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看着云涵彧气鼓鼓的走了,顾初衍低头笑出了声。他从怀里掏出匕首处理掉兔子身上的箭矢,换上带有云涵彧标识的箭,接着按照马蹄的踪迹,去追云涵彧。 不过就是几句挑逗的情话,云涵彧并没有真的生气。他现在与二皇子他们的猎物落下太多,必须抓紧时间追赶。 他策马扬鞭,在猎场中疾驰如风。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每一次瞄准都精准无比。不一会儿,他便又射中了几只猎物,引起了看台上的一阵喝彩。 “世子好像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箭术飞跃。”有人称赞道。 云中庭与沈君秋对视一眼,沈君秋皱了皱眉头,对着云中庭微微摇头。 云中庭目光一滞,当着众人的面笑了起来,表情很是受用众人夸赞的样子,“小儿聪慧,学什么都快,总算是有件让老夫感到欣慰的事了。” 那边云涵彧又射杀了一只野猪,时桑怀眯了眯眼,转头对云中庭笑道,“中庭生了个好儿子,有你当年的风范。” 云中庭心中一紧,面色不显,谦虚道,“比起两位皇子还要差得远些。” “哈哈哈,,”时桑怀大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把目光转向了猎场。 沈君秋望了一眼上方的时桑怀,给了身后心腹一个眼神,身后的人领悟到沈君秋的意思,点了点头,趁无人察觉的时候慢慢的退了下去。 云涵彧骑着追风在林中穿梭,夜影则在空中盘旋,为他提供猎物的位置,顾初衍在林中和他打配合。他凭借着自己出色的骑射技巧,很快捕获的猎物快要超赶上两位皇子。 云涵彧暂时清点了一下猎物,算好总数后,满意的拍了拍手,“再来两头野猪,时景德就算是捕破了天,也撵不上我了。” 正当云涵彧手持弓箭要上马继续捕的时候,顾初衍从身后拉住他,“这些足够了。” 云涵彧踏着脚蹬没有上去,回头看向顾初衍,“这些怎么够,你没听见那边时景德猎物里面有一只猎豹吗?” “今日我们捕的猎物,虽不及二皇子多,但交差是足够了。”顾初衍把云涵彧拉下马,“你今日的猎物不能超过两位皇子。” “为何?” 他望了望看台的方向,环视四周无人,便对云涵彧说,“这次围猎,皇上还邀请了朝中一些老臣都召集了来。” 云涵彧挑眉,满不在意“哦?那又怎么了?” 顾初衍抿了抿唇,认真道“皇上年事已高,太子之位一直悬空,朝中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这次围猎,皇上很可能是想借机观察一下大皇子和二皇子谁才能堪负重任。” 云涵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么说来,这次围猎不是一场普通秋猎?” “你以为皇上把祥龙玉佩作为彩头的原因是什么?”顾初衍把云涵彧带到一棵歪斜的树下,拉着他沿着树干攀上树枝坐下。 云涵彧撑起腿踩在树枝上,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撇撇嘴,“土鸡里面拔凤凰。” 顾初衍闻言笑了笑,“你倒是说的直白。” “本来就是嘛。”云涵彧望向远处的看台,“皇上一共有三位皇子,大皇子好色,二皇子纨绔,三皇子,,,,,,,。” 谈及三皇子,云涵彧稍顿,并非意指他缺乏卓越,而是因他的身世略有特殊。他的母亲,曾是一名平凡的宫女,受皇上一时醉意中的青睐,从而孕育出了这位皇室血脉。 三皇子的母亲是在生了三皇子之后被赐死的,原因是对后宫嫔妃投毒,被投毒者正是如今娘家兴盛又深受皇上宠爱的宸妃。 宸妃在后宫的地位无人能及,而三皇子的母亲却落得如此下场,连带着三皇子在宫中也不受重视。 但他自小聪慧,深知怎么扬长避短,因而才勉强在皇宫中生存下去。 “三皇子虽不受宠,但他却是个听话的孩子。”云涵彧收回目光,淡淡道,“若不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他或许也能分得一些皇上的宠爱。” “人各有命,何必为了旁人劳神。”顾初衍用手摘掉云涵彧头上的树叶,“这里看台那处看不到,可以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时辰在带着猎物回去。” 云涵彧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玉笛在手中转了一圈,“这笛子从你送我之后,还没有吹给你听过。” 他把玉笛握在手中,对着顾初衍挑了挑眉,问道,“想听什么,小爷给你奏一曲。” 顾初衍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随你心意,你吹的我都喜欢。” 云涵彧轻哼一声,手指轻抚过笛身,那玉笛仿佛有了灵性一般,随着他的手指轻轻颤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笛声随之而起,婉转悠扬,仿佛清泉击石,又似林间鸟语,清脆悦耳。 第69章 且听风吟 顾初衍静静地听着,那笛声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他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仿佛可以看到云涵彧在林中漫步,与清风为伴,与明月为伍,那份自在与洒脱,带着张扬与傲然。 “何人在吹奏?”时景德放下手里的弓箭,问向身后的侍兵。 侍兵抱拳恭敬回道,“回二皇子,是云世子在林中吹笛。” “呵!”时景德冷笑一声,“真以为自己捕了几只鸡就厉害的不得了了。” “是怕自己输相太难看,故意吹乐告诉大家,他在让着本皇子吗?”说着,时景德抬起头看向空中盘旋的夜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别怪本皇子出手了。” 他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弓箭,弓满弦开,破空之声响彻云霄,随着一道刺耳的“嗖——”声,利箭划破夜空,直直射向那盘旋的夜影。 夜影曾是跟着云涵彧一起的战鹰,反应自然极快,在利箭射出的瞬间,便已经振翅往一侧飞去,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然而时景德并没有因此而停手,他冷笑一声,再次拉满弓弦,一箭接一箭的射出。 夜影在空中灵活翻飞,躲避着来自下方的攻击,但时景德的箭术实在高超,每一箭都离夜影很近,让它不得不耗费更多的精力去躲避。 笛声渐渐落下,云涵彧收起玉笛,看着顾初衍,眼中带着一丝得意,“如何,可还入得了你的耳?” 顾初衍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阿彧的笛声,自然是极好的。悠扬深远,如清泉潺潺,又如高山流水,令人心旷神怡。” 云涵彧听后,脸上笑的得意,“不过是闲来无事,吹奏一曲以解闷罢了。” 顾初衍微微颔首,“像是一首新曲,以前从未听过。” “那是!”云涵彧把玩着玉笛尾部的流苏说道,“这曲子是我自创的,至今没有流传出去,你指定不曾听过。” 听闻此话,顾初衍眼中露出惊讶之情,“阿彧真是才华横溢,连音律都如此精通。这曲可有名字?” “过奖了。”云涵彧说的谦虚,实则表情很受用。他咧开嘴笑着,“有名字,叫《且听风吟》” “且听风吟。”顾初衍低念了一遍名字,抬起头看向云涵彧,“你似乎很喜欢风。” 云涵彧深深得看了顾初衍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能听读懂他的心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远处,云涵彧道:“风,自由而无拘无束,它吹过世间万物,却又不带走一丝尘埃。我向往风的自由。。。。。。。。” “啸~” 云涵彧正说着,突然被一声鹰鸣声,打断了声音。心中顿感不妙,抬头向天空望去。 只见此时的时景德已经射出了数十箭,但夜影依然灵活地在空中翻飞,甚至用鸣叫声对时景德发出挑衅,气的时景德让身后的侍卫每人一把弓箭,谁若是把鹰射下来,就给谁加官进爵。 云涵彧闻言,脸色一变,朝着时景德的方向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接着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夜影听到声音,立刻放弃了与时景德的纠缠,振翅朝着顾初衍的方向飞来。 时景德见状,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追着夜影的方向,怒喝一声,“拦住它!” 身后的侍卫们纷纷朝着这边赶来,看到落在云涵彧肩膀的夜影时,立刻拉满弓弦,准备射杀夜影。 但云涵彧却已经身形一闪,挡在了夜影的面前,他冷冷地看着缓缓走来的时景德,“二皇子,这是何意?” 时景德冷冷一笑,“怎么这鹰是你养的吗?我看他叫的挺欢,还以为是围场的猎物。” 云涵彧从身上掏出一块生肉喂给夜影,语气悠哉道,“刚才来了一条狗,冲着我叫的也挺欢。大概也是围场的猎物,二皇子不如去猎一条。” “你!”听出了云涵彧这话是在含沙射影,时景德脸色一僵,目光狠狠地瞪向云涵彧,但云涵彧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继续逗弄着手中的夜影。 “云涵彧,你不要太嚣张了!”时景德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 云涵彧闻言,这才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时景德一眼,“二皇子,这里可是皇家围场,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别到处乱咬人。” “你!”时景德被云涵彧的话气得脸色通红,但却无法反驳。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在这里奈何不了云涵彧。 “我们走。”时景德狠狠地瞪了云涵彧一眼,然后一甩袖子,带着侍卫们离开了。 云涵彧看着时景德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次虽然让时景德吃了个哑巴亏,但两人之间的梁子早就已经结下了。无非就是把双方弄的更难看而已。 “涵彧哥哥。” 就在时景德带着侍卫刚离开,一个清脆的男声响起。云涵彧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穿着青色的劲装,正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是景贤啊。”云涵彧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嘴甜讨喜的三皇子,他还是很喜欢的。 “涵彧哥哥,你刚才好厉害啊!”时景贤跑到云涵彧身边,一脸崇拜地说道,“二皇兄平时就嚣张跋扈,今天终于有人能让他吃瘪了!” 云涵彧闻言,不禁失笑。他摸了摸时景贤的头,说道:“三皇子过奖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才不是呢!”时景贤摇头道,“涵彧哥哥一直都很厉害,无论是文还是武,都是无人能及的。” 云涵彧闻言,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但他也知道,时景贤这么说只是因为他年纪小,在宫中谨小慎微惯了,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呛时景德,所以才觉得自己厉害。 “还有!”时景贤拉着云涵彧的衣袖,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涵彧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只叫我名字的吗?怎么又记错了。” “啧!”云涵彧恍然,他用手里的玉笛,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记性,又给忘了。” 第70章 时景贤的彩头 “涵彧哥哥下次记得就好。”说到此处,时景贤才把视线转向旁边侍兵装扮的顾初衍。 顾初衍虽然扮成侍兵得模样,但气质却与寻常侍兵大相径庭。他身姿挺拔,眼神锐利,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时景贤打量了他几眼,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但他并未多问,只是转向云涵彧,笑道:“涵彧哥哥,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我好像从未见过他。” 云涵彧点头,介绍道:“他叫顾初衍,是我,,,”云涵彧略带心虚的瞥了一眼顾初衍,接着说,“好友。” 说完又对顾初衍道,“这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三皇子,时景贤。” 时景贤转向顾初衍,拱手道:“顾兄,幸会幸会。我是时景贤,也是涵彧哥哥的好友。” 顾初衍也拱手回礼,淡然道:“三皇子客气了。” 时景贤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而是转向云涵彧道:“涵彧哥哥,刚才是你在吹笛吗?真好听可以在给我吹一遍吗?” 云涵彧拿玉笛敲了一下时景贤的额头,笑道,“怎么场上听到的都是时景枫和时景德的战绩,你捕了多少了? 说道此处,时景贤底下了头,“左右赢不过他们,倒不如直接放弃好了。” 云涵彧闻言,拍了拍时景贤的肩膀,道:“大丈夫当大战四方,怎可轻易言败。” 时景贤回望一眼看台,对云涵彧说,“没用的,我做什么父皇都不会注意到我的。” 看着时景贤失落的眼神,云涵彧脑中精光一闪,他转头问顾初衍,“场上还有多少猎物?” 顾初衍与云涵彧对视一眼,立马领悟到他要做什么,于是他估算一下说道,“三头野猪,两只羚羊,还有这次狩猎价值最高,唯一一只最稀有的赤狐。” “赤狐?”云涵彧疑惑道,“这些年没有听说过猎场还有赤狐。” 顾初衍解释道,“赤狐聪明狡猾,极其难捕,别说捕到它了,就连觅其踪迹都很难,所以这些年都没有人猎到过,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还有一只赤狐是用来压轴的。” 云涵彧点了点头,“如果把剩下的猎物都捕到,能否超过时景枫和时景德手里的猎物?” 顾初衍掐指算了一下,摇头说道,“若是没有赤狐,连追平都很难。若是捕到赤狐,可抵十只野猪。” “啧!”云涵彧用笛子敲了敲手心,眼睛围着猎场转了一圈。 “先别管这些了。”云涵彧回头说道,“景贤把你弓箭给我。” 这时时景贤才知道云涵彧要干什么,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云涵彧,“涵彧哥哥,这么做算是作弊。父皇在看台看的清楚,被他发现了,定要降罪与我们。” 云涵彧安抚的拍了拍时景贤的头,笑道:“放心,我有分寸,我们沿着看台盲区走就行了。” “阿衍!”云涵彧转身问向顾初衍,“赤狐一般出现在什么地方?” 顾初衍微微一怔,深思片刻,答道:“赤狐听觉、嗅觉发达,性狡猾,行动敏捷。喜欢单独活动。喜欢在夜晚捕食,所以这个时间应该在洞中睡觉。” 他转身看着密林四周,继续说,“赤狐喜欢居住在土穴、树洞或岩石缝中,有时也占据兔、獾等动物的巢穴,这个季节洞口周围应该有挖出的新土,上面会有明显的足迹,还有非常浓烈的狐臊气味。” 云涵彧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向猎场深处。他看了一眼时景贤,似乎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我们便继续深入山林,按照你说的情况,寻找赤狐的踪迹。” 时景贤微微皱眉,有些担忧道:“涵彧哥哥,这些年从未听大皇兄和二皇兄提及过赤狐,我们真能找到吗?” 云涵彧接过拿过弓箭,转身对时景贤说,“往年没有猎到这只赤狐,是因为小爷没来。这次就让隔壁那个,整天喊娘的傻嘚儿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狩猎!” 说着他提着弓箭,猫着腰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涵彧哥哥,你等等我!”时景贤连忙追了上去。 顾初衍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需要给云涵彧打配合,好能更快的让他找到猎物。 云涵彧与时景贤两人拿着弓箭,穿梭在茂密的树林里。他们凭借着自身矫健的身手,以及顾初衍给他们指的路线,成功的避开了所有看台的盲区。 正当他们在找赤狐的时候,没想到一只野猪先闯入了他们的视野, 这只野猪体型庞大,身上的毛皮油光发亮,一看便知是猎场中的佼佼者。 云涵彧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立即搭箭拉弓,瞄准了豹子。然而,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突然从旁边飞来,险些射中他。 云涵彧心中一惊,连忙躲闪。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时景德射出的箭。时景德策马而来,一脸挑衅地看着他:“云涵彧,这野猪可是本皇子先发现的,你可不能抢本皇子的猎物。” 云涵彧冷哼一声,道:“二皇子说笑了,猎物无主,自然是能者得之。况且,这野猪不比二皇子射猎的其他野猪,若是让它伤了二皇子,再在宫里躺一个月,那可就不好了。” 听出云涵彧是在讽刺他被禁足这事,时景德大怒,道:“你竟敢如此无礼!看箭!”说着便再次搭箭拉弓,对准了云涵彧。 云涵彧见状,也毫不示弱地搭箭拉弓,准备迎战。然而,就在这时,时景贤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他们中间:“二皇兄且慢!咱们也算是自家兄弟,何必为了一只猎物伤了和气?” 时景德先收了箭,他也只是想震慑一下云涵彧而已,岂料云涵彧是真的不怕得罪他。他耳边还谨记着时桑怀告诫他的话,让他不要与云涵彧起正面冲突,云中庭虽已交权,但威望依旧还在。 他刚才冲动了,以为在看台盲区就想着给云涵彧一些颜色瞧瞧,却忘了周围还有时景贤的存在。他虽然收了箭,但眼中仍然闪烁着不甘的光芒。 第71章 赤狐 云涵彧见时景德先放下弓箭,便也跟着把箭放下了。回头见刚才那只野猪已经跑远了。 眼下想赢时景德,野猪不是关键,还是要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赤狐更重要。 “左右不过一头野猪,咱们让给他就是。”云涵彧高傲的挺直背脊,拉着时景贤说,“走!哥哥带你去别处玩儿。” 时景德见云涵彧带着时景贤要走,以为他是对着自己认怂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意讽刺道,“本皇子现在满载而归,也不差这头野猪。” 说着他驾马朝着与野猪相反的方向走去,“三弟,那头猪二皇兄就送你了。” 云涵彧看了一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野猪,再看向时景德骑马消失的背影,对身边的时景贤唾弃道,“你说这人多讨厌。” “涵彧哥哥。”时景贤左右看了一眼,拉了拉云涵彧的衣袖,让他少说两句。 看着时景贤害怕被别人听到的样子,云涵彧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找赤狐要紧。顾初衍说过,赤狐白天应该在洞里睡觉,而且这个季节洞口应该有新土。 于是云涵彧便主要寻找有新土的地方,他拿着顾初衍给他准备的匕首,将覆盖在上面的枯叶和泥土一一清理掉。 找了许久,二人都有些累了,可是始终没有找到赤狐的洞穴。 “涵彧哥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时景贤拉着云涵彧的衣袖,小声说道。 云涵彧看了一眼已经偏西的太阳,有些不甘心。若是就这样回去了,会被时景德笑掉大牙不说,时景贤下次再时桑怀面前露脸的机会,不知道就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再等等。”云涵彧叹了口气,将匕首插回刀鞘里,他左右看了看,寻找顾初衍的身影。 顾初衍应该在他们不远处,之前在时景德面前他没有现身,估计是怕被时景德怀疑。 现在这边没有什么发现,也不知道顾初衍那边有没有新进展。 见云涵彧不想放弃的样子,时景贤沉默的抿了抿嘴,乖巧的站在云涵彧身边。 他知道云涵彧并不是多看重那只赤狐,无非就是想帮自己在时桑怀面前找些存在感。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宫里畏缩惯了。 看见时景枫和时景德两个人的时候,都是下意识的躲避。从小带他长大的嬷嬷就告诉时景贤,“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在宫里要躲着他们走,就算是不得不碰面了,面对他们也要低着头走。” 宫里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一个贴身嬷嬷。他知道他虽然是个皇子,但日子却过得清苦。 嬷嬷每次把宫里拨过来的俸禄都留着给自己添衣用,所以,时景贤也算是很听嬷嬷的话。 时景贤一开始不明白嬷嬷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直到有次他无意间撞见,他的大皇兄在一处冷宫中和宫里一位新晋的采女在偷情。 七岁的他也到了懵懂的年龄,捂着嘴躲在暗处不敢出声,却不想一个迷路的小宫女也无意间闯进了这所冷宫,撞见了这一幕。 他看见时景枫拿着烛台把宫女打死,扔进了后院的井里,和那个采女一起搬起石头封住了井口。 等时景枫走远后,时景贤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缓了好半天,他才能勉强爬起来站起身。他来到井口处,费尽了力气把石头推开一条缝,探头往里看去。 井里的小宫女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身体泡在水里,一副死寂的模样。 时景贤吓得当场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而嬷嬷就守在他的身边。 “嬷嬷,我……我看见大皇兄他……”时景贤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忍不住颤抖。 嬷嬷捂住了他的嘴,“三皇子,您什么都没看见,您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可是……”时景贤还想说什么,却被嬷嬷打断,“没有可是,皇子,您要记住,在宫里,您看见的,听见的,都只能是假的。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时景贤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就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从那以后,他更加小心翼翼的在宫里生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像那个小宫女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谨言慎语,也学会了在夹缝中求生存。 他知道宸妃不喜欢他,每次他出现在宸妃面前时,宸妃眼中露出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一般。 他还知道皇后也不喜欢他,即便每次见面都亲切的问他吃的好不好,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他记得有次在皇后问他,“贤儿有没有想吃东西?母后让人给你做了送去。” 看着那位温柔可亲的皇后,时景贤第一次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母后,我想吃牛乳糕。” 皇后听闻先是一愣,随即斜眼看到了一片明黄的影子,笑着捏了捏时景贤的鼻子,“没想到贤儿还是一个馋鬼,晚上在宫里等着,母后差人给你送去。” 时景贤当即高兴的欢呼道,“谢谢母后。” “嗯。”皇后温柔的点了点头,“去玩儿吧” 还没等时景贤转身,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带有威严的声音,“何是这么大呼小叫?” 皇后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惊讶道“皇上?” 时桑怀摆了摆手,免了皇后的礼,他把目光落在了小小的时景贤身上。 那是时景贤第一次见到时桑怀,对于亲情欠缺的他对时桑怀没有特别亲近的感觉,反倒是觉得时桑怀看向他的目光很是平淡,也没有那种父亲看儿子的神情。 他似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问向旁边的皇后,“这是景贤?” “瞧您说的,一定是政事太忙,快把景贤给忘到脑后去了。”皇后笑着拉着时景贤的手,对他说道,“景贤这是你父皇,还不拜见你父皇。” 小小的时景贤,这才知道自己忘记了行礼,“拜见父皇。” 第72章 时景贤 时桑怀好像并没有把目光放在时景贤身上太多,只是摆了摆手,就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当天晚上时景贤真的在自己宫中等到了牛乳糕,他记得他当时接到牛乳糕的时候,惊喜的不行。他从来没有吃过牛乳糕的味道,以为那股子馊味就是牛乳糕本身的味道。 结果他因为吃了坏了的糕点,导致上吐下泻,差点丢了半条命。 尽管如此他都没有怀疑过牛乳糕的原因,还以为是自己吃错了别的东西,一直对着嬷嬷扬言说,“嬷嬷,皇后娘娘是个好人,给了我牛乳糕吃。牛乳糕得味道很特别,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嬷嬷听着时景贤这么说,也只能默默的叹着气,“你喜欢皇后就好。” 直到后来他遇见了云涵彧,那个嘴里叼着一根草,坐在墙头上抠下石子投井的少年。 “呦!”云涵彧看见下面有个小孩儿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吓了一跳,“哪里来的小野孩儿。” “野孩儿?”时景贤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才知道云涵彧是在说自己。 “我不是野孩儿。”时景贤仰着头对云涵彧反驳道,“我叫时景贤,是这宫里的三皇子。” “三皇子?”云涵彧低头看了时景贤一眼,调侃道,“谁家皇子像你似的穿的那么破。” 时景贤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粗衣,即便是云涵彧说破,但这还是嬷嬷省吃俭用攒够了自己的俸禄给他买的。 他又抬起头,目光掠过云涵彧身着的朱红锦衣,那色泽如同朝霞般绚烂。在他额间,一块温润如玉的白玉抹额静静地衬托出他的高贵气质。 甚至就连那条赤红的发带,都是云锦丝缎做的,如火焰般热烈,与整体装束相映生辉。 他低下头局促的攥着自己身上的衣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云涵彧看着下面的小孩儿有些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可能伤到了小孩子的自尊心,于是他对着时景贤喊道,“小孩儿,你要不要上来玩儿?” 时景贤惊讶的抬起头,从来没有人主动邀请过他一起玩,阳光的照耀下,时景贤对着云涵彧的方向眯了眯眼。 他看不清云涵彧的表情,只见他身边有一个大大的光圈把他拢在中间,好像是从天上来的神童一般。 他犹豫了一下,但是心中的渴望驱使着他向前迈出了一步。他一步步走近云涵彧,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云端上,轻盈而又不真实。 “我,,,,可以吗?”时景贤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和不确定。 “有什么不可以?”云涵彧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来吧。” 当得到允许的那一刻,时景贤心中的高兴的不行。他踏上一个半高的梯子,双手紧紧扒住墙头,却在此刻遭遇了一丝困扰。 身高不足的他,无论如何蹦跳,都无法跨越那最后一截的距离。于是,他利用双脚蹬住墙面,凭借着双手的力量,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动。 就在一个脚尖即将到墙头的时刻,另一只脚下的一次意外滑动,让他险些失足坠落, “啊!” 时景贤吓得大叫了一声,幸亏云涵彧就坐在他不远处,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子。见他爬的这么费劲,云涵彧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薅住他的领子,给他拉了上来。 “谢,谢谢!”坐稳后的时景贤立刻对云涵彧道谢。 云涵彧摆了摆手,从墙头抠下一颗石子递给他,“穿的破就算了,还这么瘦,你真的是皇子吗?” 时景贤接过小石子,难过的点了点头,“我是皇子的,时景枫和时景德是我的皇兄,我可能和他们不一样,但是我真的是皇子。” 云涵彧把手里的石子又投进井里,随后拍了拍手,转头看向时景贤,“为什么你要和他们不一样?你们都是皇子,不都是皇上的孩子吗?就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时景贤攥着那颗石子,认真的说,“不一样的,我,,我,,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他想说他在宫里不受待见,所有人都讨厌他,但他怕云涵彧听到以后会嫌弃他,不跟他玩了,所以他没敢说。 云涵彧看着眼前的这个较真的小孩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哪里不一样?你们流着一样的血,住在一样的宫殿,看着一样的景,在这个宫里你们都叫皇子,所以你也不比他们差,所以你们哪里不一样?” 那一刻,时景贤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膛,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被人接纳,被人邀请,被人说他与这宫里的其他皇子一样,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温暖。 “你们京城好无聊啊,一点也不好玩儿。”云涵彧一把扔掉手里的石子,拍了拍手转头问时景贤,“你吃不吃牛乳糕?” “牛乳糕?”时景贤想起第一次吃牛乳糕已经过去了好久了,虽然他感觉牛乳糕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吃,但这也算是他从小到大吃过的唯一的糕点了。 “吃不吃?”云涵彧见他发愣,直接从怀里掏出来牛皮纸包好的牛乳糕打开递到他跟前,“皇上刚赏的,我吃不惯,奶腥奶腥的,一点也不好吃。” “你也觉得不好吃?”时景贤说着低头看向云涵彧手里的牛乳糕,这个好像和他吃过的那次不一样。 他从牛皮纸包里面取出一块,捏在手里端详。这个牛乳糕好像更加晶莹透亮一些,他又放进鼻子前闻了闻,就连气味也跟他吃过的不一样。 正当他在疑惑的时候,云涵彧把他手里的牛乳糕夺了去,“你觉得不好吃就算了,一会儿我拿去喂夜,,,” 云涵彧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想起夜影还在鲁州,不由得叹了口气,“一会儿我拿回去扔掉吧。” “别呀!”时景贤伸手夺过云涵彧手里的牛乳糕,咬了一口,才发现这牛乳糕真的和他那次吃的不一样。 那香甜的口感瞬间充斥口腔,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在齿间化开,直接惊呆了时景贤的味蕾。 第73章 牛乳糕 “好好吃啊!”时景贤惊讶道。 “你不是不爱吃?”云涵彧觉得这小孩儿好奇怪,刚才还说不好吃,怎么这会儿又说好吃。 “它跟我之前吃的不一样。”时景贤解释道,“我那次吃的,有点一股酸酸的臭臭的味道,这个没有,这个好好吃,还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你那次吃的是馊了吧?”云涵彧撇了撇嘴,“这个就是一股牛乳味,我不爱吃,最讨厌喝牛乳了。” “原来这就是牛乳的味道?”时景贤高兴道,“我喜欢喝牛乳。” “你喜欢?”云涵彧见时景贤吃的欢,把牛纸包里的牛乳糕全部放进时景贤手里,“那你全吃了吧。” 时景贤看着手里的牛乳糕,激动的问道,“真的嘛?你真是个好人。” “几块糕点就是好人了!”云涵彧好笑道,“你对好人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看着时景贤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云涵彧也不禁感到一丝愉悦。眼前的这个小孩儿虽然穿的有些破,但是人长得挺白净,目前看来还不错云涵彧心里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孩的。 “彧儿~” “彧儿~” 听到沈君秋的声音,云涵彧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再墙头上站起身,对着后方挥舞着手臂,“娘,我在这儿呢?” 说完云涵彧从墙头一跃而下, 抬头对着时景贤说,“小孩儿,我娘喊我了,我得先回去了。” 时景贤赶紧将手里剩下的牛乳糕往嘴里塞去,含糊不清道,“我叫时景贤,你……你叫我景贤吧,别叫我小孩儿了。” “行,景贤。”云涵彧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沈君秋的方向跑去。 “哎!”时景贤叫住云涵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云涵彧看着墙头那个望着自己的小孩儿,笑着说,“我叫云涵彧。” “涵彧~”时景贤低喃了一句,又问道,“那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话问到了云涵彧,因为他也不知道云中庭下次进宫是什么时候。 他只知道他是从被窝里,直接被云中庭拽起来拖到了京城,至于要在京城待多久他都不知道。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思考了一阵说道,“大丈夫不诺未知之事,咱们有缘自会相见。” 云涵彧说完对着时景贤摆了摆手,跑到沈君秋的身边,“娘,你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也不跟娘说一声。”沈君秋拉着云涵彧的手,有些责备道。 “娘,我就是来看看。”云涵彧解释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你刚来京城还不熟悉这边的规矩,别冲撞了这边的贵人。”沈君秋整理了一下云涵彧跑乱得发丝,“走吧,你爹在门口等着呢,娘带你去看咱们的新家。” “新家?”云涵彧愣了一下,疑惑道,“我们不回鲁州了吗?” 沈君秋眼里透出一丝惆怅,又很快隐去,故作轻松道,“不回了,天寒地冻的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终于回来了,就回去了。” 云涵彧跟在沈君秋身后,皱了皱眉头,追风和夜影还在鲁州,如果自己不回去,云涵彧有些不放心。 但看沈君秋好像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云涵彧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墙头,发现时景贤还在那里,正朝着他挥手。 云涵彧也挥了挥手,然后跟着沈君秋离开了。 时景贤看着云涵彧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小哥哥这么在意,可能是因为他给自己吃了这么好吃的牛乳糕吧。 “哎,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了。”时景贤叹了口气,然后也离开了。 那是时景贤和云涵彧的第一次碰面,也是他们相识相知的开始。他们都没有想到,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因为各种原因再次相遇,再次产生交集。 。。。。。。。。。。。。。。。 顾初衍来的时候,云涵彧和时景贤正坐在树下等他。见他过来,云涵彧立刻站起来问,“怎么样?” 顾初衍抿了抿唇,缓缓的摇了摇头。 云涵彧有些失落的坐回原处,随便从地上揪了一根草叼在嘴里,“看来这赤狐确实不好抓。” 时景贤倒是神色未变,只是淡淡的开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吧。这个时候大皇兄和二皇兄都在数猎物了。” 云涵彧吐掉嘴里的草,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说道,“不回!小爷今天还就不信邪了,猎不到那条赤狐,小爷就不回去休息了。” 时景贤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云涵彧,他的眼神深邃似是隐藏着其他情绪,在顾初衍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消散。 顾初衍捕捉到了一丝时景贤的眼神,即便它消失的比较快,顾初衍依旧相信自己看的没有错。 他默不作声的转移了视线,掏出水囊,喝了一口水后,递给云涵彧,“再找找看,我有一种直觉,我们快找到它了。” 云涵彧点点头,“咱们三人在周围分头寻找。” 三人便分开方向准备包围寻找,还没有走几步,云涵彧的眼角便瞥见一抹红色。 他停下脚步,朝着那抹红色看去,只见一只火红的狐狸正趴在树上,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阿衍,快看!”云涵彧激动的指着树上的赤狐,对顾初衍说道。 顾初衍也看见了树上的赤狐,他拉住云涵彧的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怕赤狐被云涵彧吓跑了。 “真的是赤狐!”时景贤也看了过来,惊呼道。 云涵彧见赤狐似乎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便大胆的朝着它走了过去。 他走到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的赤狐,伸出手,想要抱着它。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赤狐,赤狐便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溜烟的跑了。 “哎!别跑啊!”云涵彧见状,急忙去追。 然而赤狐的速度极快,云涵彧追了半天也没有追上。 第74章 讨赏 眼看赤狐就要在自己面前消失,云涵彧对着上方吹响了口哨,“夜影!” 隐匿于繁叶间的夜影,在听闻那声响后,瞬间俯身,如猎豹般迅猛前冲。 云涵彧见状,立刻翻身骑上追风,朝着赤狐追去。 顾初衍和时景贤也紧随其后,三人一骑,还有一鹰,在密林中穿梭。 赤狐似乎也知道身后有人追赶,它加快了速度,在树林中穿梭跳跃,试图甩掉身后的追兵。 但夜影的速度更胜一筹,它的翅膀扑扇之间,已经缩短了与赤狐之间的距离。 云涵彧骑着追风,紧随其后,他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今日小爷就要活捉了这只赤狐,灭灭时景德气焰。 赤狐见势不妙,突然转身,朝着一处密林深处窜去。夜影见状,毫不犹豫地俯冲下去,尖锐的爪子几乎要触碰到赤狐的皮毛。然而,赤狐一个灵巧的翻滚,躲过了夜影的攻击,继续向前逃窜。 云涵彧和追风紧追不舍,他们穿过茂密的树林,跳过湍急的溪流,一路追踪着赤狐的踪迹。顾初衍和时景贤也紧随其后,他们的速度没有云涵彧快,却也没有落后多少。 追逐了许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片空场草地。赤狐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它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仍然在顽强地挣扎着。 云涵彧见状,心中一喜,他对着夜影喊道:“夜影,给我抓住它!” 夜影闻言,立刻俯冲下去,尖锐的爪子再次向赤狐扑去。赤狐虽然努力躲避,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夜影的攻击。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夜影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云涵彧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赤狐面前。他看着这只被夜影制服的赤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他伸手抓住赤狐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对着时景贤和顾初衍笑道:“看,抓到它了!” 时景贤和顾初衍这时也跑过来了,顾初衍看着云涵彧得意的小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去,眉头也跟着渐渐舒展,眼底里全是云涵彧的笑颜。 时景贤看着云涵彧手中的赤狐,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他没想到云涵彧竟然真的能够抓住这只赤狐。 他看向云涵彧的眼神中带着崇拜和一股别样的光,“涵彧哥,你真是好样的!” 顾初衍看了时景贤一眼,神色一滞。他慢慢的靠近云涵彧掏出怀中的帕子拭去云涵彧额间的汗珠,“三皇子说的是,阿彧的骑术和箭术也是一流的。” 云涵彧闻言,得意地笑了起来,看着手中的赤狐,心中满是成就感。 他任由顾初衍给他擦完汗,把这只赤狐双脚拴在一起后交给时景贤,“这次是活捉,带回去直接吊打那位只会射箭的废废。” 时景贤看着顾初衍给云涵彧擦汗的样子,心里涌出一股不可言说的怪异,似是有什么东西不太对,他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倒是能感觉出来顾初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防备,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时景贤想不出哪里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 他伸手接过赤狐,赤狐被束了双脚跑不掉了,于是他把它放进自己的怀里,从头至尾的摸了一把,这皮毛摸着手感很舒适,时景贤抬头看向准备回去的云涵彧。心想,涵彧哥,一定也喜欢这样手感,等回头他可以向父皇要下这个赤狐,送给云涵彧。 看着时景贤的马儿跑了过来,云涵彧也跨上追风,“我们回去吧,整个林子估计就剩下我们了。” 等时景贤上了马,云涵彧对着下方的顾初衍伸出手,顾初衍抬起头望着云涵彧,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他把掌心与云涵彧贴合,随着云涵彧拉他上马的动作直接跨坐在了云涵彧身后。 顾初衍坐稳后把前面的人揽在怀里,往前凑身趴在云涵彧耳边说,“还是阿彧知道心疼我。” 云涵彧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息包围,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云涵彧心想,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眼看太阳的余光就要消失,云涵彧也顾不得去想这些,直接扬起马鞭,带着顾初衍往外场奔去。 云涵彧他们到的时候,皇上正令林行通清点猎物,时景枫和时景德分别站在两边,等着最后见分晓。 林行通先清点了时景枫的猎物,然后高声唱道:“大皇子时景枫,共猎得猎物三十一只,其中猛兽三只,羚羊,梅花鹿共五只,其余为鸡,鸭,鹅等。” “好!”皇上龙颜大悦,频频点头,“枫儿的骑射之术对比往前有所长进。” 皇后看着大皇子被时桑怀夸,顿时也欣喜不已,在时桑怀耳边轻声道:“枫儿这段时间为了狩猎大会,可没少吃苦,臣妾瞧着他都瘦了一圈了。” 时桑怀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夸了时景枫几句。 “父皇谬赞了。”时景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了一边,正对上时景德不屑的眼神。 时景枫同样挑衅般的看向时景德,两人的视线隔空焦灼,直到林行通继续清点时景德的猎物才结束。 林行通最后唱道:“二皇子时景德,共猎得猎物十八只” 此时话说完,场中顿时无声,往年都是二皇子比大皇子更胜一筹,难道今年二皇子发挥失误了吗? 接着就听林行通继续道,“其中猛兽七只,羚羊,梅花鹿共八只,其余为鸡,鸭,鹅等” “好!”时桑怀在上方高兴的鼓起掌来。 一旁的宸妃听后淡淡的瞥了一眼上方笑的端庄的皇后,眼里全是讽刺。 “哈哈,德儿这次可是大放异彩啊!此次狩猎,德儿猎得的猛兽竟然比枫儿还多,果真没有让朕失望。”时桑怀朗声笑道,对时景德的骑射之术也是颇为满意。 时桑怀话落,场上又是一片恭贺之声。 “恭喜二皇子!” “二皇子猎技超群,臣等佩服! .............. 第75章 惊艳众人 时景德听到时桑怀和众人的夸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瞥了一眼时景枫,眼中满是挑衅。 时景枫听着这些声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同时看向时景德的眼神也带了几分阴沉。 “二弟好本事。”时景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皇兄承让了。”时景德拱了拱手,同样笑得不怀好意。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间火药味十足。 这时,云涵彧和时景贤也带着猎物来到了场中。 林行通看着云涵彧二人满载而归,不禁有些惊讶,他赶紧上前清点起来。 “世子,共猎得猎物二十四只,其中猛兽三只,羚羊,梅花鹿共四只,其余为鸡,鸭,鹅等。”林行通高声唱道。 “什么?二十四只?”场中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因为在他们眼中云涵彧一直就是那个调皮捣蛋,顽劣不堪的败家子样子。 时桑怀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深深的看了云中庭一眼,眼中的带着颇有深意的味道。 “好!好!好!”时桑怀连说了三个好字,对云涵彧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下方的云中庭和沈君秋先是对视一眼,接着隐去眼中的情绪,转为惊喜之色,“我儿今日为父争光了。” 云涵彧嘴角勾着得意的笑,对着那边哼出一声冷笑的时景德挑了挑眉毛。 林行通又走向时景贤的猎物前,看着都是一些鸡鸭鹅的时候,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他眼中一亮,看到了旁边的一处笼子,惊讶道,“这,这是?” 林行通快步走到御前,禀报,“启禀皇上,三皇子时景贤,共猎得猎物十三只,其中鸡鸭鹅,十二只。” 众人听闻并没有多在意,因为往年三皇子猎到的也都是些鸡鸭鹅一类的,根本不足为奇。 时景德环顾了一圈众人的脸色,满意的点了点头,眸中再次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 “还有一只是什么?”时桑怀漠不关心的问道。 “回皇上。”林行通看了一眼时景贤,见他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犹豫了片刻说道,“是赤狐。” “赤狐?”场中再次响起一片惊呼声。 有侍卫提着装有赤狐的笼子过来,引得大家都好奇的打量这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物。 时桑怀也看着那只赤狐,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果真是赤狐。” “这只赤狐可真是罕见,景贤你的运气可真是不错。”时桑怀面色恢复平常,语气听不出情绪。 时景贤闻言,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谢父皇夸奖。” 场上的人陷入沉默,原本心中不甘于时景枫落后与时景德的皇后,嘴角勾着端庄得意的笑。时景贤夺了彩头,总比时景德得去要好。 皇上为何要在今日拿这玉佩做彩头,无非就是心里向着二皇子罢了。 以往几年,谁不知道取得头彩的都是时景德,今年偏偏把这玉佩作为彩头,无非就是想通过这个形式让众臣心服而已。 现下时景贤夺了第一,谁都知道他就是自身不得势,父不爱戴的失宠皇子。头彩就算是给了他也无用,倒是让时景枫还有机会跟时景德对衡。 皇后那双带着精光的眸子似非似笑的看了宸妃一眼,随后对着时桑怀提醒道,“既然胜负已定,皇上赶紧把彩头拿出来赏给贤儿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把目光转移到了皇上身上,那祥龙玉佩代表着什么,大家不言而喻。 宸妃一记冷眼射向皇后,她怎么不清楚皇后心中多想。宸妃紧紧攥住手,目光带着残酷的狠色,厉声道“皇上的贴身之物,怎能轻易赐赏?” “妹妹这话说的有所欠缺。”皇后对上宸妃的眼神,淡定的说道,“皇上一言九鼎,怎么到贤儿这儿就是不行了呢?” 说着皇后转过身对着时桑怀说,“再说,贤儿也是皇上的孩子,怎么就赏不得了?” “如何赏得?”宸妃目光犀利的瞪着皇后,此物赏给时景贤,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时桑怀坐在上方,目光深邃,似乎在权衡着这场宫闱之争。时桑怀眉头紧锁,他看着下方站着的时景贤,这是他最不看好的儿子,甚至说他对这个儿子没有一点亲情。 这个孩子的出生是个意外,他母亲的地位和曾经做过的事情,都注定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得不到应有的对待。 如今这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在时桑怀的记忆里,自己与这个孩子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时桑怀沉思上次与时景贤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几个月前,他看着这个孩子孤单的背影。 还有他看见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时桑怀的心被深深触动,徒生怜悯。他想着不如把这个孩子送到书院,那里都是和他一般大的孩子,是否他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于是时桑怀回去后,终于履行了一次父亲的职责,给时景贤安排进了书院。 或许是觉得自己确实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时桑怀扶着椅子默默的叹了口气。 “皇后,宸妃,你们二人都是朕的妃子,本应该和睦共处,为朕分忧,要时刻找准自己的位置。”时桑怀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场中央。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皇上的动作而移动,皇上拿起桌上的祥龙玉佩,那玉佩在灯火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玉佩,是朕的贴身之物,确实不能轻易赐赏。”时桑怀的话让众人心中一紧,难道皇上要反悔吗? 皇后和宸妃都紧张地看着皇上,生怕他做出不利于自己儿子的决定。 然而,时桑怀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是,今日是朕的允诺,也是朕的孩子们展示才华的日子。景贤今日表现确实卓越,这玉佩应当作为对他努力的嘉奖。” 宸妃脸色一变,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时桑怀打断。 第76章 赏赐 “这枚玉佩不过就是朕的贴身之物,并不代表着什么。”时桑怀把目光看向周围的这些老臣们,继续说“各位爱卿,莫要把它想的太复杂。” 既然时桑怀都已经这么说了,宸妃也不好在反对。她咬紧了牙关,暗暗攥紧了双手,把视线投向了下方站着的时景贤,隐约中有一股冰冷的杀意从眼底闪过,快的让人根本无法捕捉。 “贤儿。”时桑怀唤了一声时景贤。 “儿臣在!”时景贤应声而出,恭敬地跪在时桑怀的面前。 “你今日的表现,朕非常满意,朕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时桑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时景贤,声音威严而又不失温和。 “父皇!”时景贤抬起头,声音略显紧张。 宸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宸妃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怒火更是难以平息。她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地位,可以轻易掌控时景贤的前途。 然而,她没想到,竟然小看了这个野孩子,竟然能够在猎场拔地而出,让这么多人注意到他,甚至让时桑怀不惜用自己贴身的祥龙玉佩来嘉奖他。 她已经能感觉到了时景贤对自己的威胁,她努力保持着冷静,脑中疯狂的想着对策。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她需要找到一个更好的机会,于是她把眼神递向了下首的吴太尉。 吴太尉很快领会到了宸妃的意思,他趁着时桑怀还没有把玉佩交至时景贤手中的时候,上前一步:“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时桑怀转身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太尉但说无妨。” “臣认为这枚玉佩,并不是三皇子心中所倾之物。”吴太尉此言一出,宸妃和时桑怀都是一愣,而站在一旁的时景贤也是微微侧目。 “太尉何出此言?”时桑怀不解的问道。 “臣斗胆,敢问三皇子,皇上手中这枚玉佩当真是你想要的吗?”吴太尉并不看宸妃和时桑怀,而是直视着时景贤,眼神中满是探究。 周围的臣子们听到,纷纷低声议论。吴太尉这一举动来的妙啊,直接把难题抛给了时景贤,也正好以此机会探视一下时景贤的野心。 下方的云涵彧见吴太尉好不要脸,一把年纪不在家待着享福,却在这里为难一个孩子,顿时心中气氛不平,想站起来替时景贤出头。 手腕被人攥住,云涵彧动弹不得,他转过头不明所以的看向旁边的云中庭,“爹?” “不关你事!”云中庭低声呵斥云涵彧,“别惹祸上身。” 云涵彧闻言,心中虽有不甘,但看着云中庭严肃的面容,还是选择坐了下来。他知道父亲说得对,这是朝廷之事,与他无关,他若是贸然出头,只会给云府带来麻烦。 时景贤跪在原地微微低头,像是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声一般,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吴太尉,转身向时桑怀缓缓开口,声音清朗而坚定,“父皇,这玉佩虽然价值连城,但并非儿臣心中所愿。” 此言一出,整个看台顿时鸦雀无声。吴太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算时景贤还算知道进退。 时景贤并未关注到吴太尉的本意,他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他缓缓走上前,面对着满场的目光,继续说道:“儿臣心中所愿,非金银财宝,非荣华富贵。” 时景贤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三皇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宸妃的脸色更是难看,她没想到,这个野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她感到了一丝不安。 “哦?那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时桑怀对这个孩子瞬间充满了好奇,就连自己的祥龙玉佩都不想要的人,时桑怀很想知道他想要什么。 时景贤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笼子,用手指了指里面的赤狐,对着时桑怀说道,“父皇可以把它赐给儿臣吗?” 时桑怀闻言,顺着时景贤的视线看向那笼子里的赤狐,眼神微闪。他没想到,时景贤竟然会想要这只赤狐。赤狐虽然难得,却比他手中的玉佩差远了。 “你确定要这只赤狐?”时桑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时景贤点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时桑怀,“儿臣确定。” 时桑怀深深地看了时景贤一眼,似乎在探究他内心深处的想法。然而,时景贤的脸上只有一片平静,仿佛这只赤狐对他来说,真的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好,既然你如此喜欢这只赤狐,那朕就将它赐给你。”时桑怀大手一挥,示意身边的侍卫将笼子打开,将赤狐放了出来。 赤狐被放出笼子后,并没有立刻逃走,而是站在原地,用那双红色的眼睛打量着时景贤。时景贤也看着它,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多谢父皇。”时景贤上前一步,伸出手,赤狐仿佛能听懂他的话一般,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 时桑怀将玉佩放回托盘,又缓缓走到时景贤面前,最后他拍了拍时景贤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贤儿聪颖,以玉佩换取赤狐。乃取己所需而非贪恋珍宝,此等心性,日后必成大器。” 时景贤闻言,微微低头,小声回答道:“父皇谬赞了,儿臣只是见这赤狐可爱,心生喜爱,才斗胆向父皇讨要。父皇的玉佩贵重无比,儿臣怎敢轻易接受。” 时桑怀听后,哈哈大笑,道:“贤儿不必谦虚,你的心意朕已经明白。这只赤狐既然你喜欢,就好好养着吧。” 时景贤闻言,心中欢喜,再次向时桑怀行礼道:“多谢父皇。” 时桑怀点点头,转身向上方走去。 宸妃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父亲今日此举是为了试探时景贤对皇位有没有野心。 但没想到时景贤能够如此轻易的放弃玉佩,不仅没有露出任何对皇位的非分之想,反而还赢得了时桑怀的赞赏。 第77章 玉佩 时桑怀坐在宸妃身边,侧头看了一眼宸妃,似是能感受到她心中的不满。 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掌把宸妃的手放在掌心轻轻的握住,安抚性的在她手背拍了拍,便继续看向了下方。 时景贤抱起赤狐,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眼中满是温柔。这只赤狐似乎很通灵性,大概是知道时景贤救了他,便不断地用头蹭着他的手,发出阵阵低鸣。 “好了。”时桑怀开口,打断了下方众人的猜思,“众位爱卿也都乏了吧,今日狩猎就到此结束吧。稍后,朕会派人将小辈们捕获的猎物精心烤制,一一送至各位的营帐之中,让我们一同品尝这狩猎的果实,共享这美味的盛宴” “是,皇上。”众人齐声应和,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时桑怀带着皇后和宸妃走在最前面,其次是三位皇子,然后是众位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 云涵彧起身站在云中庭的后面,一侍卫拿着火从他身侧经过,腰间的玉佩在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股柔和的光泽。 时桑怀顿住脚步,转脸看向云涵彧腰间的玉佩。那玉佩似乎和平常的玉佩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块看着很普通的镂雕祥云玉佩。 时桑怀不禁多看了几眼,总觉得这玉佩似曾相识。正当他身边的宸妃发现时桑怀停下脚步,疑惑时。时桑怀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彧儿这玉佩从何而得。” 云涵彧心中一惊,忙抬头望向时桑怀,只见他的目光正透过众人落在他的身上,那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云涵彧有些茫然,忙低头行礼道:“回皇上,此玉佩乃是一位好友所赠。” 时桑怀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向前走去。云涵彧看着时桑怀离开的背影,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刚才时桑怀看向玉佩的眼神有些犀利,那种威严和压迫感让他感到有些窒息。 队伍缓缓行进,众人渐渐离开了猎场。云涵彧跟在云中庭身后,心中却仍在想着那块玉佩。 他总觉得时桑怀不会突然对一枚普通的玉佩特别留神,但那枚玉佩确实是顾初衍所送。 并且是他从小至大的贴身之物,对他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所以云涵彧又说不清道不明时桑怀为何突然询问这枚玉佩。 不知过了多久,队伍终于来到了营地,云涵彧直接回了自己的帐篷中。 帐篷内摆满了各种精美的食物和酒水,顾初衍躺在床上看云涵彧带来解闷的话本儿。见云涵彧回来,他把话本儿放下,起身来到云涵彧面前,“事情可还算如愿?” 云涵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最终皇上的那枚玉佩,也没能赐给景贤,但总得来说还算顺利,毕竟时景枫和时景德两人也都没有拿到。” 说到玉佩,云涵彧又想起来时桑怀那个犀利的眼神。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捏在手中,“这玉佩是你从小就佩戴的吗?” “是啊!”顾初衍点了点头,不明白云涵彧为何突然谈起这个玉佩,“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云涵彧摇了摇头,盯着玉佩疑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今日皇上向我问起了它的出处。” 顾初衍表情僵硬一瞬,又很快恢复自然,他转过身给云涵彧倒了一杯清水,解释道,“这枚玉佩本是我父亲送我母亲的定情信物,后来我母亲又把它赠予我。我自小便佩戴在身上,皇上应该是认错了。” 云涵彧点了点头,拉过顾初衍的手掌,把玉佩放置在他手中,“既然是如此重要之物,那你便好生收着,别再随意示人。” 顾初衍看着手中的玉佩,触手一片温润,他抬头看向云涵彧,“既已赠予你,岂有收回之理。” 云涵彧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暖意,“既是你爹娘的定情信物,我怎好收下。你且留着,日后或许还有用处。”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的笑颜,心中一动,只觉得手中的玉佩仿佛也变得更加温润了。 他轻轻低头将玉佩重新系回云涵彧的腰间,然后握住了云涵彧的手,“定情信物自然应赠给心上人,我没有赠错,阿彧不要再推脱了。” 云涵彧看着顾初衍认真的模样,脸上出现一阵臊红,他不自觉的抬起手,掩着嘴轻咳了一声,眼珠微转转移了话题,“你可知今日景贤向皇上讨的什么赏?” 桌上的冰葡萄很诱人,顾初衍觉得云涵彧应该会喜欢,便捏了一颗放进他嘴里,“什么赏?” 云涵彧用牙叼着葡萄,舌尖在它光滑的表皮上滑了一下,然后轻轻咬破,果汁的甜香瞬间弥漫在口腔中,美的他眼睛微微眯起。 顾初衍看着他这个样子,喉结微微滑动。他慢慢的向前低头靠近他,唇瓣相贴,顾初衍伸出舌尖从云涵彧嘴里摄取葡萄的味道,一种微妙的触感在他舌尖散开。 云涵彧微微张开嘴,任由顾初衍的舌头在他的口腔中探索。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他微微抬起手臂搭在顾初衍的肩头,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享受这个瞬间,而顾初衍则紧紧地抱着他,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 在这个时刻,两人之间的情感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们彼此间的呼吸和心跳都仿佛融为一体。 第78章 开凿 是怎么被顾初衍带上山的,云涵彧不知道。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片森林中。 他眼中含着泪光,身幻奇境的感觉太美了,让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不一会儿顾初衍额间就流出了密汗,云涵彧抬起胳膊用指尖在顾初衍的侧脸中划过,那滚烫的汗水湿润了云涵彧的指尖。 “阿彧~”顾初衍攥住云涵彧慢慢收回的手,在掌心中虔诚的亲吻一下,他摊开云涵彧的手掌放在自己胸膛,让他感受到里面强劲有力的跳动。 云涵彧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手指微缩。顾初衍不让他离去,更加用力的攥住云涵彧的手腕,让他贴紧自己。 云涵彧手腕被顾初衍握在掌中,不过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沉浸在顾初衍为他制作的这片天地之中。 顾初衍见云涵彧逐渐沉浸其中,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杰作,然后将云涵彧的手轻轻放下,他俯身在云涵彧耳边轻声说道:“阿彧,喜欢吗?。” 云涵彧此刻的大脑一片混沌,他只能感受到顾初衍在他耳边低语,声音轻柔而磁性,像是带有某种魔力,让他无法抗拒。他的心跳加速,脸颊微微发热,仿佛被顾初衍的话语点燃了一般。 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顾初衍深邃的眼眸,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光芒,像是星辰般璀璨。他感觉自己仿佛被顾初衍的眼眸所吸引,无法自拔。 “喜欢。”他低声道,声音沙哑而微弱,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顾初衍听到云涵彧的回答,顾初衍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轻轻吻了吻云涵彧的额头,仿佛是在给他最温柔的承诺。 “阿彧,你还没有告诉我,三皇子向皇上讨了什么赏。”顾初衍声音坏坏的,低沉而温柔,又同时具有蛊惑性。 此时的云涵彧哪里还顾得上想时景贤的赏物是什么,他眼前皆是山川,流水,还有那一朵朵漂浮的白云。 他仰起脖颈想去攀登那云峰之巅,偏偏顾初衍起了坏心思,在关键时刻断了幻想,让他迷惑的睁开双眼。 “阿彧,快说,三皇子到底得了什么赏?”顾初衍故意折磨着云涵彧,大有他不说,就不让云涵彧继续深入幻境的意思。 云涵彧没有办法,这种从云层跌入谷底的感觉太难受了,他乞求顾初衍帮助自己,顾初衍此刻却如同一个冷血的人一般,直接假装看不见。 云涵彧吞咽了一口水,干涩的嗓子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让他渴望,于是把抓紧了顾初衍的手臂,把他拉向自己,他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是,赤狐,景贤向皇上讨要了赤狐为赏。” “景贤?”顾初衍玩弄一笑,附在云涵彧耳边,坏坏的说,“阿彧好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云涵彧闭上眼睛,心里好委屈,明明是他让自己说的。 再睁开眼时,眼前是顾初衍深情的目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顾初衍哑着嗓子在云涵彧耳边深情告白,“阿彧,我心悦你。” 云涵彧望着顾初衍,眼中也充满了柔情。他感受到了顾初衍对他的深情厚意,也明白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位置。他紧紧的抱住顾初衍,仿佛在回应着他的爱意。 “阿衍,我也心悦你。”云涵彧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 果然这句话给了顾初衍一种莫名的心悸。 帐篷内陷入了暂时的安静,耳边只有彼此呼吸声。 第79章 门外 “没,没事。”云涵彧的语气虽然尽量保持平稳,但其中的颤抖却难以掩饰。 时景贤站在门外,心里焦急万分,他清楚云涵彧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表现出脆弱的人,但现在这种情况,让他不得不担心。 他试图通过声音来判断里面的情况,但除了云涵彧的喘息声,还有那些奇怪的碰撞声,他什么都听不出来。 涵彧哥,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告诉我,我会立刻冲进去。时景贤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 别,别进来。云涵彧的语气更加急促,但他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我……我没事,只是……只是有点…… “涵彧哥,你到底怎么了?”时景贤在外面着急道。 云涵彧此时太痛苦了,偏偏门外还站着一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景贤。 云涵彧在幻境与现实中来回穿梭,大脑已经不受控制的想要继续沦陷。 他咬紧了牙关,睁开那双充盈的眸子 那沧海云端再次现身,云涵彧想伸手去抓那簇云团,却被顾初衍阻拦。 涵彧哥,你到底怎么了?时景贤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和焦虑。 云涵彧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稳:我……我已经,睡下了。 云涵彧手掌握成拳,咬住下唇,缓了一口气说,“景贤,有什么事,明日,唔~,明日再说吧。” 里面声音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饶是时景贤再过于单纯,此时已经十四五岁的他,也已经到了通晓人事的年龄。 他失神一般的怔愣在原地,脸色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一般煞白。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流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他不再多问,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口。 门口没有了动静,云涵彧以为时景贤已经走了,“阿衍。”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时景贤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喉咙仿佛被一块石头堵着,令他感觉到难以呼吸和刺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等了多久,云涵彧的喘息声渐渐变得微弱。 时景贤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展开自己紧握的双手。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窝得麻木。 像是才想起来一般,他转过身看向那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赤狐,苦笑一声,“今日大概不能把你送给他了。” 赤狐大概是感觉到了时景贤的难过,它垂下头,轻轻地蹭了蹭时景贤的小腿,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时景贤蹲下身子,把赤狐抱进怀里,一边抚摸着它那毛绒绒的皮毛,一边在它耳边轻声说,“涵彧哥喜欢干净的动物,我先带你去洗澡吧。” 赤狐在时景贤怀里“呜咽”一声,像是在回他一般。 翌日一早,云涵彧睁开眼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像是散架了一般。他艰难地坐起身,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 昨日的那场激战,让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自己散架没散架不知道,反正自己身下睡得床,基本上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来自身体的疲惫难以掩饰,云涵彧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试图缓解那份沉重。 门帘被掀起,顾初衍端着早膳进来,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吃点东西吧,昨晚辛苦了一夜,你肯定饿坏了。”顾初衍看着云涵彧,故意把“辛苦”两个字咬音极重。 云涵彧岂能听不出顾初衍嘴里的戏谑,他瞥了顾初衍一眼,淡淡道:“你若是能少折腾些,我自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顾初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走到云涵彧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那我只好下次再改了。” 云涵彧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顾初衍的性格,也懒得再与他争辩。 他下榻盥洗后,转身看到顾初衍在椅子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垫子。像是昨夜的重重,云涵彧自然知道顾初衍这么做是何含义。 但是他看到这垫子心里就有一些不爽,虽然他在榻上被顾初衍压在身下,但这不代表顾初衍就可以把他当成女子一般娇贵。 于是云涵彧指着垫子对顾初衍说,“瞧不起谁呢?” 顾初衍抬起头,不解得看向云涵彧。 “拿走!”云涵彧别过头气鼓鼓,摆手道,“小爷一个大老爷们,用得着这东西吗?撤了撤了。” “垫上这个会舒服些。”顾初衍解释道。 “你可拉倒。”云涵彧不听劝,“小爷才不需要这么个东西。” 顾初衍见云涵彧确实十分嫌弃这个垫子,便无奈的摇了摇头,按照云涵彧的吩咐撤走了。 云涵彧见顾初衍拿走了垫子,脸色才稍有缓和的准备就坐。 然而当他坐下的第一下,他就后悔了。 “嘶……”云涵彧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双手紧紧的抓着两边把手,屁股抬起一些,半实半虚得落在椅子上,企图用这种方式缓解自己身上的那股痛意。 顾初衍见状,忙问:“怎么了?” 见到顾初衍看过来,云涵彧立刻坐直了身子,强忍着疼痛,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事,小爷刚才撞到脚了。”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强忍痛楚的样子,心里明白他这是在说谎。 他轻轻叹了口气,再次从椅子上拿起垫子,准备重新铺上。 “哎,你干什么?”云涵彧见状,急忙阻止顾初衍。 第80章 赤狐送你 “听话。”顾初衍看着云涵彧,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垫上就不难受了。” 云涵彧轻咬下唇,佯装为难道:“这垫子,是你执意要给我的,我可没有强求哈。” 顾初衍凝视着眼前的别扭鬼,眸中柔情似水,“嗯,没错,是我非要给你的。” 云涵彧这才抬起了屁股,让顾初衍把垫子放在身下。再坐下时,真的就没有那种痛觉了。云涵彧挑了挑眉毛,偷偷的勾起嘴角。 时景贤来的时候,云涵彧已经用完了早膳。中午才要启程回去,所以此时的云涵彧正半躺在罗汉床上看话本。 看到抱着赤狐的时景贤略显局促的站在帐中的时候,云涵彧不自然的脑中闪过昨日的画面。 想着时景贤年龄还小,应该没有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云涵彧故作镇静的扔下书,坐起身,“这赤狐似乎比昨日更好看了。” 接着他表情一僵,顿在原地。后面不可言说的部位传过来的疼痛让他稍稍缓了一会儿,才又扶着一旁的矮几慢慢的坐直了身体。 时景贤看着云涵彧僵硬的动作,微垂眼眸隐去眼中的失落。他把怀里的赤狐往前拖了拖,说道,“昨晚我给它洗干净了,这才是它原有的毛色。” “哦~”云涵彧伸手想向前摸一摸,手掌停在半空中,他皱了一下眉头,又缓缓收回,点头笑道,“挺好,挺好。” 时景贤向前迈了两步,把赤狐往云涵彧身边送了送,等云涵彧的手搭在赤狐脑袋上,才说,“这赤狐灵透的很,竟然能够听懂人话。” 云涵彧闻言不禁多看了赤狐几眼,见它眼睛晶亮,正眨巴着望着自己,一副乖巧的模样,心中微动,笑道:“果真是个灵物。” 时景贤见云涵彧对赤狐感兴趣,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轻声道:“涵彧哥,你喜欢吗?” 云涵彧点点头,心中对这赤狐更是多了几分喜爱。他抚摸着赤狐的脑袋,挑逗着赤狐的小鼻尖,笑道:“喜欢啊!毛绒绒的等后期养胖些,小糯团子一般,手感一定加倍好。” 时景贤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放开手里的赤狐,让它自己钻进云涵彧的怀中,说道:“既然涵彧哥喜欢,那这只赤狐就送给你吧。” 云涵彧撸着怀里的赤狐的手一顿,他抬起头看向时景贤,眼中带着一丝惊讶,随即笑道:“这可不行,这赤狐是你向皇上讨要的,怎么能送给我呢?” 时景贤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云涵彧说道:“涵彧哥,这赤狐本就是你捉的,我只是代替你向父皇讨要罢了,它就该属于你。” 云涵彧看着时景贤眼中的坚定,轻轻拍了拍时景贤的肩膀,笑道:“好,那我就收下了。不过得空的时候就常来看看它,别让它在我这里闷坏了。” 时景贤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轻轻抚摸着赤狐的脊背,说道:“好,我会常来看它的。” 赤狐灵性,知道了自己以后的主人是云涵彧,便讨好般的伸出舌尖舔舐云涵彧的掌心。 云涵彧从怀里掏出几颗花生喂给赤狐,赤狐伸出舌头把花生卷在桌上,用牙齿剥了起来。 云涵彧看着赤狐这灵巧的模样觉得好笑,便故意把花生从它口中夺走看它反应。 果然嘴里空掉的赤狐,先是抬头一愣,接着把视线转向身下低头认真寻找,它以为是它自己不小心给弄掉了。云涵彧趁赤狐不注意的时候,又把花生放在了桌上。 赤狐围着矮几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抬起头发现在桌子上的时候,眼中一脸懵然。它对着桌子上的花生眨了眨眼睛,怀疑花生长腿一般,把花生翻着个看了一遍。 直到确认这花生,真的就是普通花生后,才小心翼翼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在看一眼花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在放心的卷入口中,继续吃起来。 云涵彧看着赤狐的这些小动作,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他从未见过如此小心谨慎的赤狐,这让他对这只赤狐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他轻咳一声,吸引了赤狐的注意力。赤狐抬头看向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充满好奇。 “哈哈哈”云涵彧笑出了声,觉得这个赤狐真的好玩儿极了,对比与高冷的夜影,赤狐明显的要柔和许多,还有点傻乎乎的。 时景贤看着旁边一人一狐玩的开心,也跟着勾唇笑了起来。他把视线定格在云涵彧挑逗赤狐的侧脸上,不自觉的看呆了眼。 云涵彧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时景贤挑了半边眉毛,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怕自己被云涵彧看穿了心思,紧张的眨了眨眼睛。 “没有,我只是想让涵彧哥,给这条赤狐起个名字。”他故意转移话题,想要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听到要给这条赤狐起名字,云涵彧继续逗弄着手中的赤狐。那只赤狐在他的手中翻滚,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引得云涵彧的嘴角压不住。 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转头看向时景贤,“叫赤灵怎么样?” “通体如火般赤色的皮毛,性情机灵通透。”云涵彧解释道。 “好。”时景贤点头,用手掌抚摸一下赤狐,“赤灵。” 云涵彧用手指戳了戳赤灵的鼻尖,“以后你就叫赤灵了,一会儿我带你去拜见你大哥,还有你二哥。他俩你可一点也不陌生,待会儿见面了,别打架听到没。” 时景贤看着一人一狐认真说事的样子,眼眉也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他看到云涵彧说完后,咧嘴一笑,还是那股子痞样,让人的心也跟着荡漾起来。 赤灵抬起前方的双爪抱住云涵彧的手,云涵彧惊奇的转过脸对着时景贤说,“嗐?这家伙竟然真的能听懂人话。” 时景贤点了点头,见云涵彧是真的喜欢赤灵,自己的心里也跟着满足。 第81章 收留小桃 顾初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他眯了眯眼走了过来,看见云涵彧一个心思都在赤狐上。 时景贤抬头看到走过来的顾初衍,笑意僵在嘴边。 云涵彧这时也注意到了顾初衍,他对着顾初衍招了招手,道,“阿衍,快过来,看看我新得的宠物。” 顾初衍先是深深的看了时景贤一眼,拱了拱手,“三皇子。” 时景贤抬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手,“顾,顾兄,不必多礼。” 顾初衍站起身,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的笑容,从时景贤面上一闪而过。 赤灵见帐中来了其他人,停下了动作,站在矮几上歪着头打量顾初衍。 顾初衍向前两步,正要抬头去摸赤灵的时候,赤灵后退了两步,看向顾初衍的眼神中带着一种畏惧。 “嗯?”云涵彧觉得奇怪,他怎么看着赤灵有些害怕顾初衍呢,“为何它不让你碰?” 顾初衍愣了一下,收手负在身后,“许是,我与它无缘。” 云涵彧看了看赤灵,又看了看顾初衍,一时之间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时景贤的眼神时不时的落在云涵彧身上,顾初衍心中有些不悦,他轻咳一声,打断了时景贤的视线。 “一会儿就要回城了,三皇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可别忘了带走什么东西。”顾初衍声音略显低沉,还伴有些疏远。 时景贤被顾初衍的话拉回了思绪,他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多谢顾兄提醒,都收拾好了。” “那就好。”顾初衍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赤灵身上,“你这小东西倒是会挑人。” 云涵彧闻言,不禁失笑,“这赤狐灵性的很,以后养在院中也不会无聊了。” “当个解闷儿的小玩意挺好的,这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能有个东西陪着。”顾初衍靠着云涵彧坐下,用手指挑起他的一缕墨发绕在指尖把玩。 这语气说的,就好像这赤狐是他送的一般。 时景贤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明明知道云涵彧和顾初衍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插足其中。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这种矛盾的情绪,让他心中酸涩万分。 “时候不早了,涵彧哥,我们该启程了。”两人亲密的样子,有些刺痛了时景贤的眼睛,他站起身,提醒道。 云涵彧点了点头,也站起身来,对赤灵道:“我们该回去了,小灵儿。” 赤灵似乎听懂了云涵彧的话,从矮几上跳了下来,走到云涵彧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 云涵彧弯腰抱起赤灵,对时景贤说道:“我们走吧,毕竟皇上在此,咱们不可迟到太久。” 时景贤应了一声,三人一同走出了帐篷。 。。。。。。。。。。。。。。。。。。。 这一路还算挺顺畅,那个猖狂又娇纵的二皇子,回来的时候倒是老实很多。 他跟云涵彧一样,骑马坐车,路上也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安静的让云涵彧有些不适应。 回到云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顾初衍怀中抱着赤狐往自己小院走去,还未能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允乐的吵吵声,“你这女子好犟,我都说过了,主子不会留下你的,你赶紧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云涵彧皱了皱眉头,这声音听着就是允乐的,他在跟谁说话? 直到进了院门,云涵彧看见一旁角落里站着的人,才明白为何允乐说话这么不客气。 院中站着一个身着粗衣得女孩儿,她身形消瘦,面容清秀,只是此刻她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看着很是局促不安。 云涵彧看见小桃的时候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旁边的顾初衍。 顾初衍看着云涵彧惊讶的样子,解释道,“你只吩咐了赎出来,并没有交待后续。我总不能自己留着,便直接送进你院里了。” 不得不说,顾初衍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就当云涵彧以为这件事怎么也得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到。而顾初衍只用了五天,就把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云涵彧点头,“多谢了。” 说着,便把赤灵交给了顾初衍走过去。 “主子?”允乐看见云涵彧回来了,面上一喜,赶紧过来迎接。 云涵彧把从猎场给允乐带的小零食,放在他的手心里,是一包宫廷百味酥。 都是时桑怀赏给云涵彧的,云涵彧尝了一口很好吃,便想着允乐和他口味相似,便带回来一些给他吃。 允乐接过糕点,咧开嘴笑了,“谢,主子!” 云涵彧摆了摆手,让他去一边吃,然后来到女子身边,喊了一声,“小桃。” 小桃闻言抬起头,看见云涵彧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她跪下身来,“小桃谢世子救助之恩。” “起来吧。”云涵彧道。 小桃闻言抬起头,看着云涵彧的眼神又转变成了求助,像是希望云涵彧能做主留下她来一般, 云涵彧看着小桃,心中有些复杂。 他知道小桃也是一个命苦的女孩子,云涵彧就算是再混蛋,该有的善心还是有的,他不能让这么一个单纯的孩子,被逼着做那种肉体买卖。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抬着小桃的胳膊,让她站起来,“既然出来了,就好好歇着吧。我身边缺人,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小桃闻言,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涵彧。 “怎么?不想留下?”云涵彧道 小桃似是才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跪在地上,“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云涵彧看着小桃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以后你与允乐一起掌管咱们这个小院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 “谢世子,谢世子。”或许是这一天对小桃来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感谢云涵彧对自己的恩情。 “行了,起来吧。”云涵彧微微颔首,转身走进了房间。 小桃看着云涵彧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仰。 她知道,自己能够留在云涵彧身边,是云涵彧对她的信任和恩赐。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辜负世子的期望。 第82章 枣子熟了 小桃和赤灵的到来让云涵彧的院子热闹了起来,闲暇之时,小桃在墙角种了一棵腊梅树,她兴高采烈的告诉云涵彧,“主子,卖树的大叔告诉我了,今年冬至的时候,它就能开花。” 允乐看着那枝光秃秃的树干,一点也不信,“你八成是被人骗了,这就是一棵死树。” 小桃跟着云涵彧了一段时间,经过云涵彧的教导,人也变得没有那么唯唯诺诺了。甚至面对允乐的嘲笑,都敢回怼的,“你又没种过树,你怎么知道是死的?” “那跟种没种过树,有什么关系。”允乐指着院中那颗茂盛的枣树说,“这树虽不是我种的,但我知道这个季节它可不是秃的。” “那你因为你见的少,就有树在这个季节是秃的。”小桃瞪着眼睛跟允乐争辩,怕他不信还搬出来卖树翁,“卖树的大叔说了,若是种不活,就去找他,他指定是认的。” 外面吵闹声不止,赤灵动了动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从窝里撑起一个小脑袋往外面看了看,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又懒洋洋的趴了回去。 云涵彧翘着腿,躺在罗汉床上看话本,听到外面的动静,无奈的掏了掏耳朵。 这小院现在热闹是热闹,就是太热闹了。 在云府待了两个月的小桃,熟悉了云府的规矩,发现这里的主子从没有那么多的苛刻,反而都很平易近人,待下人极好。也是在云涵彧的带领下,彻底摆脱了藏花楼的那股子小心翼翼。 好是好,但也有弊端,两张嘴可以从早吵到晚,吵的云涵彧唉声连连,头疼的不行。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允乐听到小桃说他见识少,便有些不乐意了,“我是云府长大的,见的总比你这个青楼出来的女子,,,,”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允乐立刻止住声音,但已为时过晚,不该说的已经说出去了。他捂住嘴,看着对面眼睛开始泛红的小桃。 小桃攥紧了拳头,努力把眼泪憋在眼眶里,撑起自己最后的倔强,“反正,大叔说过的,这树一定能活。” 说完这句,小桃转身离开了。 “哎!”看着小桃头也不回的神情,允乐想伸手留住,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站在窗边,就这么杵在那里,看着小桃关上了房门,神色满是歉意。 “允乐!” 屋里传出云涵彧的声音,允乐回头应了一声,低着头走了进去。 手中的话本翻了页,云涵彧说道,“话有些过了。” “哎呀!主子。”允乐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就是没过脑子,嘴巴一张就说出来了。” “嗯。”云涵彧知道允乐不是故意拿小桃出身说事的那种人,就是两人斗嘴,话赶话的说了出来,“但确实伤人了。” 允乐其实嘴上在怎么说小桃不好,但心里其实特别喜欢小桃,他觉得小桃长得漂亮又好看,所以他总是想说点什么得到小桃的注意,然后两人斗嘴。 他喜欢看小桃双颊气鼓鼓,又张牙舞爪的样子。 但现在把人给惹恼了,允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上前求助云涵彧,“主子,我现在该怎么办?刚才我看小桃好像要哭了。” 赤灵从窝里出来,跳上罗汉床,在云涵彧旁边伸了一个懒腰,在云涵彧腰间躺下。 云涵彧伸手撸了一把赤灵的脑袋,语气漫不经心的对允乐说,“自己惹的,自己想办法。” 看那赤灵在云涵彧怀里惬意的样子,允乐瞬间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狐狸。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要是顾公子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帮我想办法的。” “呦?”云涵彧放下话本,看着允乐,“顾初衍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忘记自己主子是谁了?” “本来就是。”允乐撇了撇嘴,他知道顾初衍跟云涵彧关系特别要好,云涵彧也不是真的生气,于是胆子也大了,什么都敢说,“主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顾公子经常晚上过来找主子。” 见云涵彧眼中闪过惊讶,允乐继续说,“虽然不知道顾公子为什么总是半夜偷偷来,但你们一定没有干什么好事,房间里的动静大着呢。” 云涵彧心里一慌,“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着云涵彧满脸心虚的模样,允乐感觉自己站起来了,开始敢放声威胁云涵彧了,“我听着像是打斗的声音,主子是不是每天都让顾公子过来,教你武功?” “哼。”允乐鼻孔朝天,“主子要是不帮我,我就把这事告诉王爷。” “嘿——”云涵彧从床上下来抄起鞋底,“反了你了还。” 允乐见云涵彧动作,吓得立马跑到屋外,扒着门露着脑袋对里面的云涵彧说,“反正我不怕死,至于主子怕不怕我就不知道了。” “来来来!”云涵彧一手穿鞋,一手召唤允乐,“你过来,小爷保证不打死你。” 允乐看着云涵彧要过来了,夹着尾巴掏了,剩下屋里的云涵彧站在门口,望着允乐屁滚尿流的背影陷入沉思。 十月的天气,酷热已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带着清新凉意的秋风。这风悄然掠过,轻轻撩起了枣树的茂密叶片,发出轻柔的沙沙声。随风摇曳的叶片中,几片泛着金黄的叶片悠然飘落,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下面的青砖上。 云涵彧端着一个筐子唤来小桃,“今年的甜的很,一会儿摘些枣子给舒柠姐送去吧。” 小桃眼眶还是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她接过框子点了点头,去墙角取竹竿。 “哎~”云涵彧止住小桃的动作,“往年从竹竿打下来的枣子,都要摔坏好多,今年就别用竹竿了。” 小桃抓着手里的竹竿,回头看了一眼笔直挺拔的枣树,为难道,“可是主子,不用竹竿,我们怎么把枣子弄下来。” 云涵彧沏了一壶茶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悠然自得的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自己想办法。” 第83章 枣子 小桃放下手里的竹竿,来到树下抬头向上望。下面的枣子自己踩着椅子还能将将够到,但是上面的怎么办。小桃围着枣树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想到好办法。 “主子,你说过不让我欺负小桃,自己却做这种为难人的事。”允乐见小桃一个人在树下,六神无主的样子有些心疼。 抿了一口热茶,云涵彧放下茶盏,抬眸瞥了一眼允乐,“不是你说让我帮你的吗?这等好机会,你还不过去表现一下。” “哦~”允乐瞪大了眼睛,脑袋刚转过来弯,他对云涵彧竖起大拇指,“主子,还是你有办法。” 说着允乐朝着小桃走去,“我来帮你吧。” 听到声音小桃看向他,没有给好脸色,白了他一眼,去屋里拿椅子去了。 留下允乐一个人站在树下,对着云涵彧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云涵彧假装看不见他的尴尬,只管在一旁的摇椅上,躺着看话本。这话本都是顾初衍给他拿来的,自从跟这厮混在一起后,云涵彧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对于那些“断袖”“龙阳”的话本也不挑了,随便什么都好,只要能解闷就行。 小桃搬来椅子放在树下,踩着凳子伸手够枣子。可是这样太麻烦了,她一颗一颗摘,摘不了几颗就要挪一次椅子,而且长时间抬胳膊,手臂也跟着酸,不一会儿就没有劲了。 见她时不时的放下胳膊,按揉自己的肩膀,允乐回头看了一眼院中悠闲自在的云涵彧,忍不住吐槽,“这算是什么好机会,一颗一颗摘,明明就是折磨人。” 当再一次见到小桃坐下按揉肩膀的时候,允乐接过小桃手里的筐子放在地上,“别摘了,这样下去你胳膊就废了。” “不要你管。”小桃弯腰端起筐子,不理允乐。 允乐回头瞪了一眼云涵彧,见云涵彧一心都在话本上,根本没有看这边。心里有些气愤,便直接去了墙角拿竹竿。 “哎~”云涵彧这会儿眼睛又看到他们了,“我说过,竹竿打下来的枣子会烂。” “往年主子吃的不也挺好,怎么今年就不行了?”允乐白了他一眼,继续拿着竹竿来到树下。 “那是往年我没有说。”云涵彧放下话本,从摇椅上起来,“别用竹竿,你们自己想办法。” 小桃见允乐有些气愤的样子,连忙跑过去抢过竹竿,“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树上的枣子今年结得格外多,一颗颗饱满圆润,挂在枝头沉甸甸的。可是,小桃个子不高,就算踩着凳子,下面的摘完也就不到小半框 见小桃面露难色,允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小桃,我来帮你吧。” 小桃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可是你这样会很辛苦的。”允乐说着,还是伸手去摘枣子。 他的个子比小桃高,虽然够不到最上面的枣子,但是能摘到小桃摘不到的地方,可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够。 允乐抬头看了看上面挂着的枣子,又看了看闷在屋里不出来的云涵彧,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小桃说,“等我一下。” 说着允乐进了屋里,抱了两床棉被出来。 “你拿被子干什么?”小桃问。 允乐把杯子铺在枣树下面,然后搬着椅子放在树杆下,踩着椅子爬上了树,还嘱咐小桃,“桃儿,你离远些,别被砸到了。” 小桃闻言后退了几步,等小桃退到安全距离,允乐才站在树上用脚踩着树枝摇晃。 枣子纷纷从树上落了下来,像下了一场枣子雨,掉在棉被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小桃看着允乐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看着允乐,心里暖暖的。 很快,被子上面就铺满了枣子,允乐又踩着椅子爬了下来,把小桃叫过来,“够了吗?” 小桃点点头,开始弯腰捡枣子,两个人捡的快,不一会儿筐就满了,还余了很多在外面,小桃又找出一个新的筐子装上。 把枣子都捡干净,允乐拍了拍手对小桃说,“看吧,还得是我吧。” 小桃看着满筐的枣子,心里有些高兴,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哼,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又不是摘不到。” 允乐见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屋内,从怀里掏出一个最大个的枣子,对小桃说,“呐!专门给你留的。” 小桃推开他的手,阴阳怪气道,“我一青楼出来的女子,怎么能配上这么好的枣子。” “我这张臭嘴。”知道自己真的伤了小桃的心,允乐当着小挑的面,毫不留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拿这事刺激你,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也没有在意你出身的意思。” 见小桃扭过身不看自己,允乐转到小桃跟前,弯着腰对她说,“我当时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如果你是宫里的公主,我指定也会说,你个宫里来的,哪里见识过外面的样子。” “噗!”小桃听后发出一声笑,然后回过头斥说允乐,“快别说了,让人听了去,小心挨板子。” “怕什么!”允乐看了一眼屋内,放心说道,“就咱们两人听到,不会有事的。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和你斗嘴,和你身份无关,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想引起你的注意。” “呀!”小挑羞得跺脚,“你瞎说什么呢?” “我没有瞎说。”允乐认真的看着小桃,“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我喜欢,就想找你聊天斗嘴。” “你快别说了,你再说,我,”小桃转过身,背对允乐,“我就告诉主子。” “甭告诉了。”云涵彧的声音从屋内扬声传来,“我都听到了。” “主子!”小挑满脸羞红的对着屋内喊道,“你怎么还偷听别人讲话。” “我可没偷听。”云涵彧矢口否认,“是你们的声音太大,传到我耳朵里了。” “主子。”允乐也一脸尴尬的唤了云涵彧一声,然后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要说的,我就是心里喜欢小桃,一时没忍住。” 第84章 顾初衍呢 “嗯。”云涵彧点了点头,推开窗户看着院中一个一脸憨憨,一个一脸娇羞的两个人,说道“喜欢就喜欢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主子!”小桃羞得满脸通红,“你怎么还跟着说呢!” “好了。”云涵彧摆摆手,“谈情说爱的事回头再说,现在快把枣子给舒柠姐送过去吧。” 小桃点了点头,提起那筐满满的枣子,转身要走。 “小桃!”云涵彧喊住小桃,小桃回过头看向云涵彧。 云涵彧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帮我问一下舒柠姐,最近阿衍在忙什么,有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小桃应声出去了,允乐看着小桃离开的背影,有点不舍,对着云涵彧说道,“主子,小桃一个姑娘家,提这么一个大筐肯定累,我去帮她提提。” 说完也不管云涵彧答不答应,冲出门就去追小桃了。 。。。。。。。。。。。 小桃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先给云涵彧汇报了情况,“舒柠姑娘说,她也好久没有见到顾公子了,顾公子最近好像挺忙的。” 云涵彧慵懒的靠着椅背,指尖有节奏得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就这么安静的听着小桃带来的消息。 “嗯。”云涵彧轻应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迟疑,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微微颔首,示意小桃可以退下了。 小桃见状,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允乐见小桃离开,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跟着小桃出去了。 这一夜顾初衍没有过来,云涵彧掰着手指算了算,他已经快大半个月没有见到顾初衍了。 如今距离殿试还有大半年,云涵彧不知道顾初衍一介书生,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终于在三日后,云涵彧在房中等不下去了。亥时已到,顾初衍还没有来。云涵彧打开房门从院里提了一筐枣子,准备从后面小院溜出去。 云涵彧好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大概是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还是夏天,所以那个时候杂草丛生,连个下脚路都没有。 今日从这边过去,许是秋天的缘故,两边的杂草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倒是显得清亮许多。就连脚下的路,感觉也松软了些。 这条路平时就只有自己和顾初衍走,旁人基本都不知道,就算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但他也没有多想。 出了云府,云涵彧一路向东往顾初衍的住处走去。月光独影,将云涵彧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远处不知谁家的院中的狗,叫的正欢,在这寂静的夜里尤其突出。 转过一道街角,云涵彧远远的看到一辆高调又奢华的马车停放在巷口。云涵彧的眼眸微眯,那马车他认识,是时景德的。 云涵彧走近了些,只见时景德的马车旁还站着一个身影,那人背对着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等云涵彧看清那人的容貌,心中一动,这人正是他好几日不得见的顾初衍。 他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站在马车旁,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顿住脚步,静静地观察着顾初衍,想不通顾初衍什么时候与时景德有过交集。 远处的顾初衍微微侧过头,似乎在和马车里的人交谈着什么,接着顾初衍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马车缓缓起步,云涵彧贴近路边站着,正想着要不要回避一下,毕竟这个时间他不太愿意和时景德打照面。 可马车里的人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在路过云涵彧的时候故意撩开帘子,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云涵彧的身上。 “哟,这不是云世子吗?”时景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挑衅。 云涵彧微微蹙眉,当即回怼道,“宫里跑不开了吗?大晚上在这里溜马车。” 时景德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一双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云涵彧,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世子听过一句话吗?好狗不挡道啊!” 这条宽宽的大路,可供两辆马车共行,而且自己都已经退到了路边,云涵彧心知时景德是故意找茬,便也不甘示弱的回绝道,“小爷只听过好驴不乱叫。” “你!”时景德被云涵彧一句话噎得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云涵彧竟敢如此回敬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狠狠瞪了云涵彧一眼,随后愤然一甩窗帘,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他从马车内厉声一吼,“回宫!” 云涵彧望着远去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转身继续往顾初衍的住处走。 这里是京城得老城区,顾初衍的住处是一座古老的庭院,青砖灰瓦,透出岁月的沧桑。 云涵彧轻轻敲门,等待了片刻,里面没有声音传来。云涵彧皱了皱眉头,他刚才没有看错,顾初衍与时景德分开后,确实是回来了。 于是,云涵彧再度抬起手,谨慎地敲击着房门,然而,仍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音打破这沉默。 面对这紧闭的房门,他不禁心生疑惑,再三尝试之后,终究未能听到期待的回应。于是,他轻轻地推开了大门,带着些许好奇和不解,踏入了院内。 院里一片漆黑,房中也未点燃任何灯烛,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云涵彧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在黑暗中寻找。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院子,来到房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床榻,上面整齐地铺着被褥,仿佛顾初衍从未回来过一般。 脑中闪过刚刚错身而过的时景德,在这京城里,时景德想到捏死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顾初衍,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想到这里云涵彧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他放下手里的枣子,转身走出房间,开始在院子里仔细搜寻起来。然而,无论他如何寻找,都未能找到任何关于顾初衍的踪迹。 就在云涵彧感到心慌之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淡淡的香气。他顺着香气看去,透着夜色,看见了几簇盛开的秋菊。 第85章 顾初衍去哪儿了 或许是这秋菊有安神的功效,让云涵彧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见周围一切安宁,没有看到任何打斗的痕迹。 于是他转身来到屋里,点燃了灯火。室内亮了起来,房间里布置得简洁而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和字画,透出主人的高雅品味。 云涵彧仔细在房中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顾初衍暂时是安全的。 云涵彧缓缓的坐在桌前,脑中不断思索,顾初衍会去了哪里,为何一转眼的时间就不见了。 或者说到底是不是时景德带走了顾初衍,但他若是带走顾初衍,又为何放他离开。 云涵彧想不通,手指不断的在书桌上交替敲打,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突然他的视线瞥向桌面,只见上面覆盖着几张宣纸,上面写满了云中庭的字迹。 云涵彧对着纸张愣了许久,然后缓缓拿起纸张,仔细端详。 纸上字迹遒劲有力,行云流水,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是云中庭的书法风格。 但若是仔细看,也能看出一些不同,这些字迹相较于云中庭往日的书法,似乎是少了几分内敛,多了一些张扬,而且力度有些欠缺,像是一张仿写字。 云涵彧心中一动,立刻将纸张翻转过来,只见背面果然有一些细微的划痕,这是模仿者在模仿过程中,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他心中一沉,看来这些纸张确实是被人模仿云中庭的字迹所写。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与顾初衍有关? 云涵彧的目光在字句间游移,心中渐渐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将纸张平铺开来,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这些文字中,像是都摘自云中庭所着的《鲁州记》中。云涵彧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打着,心中却是更加不解,《鲁州记》他直借给了顾初衍,所以这些字迹,都是顾初衍模仿写的吗? 正当云涵彧怀疑顾初衍的失踪跟这些字有关,心乱如麻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云涵彧立刻警觉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外面什么都没有,安静的好像那个声音是云涵彧幻想出来的一般。 云涵彧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立刻回到屋内,点燃了一支火把,准备出门寻找。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院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云涵彧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正是顾初衍。 云涵彧先是一愣,接着惊喜的喊道,“你回来了。” 同样,顾初衍脸上也是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云涵彧在这里,“阿彧?你,,,” “先别说了,”云涵彧打断了他的话,“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我刚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见到院里进了人,不知道是谁,所以就躲在暗处观察了一番。”顾初衍说道。 听到此处云涵彧看了一眼院门,自己进来的时候,明明把院门关好了,此时却是开着,那之前的动静,应该就是顾初衍开门发出的。 他松了一口气,和顾初衍一起进了屋内,心有余悸道,“刚才来的时候,碰到时景德,我以为你被他带走了。” 顾初衍听后,深邃的眼眸出现了愕然,在云涵彧看过来时,又很快隐去,“你见到二皇子了?” “嗯!”云涵彧点头,回头疑惑道,“他来找你有什么事?” 顾初衍垂下眼,勾起云涵彧身后的一缕黑发,放在手里把玩,“没什么,得知舒柠被我赎了出来,便找我谈条件要人。” “时景德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云涵彧摇了摇头,颇为怀疑的样子,“以后还是离他远些,这种人仗着宫里有个受宠的娘,心思坏得很,你斗不过他。” “好!”顾初衍点头答应,从身后轻轻拥抱着他,手掌故意在云涵彧侧腰的软肉捏了一把,“几日不见,阿彧似乎瘦了。” 云涵彧腰间一软,抓住顾初衍作乱的手,靠在他怀里,“别闹,太痒了。” “哪里痒?”顾初衍脸上出现了一抹坏笑,不安分的手停在云涵彧腰间,“是这里痒?还是,,,,”那手顺着侧腰向后下滑去,“这里痒?” “顾初衍!”云涵彧羞愤的挣开顾初衍的怀抱,一个转身背靠在身后的书桌上,“你脑中能不能想些正常的事?” 顾初衍视线随着云涵彧落在了桌上的纸张上,上面还铺满了仿写的云中庭的字迹。 他微微失神后,默不作声的移开视线,半带轻笑,“那就聊些正经事。” 顾初衍神色从容向前走了两步,拿起桌上的宣纸,递到云涵彧面前,“阿彧看这些字迹可还熟悉?” 刚才见到顾初衍的时候,紧绷的神经猛然松懈。以至于他忘记了询问书桌上的字迹事情。 云涵彧接过纸张,随意的放在一边,抬头对上顾初衍乌黑纯粹的眼神,“这是你写的?” 顾初衍惊讶道,“你能看出来?” “那当然。”云涵彧翻过身,指了指上面的字,“我跟我爹打交道这么些年了,这字放别人眼里看不出来,在我这里不出三眼就能找出破绽。” “说说。”顾初衍来了兴致,站在云涵彧身后,把下巴垫在云涵彧肩膀,让他给自己讲,自己和云中庭之间的差距。 云涵彧反手摸了摸顾初衍的脸,没有着急回他,反而侧目问道,“你怎么模仿起我爹的字了?” 顾初衍侧脸在云涵彧的掌心中蹭了蹭,“最近刚看完王爷的《鲁州记》,才算是明白了,为何王爷这么受人爱戴了。也难怪百姓要把王爷封神,原来他曾经是那么的厉害。” 顾初衍指了指纸上的字迹,继续道:“笔尖是心之所向。这几日一直在临摹王爷的字迹,想多了解王爷一些。王爷的字,遒劲有力,看着杀伐果敢,却又一笔一划带着四海柔情。这样的字,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应该有的。” 第86章 模仿 “是啊。”云涵彧收回手,又指了指字上的几处,“我爹的字,笔锋犀利,却又暗细腻,就像是他的为人一样。他对外总是那么强势,但内心却充满了温情。你看这里,这一笔,是他特有的转折,别人模仿不来的。” 顾初衍仔细观察着云涵彧指出的地方,眼中满是敬佩,“确实如此,看来我还是有些差距。” 云涵彧笑了笑,又看向顾初衍,“你模仿得已经很不错了,但还差了一些火候。想要真正模仿我爹的字,不仅要看字形,更要看字的神韵。我爹的字,每一个字都有他独特的韵味,这是需要时间去体会和理解的。” 顾初衍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他转过云涵彧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他慢慢俯身凑近云涵彧,温柔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云涵彧微微后仰一手推着顾初衍不断前进的胸膛,睁开他那风情万种的眼眸,说道,“干嘛?” “你说呢?”顾初衍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他额前几缕俏皮的碎发,动作轻柔的将碎发撩至耳后,“正经事说完,是不是该做些正经事了?” “色痞!”云涵彧掌下使力,推开顾初衍,准备逃离顾初衍。 岂料顾初衍拉住云涵彧的肩膀,一只手绕到云涵彧的腿弯直接抬起,把云涵彧锁在书桌和自己怀中,他上步贴紧云涵彧,附在他耳边带着勾人的意味问道,“阿彧感受到我的热情了吗?” 云涵彧双手后撑,被迫后仰。两人紧紧相贴的地方,传达出顾初衍此时的渴望,云涵彧使了使劲,发现顾初衍锁的牢固,他动弹不得。 他咬了咬牙,瞪了顾初衍一眼,“顾初衍,你放开我!” 顾初衍轻笑一声,低头在云涵彧的耳边轻笑道,“不放,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么晚来找我作什么?。” 云涵彧被他的热气吹得耳根通红,他挣扎着想要挣脱顾初衍的束缚,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说道,“我就是过来给你送枣子。” “枣子?”顾初衍转过头,看见放在门口满筐红彤彤的枣子,眼中闪过一丝坏笑。 他暂时放开云涵彧,从筐里挑了几颗又大又圆的红枣。云涵彧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身上的重量消失,云涵彧睁开茫然的双眼。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见顾初衍嘴里叼了一颗红枣,凑了过来吻住云涵彧。 云涵彧被迫后仰着额头,用嘴接过顾初衍递过来的红枣,红枣的甜腻在口腔里蔓延,云涵彧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被顾初衍突如其来的举动所震撼。 顾初衍的唇瓣轻轻地在云涵彧的唇上摩挲,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佳肴。云涵彧的脸颊微红,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只能任由顾初衍摆布。 “好吃吗?”顾初衍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云涵彧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云涵彧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抗议。但顾初衍似乎并没有看懂他的眼神,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唇瓣贴在云涵彧的唇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第87章 来来来, 第二日云涵彧醒来的时候,和往常一样,依旧有些分不清今朝何夕。浑身酸痛的感觉,告诉他昨夜玩的有点疯。 他忍着身体不适,撑着胳膊缓缓的坐直了身体,看着自己满身欢爱的痕迹,脑中对顾初衍只有四个字评价,“床品太差!” 视线在房中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顾初衍的身影。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有些空荡荡的失落,失落完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穿戴整齐后,云涵彧瞥了一眼书桌,已经被全部收拾整洁了。昨日的种种在脑中一闪而过,迟来的羞耻感,让云涵彧无法在直视那张承载了太多的书桌。 打开房门来到院中。依旧没有见到顾初衍,云涵彧抬头看了眼日头,已经接近午时了,顾初衍好像出去了挺久了。 昨日云涵彧是偷溜出府的,眼下再不回去,恐怕就要惊动东院了。等不到顾初衍回来了,云涵彧只好拖着不太得劲的身子,先行离开。 昨夜出府的时候走的后院,回去的时候云涵彧依旧走的后院。 穿过小门来到杂院的时候,云涵彧看着院中得样子似乎和昨天晚上的有些不一样。 说不出哪里不对,明明是一样的杂草,一样的路,但总给云涵彧一种陌生感。云涵彧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路,这里像是被人故意修复了一般,似乎没有那么松软了。 云涵彧愣了一下,转身看了一圈,没有特别的异常。他眨了眨眼睛,想着昨日应该是夜黑风高,自己没有看清脚下的路,踩到了一旁的杂草丛里也不一定。 或者是因为自己此时有些腿软,所以感觉这路和昨日走的感觉不太一样。想到此处,云涵彧脸颊微微发烫,加快了步子穿过了此处。 回到院中的时候,允乐和小桃正搬梯子。 小桃扶着梯子,见云涵彧回来了,咧开嘴一笑说道,“主子,回来了!” “回了,回了”云涵彧走过来,“你俩干啥呢?” “树上的枣子都熟了。”小桃抬头看着树上得红枣,说道,“我和允乐准备把树上的枣子都摘下来,放冰库里存着。” “嗯。”云涵彧点头赞同,“是个好主意。” 得到夸赞,小桃高兴的笑出声,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刚摘下来的枣子,放到云涵彧面前,“主子,吃枣子吗?” “……” 小桃等着云涵彧接过去,殊不知云涵彧经历过昨日的种种,现在最不想吃的就是枣子。 推开小桃的手,云涵彧后退两步,指了指旁边的那一筐枣子,“给东院那边送了吗?” “这个就是给东院的。”允乐从梯子上探了个头出来,“齐将军和鲁将军来了,我准备一会儿就给他们送过去呢!” “齐叔和鲁叔来了?”云涵彧嘴角上扬,眼中带着惊喜。 “来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在王爷书房呢。”允乐回道。 “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云涵彧提起那筐准备好的枣子,往外走,说道“我去送吧。” 第88章 已湿 “哎!主子。”允乐见云涵彧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站在梯子上朝外喊道,“你是不是换身衣服去才合适啊?” 可惜走出院门得云涵彧根本没有听清允乐在说什么,提着那筐枣子径直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齐将军和鲁将军正与云中庭谈着话,云涵彧提着一筐枣子走到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似乎是说到了鲁州。 “鲁州现在如何了?”云中庭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担忧。 “鲁州那边,今年应该还能有个好收成。”齐将军看着手中的信件如实告知,“但是那边的百姓,时刻在盼着王爷回去呢。” 云中庭听闻此言,微微叹息,双手负于身后,目光遥遥地投向身后的地图,神色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哀愁。 “罢了!”云中庭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如今我身在皇城,回不去了。” “真他娘的操蛋!”鲁将军拍着桌子,骂了一句,“当初一张无字诏书,便让王爷扔下几十万兄弟来了京城,谁曾想这一去就是数十年。” “先锋!”云中庭呵斥道,“隔墙有耳。” “那就让他娘得给我听,听了就去告诉他的狗主子,老子就是骂他了。”鲁先锋跟本不惧那眼线,反而骂的声音更大了,“当初是他先不讲道德,连个由头都没有,直接把你困入京中。” 鲁先锋气愤道,“兄弟们在鲁州盼着你回来,结果盼到的是军风的整顿,云家军被拆解,将士们被分配到各地军中,而鲁州暂由陆家军接手。” 齐德智也跟着摇了摇头,默默的叹了口气,“我跟老鲁听到消息,那位坐不住了,似乎要有大动作。” 云中庭眉宇间带着惆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此事我已知晓,如今局势紧张,我会小心行事。” “王爷,你真的就这么放任他们不管吗?”齐德智焦急地问道,“你回头看看,现在的缩减后的云家军被欺压成了什么样子。” “将军若是不还朝,谁能动你分毫?”鲁将军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回来!大不了我们把鲁州占了,还能让二十万兄弟受这等罪?” “先锋!”云中庭眉头紧皱,“不得胡言!” “怎么?”鲁将军站起身,痛心疾首道“你还要向着他?” “我没有这个心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云中庭沉声道,“以后也必不会有。” “好好好!”鲁将军面含怒气跌坐在椅子上,连说三个好,“你没有这心思,他早就不把你当兄弟了,只有你还在念及旧情。” “楚家军虽然待云家军极好,但那只是极小的一部分。随我来京中的那些兄弟,以前都是握枪拿箭的能手,现在却沦落到给全军倒夜壶。”齐将军沉声道,“将士们怨气很重,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内心难以支撑太久。” 云中庭拳头紧紧攥起,又缓缓松开,最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89章 将军还朝 云涵彧在门外听得出神,他努力把他听到的这些东西拼凑成一个有用的信息,“诏书”“回来”“楚家军”“云家军” 就在他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齐德智满脸惊讶的样子,“彧儿?” 云中庭和鲁先锋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纷纷转头看过来。只见云涵彧提着一筐枣子,正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地笑着打招呼,“齐叔,鲁叔。” 云中庭脸色一变,与身边的鲁先锋对视一眼后,隐去面部的情绪。语气波澜不惊的问道,“彧儿,你怎么来了?” “爹,我听说齐叔和鲁叔来了,特地来送些枣子给他们尝尝。”云涵彧说着,将手中的枣子放在了桌子上。 “哎呀,还是彧儿这孩子有心。”鲁先锋抓了一把枣子,扔进嘴里一颗,点头道,“挺甜。” 云涵彧的到来似乎是一瞬间冲散了房间内紧张的气氛,鲁先锋对着齐德智招了招手道,“老齐,快过来尝尝,这枣甜着呢。” 齐德智笑着走了过去,拿起一颗枣子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后,他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挺甜的。” 云涵彧站在一旁,看着三人表情轻松,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他轻轻抿住嘴唇悄悄地观察着云中庭的表情。 却发现云中庭的面上不显,但眼中始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就在这时,鲁先锋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云中庭道,“王爷,正事已经说完,我和老齐也该回去了。” 云中庭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语气略显沉重道“回吧” 鲁先锋在转身离开之际,回头看了一眼云中庭,似有什么话想要脱口而出,在看到一旁云涵彧的时候,最终没有说出口。 “唉!”鲁先锋哀叹一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云中庭和云涵彧二人,云中庭转过身坐下眼睛扫了一眼云涵彧身上的衣衫,随口问道,“昨夜有没有听到府里有什么动静?” 这一问,便把云涵彧问住了,他昨夜彻夜未归,哪里知道府里有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便编了一个谎话,蒙混过关,“最近儿子每日读书至深夜,故而睡的太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云中庭听后没有说话,他从容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热茶。 云涵彧站在一边,明明云中庭什么都没有做,偏偏就有一种谎话被拆穿的感觉。 带着心虚的他,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正当他想向云中庭请辞的时候。 云中庭放下茶盏看向云涵彧,漫不经心的说道,“过了年,彧儿也有十九了吧,别人像你这么大的家里姬妾都有好几个了,你却连个正妻都未定,这是爹和你娘的过错。” 不知道云中庭为何提到娶妻之事,前些日子云涵彧还在笑话林羡誉,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落到了他的头上,“爹,此事不急,可以缓缓再谈。” “哦?”云中庭眼睛锁在云涵彧身上,似是想看透他一般,“听你这么说,是还没有意中人?” “这个,,,”云涵彧吞吞吐吐道,“是,是的。” “那就好。”云中庭说道,可他的话里分明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上次你与塞北公主的事,总归是有缘无份。但人总得往前开,爹准备给你找一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女子,迎娶过门。” “爹!”云涵彧听到娶亲,瞬间觉得头大,“此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嗯?”云中庭看着云涵彧的反应,微微皱眉,“怎么?你不同意?” “不,不是。”云涵彧连忙摆手,“只是此事太过突然,儿子,儿子还需要想一想。” 云中庭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云涵彧,仿佛在审视他的内心。 云涵彧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爹,此事关乎儿子的终身大事,不能这么草率就决定了。” “草率?”云中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若是再拖下去,爹怕你会误了终身。” “爹,我……”云涵彧还想说什么,却被云中庭打断。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云中庭站起身,拍了拍云涵彧的肩膀,“爹会派人去物色,此事你听从安排就是。” 说完,云中庭就转身就要离开了书房。云涵彧一个人站在原地,满脸的苦闷和无奈,冲着云中庭喊道,“爹!” 云中庭回头。 云涵彧一改平时不着调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云中庭,话里多了几分认真,“我不想娶亲。” 云中庭嘴角绷直,目光沉下来,“为何?” 面对云中庭的质问,云涵彧心虚的移开视线,张口胡诌道,“我还没有玩够呢,可不想娶个像娘一样的母老虎,天天被管着。” 云中庭静静地凝视了云涵彧许久,最后他未着一字,转身离开了书房。 回到西院的云涵彧准备沐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衫是顾初衍的。 雾气缭绕,云涵彧解衣带的手一顿,昨日情不自禁下,顾初衍撕碎了他的衣袍,以至于他今日回来的时候,随便从他的衣柜中取了一件黑色长衫穿在身上。 穿惯了红衣的他,第一次穿这种深色调的衣服,竟然意外的合适,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如玉,仿若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少年。 想起云中庭看向自己探究得眼神,云涵彧心里一紧,一种莫名的慌乱感涌上心头。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这种情绪驱散,然而,越是想要忘记,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啧!”他皱了皱眉头,转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内心的焦虑似乎有些缓解。 云涵彧心里默默的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以往打仗的时候,天寒地冻的,云中庭也经常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下面的人穿。自己不过是穿了件别人的衣服,云中庭应该不会多想吧。” 除去身上多余的里衣,云涵彧抬脚跨进桶里,开始放空自己,闭目养神。 第90章 私会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窗边,一轮孤月高挂天空,云涵彧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关上窗户准备入睡。 还未躺下,就听见窗边发出嘻嘻索索的响声,云涵彧翻了个身,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一人翻过窗子进来。 顾初衍进来后,见到云涵彧单手支着下巴,视线悠悠的落在他身上,他愣了一下,笑道,“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云涵彧指尖轻轻的敲打着膝盖,见顾初衍过来脱靴上榻,不咸不淡的开腔,“我以为你今日不来了。”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埋怨,顾初衍一掌捏住云涵彧的脸颊,把他拉向自己,在他嘟起的唇瓣上亲了一口,“最近确实是有些忙,冷落了你。” “哼!”云涵彧冷哼一声,打掉顾初衍的手,“说什么冷落,小爷差你这么一个人陪吗?” “是是是。”顾初衍宠溺的在云涵彧的鼻尖上勾了一下,慢慢凑近云涵彧,在他耳边说,“那今夜,我便给你好好的赔个不是。” 想起昨夜的种种,云涵彧被折腾的心有余悸,他摇了摇头用被子裹紧自己,“我等你是有正事,告诉你。” 难得见他认真,顾初衍除去衣袍,只剩下一件里衣上榻问道,“什么正事。” 书房中鲁先锋的话,还萦绕在自己耳边,云涵彧抿了抿嘴说道,“貌似近几日京中不太平,你还是少往云府跑为妙。” 顾初衍闻言,动作一滞,他眼神闪了闪盯着云涵彧的表情询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额”看着顾初衍脸上从未出现的表情,云涵彧愣了一下,隐去了鲁先锋来云府的事,说道,“今日在外面听说,京中好似有大动作,也不知道是谁家。” 顾初衍听后,笑容短暂的凝滞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左右不关我们的事,以后我小心些就是。” “嗯。”云涵彧点头应声。 顾初衍拉开云涵彧身上的被子,让他与自己一起躺在榻上,然后从身后环住云涵彧禁锢在自己怀里,“那你以后你想我了怎么办?” 云涵彧按住顾初衍作乱的手,昨夜折腾的那么狠,自己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于是他故意示弱,“今日真的不行了。” 顾初衍很受用云涵彧此时的样子,他狠狠的嗅了一下云涵彧身上的气息,然后把头埋在云涵彧脖颈间,声音闷闷的说,“好,今日就暂且放过你。” 说完他真的就没有在乱动,云涵彧觉得有些奇怪,以往顾初衍都是跟自己反着干,怎么今日这么听话。 他转过头想去看顾初衍,却被顾初衍按住了乱动的脑袋,“别动,睡觉。” 鼻尖传来一股陌生的铁锈味,云涵彧皱了皱眉头,嗅了一圈才发现是顾初衍手上的味道,“你今日干嘛去了?” “怎么了?”顾初衍松开云涵彧,继续把手放在云涵彧的腰间。 云涵彧又拉过他的手,仔细嗅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受伤了?怎么有股铁锈味?” 顾初衍攥紧手掌,从云涵彧手里抽了出来,翻看了几下,“不曾受伤。” 说着他环住云涵彧,在他身上拱了拱,手往下探去,“精力还是这么旺盛,我看你是一点也不累。” “别,别动!”云涵彧被顾初衍撩拨的有些气短,他制止住顾初衍的动作,“给我换个死法,死在床上太丢人了。” 顾初衍低声笑了一声,到底还是放过他了。他把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在云涵彧耳边催眠道,“睡吧。” 。。。。。。。。。。。。。。。 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依旧没有看见顾初衍,依旧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依旧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 “唉”云涵彧叹息了一声,想他云府世子,什么时候因为一个男人,这么焦毛离心过。 不过虽然白日里看不见人,倒是每天晚上依旧过来找云涵彧私会。尽管云涵彧再三提醒,顾初衍依旧我行我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就这样俩人每日半夜幽会,苟且了半个月之久后,一日的清晨,云涵彧刚用完早膳,允乐就过来传话,“主子,王爷叫你去祠堂一趟。” “祠堂?”云涵彧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声音懒懒道,“我爹有没有说是何事?” “没有!”允乐摇了摇头,“但是我看王爷好像挺严肃的,脸色很不好。” 云涵彧手指敲打着桌面,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走吧!随我去祠堂。” 祠堂中云中庭双手背于身后,昂首凝视着上方供奉的列祖列宗牌位,那肃然威严的姿态就连那白烛都感觉到了压迫。 云涵彧刚踏进祠堂,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他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今日之事只怕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但他还是若无其事的走进祠堂,不着调的唤了一声,“爹。” 云中庭转过身来,这时云涵彧才看到他手里还拿着狼牙软鞭。 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冰霜,他沉声说道:“跪下。” 云涵彧脚步一顿,但面上却并未露出分毫惧色,他淡淡一笑,随即便跪在了祠堂的蒲团之上,“应该的,应该的,既然来了就得给各位祖宗磕一个。” 说着云涵彧伏地叩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唤你前来?”云中庭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的,在云涵彧上方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最近的发生的所有事情,云涵彧在脑中过了一遍,并未找出任何可能激怒父亲的原因。 于是他抬起头,直视着云中庭的眼睛,嬉笑说道:“儿子愚钝,还请父亲明示!” 云中庭的目光在云涵彧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做不出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 云涵彧闻言,心中一动,他抬起头看着眼中带着痛楚和失望的云中庭。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爹!” 第91章 发现 云中庭深深得看了云涵彧一眼,转身坐在祠堂正中央的太师椅上,语气无比沉重,道“这些年,也怪我和你娘对你疏于管教,以至于让你走了弯路。” “爹,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云涵彧眨了眨眼睛,试图装傻,但话语却显得苍白无力。 云中庭没有看他,只是继续道:“你和那顾初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云涵彧眼帘微颤,心中那埋藏已久的秘密终于被发现了。他脸色苍白,他抿了抿唇,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一句。 看着云涵彧那似是默认的样子,云中庭心中亦是沉痛不已,他紧紧攥住手中的软鞭,努力稳下心神。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且问你,能不能改?” 云涵彧嘴唇微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与顾初衍的事情本就不是长久之计,但他依旧沉醉于顾初衍带给他的那份悸动。 他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对顾初衍动了心,这份感情如同野草般在心中疯狂生长,无法抑制。 然而,他也清楚,这份感情是不被家族所接受的,更是违背了世俗的伦理道德。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抬起头,望向云中庭,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爹!此事由心,不由我。” 云中庭闭上眼睛,脸色阴沉的可怕,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我知道是他救了你,所以导致你对感情一事有些误解。” 是不是对感情的误解,云涵彧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他不敢直言冲撞云中庭。他背脊笔直的跪在原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云中庭的眼睛。 “彧儿,你是我云中庭的儿子,你应该明白,你的行为会成为多少人眼中的诟病。你和顾初衍的事情,如果被外人知道,会让你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云中庭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在云涵彧的心上。 “我已嘱托你娘为你寻觅了一位品貌俱佳的才女,届时你务必抽空一见,也好早点把日子定下来。”云中庭的声音不容置疑。 云涵彧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爹,你这是在逼我,我不会娶亲的!” “啪!”的一声,狼牙软鞭重重甩在了云涵彧的身上,一时间,朱红色锦缎衣袍被抽破碎,一道醒目的鞭痕瞬间浮现在了云涵彧的后背上。 “你当真不知悔改?”云中庭的语气冷冽了几分,他的目光如刀,仿佛要将云涵彧的身体生生剜开一般。 云涵彧强忍着背上的疼痛,他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儿子无错。” “无错?”云中庭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他愤怒地盯着云涵彧,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你身为云家长子,竟然与一男子行苟且之事,此乃家门不幸,你还敢说无错?” 云涵彧挺直了脊梁,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爹,我与阿衍是真情所愿,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无关于男女,仅此而已。” 云中庭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他猛地一挥手,狼牙软鞭在空中发出一道凌厉的光影,瞬间将云涵彧掀翻在地。 云涵彧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却毫不在意,挣扎着跪直了身体。 “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云中庭指着云涵彧,声音颤抖地说道。 云涵彧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云中庭,“爹,我知道您是为了我的未来着想。但我也请您理解我,我对阿衍,就像您对我娘一样,我离不开他,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心意,去娶妻生子。” “你……你…你个混账!”云中庭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手,指着云涵彧,却久久无法发出声音。 云涵彧见状,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愧疚之情。他知道自己的话让云中庭伤心了,但他也明白,这正是一个让云中庭接纳顾初衍的机会。 沈君秋听到消息,姗姗来迟。她进入祠堂看见云涵彧身上那两道深可见骨的鞭痕时,忍不住流露出心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君秋的话音刚落,云涵彧便急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的剧痛却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娘,我没事。”云涵彧强忍着疼痛,咬牙说道。 沈君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顿时涌了上来。她走上前去,挡在云涵彧的身前,面对着云中庭,声音坚定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动怒成这样?” 云中庭凝视着沈君秋,眸中流转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心中的怒火与心寒交织,使他难以自持,不知如何开口向沈君秋道出云涵彧所做的那荒唐事。 “君秋,你……你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云中庭的声线带着几分颤抖,仿佛承载着难以承受的失望。 沈君秋与云中庭夫妻多年,早已心心相印,只需一瞥,便洞穿了云中庭心头的纠葛与无奈。她转过身声音带着几分严厉,向云涵彧问道,“彧儿,你告诉娘,到底犯了什么错!” “娘!”云涵彧面对沈君秋询问,依旧张口坚持道,“我没有错。” “屡教不改!”云中庭抬手再次扬起软鞭,朝着云涵彧挥去。这一鞭落在了云涵彧的肩膀处,皮开肉绽。 鞭尾处卷起的尾尖扫到云涵彧的侧脸,皮肤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让疼痛难以避免。 云涵彧闭上眼睛,仍然能感受到伤口那股隐隐作痛的酸楚,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在啃咬他。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滴在他锁骨处绽开,与那鲜红的衣服融为一体。 沈君秋眼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她走到云涵彧面前,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伤口,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彧儿,你告诉娘,到底是何事?” 云涵彧抬头看向沈君秋,哪怕是被伤至此,他依旧倔强的站着,但眼中有诸多委屈,“娘,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有什么错?” 第92章 禁足 抬起的指尖微微一颤,沈君秋眼中晃过一丝慌乱,她强压住心底的那股烦乱思绪,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我儿喜欢的人,定是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告诉娘是哪家的姑娘,让我儿痴心至此。” “娘!”云涵彧眼睛盯着沈君秋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不忍说出口。停顿了许久,才开口,沙哑道,“不是姑娘,那人是顾初衍。”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像是那自己心中最恐慌的事情,终于得到证实一般。沈君秋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卓然而立德身子脚下一软,在即将跌倒之际被云中庭揽住肩膀,“君秋!” “娘!” 沈君秋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盯着云涵彧,只觉得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我儿,自小,自小便跟我说,是喜欢女子的。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我也不知。”面对沈君秋喃喃自语,云涵彧嘴唇干涩,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沈君秋跌坐在椅子上,她猛然看向云涵彧,像是挣扎在水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是不是因为语诺?你与她一同长大,如今她嫁了人,你心中不甘,,,,,” “不是!”云涵彧抬起头矢口否认,声音坚定道,“娘,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我分得清楚他与别人的区别。” 沈君秋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像是她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云涵彧的话,烟消云散一般。 这是云中庭用家法惩治云涵彧最重的一次,那软鞭带着锐利的狼牙,一鞭一鞭的抽打在云涵彧身上,也抽打在沈君秋心上。 但她却在没有像以往那般伸手阻拦,把一个想展翅高飞,渴望自由翱翔的孩子,困于这富丽堂皇的囚笼中,是她的错。 在这京城步步为营,人心叵测,尔虞我诈之中,放任孩子随心所欲亦是她的错。 因为高位对云中庭的忌惮,心系身后数十万云家军的安危,她有意无意地疏忽了对云涵彧的严格管教和引导,这更是她的错。 然而,这却是她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又不得不承受的此时的苦楚。 云中庭挥动着手中的软鞭,那一颗颗细碎的狼牙,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狠厉的弧线。每一道弧线都带着凛冽的寒风,落在云涵彧身上。 随着软鞭的每一次挥动,云涵彧身上的血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每一滴血都炸开成花,就像是边疆盛开的刺艳花一样,那么艳,又那么疼。 而跪在地上的云涵彧,额间早已渗出了汗珠。像是一种无声的对抗,这么些年来,云涵彧唯一一次不躲不闪,不言不语,不卑不亢。他咬牙承受着每一下来自云中庭的鞭策。 此刻的他已经没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跪得笔直,如同一块坚硬的磐石。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坚毅,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这也是云中庭唯一一次,真的对云涵彧下了狠手,第一次让云涵彧真正见识到家法的沉重和狼牙鞭的威力。 云中庭的眼中也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看着云涵彧,心中既有愤怒,又有失望,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云中庭的声音在祠堂中回荡,气息带动着供台的烛火跳动,泛着一丝颤抖。 云涵彧没有回答,只是紧咬着牙关,承受着每一次的疼痛。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但他仍旧没有求饶,,没有说错,没有退缩。 “你以为这样,就是对吗?”云中庭继续质问,但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云涵彧抬起头,看着云中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没有说对,但我也没有错。”他艰难地说道。 云中庭愣住了,他看着云涵彧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逆子!”云中庭深吸一口气,手中的软鞭再次挥动。这一次,他用了更大的力气,狼牙鞭在空中划出一道更为狠厉的弧线。 云涵彧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一鞭下去,自己可能会重伤,甚至可能会死。但他没有后悔,因为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就要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鞭声响起,伴随着云涵彧的一声闷哼。他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身上涌出,染红了地上一片。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云中庭看着倒在地上的云涵彧,心中五味杂陈。手指轻颤,软鞭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云中庭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沈君秋。 沈君秋红着双目,对着云中庭缓缓摇了摇头,眼中的悲痛与绝望灌满了眼眶,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眸止不住地颤抖泪水从脸庞滑落。 祠堂的大门缓缓关闭,一丝冷风钻进了云涵彧的脖颈,倒在地上的云涵彧慢慢的撑起身子回头望去。 随着房门的慢慢的闭合,云中庭和沈君秋背影渐行渐远,一片孤零零的雪花从外面飘了进来,云涵彧视线凝结在化成水的痕迹上,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冬天了。 嘴角处难以压抑的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沫,顺着下巴淌落胸前。 将身上的红衣渲染的更加艳丽,血腥气味弥漫开来,嘴里的腥咸令他感到了这次真的伤的很重,但他心中却没有任何怨言。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意味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将要承受什么。 这都是他为选择这条路应该付出的,他不奢求云中庭和沈君秋能够接纳顾初衍,他只愿能够让二人消气就好。 云涵彧被云中庭关了起来,让他在祠堂反思到意识自己错了为止。像是一种父子间无声的对抗,云涵彧这次没哭没闹,乖乖的在祠堂跪了半个月。 沈君秋曾几次来到祠堂,透过门缝看着那道孤单又倔强的背影,摇头止步。 她看见了云涵彧在这大雪纷飞的寒风中,依旧单衣蔽体。恶化的伤口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形成了一道道冻伤,露出白色的结痂。 青紫肿胀的膝盖高高隆起,在这样下去有可能会落得终身残疾。她的心如刀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这种沉默的坚持,就像是在沈君秋心上扎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凌迟着沈君秋的心脏。 她紧紧的攥住拳头,哪怕是手心被指甲刺破,都毫无知觉。 第93章 传言 允乐来的时候,云涵彧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失去温度,意识也在慢慢模糊。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的寒冷与内心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紧紧抱住自己,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驱赶身上的寒意和心中的孤独。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艰难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 允乐看到云涵彧这副模样,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他蹲下身子,将一件厚厚的斗篷披在云涵彧的身上,然后颤着声说道:“主子,为了一个顾初衍,值得吗?” “允乐。”云涵彧看到允乐,脸上出现欣喜。张开口却是发现自己喉咙灼热,嗓子仿佛像是吞了沙一般难受。 允乐倒了一杯温水,喂给云涵彧,眼角瞥见桌上那几乎未曾触碰的饭菜,心中一阵酸楚涌上,鼻尖微微一颤,两行清泪便悄然滑落。 不知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云涵彧挣扎着坐起身子,想要对允乐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允乐,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而微弱。 允乐连忙止住泪水,强颜欢笑道:“主子,您别说话,先好好休息。是王妃让我来的,我会在这里陪着您,直到您康复为止。” 云涵彧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顾初衍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睁开眼对允乐说,“这几日阿衍过来,你没告诉他我被爹关进了祠堂吧。” 允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主子,您被禁足的这半个月,顾公子一次都没有来过。” 云涵彧脸色一僵,轻抿了下唇,低喃道,“已经半个月了吗?” “大概是真的有什么棘手的事吧。”接着佯装云淡风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自我安慰道,“不来也好,这样他就不知道我被罚的事,也就不会担心了。” “主子!”允乐跪在地上,看着云涵彧被折腾的面目全非还依旧惦记着顾初衍的样子,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云涵彧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安抚道:“别哭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外面有寒风在呼啸,云涵彧转头看了眼门口,“也不知我这个冬天还能不能出去,如果能,等明年开春了,我带你和阿衍去骑马。” “主子!”云涵彧本以为允乐会止住哭声,岂不料他哭的更加厉害了。边抽噎边说道,“主子,咱还是不要和那个姓顾在一起了。” 云涵彧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轻声说,“不许胡说,我好不容易撑到现在,若是放弃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允乐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主子,您可知道,这几日外面的掀起一拨流言,说云王之子云涵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断袖,喜龙阳之好。” 云涵彧闻言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允乐。 允乐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云涵彧,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他们更是指责,您利用云王之威,强迫顾初衍与您欢好,甚至不惜拆散他与舒柠姑娘的情缘。” 云涵彧怔怔得看着允乐,眼睛一动不动,似是不相信允乐所说的这些话。 “主子,此事把你和顾初衍共同推向了浪尖。你被王爷关上府中,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那姓顾的难道不知道吗?若是那姓顾得真的在乎你,为何不在此时站出来为你发声。” 允乐说完,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云涵彧,他像是魔怔了似的,精神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云涵彧眼中带着犀利的看向允乐,“是不是我爹故意让你这么说的?他还是想让我承认错误,故而想了此法,让你故意这么说,好让我放弃阿衍对吗?” 允乐心疼地看着呆愣的云涵彧,他知道主子对顾初衍的感情有多深。 但关于流言这件事他真的没有撒谎,“主子,自从您被关进祠堂,王爷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现在流言四起,奴才见王爷得两鬓都白了。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就连王妃眼角都多了好几天细纹。” 云涵彧的身体微微一颤,他闭上眼睛,仿佛想要将这句话从脑海中抹去,他坚信他认识的顾初衍不是这样的人。 “主子!”见云涵彧依旧执迷不悟,允乐痛心道,“那顾初衍,就是在利用你,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登州人,王爷派人去查了,登州是有一家姓顾得人家,但不是富商,也根本没有一个叫顾初衍的人,说不定他连名字都是编的。” “不可能!”云涵彧依旧不信允乐的话,反驳道,“他没有理由要骗我,今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云涵彧努力坐直了身体,捏紧了拳手,语气故作轻松道,“这又是我爹的玩的把戏对吧,三十六计中的“无中生有”。我知道,小时候他教过我。” 允乐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看着云涵彧坚定的眼神,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云涵彧都不会相信。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有一天云涵彧能自己看清顾初衍的真面目。 夜色渐浓,云涵彧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床上。沈君秋终究无法抵挡云涵彧的执着,在允乐的汇报之后,吩咐手下将他从祠堂抬到了西院。 那些冻裂的伤口,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被涂上了一层药膏。然而,即使是最上等的药膏,也无法立刻消除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 云涵彧在祠堂跪了半个月之久,膝盖已经肿成馒头一般,骨膜严重受伤。 每当他试图挪动一下,都会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即便是用了最好的药膏,也无济于事。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怨言,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西院的夜晚静谧而深沉,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映出云涵彧苍白而坚毅的脸庞。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回荡着允乐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样刺入他的心头。 第94章 阿彧对不起 云涵彧依旧相信顾初衍不会骗自己,那日在长清山的生死时刻,顾初衍是那么的奋不顾身折返回来救自己。 若是真的存在利用,那段情真意切得回忆算是什么? 从祠堂出来后,云涵彧每日都躺在床上,一直到深夜才肯睡去。半个月的禁足之罚,削尖了云涵彧的下巴,那本是身形挺拔的少年,瘦弱了许多。 他静静的坐在床上,一身简单的里衣,凌乱的发丝散在身后,与白皙的脖颈形成鲜明得对比。 平日里翻烂了的话本,被平整的放在床边,像是无声的斥说,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宠幸它了。 云涵彧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那枚镂雕祥云玉佩,黑丝白颈极致衬托下,精致的面容在烛火下,露出几分凄凉。 允乐推门进来,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云涵彧,脚步微顿,上前轻声开口,“主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云涵彧并未回答,只是看着手中那枚玉佩,显得孤寂又脆软。 允乐见状,心中也是一叹,自从那日后,公子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整日里不言不语,除了必要的饮食起居,便是躺在床上发呆。 他知道云涵彧每日深夜不睡的原因。他在等,等顾初衍像往日那般潜入云府,给他一个解释。可是,顾初衍并未如他所愿。 每日深夜,云涵彧都会坐起身来,望向窗外那轮明月,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失望。他告诉自己,顾初衍一定有他的苦衷,一定有他的难处。 可是,每当他听到房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都会心跳加速,期盼着那是顾初衍。 然而,每一次的期盼都化作了失望。那脚步声从未靠近他的房间,从未在他的窗前停下。 云涵彧的心中充满了苦涩和不解。 他不明白,顾初衍为何不来了,难道真的因为他曾经说过的话,他不懂朝堂之争,他听到鲁先锋和云中庭的对话,下意识的想保护顾初衍,所以让他少来云府。 但顾初衍从那天以后一次都没有来过,是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了吗?还是因为他确实是有什么苦衷。 允乐看着云涵彧日渐消瘦的身影,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他知道云涵彧对顾初衍的感情,也知道顾初衍在云涵彧心中的地位。 允乐在心中默默祈祷,如果顾公子真的如同主子说的那般是有苦衷。 那就希望顾公子能够早日出现,给主子一个解释,让主子从这段痛苦的经历中走出来,重新找回那个阳光、张扬、意气风发的自己。 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眷顾云涵彧。顾初衍始终没有出现, 那种坚信正在一点点的消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经过允乐的悉心照料,云涵彧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膝盖处的伤也好的差不多能勉强下地走两步了。 这一天,外面下了大雪,明知道这样的天气顾初衍更加不可能出现,但他还是依旧坐在窗前等着。 窗扇半开,无人的院中,他望着白茫一片,仿佛在与这飘零的雪花对话,连风都安静下来,怕打扰了这份弧度与寂寞。 不知等了多久,蜡炬成灰,云涵彧迷迷糊糊中睡着了,他在梦中看到了顾初衍的身影。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身上沾满了雪花,眼中却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他向云涵彧走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阿彧,对不起……” 云涵彧猛地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中还紧握着那枚镂雕祥云玉佩。他心中一阵悸动,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那股歉意一般。 额间冷汗淋淋,发现是梦以后,云涵彧长舒一口气,他艰难起身倒了一杯水。冷水入喉让他更加清醒了几分,但梦里那真实的感受,还是让他有些呼吸不稳。 后颈钻进一阵冷风,云涵彧回头望去才发现自己没有关窗,当他来到窗前才发现已经寅时了,大雪下了一整夜,自己盼的人,终究亦是没来。 即便是屋里炭火充足,昨夜云涵彧开了窗,第二日还是病倒了。这让云涵彧原本就旧伤未愈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允乐站在床前看着云涵彧俊眉紧皱,一口气喝尽碗里的苦药汁。允乐接过碗,给云涵彧喂了一枚开胃的山楂蜜饯,这才让云涵彧的眉头稍微舒展。 外面的雪已经下到了膝盖深,好似下不够似的还在下,云涵彧望着窗外,嚼碎了嘴里的山楂,酸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今年的雪,似乎格外大些。” “是啊。”允乐把蜜饯收起来,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再过几日就到冬至了。王妃说,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今年要让咱们全府上下都吃上一顿饺子。” 听到饺子,云涵彧沉默片刻,自从祠堂受家法那日后,云涵彧再也没有见到过沈君秋,即便是自己伤的这么重,沈君秋亦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想到此处,云涵彧心里不免生出几分落寞,“确实是想吃娘包的饺子了,论包饺子的手艺,至今无人能敌过我娘。” “那是,”允乐想到能吃上王妃包的饺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听说上次王妃包饺子,还是在鲁州的时候,王妃包了三天三夜,全体的云家军都尝到了王妃的手艺,还因此得了一个“饺子西施”的称号呢。” 听到“饺子西施”云涵彧低头笑了起来,他还记得那次也是一个冬至。 鲁州靠北,每次一到冬天就冷的不像话,京中不给拨资,物资压了一批又一批,棉被不够用了,云中庭就让将士们挤在一起,二人合被而卧。 即便是这样,依旧抵御不了寒风,就算是在帐中生两个炉子也无济于事。 看着将士们手上疥起的冻疮,沈君秋心里既难受又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沈君秋忽然想起在现代时冬至大家都会吃的饺子,那个时候家里人说:“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第95章 小桃受伤了 随后沈君秋就开始张罗着包饺子,但是奈何军中物资有限,除了猎到的山猪,就只有一些秋季屯的一些野草了。 但是将士们却吃的很开心,一个个的都夸沈君秋的手艺好,还偷偷的给她封了一个称号“饺子西施”。 后来他们来到了京城,云涵彧曾听说过,云家军现在没有那么苦了。即便是留在鲁州的那一支,如今也吃上肉,喝上了汤,盖上了新棉花做的棉被御寒。 陆修远是皇上面前的新贵,是个有能力的人,上任三年就解决了云中庭当年难以解决的问题。这也说明了,杜语诺眼光很好,陆修远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咳咳,,,咳,,”一阵风灌进来,呛在了云涵彧的嗓子里,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允乐转过身关上窗户,“主子还病着,这窗户还是少开些吧。” 往日里开关窗户的都是小桃,看到允乐把窗户关上,云涵彧才想起来这几日在房中伺候的都是允乐,一直不见小桃的踪影。 云涵彧看了眼允乐的身后,问道,“小桃去哪儿了,这几日怎么不见她?” “小桃她,,,,”允乐表情一僵,转头看向云涵彧,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涵彧咧开嘴一笑,“往日总是叽叽喳喳的,最近耳根子清静了不少,是不是躲哪里偷懒去了。” “主子。”允乐眼睛有些发红,内心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一样,最后他咬牙对着云涵彧说了出来,“小的托人打听到,你和顾公子的流言是从藏花楼里,舒柠姑娘房中传出来的。小桃不信,偏要过去理论,让舒柠姑娘出面解释。结果,,,,,,,” 允乐哽咽一下说道,“结果,小桃连舒柠姑娘的面都没有见到,直接被人打伤扔了出来。” 云涵彧的手指不自觉的抽动一下,四周的空气似乎是凝固了一般。意识的深处荒芜了希望,脑中像是被一场迷雾笼罩。 半晌云涵彧深吸一口气,仰面缓缓的向后倚靠床头,吐出嘴里的浊气,云涵彧开口问,“消息可靠吗?” 允乐鼻尖也跟着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确实是从舒柠姑娘口中传出来的,舒柠姑娘还拿着您那红色的里衣举证,说是上面还有您与顾公子欢爱留下的痕迹,若是有人不信,大可拿着这件衣服,去云府对持。” 说着说着允乐哭了起来,“那东街的裁缝认得,说云府主家的衣服,都是出自他手,那件衣服还是他亲手给您量身定做的。全京城只有您一人独爱穿红色里衣,那衣服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来,错不了。” 屋里的烛火烧的火热,却暖不了此刻云涵彧的心。他仿若是被置身于冰窖之中,全身都散发着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云涵彧睁开眼,无神的望着某处,轻轻低呐,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是舒柠吗?” 允乐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泪,他上前两步跪在榻边,看着曾经那个充满活力的云涵彧,如今变得迷失而无助,仿佛从山顶一路坠入了深渊一般。 “主子。”允乐抓住云涵彧冰冷的手,“您还不明白吗?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就是想诋毁你,诋毁王爷。” 云涵彧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允乐不断颤抖的肩膀处,“小桃伤势如何,可请了大夫去看。” 允乐抬起眼,喉咙滚动几下,哑声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肺部被打出了内伤,得需要静养才行。” 云涵彧听后点了点头,慢慢把脸转向内侧,没有说话。 “小的打听到了那姓顾的住处,找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院空了。”允乐心疼的看着此时的云涵彧,但还是把这几日的事情全盘说了出来,“主子,那姓顾的跑了。” 那颗曾经坚定的心,如今沦为了一片凋零的枯叶,随风迷失了飘落的方向。 想起最后那夜两人相拥而眠的场景,云涵彧仍旧存着一丝信念,不相信那些都是顾初衍是这样的人,“允乐,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主子!”允乐不甘的摇了摇头。 “出去吧。”云涵彧似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去说这句话。 他浑身无力的瘫靠在床榻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那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变得浑浊而迷茫。 两条至今还在隐隐作痛得腿,显得是那么可笑。 这一天后,云涵彧再也没有在深夜等会顾初衍。他每日早睡早起,生活像是回到了认识顾初衍之前的样子。 他把那枚玉佩和笛子锁在了柜子里,不再经常拿在手里。因为腿伤的缘故,云涵彧不能站的太久,他就让允乐把他推到院中晒晒太阳。 云涵彧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任由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主子,今天似乎没有那么冷,要不要我推您出去走走。”允乐轻声问道,尽管最近云涵彧的状态像是和以往没有区别,但他注意到云涵彧的眉宇间总有些忧郁。 云涵彧摇头,淡淡地说:“不用,在院里活动活动就好。” 他睁开眼睛,看向远方,仿佛能够穿透这片天空,看到更远的地方。 小桃从房间拿了一条毯子搭在云涵彧的腿上,“主子的腿,刚好些,别沾染了寒气。” 云涵彧摊开手心摸了摸毯子,回头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说到自己的伤情,小桃神色黯淡了几分,她摇了摇头,“已经无碍了,多谢主子关心。” “你可记住那些人的嘴脸了?”云涵彧薄唇轻启,声音锐利又张扬,“敢动小爷的人,等我腿好了,定要打的他们一个个跪下叫爷爷。” 小桃心中一暖,差点落了泪,她点了点头,“主子放心,我都记得呢。” “嗯。”云涵彧点了点头,“下次可要长记性了,别这么冲动了。” “奴婢就是为主子鸣不平,主子之前明明对舒柠姑娘这么好,她却反咬主子一口。”小桃愤愤的说,“要不是因为顾,,,,,” 说到此处小挑住了声,这几日他们一直都是小心翼翼避开提及顾初衍这个名字,就是不想触及云涵彧的伤心事。 云涵彧反倒是不在意的说,“那些个狗东西,无非就是仗着时景德的势,以为传小爷两句鬼话,就能欺负到小爷头上了”云涵彧攥了攥拳头,“等着吧,小爷这口气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第96章 沈君秋的饺子 冬至的前一日,云府阖府上下都热闹的很,云涵彧一早醒来听到外面的动静,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这么热闹?” “哦。”允乐敲了敲脑袋,似是刚想起来通知云涵彧一般,“是王妃在包饺子呢。” “今日是冬至吗?”云涵彧问道。 “不是,明天才是冬至。王妃说云府一共一百六十三口,得提前准备才能都吃的上。”云涵彧的腿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允乐还是习惯性扶着云涵彧来到院中,给他拿着一条毯子盖在膝盖上。 小桃嘱咐过,云涵彧的腿得特别保护好,不然落下病根一到刮风下雨就疼。 “哦~”云涵彧点了点头,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日子。 从一早就看到允乐忙前忙后,不见小桃踪影,云涵彧朝着允乐身后望了望,问道“小桃呢?” 允乐沏了一壶热茶放在云涵彧手边,“小桃去王妃院里了,听说这次王妃做了好多种馅呢,有肉有素,还有半荤半素。” 云涵彧看着允乐眼馋的样子,无奈的笑出声,“好久没有吃过娘包的饺子了,沾了你们的光了。” “那可是。”允乐嘿嘿笑了两声,“王妃包的饺子,可是外面千金都买不到的。” 云涵彧笑了笑,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墙角的那只腊梅。原来小桃说的没错,那卖树的老头没有骗她,腊梅花竟然真的活了。 允乐的视线随着云涵彧一起落在那枝开了花得腊梅上,默默的叹了口气。他知道,云涵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但内心的伤其实还没有愈合。 他常常一个人呆坐在院中,一坐就是一整天,一言不发看着那枝腊梅花,仿佛能从那枝花中看到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主子。”允乐看着云涵彧又发起了呆,轻声唤道。 云涵彧这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允乐,“怎么了?” “主子,你今日起的早,要不要去床上躺会?”允乐担心云涵彧的腿,最近天气越发冷了,云涵彧的腿受不得寒。 “不用了,我坐着就好。”云涵彧摇了摇头,“你去帮我把房间的话本拿来吧。” 允乐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是。” 那些放在云涵彧床头的话本,已经快要落了灰,,但云涵彧却从未再翻开过。 允乐从书架上取下几本话本,又顺手将房间打扫了一遍,确保没有灰尘后才将话本带到云涵彧的面前。 “主子,这些都是您以前爱看的。”允乐将话本放在云涵彧的面前,轻声说道。 云涵彧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一本话本,翻开了第一页。 然而,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沉浸在话本的世界里,而是只是淡淡地扫了几眼,便将话本放下了。 手背处突感凉意,云涵彧抬起手看了一眼,又一片雪花落下,在云涵彧手中化成水。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渐渐飘落越来越多的雪花,低呐道,“下雪了。” 允乐也抬头望去,只见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银白色。他微微皱眉,担忧道“主子,下雪了,咱们回屋吧” 云涵彧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之色。他站起身,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肩上。伸手去接住那飘落的雪花,感受着它们在手心融化的冰凉。 “回屋吧”云涵彧突然问道。 这场雪愈显纷扬,转眼间便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无瑕的银裳。云涵彧静坐在屋内,目光透过窗户,凝望着窗外那株傲然挺立的腊梅。 雪花如柳絮般纷飞,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在为这寂静的世界增添一份诗意。云涵彧的眼眸中映着窗外腊梅的独影,那花儿在雪花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高洁傲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院门轻启,云涵彧的视线中映入了沈君秋的身影,她自门外款款而入,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在细雪上轻轻踏过,留下一串串清脆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的身后还跟着提着食盒的小桃,俩人一前一后得进来。 沈君秋看见坐在窗前的云涵彧,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又很快隐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喊道,“彧儿。” “娘。”云涵彧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慢慢走到沈君秋面前。这是他被关进祠堂又出来后,第一次见到沈君秋。 将近一个月不见,沈君秋肉眼可见的老了许多。 眼角已镶上密密的皱纹,那曾经乌黑的发丝,也不再纯粹,里面隐隐可见几缕银发。就连那本来清透的眼睛失去了光泽,里面像藏着许多苦涩的东西一样。 云涵彧默默的低下头,双手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仿佛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愧疚,“娘,我,” 云涵彧欲言又止,最后他闭上眼睛,无颜面对此刻的沈君秋。 沈君秋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云涵彧的脸,眼中带着心疼的说,“瘦了。” “娘,我……”云涵彧抬起头哽咽着,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让沈君秋伤透了心。 沈君秋轻轻拍了拍云涵彧的肩膀,“好了,儿子,不哭了。娘今天包了饺子,先煮了些让你尝尝。” 沈君秋接过小桃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碗。云涵彧紧随其后,他想帮忙,却被沈君秋拒绝了,“你先坐下,娘来就好。” 云涵彧坐在桌前,看着沈君秋一个一个把饺子盛进碗里。不一会儿,沈君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云涵彧面前,然后坐在云涵彧对面,微笑着说:“来,尝尝娘的手艺。” 云涵彧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是肉馅的。饺子的香味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他忍不住点头称赞:“娘,真好吃。” 沈君秋看着云涵彧满足的表情,心中也感到一丝欣慰,“好吃就多吃些。” 云涵彧又夹了一个放进嘴里,他咬了一口,没有肉馅的咸味,反倒有些酸酸甜甜的。正当他觉得不对劲,想吐出来的时候,沈君秋按住他的嘴,“别吐,吃掉。” 第97章 饺子 云涵彧强忍着那奇怪的味道,囫囵吞进喉咙里,“娘,这饺子怎么有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那是苹果馅儿的,代表你以后平平安安。”沈君秋说着又给云涵彧夹了一个放在碗中。 “苹果还能做馅儿?”云涵彧愣住看着碗里的饺子,一脸复杂,“这个又是什么馅儿?” “我也不知。”沈君秋一脸深意的笑了笑,“你尝尝就知道了。” 云涵彧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夹起饺子咬了一口。还好,是芥菜馅儿的。 沈君秋看着饺子,笑着说,“祝我家彧儿长命百岁。” 云涵彧又吃了一个,萝卜馅儿的。 “祝我家彧儿,每日都有一个好彩头。” ¨¨¨¨¨¨¨¨ 这一顿云涵彧一共吃了十九个饺子,没有一种馅儿是重复的。云涵彧每吃一个饺子,沈君秋就对应着里面的馅儿,给云涵彧送上祝福。 刚开始的时候,云涵彧还觉得沈君秋一定是魔障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做成馅儿包成饺子。 吃到最后云涵彧已经热泪盈眶,他在沈君秋得一声声祝福中,渐渐明白了沈君秋得用意,每一个饺子中都寄托了她的祝福和期望。 “娘!”云涵彧抬起头,看着沈君秋,眼角红红的。 沈君秋微微一笑,轻轻摸了摸云涵彧的头,“彧儿可觉得自己错了?” 听到沈君秋这么问,云涵彧眼中带着淡淡的失落,但他依旧坚持着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云涵彧抬起头,看着沈君秋那眼角的细纹,才明白夺去沈君秋容颜的不是岁月,而是他自己。 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滑落脸颊,他声音哽咽,“娘,对不起,我不该让您担心。” 沈君秋依旧温柔的笑着,用她自己有些干枯的手轻轻拭去云涵彧脸上的泪水,“傻孩子,娘怎么会怪你。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娘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 云涵彧眼前突然一花,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沈君秋得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娘,我好像食物中毒了,有点头晕。” 望着云涵彧睁不开眼的样子,沈君秋目光温柔如水,像一池柔静的湖水。她摸着云涵彧的头,“我儿应该是困了,困了就睡吧。” 她声音很轻,轻到真的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般。云涵彧感觉到有些不对,但他来不及思考,便意识渐渐模糊,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指尖轻颤,一行清泪从沈君秋眼角滑落。她轻柔的把云涵彧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我儿大了,也该学会自己独当一面了。” 她像是在说给睡梦中的云涵彧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为娘这些年做不得不够好,没能让你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希望你不要怪娘。” “以后的路,娘不能陪你了。”沈君秋眼睛一寸一寸的看着云涵彧身上的每一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无奈,仿佛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你总要学会长大。” 沈君秋从怀中取过一块腰牌和一封信,放进云涵彧的袖袋中,“娘不图你有什么大作为,只盼你以后能够开心快乐就好。” 沈君秋望着云涵彧的眼神深邃而温柔,每一眼注视都仿佛在述说着深深眷恋,内心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情绪,“我儿一直说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娘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我儿没有错。” “错的是娘这些年的隐忍和退步,把我儿陷进这份沼泽中。”沈君秋拿过毯子动作轻柔的盖在云涵彧的身上,那样子像是怕惊醒熟睡的人儿一样,“我儿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就去喜欢吧。娘没能给你一个好身世,却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 沈君秋看了眼院中的夜影,眼中带着一种淡淡的释怀,“就像夜影一样,跨过这道枷锁,去飞吧。” 沈君秋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涵彧,像是最后的诀别一样。 她起身,走向那扇门,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坚定。她知道,一旦跨出这道门,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然而,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打开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王妃。” “王妃。” 小挑和允乐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眼中充满了哀求和不舍。 “去库房领了卖身契和银钱就走吧。”沈君秋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她看向小挑和允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们的王妃。” “王妃!”小挑和允乐齐声惊呼,想要上前拉住沈君秋,却只碰到沈君秋得一片衣角。 沈君秋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声音不容置疑,“如今的云府已经不能保你们平安,你们走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生活。” 云涵彧这一觉睡了好久,久到他做了好几个梦。梦中的他听到了有人呼喊,鲜血洒满地,大火熊熊燃烧着,他听到了沈君秋让他别回头,他听到云中庭威震四海的呐喊,他还看到了边疆的刺艳花,站在了鲁州的山顶上,吹到了草原的风。 这梦好乱,乱到云涵彧已经清楚自己是在梦中,他想极力的醒过来,却怎么能睁不开眼。 他看见自己还是九岁孩童的模样,沈君秋和云中庭站在鲁州城墙上向他招手,“彧儿~” “爹,娘!”云涵彧提起自己刚捕到的野兔向他们跑去。 随着自己的奔跑,两边的景象飞逝,变成了京城的样子。云涵彧也长成了十年后的样子。 手里的白兔变成了一把利剑,云中庭和沈君秋鲜血淋漓的站在巍峨的皇宫下,冲他挥手,“彧儿,别过来。” 身后的熊熊大火似乎要把云中庭和沈君秋吞噬,云涵彧疯狂的向前奔跑,他伸出手想救出他们,却怎么也跑不快,只能撕心裂肺的大喊,“爹,娘,快跑!” 然而云中庭和沈君秋像是听不见一般,留恋的看了云涵彧一眼,毅然决然的冲向大火之中,独留下云涵彧一个人扑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云中庭和沈君秋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大火之中。 云涵彧伏在地上,绝望的呐喊。 “爹!” “娘!” 第98章 一夜之间 “爹!” “娘!” 云涵彧睁开眼,猛然间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 窗外是繁星点点的夜空,微风透过半开的窗户轻轻吹拂着他的脸颊。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满是冷汗,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然而,这场梦却如此真实,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望着窗外明亮的星星,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和恐惧,一时间竟然无法从梦中走出来。 他长出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心慌。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他第一反应竟是自己被劫持了。 眼角忽然一阵强烈的颤动,云涵彧眼眸中透着不安和焦虑,一切都暗示着,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轻启,他警惕回头一看,是小桃端着一只药碗走了进来,看见站在窗边的云涵彧眼睛一红,像是强忍着极大的情绪一般,“主子,你醒了。” 云涵彧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眼前一切陌生的地方,皱眉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允乐呢?” 小桃指尖一颤,险些把药给洒了,“主子,先把药给喝了吧。” 云涵彧抬头疑惑的看了小桃一眼,见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直面自己。他接过小桃手里的药碗,把里面的苦汤汁一饮而尽后,“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挑“噗通”一声双膝落地,眼泪喷涌而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主子,王爷和王妃,,,,,,殁了。” “啪!”瓷碗从云涵彧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什么?”云涵彧一个踉跄失了重心,软跌坐在椅子上,梦中的情景好似再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宛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主子!那顾初衍竟是北朝的太子。”小挑趴跪在云涵彧脚底,一连串的泪水从她悲伤的脸上流下来,“二皇子拿着北朝太子的画像,到御前状告云王与北朝勾结,有谋逆之心。” 云涵彧瞳孔猛然一缩,错愕的瞪着小桃,“你再说一遍?” “那顾初衍是北朝太子,二皇子带着人抄了云府,主子房中搜出了一枚象征着北朝太子身份的,镂雕祥云玉佩。” 小桃抬起眼眸,哀感涌上心头,她早已泣不成声,“他们还在府中后面一处杂院中搜出了北朝的利箭,还有王爷书房中与北朝勾结的亲笔书信。” 一滴清泪从云涵彧眼角沁出,他近乎失神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他明明在睡着之前,还吃上了沈君秋亲手包的饺子,沈君秋是那么的温柔和眷恋的看着自己,怎么会在一夜之间他便与她阴阳相隔了呢? “不可能!”云涵彧不信,他推开小桃大喊道,“你骗我,我要回府。” “主子!”小挑抱住云涵彧的腿,“云府已经没了,您好不容易出来了,不能回去。” “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要自己回去看。”云涵彧推开小桃的同时,自己也跌坐了地上,他双手撑地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用不上力量。 小挑爬过来拉住云涵彧,“主子,您不能回去,若是被人发现您还活着,允乐就白死了!” 云涵彧突然停住,像是突然被钉在那里一般,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小挑踉跄的走到他面前,她已经哭的发不出声音了,红彤彤的眼睛肿的像两个大核桃,“王妃在冬至的前一夜,把你送来出来,并遣散了云府的所有家眷,是我和允乐自已不愿意离去的。” “二皇子带兵抄云府时,没有找到主子,便下令通缉令“凡见到云涵彧者,不论其身份地位,直接格杀勿论。”王爷写了认罪书,在二皇子走后,一把火烧了云府。” 想到当时的情景,小桃眼中带着绝望,“允乐知道如果二皇子见不到主子的尸体,定然不会放过主子,便换上主子的衣服,带着主子的同心对子玉佩回了云府。” 云涵彧瘦弱的肩膀一颤,随手捡起一片破碎的碗片攥在手中,掌心被划破,骨节分明的手上流出鲜血,但他却毫不在意,他眼神空洞,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整个人破碎又凄凉。 “主子。”小桃看着云涵彧手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像是刺痛了她的双眼一般,她闭上眼睛,“今日一早,通缉令已经撤销了。” 通缉令撤销,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的断定了云涵彧已死,也说明了,允乐,,,,,再也回不来了。 云涵彧痛苦地从喉咙间发出低吼的声音,此刻的他像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声线暗哑,泪水就一颗一颗顺着冰冷的面容砸下地面。 “哈哈哈,,,哈哈哈,,”接着他就开始笑,而后笑着笑着又开始痛哭,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那种悲伤从心底深处涌出,无法遏制。 他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他双手紧握成拳,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 那夜过后,那些素来将云中庭奉为神的百姓们,纷纷齐聚于城墙之下,喧哗声此起彼伏。 他们要求皇上为他们解答心中的疑惑,为何云府内会燃起那等不灭之火,为何云府众人皆能逃脱火海,却唯独云王一家命丧其中。 时桑怀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一封云中庭临死之前托时景德送上来的书信久久不语。 信中每一字都像是在诉说着他这些年在京城中的心中所想, “今日自写罪书,并非为求自保,而是为了让天下人明白,臣之忠诚,日月可鉴。臣所求的,不过是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君令臣亡,臣若苟活,即为不忠。若君寻不到诛臣之由,臣愿为那愚钝之人,亲笔罪状,昭示于众。 一纸罪书,可解万人之口,亦可解君心中之忧,惟愿君能善待我那些老弱无依的部下。 他们也曾为南阳立下汗马功劳。昔日征战沙场,我辈誓死相随,只为天下太平,百姓安宁。 今日虽我身陷囹圄,心中却无半分怨怼,只盼君主能明辨是非,勿让无辜之人受牵连。 我愿以我一人之命,换取部下们的平安。若我之死能换得他们余生安稳,我虽死无憾。 然,我仍有一言相告,愿君主能铭记在心。 治国之道,在于仁政。善待百姓,方能得民心。民心所向,则天下无敌。愿君主能以此为鉴,励精图治,使南阳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 臣虽去,但心仍在。愿我南阳之地,永远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臣虽死,但魂不灭。愿我忠诚之心,天地明鉴。” 第99章 认罪书 随着城墙下越来越多聚集的百姓,时桑怀站在城墙之上,目光扫过城墙下那些喧闹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众位爱卿,朕知道你们来,是为了这云府之事。” 随着时桑怀洪亮得声音响起,楼下的人才知道皇上来了。他们纷纷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桑怀微微颔首,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朕知你们心中有诸多疑惑,为何云府会燃起那等不灭之火,为何云府众人皆能逃脱火海,却唯独云王一家命丧其中。朕今日便为你们解答。” 他站在高处俯视下方众人,面对那些声声为云中庭讨责的百姓,时桑怀不得不拿出云中庭的认罪书,“云王在临死前,托二皇子送上了这封书信,信中道明了一切。” 他拿起书信,高举过头顶:“云王在信中言明,自己一时糊涂与北朝暗党勾结,意图颠覆我南阳江山,更坦言自己罪孽深重,愿以一家性命偿还,望朕能饶恕云府无辜之人。此书信,字字泣血,句句诛心,乃是云王亲笔所写,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言罢,时桑怀将认罪书缓缓展开,让城墙下的百姓得以一窥真容。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人惊愕,有人悲痛,也有人质疑。 时桑怀见状,继续说道:“朕初闻此事,亦是震惊不已。然国法无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云中庭身为皇族,更应恪守本分,却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实属罪无可赦。” “但朕念及云府世代忠良,除云中庭一人外,其余皆是无辜。故朕决定,云府其余人等,免其死罪,流放边疆,以观后效。至于云中庭及其家眷,朕已命人妥善安葬,以示哀悼。” 时桑怀的声音在城墙上空回荡,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作为君主的无奈与决断。他望着下方那些或悲或愤的百姓,心中暗自祈祷,愿云中庭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能够平息民愤。 “众卿,朕知此事对尔等冲击甚大,但请相信,朕定会竭尽所能,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时桑怀说完,轻轻合上认罪书,目光再次扫过下方。 民众议论纷纷,有的对时桑怀的决断表示敬佩,有的则对云中庭的背叛感到震惊和愤怒。 城墙之下,人们围聚成一片,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人低声细语,仿佛在质疑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有的人则高声指责,言辞激烈。一时间,南阳城内充满了紧张而又激动的气氛。 云中庭说的对,他的死确实会给南阳带来一阵波澜,这也是他入京十年来,时桑怀不敢动他的原因。 他的声望太大了,十五岁上战场,剿匪寇,平内乱,扩边疆,在南阳百姓们信仰的不是宫殿里龙椅的那位,而是边疆那位战无不胜的神。 放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脚下,试问哪个天子心里不惧怕。来自边疆的那一张张捷报,拿的他手心发颤。 云中庭已经封王了,已经封无可封了。王上面只有一个皇,难道就因为云中庭打的几场胜仗,就让身为天子的他退贤让位吗? 可笑,他怎么会让一位功高盖主的人,一直蛰伏在自己的身下。云中庭必须死,哪怕他对南阳忠心不二,哪怕知道他清白一身,他也必须死。 云中庭是一个很好的臣子,即便是在临死前,还不忘用一封认罪书,替他安抚那些躁动的百姓。 时桑怀承认他对着他是有几分愧疚在心里,但这些愧疚他不能说。一个天子决不能对一个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人心软。 。。。。。。。。。。。。。。。 一夜之间云府声威一落千丈,从万人敬仰到千夫所指。昔日门庭若市的云府,如今变得门可罗雀,连街边的孩童都敢唾弃。 随着云中庭罪行的揭露,藏花楼的舒柠姑娘更是爆出一个惊天秘密。原来被云涵彧强迫所行龙阳之好的人,竟是北朝太子。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炸响在京城的上空,激起千层浪。百姓们议论纷纷,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云家所作所为的愤怒与不解。 正当大家要求舒柠姑娘亲自出面,为大家证实这一点时,舒柠姑娘竟然不知所踪。 大家猜测舒柠姑娘大概是被云王曾经的旧部给掳走了,估计凶多吉少。 一时间,云家的名字似乎成了耻辱与笑话的代名词,人人避之不及。 曾经那些巴结奉承的官员们,如今如同见了瘟疫般躲得远远的,生怕与云家扯上半点关系,影响到自己的仕途。 北朝太子,身份尊贵,竟也遭此屈辱,这无疑是对北朝皇室的极大挑衅。 消息传到北朝,朝野震动,北朝皇帝震怒之下,立即派遣使臣前往南阳,要求南阳皇帝严惩凶手,同时也为北朝太子讨回公道。 时桑怀岂会不知北朝所谓何意,他派使臣与北朝商议,得知北朝竟然狮子大开口,要向南阳讨要一个嘉祥城作为补偿。如若南阳不同意,北朝便立即从北部发兵攻打南阳。 云涵彧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是三天以后。自那日后,小桃把外面的消息瞒的滴水不漏,始终不相信这一切的云涵彧,在小桃转身之际,一掌劈晕了她跑了出来。 他想要寻找真相,迷茫惶恐不安的仿徨在路上。 京城的大街小巷,处处弥漫着对云家的指责与唾弃。 云王谋逆,南阳叛徒,自焚,北朝太子,龙阳之好,罪人,他们南阳的罪人。 “不!不!”云涵彧捂住耳朵,似乎想把这些声音隔绝在外,这一刻他仿佛成了孤家寡人,被整个世界遗弃。 “不是的,不可能,”他一遍遍的否认,却没人理会这个看似精神恍惚的人。 他的身影在这繁闹的夜市中,显得那么的孤苦无依。他仿佛掉入了一处无尽的深渊,失去了方向,茫然的徘徊在无尽的黑夜里。 云涵彧跌跌撞撞地回到府中,只见往日繁华的云府如今已经被一把火烧为灰烬。 第100章 撕心裂肺 他站在废墟前,眼中映出的,只有无尽的灰烬与残垣断壁,心中信仰瞬间崩塌。风,无情地吹过,带起一片片灰尘,迷了他的眼,也碎了他的心。 爹,娘,你们在哪里?他低声呼唤,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四周的寂静,仿佛是对他最大的嘲讽,回应他的只有风的呜咽和远处隐约的喧嚣。 他踉跄着步伐,穿梭在断壁残垣之间,试图寻找一丝熟悉的气息,哪怕只是旧物的残片,也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和荒凉,以及那些挥之不去的指责声,在脑海中盘旋,如同诅咒。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他的无力。 他蹲下身,试图从灰烬中找出些什么,哪怕是一丝曾经的温暖,一丝曾经的记忆。但除了冰冷的灰烬,他什么也抓不到。 他不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双手不停在废墟中寻找。一片雪花飘落下来,打湿了云涵彧的眼帘,泪水像是开了阀一般落下来。 没曾想与云中庭的最后一别,竟然就是祠堂的那一顿家法,身上狼牙软鞭留下的痕迹,似乎正在隐隐发疼,云涵彧喉咙中不断地发出呜咽声,“为什么?为什么?” 残骸割破了手腕,鲜血从指尖流了出来,云涵彧浑然不知,依旧跪在地上到处寻找寻找云中庭和沈君秋的踪迹。 那一天大雪纷飞,沈君秋包了各种各样的饺子,云涵彧每吃一个,沈君秋就祝福云涵彧一句。他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个,总之没有吃到一种重复的馅儿。 废墟中一片明黄的衣角,云涵彧把它扒了出来,这是沈君秋与自己最后一次见面时穿的,脑中还回响着沈君秋最后问自己的话,“彧儿可觉得自己错了?” 云涵彧低垂着头,他双手紧紧的抓住那片衣角,冷白如玉的脸庞沾着新鲜的血迹,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寂又无助。 苍白的唇染上鲜红,风雪扬起他的乌发,那日自己对沈君秋所说的话,如同一只大掌狠狠的抓住了自己的心脏。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是他把云中庭和沈君秋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他脱力跪坐在地上,目光涣散,颤抖着张开嘴“我错了。” 云涵彧苍白的薄唇不住的颤抖,被压抑在心底许久的哀伤和痛苦喷涌而出,他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出来,“娘! 我错了。” “彧儿,错了!” 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他紧紧的把衣角贴至自己胸口, “娘,我错了!” 他仰起头,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脸庞,化成水夹着眼泪一同滑落。 云涵彧哀嚎绝望的哭声,在黑暗中响起,破碎的声音如同野兽哀鸣,声嘶力竭,他疯了般地去吼去喊 “啊~” 风雪越来越大,繁华的街道上此时已经没有了人,云涵彧孤身一人走在寂寥的风雪中。那身朱红色的衣袍被暗黑的灰烬覆盖,皱皱巴巴的贴在他的身上。 他的心思不知道瞟向了何处,身体虽在眼前,仿佛失去了灵魂。他的眼神空洞而无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他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的动作机械而重复,仿佛失去了自主意识,当他看清眼前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东街的那座顾初衍的小院。 院门紧紧关闭,云涵彧静静的站在门口, 想着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院门也是这样关着,他动作僵硬的推开门。 和之前一样,院中冷冷清清,唯一不同的是屋里有一道亮光。云涵彧指尖轻颤,抬起眼眸透过门窗看向屋内。 屋里的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打开门看见院中站着的人时,也是一愣。 两人相视久久无言,还是屋里的人忍不住先开了口,“云府的火烧了一天一夜,没想到世子竟然还能安然无恙。” 云涵彧眼中划过一道淡淡的失落,他静静的站在院中,一身污秽不堪的红衣,凌乱的黑色发丝贴在脸上,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副精致的容颜在飞雪中流露出几分凄凉。 “你是谁?”云涵彧张口问向屋里的人,残破的嗓音像是索命的孤鬼一般,暗哑森冷。 “我是谁?”屋里的人低着头,发出玲玲的笑声,“怎么几日不见,世子就不认识我了?” “我是舒柠啊~”舒柠脸上还带着诡艳的笑,“对了,忘了告诉世子,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北朝太子安插在南阳的细作,百姬。” 百姬说完目光落在云涵彧漆黑的眸中,在打量到他眼中隐藏着杀意的时候,眉角轻轻一扬,似笑非笑歪头看着云涵彧。 云涵彧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起,“顾初衍在哪里?” “太子?”百姬勾唇嘲讽一笑,似乎是才想到告诉云涵彧一般,“世子还不知道吧,云中庭死后,太子任务完成,现在已经回朝了,在不久后你应该就能听到北朝攻打南阳的消息了。” “南阳没了云中庭这只雄鹰,就相当于没了牙的老虎,便也没有那么可怕了。”百姬自顾自的说着。 她把云涵彧的每一个表情都看的透彻,就好像此时落魄的云涵彧,可以让她心中痛快许多一般。 云涵彧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仿佛能冻结一切。他缓缓抬起眼眸,直视着百姬,那双眼中既有不甘,也有决绝。“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言,就能让我相信吗?” 百姬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那抹诡异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世子,你我都清楚,事实便是如此。太子当初就是有意接近你,你还记得你们的第一次见面吗?那是太子刻意安排的。” 百姬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击在云涵彧心口。那一日他从藏花楼后院爬上扶梯,在后窗听到了舒柠与一男子的对话,现在想想,那位男子应该就是顾初衍了。 第101章 百姬 怪不得那天他在房中等了许久,结果等来的人不是舒柠,原来这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他云涵彧不过就是顾初衍用来诬陷云中庭的一枚棋子。 百灵上前走了两步,站在云涵彧对面,半眯的眸子突然睁开,透出一股狠厉来,“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得到太子的另眼相看?” 她伸出手一把扯下云涵彧的发带,咬牙切齿说道,“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不过就是仗着云王之子的名号罢了,就凭你也配让太子放在心里。” 云涵彧紧攥着双手,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也不自知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一丝苦涩的开口,“就这么一个废物,不也让你们太子出卖肉体,费尽心机吗?” 百灵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慢慢抬眼,眸中带着一层阴雾,嘴角还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太子临走前嘱咐,若是见到你最后一面,便给你带句话。” 百灵靠近云涵彧耳边,声音带着蛊惑一般,“太子说,世子的身子,销魂极了。” 百灵说完,便被云涵彧冷不防的一把扼住了喉咙,他手臂往前一推,便将她抵在檐柱上。 此刻的云涵彧发丝散乱,垂下的黑丝遮住了他那张俊美的脸,他像是被恶鬼附身一般,那双幽冷的眸子盯着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云府就算是没落了,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放肆。” “你以为,你们的计谋能够得逞?做梦吧!”云涵彧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忽视的愤怒与屈辱。 百灵的脸色因窒息而渐渐苍白,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惧色,反而闪烁着一种挑衅的光芒,“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我百灵虽为女子,却不知道比你们南阳狗皇帝强多少倍。我知何为忠,何为义。” “今日我所说,不过是转达太子之意,你若真有本事,大可去找太子理论,何须在我这弱女子身上撒气?” 云涵彧闻言,狠狠的加大手上的力度,似要把百灵的脖子拧断一般,眼中充满了厌恶。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吹散了他额前的发丝,在他失神之际,一枚钢针打入他的肩膀,云涵彧捂住伤口退了两步,他吐了一口鲜血,抬头看去。 一位黑衣人站在屋檐上,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的袖箭,眼神冷冽如冰的扫过云涵彧,落在百灵身上。 “百灵,你忘记太子的交待了吗?还不快走!”黑衣人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得了自由的百灵,扶着檐柱大口的呼吸,她扫了云涵彧一眼,眸中带着得意,“你看,你心心念念的人,派人来接我了。” 百灵勾起一抹冷笑,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向云涵彧,“去死吧!” 匕首闪着寒光,在雪光下划出一道致命的轨迹,直逼云涵彧的咽喉。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涵彧身形一晃,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他反手一抓,竟将百灵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反手一掷,匕首如电般射向屋檐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一展,轻松躲过,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讶。他显然没料到,在如此重伤之下,云涵彧竟还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和精准的判断力。 “哼,雕虫小技。”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再度跃起,手中袖箭连发,密集如雨点般射向云涵彧。 云涵彧身形连闪,躲过了大部分袖箭,但仍有数枚击中了他的胸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身形不稳单膝跪地,但他依旧咬紧牙关,眼中无丝毫惧色,“顾初衍派来的人,就这点本事吗?” 百灵闻言,脸色一沉,正当她拔出簪子想要索取云涵彧性命的时候,黑衣人打断了她,“他已经伤了经脉,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黑衣人挥了挥手,示意百灵赶紧走。百灵心有不甘的扔掉簪子跟在黑衣人得身后,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云涵彧缓缓站起身靠在墙角,他全身剧烈地颤抖也剧烈疼痛,身上力气逐渐抽空。 他抬起手拔掉胸口的那枚钢针,上面不见任何血迹。云涵彧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腰牌。 上面刻着一个“云”字,云字的一点已经有了一块凹陷,也是刚才那枚钢针打入的地方,这枚腰牌是沈君秋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也是刚才救他一命的东西。 云涵彧跌坐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对着腰牌念着对不起,他仿佛极力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永远也得不到回应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上的红衣破碎不堪,凌乱的发丝擦拨着沾血的白颈,昔日灵动清亮的眸子里此时只剩下茫然,不见神采。 白雪覆盖了院中的青砖,云涵彧站在雪中,身影单薄得让人心疼,他仰起的脸庞,张开口无声的喘息,那泛着点点湿意,分不清是雪水,还是眼泪。 那绝美空灵的容颜,却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脆弱得让人忍不住想抱住他。 曾经他以为的挚爱,几经生死,到头来却空梦一场,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出来,他苦笑一声,冰雪混着苦涩的泪水滑入咽喉。 冷风吹过他发皱的衣角,凌乱的发丝贴在前额,雪光盈盈反照,黝黑的眼眸,全是寂寞与苍凉。 。。。。。。。。。。。。。。。。 小桃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一早,她坐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她动作突然一滞,环顾四周都不见云涵彧的踪影。 心中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起,她匆匆下床打开房门四处寻找云涵彧的身影,“主子!” 第102章 一夜白头 大雪下了一整夜,院中的积雪已经到了小腿那么深。白茫茫的雪花覆盖了院中的青砖,不见任何其他足迹。 “主子!” 小桃的呼唤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却无人应答。雪花透过稀疏的云层,纷纷落在她的脸上,那温度和她此刻的心一样冰冷。 她快步穿过院子,打开门朝外面跑去,但她刚迈出门口便顿住了脚步。 云涵彧单薄的背影出现在拐角口,飞扬的大雪中,他没有撑伞,鲜红的血水与雪水融在一起,渗透了朱红色衣袍,贴在身上。 他低垂着头,发丝间夹杂着雪花与血珠,腿脚已经没有了知觉,每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它走稳。 小桃的心猛地一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她连忙上前几步,声音中带着哽咽:“主子,您怎么伤成这样?” 云涵彧闻声缓缓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尽了世间沧桑,他轻轻摇了摇头。 小桃心疼不已,急忙从袖中掏出手帕,想要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却被他轻轻挡开。 云涵彧的眼神越过她,望向远方被雪覆盖的茫茫天地,接着他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小桃见状,心中大骇,连忙上前一步,紧紧扶住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主子,您坚持住,我这就带您回去!” 云涵彧的伤很重,流了许多血,她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拽地将云涵彧往屋内带,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足迹。 回到屋内,小桃急忙点燃炉火,让冰冷的房间逐渐回暖。她轻轻地将云涵彧安置在榻上,脱下他那已湿透并沾满血迹的外衣。 她用干净的布帛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和雪花。每触碰一处,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般疼痛。 云涵彧的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的双眼下是深深的疲惫与痛楚。小桃知道,他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更是心灵上的重创。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希望能以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一丝力量。 “主子,您到底经历了什么?”小桃哽咽着问,声音里满是关切与不安。她虽不敢多问,但心中的忧虑却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无法平静。 云涵彧没有回答,他的眼神似乎飘向了远方,眼中尽是迷茫和困惑。 自此以后云涵彧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他每日醒来就坐在那张乱糟糟的榻上,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物也是满身的污渍。 就这样手里拿着一片被血浸染的明黄色衣角,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宛如一潭死水一般,失去了一切波澜。 小桃每日望着这样的云涵彧,终于忍不住痛苦的哭喊出来,“主子,您不能这样下去,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云涵彧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整个人都很憔悴,他双颊凹陷,眼底还泛着乌青,靠在里侧冰冷的墙面,毫无生气。 “主子,您是王爷和王妃拼了命才救出来的,您忘记允乐乐吗?”小挑抓住云涵彧的胳膊试图唤醒他。 果然云涵彧的眼帘微颤,终于有了些反应,小桃喜极而泣,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口中呢喃道,“信,王妃曾经给您留下过一封信。” 她像无头的苍蝇一般到处翻找,沈君秋把云涵彧送出来的时候,曾经交给小挑一封信。 她嘱咐小桃,这封信一定要等云涵彧逃离京城后,在交给他。 可眼前的云涵彧已经只剩下一副空壳,小桃等不了了。她想到先把信拿出来,希望能帮助云涵彧走出这段黑暗。 小桃找到信后,拿到云涵彧面前,“主子,您看看,这是王妃写给您的。” “王妃临死前,嘱咐过奴婢,一定要把信交到你手中,您快打开看看,王妃她一定对您说了很多话。”小桃把信封打开,掏出信放进云涵彧手中。 云涵彧终于有了动静,他静静的盯着那封信,像是渴望又害怕般的不敢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云涵彧终于颤抖着双手展开纸张,引入眼帘的是沈君秋清秀的字迹, “吾儿涵彧 生离死别亦是人之常情,我儿不必难过。世间万物,皆有定数。生死轮回,不过是自然之理。我与你爹的离世,并不是由你导致,所以我儿不必心存愧疚。 京城十载,皇室早就对云府存了猜忌之心,这是我与你爹迟早都要经历的局面,如今能得此痛快死法,也算是上天对我与你爹的恩赐。 你需记住,我们虽死,但云府之血脉仍在,你肩上承载着云家的未来与希望。你要坚强,不可因我们的离去而消沉, 我儿本是草原的野马,却因我们被囚禁于这华贵的兽笼之中,这是我与你爹之过。我知我儿心向自由,渴望驰骋于无垠的蓝天之下,而非局限于这方寸之间。 然世间之事,往往难以两全,责任与担当,常使人陷入两难之境。我儿勿怨父母之束缚,此乃出于爱护之心,怕你未谙世事,误入歧途。 皇室多疑,若我儿此时已经脱离险境,一定要远离京城,切不可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更不要想着给我和你爹报仇,这都是我和你爹自己选择的路。 我儿需铭记,人生之路,非坦途也。挫折与困难,乃是必经之路。遇此之时,勿要气馁,勿要退缩,当以坚韧不拔之志,勇往直前,直至云开见月明。 你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我与你爹不求我儿能有鸿鹄之志,但求我儿日后能够,开心,快乐,无烦无恼。更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伴侣,共度余生。若你遇到良人,便大胆去爱,去珍惜。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吾虽不能伴你一生,但此心此意,永远相随。 沈君秋 第103章 一夜白头2 云涵彧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最后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流,他紧紧攥着沈君秋最后留给他的那封信。 像是要将它融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喉咙里发出低沉隐约的哭声,只是一声声的叫“娘!”,再没说出一句别的话来。 他先是低声呜咽,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双膝一软跪在榻上,两只手攥成拳头,狠狠的攥住那封信,喉咙放开,终于放声绝望痛哭起来。 小桃看着这一幕,眼眶再次红了起来。她知道此时云涵彧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她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云涵彧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每一声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心中的每一寸角落。 那封信,仿佛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他紧紧贴着它,仿佛能从中感受到沈君秋温暖的怀抱和慈爱的目光。 他回忆起与沈君秋共度的每一个瞬间,那些平凡而温馨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沈君秋在马背得身姿,沈君秋的笑容、沈君秋的饺子、和最后沈君秋的每一句祝愿……这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却又遥不可及。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世界。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温度。 他尝试着挣扎,想要从这片绝望的海洋中逃离,但每一次努力都只是让自己更加疲惫和无力。 小桃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房间内的哭声已经渐渐平息,她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云涵彧依然跪在榻上,但身体已经不再颤抖,只是头低垂着,眼睛依然在看那封信。 小桃把手中的得酒放在桌上,轻声唤道:“主子,我买了你最爱的醉君子,都说酒可解千愁,您喝了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她边说边看着云涵彧,目光中满是关切。云涵彧仿佛没有听见,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小桃叹了口气,把酒启开,屋里瞬间酒香四溢,小桃倒了一杯递到云涵彧面前,“主子,王爷和王妃都在天上看着呢,他们都希望您重新振作起来。” 云涵彧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头,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杯酒,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什么遥远的过往。他接过酒杯,手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辛辣,却也仿佛带走了些许心头的寒意。接着云涵彧直接来到桌前,拿起酒坛痛饮起来。 他的动作决绝而又带着几分自暴自弃,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淹没在这无尽的酒意之中。小桃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忧虑,却也不敢上前劝阻,最后默默地关上门退了出去,心里祈祷着这短暂的放纵能让他找到一丝解脱。 随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水被灌入腹中,云涵彧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眼神也越发迷离,带着几分醉意,喃喃自语道:“爹,娘,儿子不孝……等儿子给你们报了仇,在下去向你们请罪。” 。。。。。。。。。。。。。。。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这一觉云涵彧睡得很沉。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悠然转醒。昨夜又下了大雪,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显得格外宁静。 当云涵彧睁开眼的时候,房中飘着一股熟悉的药香味,他试图坐起身,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额头处传来宿醉后的阵阵疼痛,让他不禁蹙眉。 门外有人说话,“云府的遭遇这一路我都已经听说了,眼下最当紧的事情,是先把彧儿得伤养好,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 听到声音,云涵彧咬牙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望向门外模糊的身影,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张碑林。 外面飞雪已停,张碑林坐在院中看着满地的积雪说道,“现在外面官兵都在搜捕云王余党,不知道这个地方能挺多久,我已经让我徒儿去打听了。” “多谢张先生。”小桃眼中带着感激,对着张碑林欠身。 张碑林摆了摆手,“不必言谢,彧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此次变故亦不是我想见到的。只是彧儿他,,,,,,” 说到此处,张碑林住了声,小桃眼中也充满了悲伤,“主子的病,先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张碑林眼神黯淡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唉~” 小桃掏出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水,“主子还不到十九,便成了这样,以后该怎么办?” 张碑林站直了身体,双手负后,望着门前积雪说道,“中庭和君秋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心中一度自责,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了这场悲剧,情志与气机相对应,彧儿是悲从心生,心神消沉,才导致他一夜之间,,,,,” 房门被人从里打开,打断了张碑林的话,小桃随着张碑林的视线,转向了房门处。 一阵冷风吹过,从屋檐上吹落一片积雪,落在屋里人身上。云涵彧一身素白衣袍,似从月中归来一般,清尘脱俗。 他低眉看着雪花消失之处,伸出的指尖挑起身前的一缕白丝,冰雪化成的水触及到云涵彧的指尖,那滴冷冷的雪水,仿佛是他心中破碎的希望。 就在前一日,小挑把喝醉的云涵彧放在榻上,就在给云涵彧重新处理身上伤口的时候,床上的人开始悄然变化。 那头墨色的发丝起初,只是几根银丝夹杂在乌黑之中,显得格外刺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银丝越来越多,最终覆盖了他的整个头顶,一夜之间,云涵彧白了少年头。 小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药瓶差点滑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值得庆幸的是,他面容不改,依旧是他昨日的模样,只是那满头银发,让原本张扬肆意的脸庞此刻却透出一股不应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疲惫。 云涵彧的睫毛轻轻颤动,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也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深邃与哀愁。他伸手轻轻抚过自己满头的白发,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主子!”小桃看着眼前的云涵彧,明明还是曾经那个少年,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眼中满是心疼与不忍。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这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变得如此悲凉与沉重。 第104章 小丫头是司南月 她快步上前,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却又发现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云涵彧缓缓抬起眸,望向小桃,他苍白的薄唇颤抖几瞬后,终于开口,“无妨,不过是一身皮囊而已。” 外面天寒风冷,云涵彧身上还带着几处未愈的伤口,要不是当时小桃及时给云涵彧止血疗伤,哪怕云涵彧身上没有致命重伤,也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张碑林悲切的望了云涵彧一眼,最后摆了摆手,让小桃把东西挪到房间里去谈。 大家都落了座,张碑林先给云涵彧探了脉, 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似乎比刚才更加忧虑。“彧儿,你体内的气息紊乱,几处经脉不畅,内里的问题,远比你表面看起来的要严重得多。” 云涵彧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与无奈。“师伯,忧不及性命,我自有分寸。” 张碑林闻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你的身体,也必须尽快调养,否则……” “我明白。”云涵彧打断了张碑林的话,经过这几日的洗礼,云涵彧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我爹娘致死保住的我这条贱命,我不会轻易弃掉。” 小桃在一旁听着,喜极而泣,“主子,您终于想通了。” 云涵彧轻轻勾起一抹微笑,以示安慰。“放心,我已经走出来了。倒是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小桃摇了摇头,“只要主子能够好好的,小桃就心满意足了。” 这几日她每天看着消沉的云涵彧,总担心自己一个看不住,云涵彧就会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此时看到云涵彧一扫之前的状态,重新恍然一新重新站起来,她比谁都高兴。 云涵彧点了点头,“师伯,,,,” “师父!师父!” 云涵彧正要开口说话,便被一声女音打断,大家顺着声音往外看去。 一名青衣女子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师父,我打听到了,皇上好像正忙着接见北朝使团,暂时撤销了对云王余党抓捕的命令,我们,,,,,” 那青衣女子转过头看到云涵彧时,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彧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了这熟悉的称呼,云涵彧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眼前的青衣女子,“姑娘,您是?” “哎呀!彧彧哥,是我啊!”青衣女子指着自己的脸,冲着云涵彧说,“小狼女!” “你是小狼女?”云涵彧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除了眼睛其他完全和小狼女的样貌不像。 小狼女见云涵彧依旧不太相信的样子,便从怀中掏出狼牙,放在云涵彧面前解释道,“那天与你分开后,在去登州的路上,那位车夫便想取我性命。幸亏我嗅觉灵敏,提前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提前预防才免遭遇难。” 云涵彧看过狼牙,确实是小狼女的信物,于是他问道,“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我当时在与车夫得打斗中,不小心坠入悬崖,被厉石划破了脸。后来我就晕倒了,醒来后就见到了师父。” 小狼女看了一眼张碑林,继续说“师父说我不光是毁了容,还种了一种慢性毒药,会导致伤口一直化脓恶化,无法愈合。唯一的办法就是换张脸,所以,,,,,” “哎呀,先别说我了!”小狼女说着,视线落在云涵彧那头白发上,难过的问道,“彧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云涵彧低眸含着忧伤,对着张碑林一五一十的把最近云府发生的点点滴滴都说了出来,包括沈君秋最后在冬至前一夜为他包的饺子,还有留给他的那封信。 张碑林手中拿着信,一字一言的看完了上面的内容,最后哀叹一声,“十年前,时桑怀突然召集你爹回京的时候,我曾劝过他。君主疑心已起,就算回去了,也不过是拖延几年而已。” “但你爹不愿意将手伸向自己人,还是孤注一掷得回来了,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张碑林摇头叹了口气,曾经豪爽明朗的他,也因这次云府的事情,变得有些心灰意冷。 小狼女听完心中也是气愤不止,她攥紧拳头咬牙说道,“当那位车夫要向我动手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顾初衍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可惜我当时身受重伤,不能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不然,,,,” “茶烟,住口!”张碑林呵斥一句小狼女,现在大家都知道顾初衍曾经和云涵彧的关系,极少的在云涵彧面前提及此人。 或许是知道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人,小狼女咬了咬唇,站在一旁住了声。 反倒是云涵彧面上无波无澜,看向小狼女,“茶烟?何时连名字也改了?” “哼!”小狼女转过头一脸不屑的说,“司南月本身也不是我愿叫的,茶烟是婆婆在你走后给我取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是了!”云涵彧笑着点了点头,“当初只管你叫小狼女,却没想着给你取个名字,是我的疏忽。” 小桃把熬好的药端给云涵彧,云涵彧接过药碗,连什么药都没有问,直接一饮而尽。小挑从取了一块山楂蜜饯递给云涵彧,云涵彧摇了摇头,“不苦。” 此话一出,好像戳到了小桃的心窝,她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出来。她记得云涵彧以前喝药的时候,总要备上好多蜜饯,用来驱散口中的那股苦味。 张碑林看着云涵彧喝完了药,说道“这是温身补气的,对你伤有好处。” “嗯。”云涵彧点头应声。 张碑林收起书信,重新交到云涵彧手中,“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云涵彧把信收好,贴身放在怀中,“我娘信中有交代,京城之地不宜久留,我想第一步我们先逃出京城。” 青瓷茶盏中冒着白雾,张碑林浅啜一口说道,“中庭一死,北朝那边就坐不住了。这会儿开始打着北朝太子受辱的旗号,讨伐南阳。北部张广霖重病缠身,其子无勇无谋难担当大任,陆修远远在边疆远水解不了近渴。” 第105章 换脸 张碑林放下茶盏,继续说道,“时桑怀现在应该焦虑难安,顾不得旁的,此时离开京城是最好的时机。” 张碑林说的话,不无道理,云涵彧点头应道,“世人皆知云王一家葬送火海,云涵彧已死。那我便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只是,,,,” “云府一场大火久扑不灭,烧了一天一夜,万物皆成灰烬。你爹和你娘自然也免不了此,你可知是谁收了他们的骨灰?”张碑林知道云涵彧心中所想,便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他。 那场大火云涵彧没有亲身经历,但也在梦里看到过,想起梦中那真实的灼烫感,云涵彧的心脏就一阵阵的疼痛,他颤着声问道,“是谁?” “三皇子”张碑林沉声道。 云涵彧愣了一下,失神说了一声,“景贤。” “三皇子知道云府出事后,第一时间从皇宫跑了出来,带着周围的百姓一起救火。在知道云王谋逆已成定局的时候,在大殿外跪了一天一夜,请求皇上开恩,留给云王一家一具全尸。” 张碑林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走至窗边长叹一声说,“如今你青丝变白发,容颜大变。更改身份这事应该不难,三皇子应该能够做到。” 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青瓷茶盏的白雾。云涵彧手指攥紧后又松开,“好。” 张碑林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云涵彧说道,“只是三皇子身在皇城,送信之事有些难办,容我想想办法,打点一二。” 小桃站出来对着云涵彧说道,“主子,我知道找谁去,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还能让三皇子相信你还活着。” “谁?”云涵彧问道。 “赤灵”小桃高兴的说,“王妃把夜影和赤灵同你一起送来了出来,我怕让他们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所以一直把他们关在笼子里。” 听到夜影和赤灵还活着,云涵彧面上一喜,“快把它们放出来。” “哎!”小桃应了一声,笑着出去了。 张碑林望着小桃的背影说,“这丫头倒是伶俐,可惜不能一直带在你身边。” “师伯此话何意?”云涵彧不明白张碑林说的是什么意思,如今云府走的走散的散,允乐也已经死了,他身边就剩下一个小桃,不明白张碑林为何还要赶走她。 张碑林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道,“如今你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那你身边的人自然留不得这些老人,即便是一个无名小卒,若是被有心人认出这曾是云府的丫鬟,定会引起一波不必要的麻烦。” 云涵彧听后,垂眸不语。他明白张碑林定是为他想好了每一步,坚决不能出半分差错,不然就有可能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闻言而来的小桃,放开赤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去哪儿小桃就去哪儿,主子!您不要丢下小桃。” 赤灵已经好久不见云涵彧,它从地上一个跳跃飞扑到云涵彧怀里,激动的在他脸上嗅来嗅去。 云涵彧接住赤灵,把他抱在怀里,转头问张碑林,“师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张碑林哀叹一声摇了摇头,随后他想到什么一般,看向一旁的茶烟,“除非,她能忍受常人受不了的痛,更换容貌。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份,留在你身边,日后定是隐患。” 听到此处云涵彧皱了皱眉头,听茶烟说过,换脸的过程中极其痛苦,一般人都忍受不住。云涵彧看着小桃如花似玉的那张脸,眼中露出许多无奈。 正当他想放弃这一办法的时候,小桃在地上重重的向张碑林磕了一个头,“小桃求先生给小桃重换一张脸,好让我能一直跟在主子身边。” 换脸过程没有人比茶烟更了解其中的痛苦,看了小桃一眼,忍不住劝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个过程会让你生不如死。” 小桃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我不怕,从主子把我从藏花楼救出来,就给了我新生。允乐已经死了,我的心已经跟着允乐去了,如今就剩下这副躯壳,只愿能够一直陪在主子身边。” “可是小桃,”茶烟于心不忍道,“如若是换脸失败,你连你现在的容貌也不再有了。” 小桃摇了摇头,下定了决心道,“不过是一张脸而已,允乐已经不在了,就算是留着这张脸又能给谁看呢。” 云涵彧看着此时一意孤行的小桃,眼中说不出的复杂。这几日小桃为自己的付出,自己看在心里,如今小桃又要为了自己去忍受这般痛苦,云涵彧心里实在是愧疚难当,“小桃,你不必如此。我,,,” “主子!”知道云涵彧要说什么,小桃打断云涵彧的话,“允乐死前嘱咐过我,一定要照顾好主子,主子当真要留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小桃,在这孤寂的京城中吗?” 云涵彧张了张口,最终没能再说什么,赤灵像是感受到了云涵彧此时的心境,不断的拱着脑袋安慰他。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便随时做好准备。”见小桃主意已定,张碑林不再劝说。 “师父,我打听消息的时候,听说城外一家猎户刚死了女儿,就埋在京城三十里外,那女孩与小桃年龄相仿,刚死不到三日,那张脸或许还能用。”茶烟想到自己去打听云府消息时,在坊间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这会儿正好用到了。 张碑林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小桃,“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小桃眼中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小桃已经做好准备了。” 张碑林看着小桃,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好,那我们就定在今夜开始。” 当夜云涵彧与张碑林兵分两路,来回搬运尸体太麻烦,张碑林决定直接带着小桃去了城外,茶烟过去打下手。 云涵彧亲自给时景贤写了一封书信,放在锦囊里,用绳子拴在赤灵的脖子。 赤灵低头嗅了嗅脖子上的新挂件,歪着头看向云涵彧,那样子似乎在问,云涵彧这是什么东西。 云涵彧抬手在赤灵脑袋上揉了揉,嘱咐道“把这个交给景贤,一切小心为主,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第106章 时景贤来了 自从时景贤带着赤灵从云府到皇宫走了一趟之后,赤灵就记住了去皇宫的路。以前在云府的时候,赤灵经常因为想念时景贤,偷偷溜进皇宫见时景贤,所以云涵彧一点也不担心赤灵找不到去皇宫的路。 “吱嗯。吱嗯,”赤灵从嗓子里发出声音回应云涵彧,他低着头在桌子上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告诉云涵彧它已经能完成任务的。 云涵彧勾起一边唇角,用手拍了拍赤灵的头,轻声说,“去吧。” 赤灵低头呜咽一声,抬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云涵彧的手心,接着纵身一跃跳上窗棂。它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回头深深的看了云涵彧一眼。 云涵彧摆了摆手,柔声道,“去吧。” 赤灵低呜一声,跳出房间,又轻轻一跃跳上院墙消失在云涵彧的视野中。 云涵彧单手握拳负在身后,站在窗前深深的望着赤灵消失的方向,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扬起了云涵彧身后的银色发丝。 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明明没有表情,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 一只小小的黑影从树上展翅飞跃而下,穿过窗户落在云涵彧肩膀上,云涵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从怀中取了生肉喂到夜影嘴边。 夜影眼睛犀利的看了一眼食物,把头转向一边,对云涵彧的讨好有些不屑一顾。 前几日小挑怕夜影飞出去,被人看见,故而把它用绳子拴在了房间里。所以被关久了的夜影脾气特别大,哪怕云涵彧哄了好久也不见它与自己亲昵,像极了小孩子生气的样子。 看着夜影此时高冷的样子,云涵彧用手指戳了戳夜影的勾起的尖嘴,解释道,“此事不怪小桃,全京城能驭鹰的人只有我,若是被他们发现你的存在,我们大家都有危险。” 夜影垂下头,叼走了云涵彧手里的肉,又展开翅膀飞回了树上。 云涵彧看着夜影站在树上的身影,不免叹息一声,“希望这次,赤灵能带回好消息。” 云涵彧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只有风才能听见。他转身走向桌边,轻轻坐下,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晨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进房间。云涵彧终于听到了外面有动静。 他猛地睁开眼,快步走到了院门,门还未完全打开,他已迫不及待地探出头去。 只见赤灵满身尘土,从拐角口快步跑来,一下子跳到云涵彧怀里。它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务后的满足与自豪。 云涵彧抱稳了赤灵,轻轻抚摸着它的头,眼中满是温柔与赞赏,“辛苦了,赤灵。” 有脚步声走近,云涵彧抬起头看向来人,深色的眸子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时景贤凝视着云涵彧立于门前的身影,他身着一袭洁白无瑕的长衫,微风轻拂,那纯净如雪的衣袂随风轻扬,在阳光的照耀下,与随风轻舞的银发交相辉映,更显其超凡脱俗,清丽绝俗之态。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是时景贤先向前一步,看着死而复生的云涵彧,打破了沉默:“涵彧哥,是你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不安和难以掩饰的激动。 云涵彧轻轻点头,目光深邃,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我。” 时景贤的眼眶微红,上前一步想要拥抱他,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手,生怕这一切只是幻觉。 “真的是你,我看到赤灵带给我的信,还以为是恶作剧,你……你怎么会……”他手指触到云涵彧这满头白发哽咽着,说不下去。 云涵彧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有些东西与活着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时景贤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克制着情绪,不想让这份重逢的喜悦被泪水冲淡。“涵彧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他的声音再次哽咽,无法继续。 云涵彧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时景贤的肩膀,以示安慰,“此地不便说话,随我进来吧。” 时景贤点头,泪水终于滑落脸颊,但他却笑了,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好。” 走到屋里,云涵彧把赤灵放进窝里,一夜奔波它也累了,把自己缩成一团趴在窝里磕上了眼睛。 时景贤看着云涵彧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又迫不及待的问“涵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涵彧转过头,看着时景贤眼底得乌青,猜想他一定是看到了赤灵带给他的信后,一夜未眠,直接深夜从宫里跑了过来。 一股暖流涌入心头,时景贤算是他在京城中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云府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嗯。”时景贤应了声,手掌放在膝盖攥了攥,“涵彧哥,我不相信云王有逆反之心。那顾初衍虽是北朝太子,那也是他隐藏身份,欺骗再先。还有那些书信,我不信是云王写的,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帮你查出真相,还云王一个清白。” 云涵彧看着此时时景贤天真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心意我领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复杂,“但此事非同小可,涉及朝堂权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知道的涵彧哥,”时景贤急迫的打断云涵彧的话,他抓住云涵彧的手,认真的说,“那天我偷听到了父皇和大皇兄得对话,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大皇兄做的。” “大皇子。”云涵彧皱了皱眉头开始沉思,从认识顾初衍开始,云府发生的所有事,好像都与大皇子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怎么想,他都没有怀疑过时景枫,“你确定是大皇子吗?” “嗯,我确定。”时景贤点头坚定道,“云府没了以后,我曾派人打听过。长清山下的那片荒野虽然是二皇兄的地,但二皇兄从来没有管辖过。” 说着时景贤抬头看了一眼云涵彧,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你在城外遇刺那日,那些刺客其实都是大皇兄得人,他为了让顾初衍骗取你的信任,两人故意在你面前演了一场戏,然后嫁祸给了二皇兄。” 第107章 幕后主使 云涵彧听完时景贤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再次听到顾初衍这个名字,云涵彧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无所谓了,他还能对那个人抱有什么幻想呢。几经生死,到头来不过是梦一场。一味的逃避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云涵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驱散。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仿佛之前的情绪波动只是过眼云烟。 “我原以为,他至少对我有那么一丝真心过。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云涵彧的声音平静而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却让时景贤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绝望与释然。 “涵彧哥,您不必为此太过伤神。顾初衍此人,心机深沉,为达到目的手段狠辣,他不配得到你对他的感情。”时景贤安慰道,语气中满是对云涵彧的关切对顾初衍的愤慨。 云涵彧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像是在与过去的告别一般,“我与他之间,早已情尽缘灭,何谈伤神挂念?未来若有重逢之时,恐怕只剩仇恨相煎,再无温情可言。”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而深邃,“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至于顾初衍,他欠我的,我迟早会一一讨回。” “涵彧哥。”看着云涵彧身形消瘦,脸色苍白带着几分病态。 时景贤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云王。那天我赶到云府的时候,云府基本已经全被大火覆盖,我们人太少了,根本无法进去。” 云涵彧宽慰道,“此事不是你之过,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时景贤说着说着心中升起愧疚,“后来等火灭了以后,我只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王爷和王妃的骨灰,还有你,,,,,” “对了,你出现在这里,那具骨灰是,,,,”时景贤问。 “是允乐的。”云涵彧应道,“是允乐扮成了我的样子,瞒天过海。” “原来是这样。”时景贤点了点头,他想起什么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块,环形对子玉佩递给云涵彧,“我当时发现了这个,才断定那具尸体是你的,当时二皇兄也在,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云涵彧接过玉佩,指尖落在那与另一块镶嵌的边缘上。 这块玉佩是沈君秋送给的他周岁礼,他自小便随身佩戴,原本是一对的镶嵌对子玉,现如今另一半落在了顾初衍的手中。 云涵彧把玉佩攥进手心里,抬起眸感激的对时景贤说,“景贤,真的谢谢你。” “涵彧哥,你不必言谢。”时景贤看着面前的云涵彧,明明还是那个人的样子,但周身的气息似乎变得清冷了许多,这让他想到了最近云涵彧的遭遇,默默的低下了头,掩饰住眼里的伤悲。 “景贤,实不相瞒。”云涵彧收起玉佩,开始说起正事,“我找你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涵彧哥,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分,需要我做的你直说即可。”时景贤紧皱着眉头,看着云涵彧此时说话字正腔圆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云涵彧起身慢慢地走到窗前,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外面,“你也知道,云府被冠上谋反一词,外面皆知云涵彧已死。而我,实则苟活于世,若想查明真相,还我爹一个清白,这个身份已然不能再用了。”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隐忍的光芒,“景贤,我,,,,,,” “我知道了涵彧哥。”时景贤明白云涵彧在顾及什么,他张口承允道,“虽然我在宫中地位不及两位皇兄,但自从上次狩猎之后,父皇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对我不管不问了。就连那些大臣,也都对着我变了一副嘴脸,此事交给我去做就好。” 云涵彧眼中带着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了。” 一连说了好几个谢,时景贤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感,他其实想要的并不是云涵彧的谢意,看着云涵彧不复曾经肆意张扬的样子。 时景贤抿了抿嘴角,摇了摇头,“涵彧哥,你真的不用谢我,是父皇和大皇兄先对不起你的,我这么做就当是为了他们赎罪吧。”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云涵彧抬起头口齿清晰道,“在我心里,你始终与他们是不一样的。” “真的吗?”时景贤抬起头,眸光闪烁道,“我在你心里,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吗?” 云涵彧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时景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为何眼中会出现一种莫名的兴奋。思索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答道,“是。” 时景贤咧开嘴笑了起来,开心的像个孩子。云涵彧看着时景贤此时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张碑林回来的时候是隔天的清晨,他把小桃送入房间以后,让茶烟好好看照,接着来到了云涵彧的房间。 “师伯,回来了。”云涵彧看着张碑林满脸疲惫,额头满是薄汗的样子,猜想这次事情一定是没有那么顺利,他掏出帕子递给张碑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张碑林接过帕子,抹了一把脸,说道,“换脸过程试倒是挺顺利,就是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云涵彧给坐下的张碑林斟茶,张碑林接过茶盏浅啜一口后,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怎么?”云涵彧眼中瞬间犀利起来,问道,“师伯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何事?” 张碑林放下茶盏思索片刻后,道,“本该昨夜就回来的,回城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尾巴,绕了好久才甩开他们。” “师伯可知是谁的人?”云涵彧问道。 “不好说。”张碑林摇了摇头,分析道,“他们不像是皇室的人,只是远远的跟着,并没有动手的打算,暂时分不是敌是友。” 云涵彧手指放在桌面,不停的交替敲打,他脑中不停地运转。云府的事情,基本已经尘埃落定,到底是谁还会紧抓着这件事不放。 第108章 更换身份 “不过你也不必忧心。”张碑林看出了云涵彧眼中的忧虑,劝解道,“我们是在城外甩掉的他们,这里至少还能撑半个月,到时小挑的伤基本也不怕路上颠簸了。” “嗯。”云涵彧点头应了一声,眼中隐隐带着一股狠厉。 “你这边怎么样?”张碑林抬起头问云涵彧,“三皇子可有给你回信。” “我已经在昨日见过景贤了。”云涵彧如实回答,“你交待的事,我已经让他着手去办了。” “好。”张碑林点了点头,“希望三皇子动作能够快一些,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云涵彧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张碑林也起身站了起来,“那丫头确实能忍,用麻沸散会影响面部贴合,一共七百六十二刀,一百零三针,那丫头生生挨了下来。从头至尾没有喊过一句疼,后来茶烟实在看不下去,最后一针结束之后,给她劈晕了过去。” 听到小桃为了他忍受了这么多的苦,云涵彧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眼中更是出现了不忍。 “要不是茶烟提醒我,我都要忘记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张碑林说着转身看向云涵彧黯淡的眼神,“” 他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孩子,心性坚韧得超乎常人。换做是旁人,怕是早就崩溃放弃了。但她,却选择了默默承受,只为了那份对你的追随与执着。” 云涵彧的眸光微微闪烁,似是在心中深深自责。“是我的错,她本应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为我,承受了这般痛苦。”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张碑林拍了拍云涵彧的肩膀,以示安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选择。小桃既然选择了跟随你,自然也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份情义你要记在心里,莫要辜负了这孩子一片赤诚。” 云涵彧点头,目光坚定。“师伯所言极是,从今往后,我定当不辜负为我付出的每一个人。” 看着云涵彧一夜之间成长的样子,张碑林欣慰的点了点头。 “师伯这几日辛苦了,快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即可。”云涵彧看着张碑林眉间尽显疲惫之色,忍不住劝道。 “好!那丫头大概会在今夜才会醒,届时记得给她换药。”张碑林点了点头,这几日一直脚不停歇的运转,确实是身体有些透支,交待完接下来的事,张碑林就回去休息了。 “好。”云涵彧答应着,目送张碑林出去。 来到小桃房间的时候,茶烟正坐在熬药的火炉前打瞌睡,云涵彧拍了拍茶烟的肩膀,“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茶烟睁开眼睛,把扇子递给云涵彧,“五碗水熬成一碗,在静置两个时辰,千万别熬糊了。” “好。”云涵彧接过扇子,蹲在火炉边。 茶烟抬头打了一个哈欠,边出门边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眯一会儿,有事叫我。” “好。”云涵彧点头应允道。 小桃安静的躺在床上,她的整张脸都用纱布紧紧的包裹着,张碑林说换皮的时候,为了让皮肤更好的贴合五官,换脸时必须得在人清醒的时候进行。 云涵彧无法想象,七百六十二刀,她是怎么一刀一刀挺过来的。还有一百零三针,缝补每一针的时候,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姑娘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云涵彧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榻上的小桃,这一刻他心里自责不已。 小桃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没有怪过他,没有放弃过他,一直默默的鼓励他的那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困在自己为自己禁锢的牢笼里出不来。 允乐的死,同样对这个姑娘打击很大,但她依旧坚强的为自己忙前忙后,最后还不惜改变自己的容貌。这份恩情,云涵彧真的无以为报。 药罐中冒起白白的烟雾,云涵彧回过神来,伸手去打开盖子。 “嘶~”他忘记了要拿棉布包住盖子,顿时被烫得缩了回来,手指上迅速泛起了红晕。 他连忙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起一块棉布,小心翼翼地包住药罐的盖子,再次打开。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云涵彧看着罐内不断翻滚的药汁,准备拿起竹筷搅拌一下,谁知道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火炉。 火炉一阵晃动,上面的药罐坐的不稳,眼看就要掉下了来。云涵彧心中一惊,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去稳住了药罐,但他的掌心也因此被烫得生疼。 云涵彧顾不上这些,只是紧紧盯着那摇摇欲坠的罐子,生怕它跌落打破,毁了这一炉辛苦熬制的汤药。 “呼——”他长舒一口气,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庆幸。定了定神,他更加谨慎地将药罐放回原位,确保它稳稳当当。 取来竹筷,云涵彧轻轻地搅拌着药汤,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专注。 再次放好盖子,云涵彧看着自己整个掌心没有一块好地方,全是刚鼓起的水泡,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就连煎一副小小的汤药,都做的这么不尽人意。 小桃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房间,让她知道自己终于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刻,随即她便感受到了周围那熟悉而安心的气息。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云涵彧那略显疲惫却又小心翼翼的背影。 他依旧站在火炉旁,正努力调整着火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小桃已经醒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 他的侧脸线条柔和,专注的神情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仿佛这世间万物都无法扰乱他此刻的宁静。 小桃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她轻轻呼唤了一声,“主子。” 云涵彧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目光温柔地落在小桃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小桃,你醒了。” 小桃轻轻点了点头,想要微笑回应他,却发现自己做不了任何表情。 第109章 身份 云涵彧立刻上前,将手中的药碗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上,然后细心地为她垫高了枕头,让她能坐得舒服些,“先不要说话,师伯说你伤口还在重组,不能说太多话。” 小桃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满是感激。云涵彧看到了小桃目光中带着些许担忧,便轻声安慰道,“师伯说做的很成功,只要后期精心呵护,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小桃放心的点了点头,她刚张嘴想说什么,就想起了云涵彧的嘱咐,只好闭上了嘴。 云涵彧知道小桃在担心什么,他从旁边端起药碗,取出一根树皮做的空心吸管,放进碗里对小桃说,“关于身份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景贤去做了。眼下是你要好好养伤,尽量早点恢复。” 小桃点了点头。 云涵彧将吸管递到小桃唇边,“来,先喝药。喝了药,身体才能更快好起来。” 小桃听话地接过吸管,眼睛不经意看到云涵彧血肉模糊的掌心,心里一紧直接破口而出,“主子,你的手。” “嘘!”云涵彧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忘记我的嘱咐了吗?不要说话。” 云涵彧说着,把手心里的伤隐藏在掌下,“一点小伤,不碍事。” 那伤一看便知是被烫成这样的,小桃想起自己刚醒时看到云涵彧坐在火炉前熬药得场景,一时间红了眼眶。 云涵彧见小桃要落泪,便开始佯装生气,一本正经的吓唬道,“师伯有交待,你可不能哭,哭了这脸就白换了。” 果然小桃闻言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等云涵彧再次把药递上前得时候,她小心翼翼地吸着药汤。 那苦涩的味道让她不禁皱了皱眉。但想到云涵彧的关心与付出,她又强忍着不适,一口一口地将药喝完。 云涵彧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空碗放到一旁。“很好,小桃。只要保持这样的心态,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完全康复。” 小桃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云涵彧的伤口。 云涵彧把手掌隐藏在衣袖之下,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一会儿让茶烟帮我上药就可以了。” 即便是云涵彧说没有关系,小桃眼中依旧很担心。云涵彧倒出药渣,端着碗往外走,转身对榻上的小桃说,“不用担心,你好好休息即可。” 云涵彧来到院子的时候,正好茶烟刚从屋里出来。看见云涵彧手里的药渣,就知道小桃已经醒了。 “什么味儿?”茶烟跟着狼长大的,鼻子特别灵敏。听张碑林说,他能够这么快找到云涵彧,还是跟着茶烟的鼻子过来的。 “除了药味,还能有什么?”云涵彧垂下手,故意藏着自己的伤口。 “不是这个。”茶烟一口否定,她抵着头围着云涵彧嗅了一圈,自言自语道,“有一股肉味儿。” “日子过得这么艰苦,哪里来的肉。”云涵彧苦笑道。 转了一圈,探寻未果。茶烟并不放弃,她压低了身子,继续弯腰嗅着。随着味道的越来越重,茶烟的鼻子停在云涵彧的手掌处。 猝不及防的抬起云涵彧的右手,高兴道“找到了!” 接着她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僵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云涵彧的掌心,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嘘!”云涵彧回头看了一眼小桃的房间,示意茶烟小点声,“熬药时不小心烫的。” 茶烟拉着云涵彧坐下,看着他掌心上的水泡已经破了皮,露出里面鲜红的肉,混合着药液的痕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心疼与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熬个药还能把自己烫成这样。” 云涵彧轻轻抽回手,试图以轻松的语气化解氛围:“没事,不过是点小伤,经历过生死,这点痛算什么。” 茶烟却不依不饶,她站起身,“我去找些干净的布条和药膏来,你这样下去会恶化的。” 说完,便匆匆向门外走去,留下云涵彧一人坐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云涵彧默默的叹了口气。 不多时,茶烟带着药箱回来,小心翼翼地替云涵彧处理伤口。她手法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伤口很大,几乎已经覆盖了整个掌心,茶烟一边轻柔地涂抹着药膏,一边叨叨着,“这也太不小心了,我若是不发现,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放着。你可知道这是烫伤,伤口若是不好好处理,日后怕是要留疤的。你虽说不怕痛,但也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云涵彧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激:“留疤就留疤吧,小时候在鲁州的时候,我就很羡慕我爹身上有那么多疤,我觉得那是男人的象征。后来,来了京城,这边的人儿都是白白净净的,我反而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茶烟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随即她迅速低下头去,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好了,暂时先这样处理吧。”茶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一块干净的布条轻轻缠绕在云涵彧的掌心,打了个结。“这几日你最好不要碰水,我会定时来给你换药。” 云涵彧轻轻活动了下手指,感受到掌心传来的丝丝凉意,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灼痛了。他抬起头看向茶烟,眼中带着一丝复杂问道,“伤口包扎得这么熟练,是因为以前经常受伤吗?” 茶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我以前受伤哪里会给自己包扎。”说着她往张碑林房间看了一眼,继续说“这都是师父带我去云游的时候,经常遇到伤患,练出来的。” 说到张碑林,云涵彧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师伯还没有醒吗?” “没有。”茶烟边说边收拾着桌上的药具,动作娴熟而有序,“师父这两日确实累坏了,特别是昨日遇到了一群不知名的人。费了好大劲,才甩开他们。” 第110章 沈琢珺 说是那群人,云涵彧思索了片刻,问道,“那些人有没有什么标志?” “标志。”茶烟认真思考了一阵,摇了摇头,“都是一身黑色,没有什么标志,倒是听师父说了一嘴,那些人不像是专业的探子。” “是吗?师伯还说了什么?”云涵彧迫不及待的问道。 茶烟想了想,“师父说不论是敌是友,我们都要有所防备。” “嗯,师伯言之有理。”云涵彧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看来还是有人不相信我已经死了,我们确实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茶烟轻轻摇头,将最后一件药具归置妥当,转身看向云涵彧,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师父说过,此地不便久留,等你拿到新的身份后,我们就撤出城内,离得这里远远的。” 云涵彧闻言,点了点头,只是眉间显得有些疲惫和忧虑。 刚刚午睡结束后的赤灵,在窝里动了动耳朵,抬起头往院子里看了看。随后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从窗户一跃而下来到云涵彧的脚边。 云涵彧正低头思索黑衣人身份一事,感受到脚边传来的温热触感,不由得微微一笑。他蹲下身来,想伸手抚摸着赤灵顺滑的毛发。 结果自己双手已经被包裹成了一个粽子,没有办法,云涵彧只好把赤灵抱起来放在腿上。用手背去轻轻的蹭了蹭它得脑袋。 赤灵似乎感受到了,这份触感和以往不太一样,睁开眼睛,歪着头看着云涵彧掌心的伤口,似是在询问受伤的缘由。 云涵彧把赤灵圈在怀里,温柔的说道,“没事,一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 赤灵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轻轻地用舌头舔了舔云涵彧伤口,似是在安慰他。云涵彧低头笑了笑,继续用手背顺抚着赤灵得皮毛。 赤灵享受着这份亲昵,眯起了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树梢上的夜幕锐利地观察着这一幕,随即翩然飞离,栖于更远处的一根树枝上,眸中满是不屑,轻蔑地移开了视线。 为了掩人耳目,时景贤是晚上来的。他从怀中掏出两张文牒交给云涵彧,“涵彧哥,事情已经办妥了,你看一下。” 云涵彧接过文牒看了一眼,颔首对时景贤说,“辛苦了。” 时景贤摇了摇头脸色凝重,抿着嘴若有所思,最后张口说,“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人,似乎是在打听你的消息。” 云涵彧脸色骤然一变,“你与他们交手了?” “没有。”时景贤面色凝重,“他们似乎并不想张扬,行事很低调。像是一波地下组织,就连打探消息问的也比较隐晦。” 云涵彧把文牒放进怀里,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有人在打探他的消息了,从张碑林告诉他到现在,过去不过几日,那些人就已经找到了城里。 他们的行动要比自己想象的快的多,他们找到这里是早晚的事,此地确实已经不安全了。现下文牒已经拿到手,是时候安排离开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也看到了那些人。”张碑林推门而入。 云涵彧转身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张碑林,唤了一声,“师伯。” 张碑林颔首,把刚买来的药放在桌子,坐下饮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看着和我们那天在城外遇到的不像是一批人,我已经让茶烟去查了。” 刚跟着张碑林一起回来的赤灵,看见屋里的时景贤顿时眼睛一亮,直接从门口纵身一跃跳到了时景贤怀里。 “慢点,小家伙。”时景贤接住飞跃而来的赤灵,把它举起来用脸贴了贴赤灵毛茸茸的脑袋。 赤灵眯了眯眼,很享受此刻的爱抚。 外面树梢上的夜影,看到这一幕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云涵彧肩膀上,鄙夷的看了时景贤怀中的赤灵一眼,带着王一般的藐视。 这一狐一鹰的到来,似乎让房间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张碑林饮完一杯热茶,感觉身子暖和不少,他往房中的火炉里续了一些木炭,转过身看着时景贤说道,“三皇子可是把文牒办好了?” “嗯。”时景贤点了点头,“都办妥了。” 云涵彧拿出文牒交到张碑林手中,“师伯看一下,可有什么不妥。” 张碑林看着文牒上那个陌生的名字,读出来后,抬头看向云涵彧,“沈琢珺。” 云涵彧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此名随了我娘的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知义。” 沈琢珺是云涵彧为自己取的一个新名字,自此刻起,旧日的云涵彧已如过往云烟般消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全新身份的沈琢珺。 沈琢珺双手负后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几经生离死别,如今重新面对接下来的生活,自然要有全新的姿态与觉悟。” 张碑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轻轻拍了拍云涵彧——或者说沈琢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琢珺,名字不过是个符号,重要的是你心中的那份坚持与信念。我想你爹娘在天上看到这一幕,也是定感欣慰。” 沈琢珺深知,这一路走来,有诸多不易,但正是这些经历,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下去了。 他收起文牒,目光坚定:“师伯放心,琢珺定不负所望。” 小桃既然已经换了容貌,沈琢珺顺手把名字也一块给她改了。今年的冬天的雪似乎是下的格外多,小桃的新名字也仿佛应了这雪景,带着几分清冷与脱俗。 沈琢珺望着窗外纷飞的白雪,心中暗自思量,雪醉,这个名字与她此刻的境遇倒是相得益彰。她不再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小桃,而是如同这冬日里的一场醉雪,虽清冷,却也自有一番风骨。 第111章 夜访 原本已经拿到了文牒,准备两日后动身的沈琢珺,没有想到那些人的效率竟然如此之快,在第二日夜晚,便就找到了这里。 这日沈琢珺刚从雪醉房间里出来,现在的雪醉已经不像之前一般,不能说话了。至少不做太夸张的表情,轻声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今夜外面似乎格外的冷,凛冽的寒风肆意呼啸,预示着又一场雪的悄然降临。赤灵微微耸动着敏锐的耳朵,悠然自得地蜷缩在温暖如春的火炉旁,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沈琢珺踱步至窗边,轻声呼唤了屋檐下守候的夜影,唤它进屋。夜影应声而来,轻巧地降落在沈琢珺的肩头。 它低头地叼起沈琢珺递来的一块鲜嫩的生肉,随即在喉间一滑,囫囵的吞了下去。 目睹夜影将食物尽数入腹,沈琢珺正欲将窗扉轻轻合上,屋内烛光摇曳,沈琢珺与夜影对视一眼。 倏地,夜影瞬间睁开鹰目,犀利的盯着外面的某一处。 鹰的视力极为敏锐,即便在漆黑的夜幕之下,也拥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沈琢珺清晰地感知到夜影周身弥漫的那股不容忽视的戾气,他轻轻侧首,面色不改地合上了窗扉。 随着夜色被隔绝,沈琢珺吹灭了灯烛,静静的立在门后,支起耳朵认真聆听外面的动静。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外面风声呼啸,偶尔夹杂着夜影轻微的振翅声,以及远处似乎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沈琢珺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但他努力保持镇定,平定呼吸,静静的等待那些人的靠近。 夜影突然发出一声低啸,那是警告的信号,紧接着,屋顶上传来细微的瓦片移动声,显然有人正在接近。 沈琢珺迅速从枕头下面抽出匕首,紧紧握在手中,胸腔里强烈的跳动,在静谧的夜晚中格外清晰。 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房间的一角,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到门口,正欲进一步动作。就在这时,外面似乎有人从房间里出来,一声清亮的女音在院中响起,“什么人?” 那黑影显然未曾料到竟有如此警觉之人,身体一僵,随即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下露出一张略显惊慌却又故作镇定的脸庞。 院中出现了打斗的声音,云涵彧微微皱眉,刚才是茶烟的声音。怕她一人难抵众敌,沈琢珺来不及思索,攥紧匕首打开门冲了出去。 夜影紧跟其后,却在飞行中拐了个弯,站到了树梢上。 沈琢珺皱了皱眉头,心里疑惑是不是最近把夜影关在院中太久,让它遗忘了自己的兽性。 一抹凌厉的剑光划破夜空,照亮了云涵彧的面容,正与茶烟缠斗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动作不禁一滞。 黑衣人横扫一剑逼退茶烟,趁空隙间迅速扯下了蒙面的黑布,目光直视沈琢珺,厉声呼喊,“彧儿,是我。” 沈琢珺身形一顿,那熟悉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心头炸响,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伸手冲着还要进攻的茶烟喊道,“茶烟,住手!” 茶烟见状,也收起了招式,警惕未减,但语气中多了几分审视:“阁下深夜潜入,还请给个合理的解释。” “茶烟,休得无礼。”沈琢珺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收起匕首走向黑衣人,“鲁叔。” 鲁先锋看着满头白发的沈琢珺,手掌一颤,抬起胳膊重重的拍了拍沈琢珺的肩膀,沉声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说着,鲁先锋冲着门外吹响了口哨,“老齐!” 又一个黑衣人从外面飞驰而下,来到院中,冲着鲁先锋问道,“怎么样?可找到彧儿了?” 鲁先锋没有先着急回答,而是指了指沈琢珺的方向,“你看,那是谁?” 齐德智转过身,对着沈琢珺一愣,显然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就是云涵彧,“这,这是,彧儿?” “齐叔。”沈琢珺唤了一声,解开了齐德智心中的疑惑。 “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样?”齐德智一脸惊煞,问出声后,又沉默不语。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跟云府这次事件有关。 齐德智把头转向一边,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忍再看。 刚被院中的动静吵醒的张碑林,打开门看到院中站着的人,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张口打破了此时的寂静,说道,“进屋聊吧。” 沈琢珺点亮了桌上的烛火,照亮了鲁先锋和齐德智的面容,两人大概也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眉宇间全是疲惫之色。 张碑林示意他们先坐下,自己则在一旁坐下,沉声问道:“近日来,在城中打探的人,竟是你们。” 鲁先锋点了点头,一脸复杂的看向沈琢珺,“王爷的事发生的猝不及防,我和老齐赶到的时候,已经全部都结束了。城中的人都在传,王爷府一家全都葬送在火海,我与老齐还是不死心,想打听打听碰碰运气。” “随着王爷的离世,云家军也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主心骨,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在军中得地位更不如从前。”齐德智无奈道,“甚至有的人连住处都没了,直接被赶出去睡了牛棚。” “皇上不是说会善待云家军吗?”沈琢珺问道,“为何云家军还会受此对待?” “他们说王爷是个道貌岸然的卖国贼,便不允许云家军进帐,可谁又知道王爷背后的苦衷与牺牲呢?”鲁先锋叹息道,眼中闪过一丝愤慨,“王爷一生忠君爱国,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心寒。” “是啊,我齐德智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我怎会不知?”齐德智紧握双拳,声音微微颤抖,“那些谣言简直是无稽之谈,王爷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可如今人言可畏,又有几人能真正了解真相呢?” 沈琢珺握紧了双拳,突然觉得云中庭的死就是一个笑话。云中庭在临死前都在为南阳皇帝考虑,到头来却连自己的跟随者都保护不了。 第112章 云家军 “彧儿,我们得想办法为王爷正名,不能让他的英名蒙受不白之冤。”鲁先锋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看向沈琢珺,说道,“同时也要重振云家军,不能让王爷的心血付诸东流。” “没错,彧儿,我们要联合起来,找到证据,为王爷声明。”齐德智的眼中也燃起火焰,“同时也要让世人知道,云家军并非一群乌合之众,我们有着铁一般的纪律和坚强的意志,定能重振旗鼓!” “拨乱反正哪有这么容易。”张碑林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忧虑,“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中庭为了避其锋芒,在京城中根本没有建立自己的势力,要想为其解冤,根本离不开人脉。” 张碑林沉声说道,“况且,此事的幕后主使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我们更是难上加难。” 大家听完以后,都沉默了下来。就连赤灵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乖乖的窝在时景贤怀里不出声。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就让王爷白白牺牲,就让剩下的云家军继续受他们的压榨吗?”鲁先锋痛心疾首道。 “中庭不会白白牺牲,真相总有一日会浮出水面,但不会是现在。”张碑林冷静分析道,“现在彧儿身份已改,他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我们先韬光养晦,等时机成熟在卷土重来。” “我们本身在京中就没有什么势力,如今离开这里,岂不是更难重来?”鲁先锋眼中带着担忧,对张碑林的话,持有不同意见。 “话虽如此,但留在京中,只会让彧儿更加危险。”张碑林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需得寻一处安全之地,让他安心成长,待他羽翼丰满,自能翱翔九天。” 张碑林语气坚定,不容置疑,“至于我们,虽在京中无甚根基,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立足?只要我们心志坚定,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鲁先锋闻言,沉思片刻,终是点了点头,“言之有理,是我太过短视了。” “各位叔伯得话,都有道理。只是,这天下之大,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沈琢珺心中有些迷茫。 从小他便跟着云中庭在鲁州长大,后来云中庭回了京城,他便跟着又来了京城。 现在云中庭被冠上罪名,京城他待不下去。鲁州如今已经是陆家军得天下,他亦是回不去了。 鲁先锋看出了沈琢珺得担忧,他与齐德智对视一眼,转头对沈琢珺说道,“我知道一处地方对你来说绝对安全。” “何地?”沈琢珺不免好奇起来,想不通还有哪里是可以容下他的地方。 张碑林似乎也想到了那个地方,他猛地挺直身躯,手掌紧紧抓住矮几的边缘,声音坚定有力地说出了那个名字:“鲁州!” “对!鲁州。”鲁先锋附和道,“不论谁都可以相信王爷通敌,鲁州百姓心里绝对会为王爷留一片净土。” “此话怎讲?”沈琢珺看着几人坚定的目光,有些迟疑,“鲁州现在不是已经成了陆家军得驻地了吗?” “去他娘的陆家军。”鲁先锋忍不了骂了句脏话,“就他陆家军,能把鲁州变成个花来,在鲁州百姓心里也比不过云王。” “为何?”沈琢珺不解。 “你知道为何王爷被封为神吗?”齐德智接过话头,他紧握着拳头,青筋暴起,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 窗外的寒风呼啸一声,似是应了屋里的景气,沈琢珺看着他们几人脸上,皆是一脸哀婉的样子。 从沈琢珺记事起,就知道云中庭在鲁州特别受人爱戴,百姓们很敬重他,就说鲁州的百姓,敬重云中庭就像是敬重皇帝一般也不为过。 他只知道在鲁州的时候,不论他犯了什么错,哪怕是当街纵马,不小心踩死了街上老妇的鸡。 那老妇心疼地上的鸡,在听到他是云中庭儿子的时候,不仅没有骂他,还笑呵呵的把鸡递给他,让他回家炖了吃。 即便是如此,云中庭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给他打了一顿,最后还带着他亲自给老妇道歉,并且赔了老妇一些银两。 老妇坚持不要,云中庭就买了十只小鸡崽儿,放进了老妇院子里。后来老妇经常来军中云中庭送鸡蛋,说是那些鸡下的,她们一家吃不完。 似乎是沾了云中庭的光环,小时候的云涵彧真的在鲁州很快乐。 “彧儿,可知道沧澜山那成千上万的无字碑?”齐德智对着沈琢珺问道。 沈琢珺点了点头,“在鲁州北面,背靠军营,我曾随父狩猎时见过,那些石碑在山坡中一个个排列,却无一字铭刻。” “正是,”齐德智目光深邃,望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的界限,“你可知这山上一共有多少座无字碑?” 沈琢珺摇了摇头,“曾经我与我爹一起上山的时候,去数过,却总是数不对。太多了,多的数不清。” “一共七万八千三百九十二座。”张碑林声音有些沉重,“彧儿,你要记住这个数字,一个都不能少。” “五万八千三百九十二座。”沈琢珺低呐一句,重复了一下这个数字,他隐约知道这些无字碑下面或许是有一段故事,他曾经问过云中庭,“爹,这里的碑上面为什么没有字啊?” 当时云中庭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双手负后,昂首站在山顶上,望着一览无际的无字碑,说道,“因为,爹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那时的沈琢珺还小,读不懂云中庭眼中的哀悲,沈琢珺只当他是被沈君秋给骂了,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躲一下。 “三十年前有一首童谣,响遍南阳大疆南北,‘鲁州富,修修路,拿个馒头填饱肚。’”鲁先锋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的开口道,“在哪个挨饿的日子,西藩曾用这首民谣,抓骗南阳各地年轻壮丁。” “西藩?”沈琢珺愣了一下,从他记事起,西藩这个国家好像就已经灭了。 “当时鲁州一直被西藩占领着,南阳三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大家填不饱肚子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首童谣,所以一些年轻的男丁,就怀着‘鲁州富,修修路,拿个馒头填饱肚’的幻想,踏上了前往鲁州的征途。他们以为,只要到了鲁州,就能找到活路,能吃上饱饭。”齐德智解释道。 第113章 万人坑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西藩的陷阱和奴役。”鲁先锋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那些年轻的男丁,被西藩军队以修路的名义征召,实际上却是在这沧澜山下,当作挖取铁矿的免费劳动力。” “铁矿。”这是沈琢珺头一次听说,沧澜山下有铁矿。 “对,”齐德智点了点头,他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草草的沧澜山图,指着中间说道“整个沧澜山,就是一座巨大的铁矿池。” 鲁先锋低下头,眉宇间透露着深深的忧伤,“那些旷工的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最小的也不过几岁,” 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这段被封存的鲜为人知的历史,如今被重新提起,鲁先锋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他忍着痛楚,一句句的向云涵彧道明,云中庭是怎么被鲁州百姓封为神得。 西藩占领鲁州铁矿六年时间,实行以人换铁的政策,开采铁矿一共九千六百万吨,全部用南阳五万八千三百九十二人的性命换来的。 他们吃的只有一些糟糠,喝了只能饮井下的脏水。西藩人挖了一个深足九十丈的深坑,当那些矿工生病了,觉得失去了劳动力了,全部扔进这个深坑里。 洞内层叠尸骨,有的截断了双腿,有的折断了脊骨,有的击穿了头颅,有的向洞口攀爬的姿势。 这些人的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有的甚至还有七八岁孩童,那盼儿的娘,想爹的孩,再也等不到他们回家的那一天。 二十五年前时桑怀登基,派遣手握重兵的云中庭前往鲁州收复失地。 云中庭到了鲁州之后才明白鲁州是怎样一片人间炼狱。他亲眼目睹了那座深坑中堆叠的悲惨与绝望,仿佛能听见那些无辜生命最后的哀嚎与呼唤。 鲁州的天空似乎永远笼罩着一层阴霾,百姓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 云中庭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发誓要为这些无辜的亡魂讨回公道,让西藩的暴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迅速整顿军队,制定出一套严密的作战计划,誓要打破西藩的奴役,解救鲁州百姓于水火之中。 云中庭以雷霆万钧之势,率领精锐之师,穿越茫茫雪域,直捣西藩腹地。 那一战,天地为之色变,风云为之翻腾,西藩军队在云中庭的铁蹄之下,溃不成军,最终被迫撤离鲁州,一路向东逃离了大陆,归还了铁矿的掌控权。 “然而,那些逝去的生命,却再也无法复生。”鲁先锋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他的目光穿过岁月的长河,仿佛看到了那些年轻的面孔,在黑暗中挣扎,在绝望中呼喊。 鲁先锋抹了一把泪,继续说道,“王爷深知这一点,他心中充满了悲痛与愤怒,但他更知道,生者远比死者痛,那些坐在门口盼儿的老妇,怎么受得了儿子已死的噩耗,让逝者安息,生者才能得以慰藉。” 此时此刻,房间里所有人都一脸肃穆。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阴霾,四周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于是,王爷在夺回铁矿之后,带着军中的那些将士,在沧澜山上为死去的人,立了一块块无字碑。”齐德智补充道,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云中庭带领着大家,在沧澜山的情景,“为了让下面的人安息,五万八千三百九十二座无字碑,是王爷伙同大家一块一块背上去的。”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比往常低了几度,寒意从脚底升起,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那种冰冷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源自内心深处。 沈琢珺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他,沧澜山曾经发生的种种,随时都可能将他淹没。 他们挣扎着向出口爬去,却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到底是荒山埋葬了他们,还是他们垒砌了青山,沈琢珺无法想象他们当时会有多绝望。 这满山的无字碑,书写的都是以鲜血堆砌的罪证。漫山不见人,满山皆是人,白骨无声却震耳欲聋。他们无名无姓,无生卒年月。 云中庭的到来拯救了西藩长达六年对鲁州残忍的控制,沧澜山的百姓这一刻喜极而泣,她们经历了桑子丧夫之苦,后又经历了丧子痛,早就与西藩人立下血仇。 看着云中庭替他们剿灭了西藩,她们心中的感激之情如同海水浪潮般滔滔不绝。 那些无字碑,虽然未刻一字,却仿佛承载了所有逝者的灵魂与未了的心愿,它们静静地矗立在沧澜山巅,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庄严的守望者。 “王爷说,真正的胜利不仅仅是夺回失地,更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重获安宁与尊严。”齐德智的眼中闪烁着敬仰的光芒,他继续说道,“王爷还承诺,要为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播撒希望的种子,让荒芜的田野再次绿意盎然,让孩童的笑声重新回荡在村头巷尾。” 云中庭号召全军将士与百姓一同参与重建工作,无论是修筑道路、兴修水利,还是传授农耕技术、开设学堂,都力求亲力亲为,让每一寸土地都见证着改变的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沧澜山逐渐焕发了新生。山下荒芜的土地上,一片片金黄的麦田随风起伏,新建的学堂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穿透了云霄。 而那些无字碑,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山巅。 鲁州的百姓曾站在沧澜山下,望着这片曾经满目疮痍、如今却生机勃勃的土地,心中充满了感慨。 老弱妇孺皆知,这一切的改变都离不开云中庭的为这片土地挥洒的热血。 这就是为何鲁州百姓这么拥戴云中庭的原因,也是为何鲁州百姓把云中庭作为信仰奉成神的原因。 所以他们说,鲁州是沈琢珺如今最好的栖身之处,哪怕那里的人,认出了他,也只会更好的保护他,这也是他们建议沈琢珺去鲁州的原因。 第114章 鲁州 “可是,”沈琢珺从万人坑事件里回过神来,眼中带着一丝犹豫的问道,“如今鲁州市陆修远的地盘,别人或许会助我,但他是时桑怀的新贵,未必会帮我隐瞒。” 炉中的火烧的正旺,张碑林添了块煤炭,摇摇头说,“彧儿可听说鲁州百姓集资建的一座神殿。” 沈琢珺回过头,那神殿的事他当然知道,还曾经和顾初衍一起讨论过此殿。 想起当初自己那么无条件的相信顾初衍,甚至不惜把云中庭的书借他回家,以至于让他有机会模仿云中庭的字迹,嫁祸云中庭通敌卖国。 想到此处,沈琢珺眯了眯眼,攥紧了拳头,“我曾在我爹书中见到过他讲述神殿一事,但也就草草几句,没有细说。” 张碑林点了点头,替沈琢珺解开疑惑,“那神殿其实是鲁州百姓为中庭和君秋建的,那两座空着的神坛,便是为了放置他俩神像的位置。” 看到沈琢珺不可思议的样子,张碑林继续说,“鲁州百姓早就把中庭和君秋和他们归于一体,你以为陆修远不知道那个神殿是为谁建的?” 沈琢珺一愣,他看了眼鲁先锋和齐德智,两人皆是同张碑林一样的表情,沈琢珺恍然大悟道,“陆修远没有上报给时桑怀。” “这么大的事,他选择隐瞒不报,而且他还能继续实行云庭对鲁州规划的路线,你说这份情谊冲的是谁。”张碑林问。 “我爹。”沈琢珺回答道。 “鲁州不是陆修远的地盘。”鲁先锋抬起头,对着云涵彧说道,“陆修远不过就是帮着王爷管理几年,他早晚是要归还回来的。” “所以彧儿,鲁州人,鲁州土,鲁州的一切都是你爹为你留下的财富。”张碑林站起身,声音在炉火旁回荡,带着几分深沉。 继续说道,“你爹在死之前应该就已经计划好了,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你能让你回到那片土地上,他从未想过,让你因他的离开而失去方向。” 沈琢珺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对云中庭曾经的事迹感动,也有对自己过往无知的懊悔,“我一直以为我爹没有那么爱我,因为从我记事起,他就是一个只为外人忙碌的人,从未想过他为我铺设的这条路,竟是如此深远。” “彧儿,你错了。”张碑林缓步走到沈琢珺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从未忽视过你,他视你为他的骄傲,是他生命的延续。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活着,京城中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你越是平庸,越是纨绔,也就越安全。” 沈琢珺抬头望向张碑林,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明白了,师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我爹失望,我会守护好鲁州,守护好这片他用心血浇灌的土地。” “这就对了。”张碑林欣慰地点了点头,“记住,无论未来遇到多少困难和挑战,你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鲁州的百姓,还有老齐,老鲁,还有我在,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炉火依旧旺盛,映照着屋内每一个人的脸庞,也映照出了他们心中那份对过去和对未来的坚心。 沈琢珺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不再迷茫,他将在鲁州扛起曾经云中庭的重任,去证明自己的价值,去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这一夜鲁先锋和齐德智直到天快亮时才离开的,离开时鲁先锋回头看了一眼茶烟,眼中带着赞赏说道,“这小丫头不错,警惕的很。” 沈琢珺点了点头,“茶烟听觉嗅觉都在常人之上,一般人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不仅如此,她的心思也极为细腻,我和老鲁在城中蹲了这么久,被她甩掉好几回。”齐德智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 “确实。”沈琢珺微笑着回应,眼神中透露出对茶烟的认可。突然他笑容一僵,目光有些严肃问道,“齐叔,你们最近一直都在城内?” “是啊!”齐德智点头,见沈琢珺神情凝重,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彧儿,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琢珺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却难掩忧虑之色,“师伯曾经说,在城外也有一波人在打听我的下落,见到你们的时候,我以为是你们,现在看来确实还有另一波人。” 齐德智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王爷的旧部,如今就剩我和老鲁,是敌得可能性比较大,看来这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了,尽快启程回鲁州。” “嗯。”沈琢珺把他们二人送到门口,看了眼雪醉得房间,“文牒已经拿到手,等雪醉能动身了,我们就立马启程。” “要我说别等了。”鲁先锋还是不放心,如今让沈琢珺在京城中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险,“明日天黑时,我给你们安排马车,你带着他们先走。等我和老齐安顿好剩下的云家军,就去追你们。” 沈琢珺想了想,雪醉得脸动了刀,骑不了马,如果选一辆宽敞的马车,在里面多放些棉被垫着,应该可以,“好,那就依鲁叔所言。” “只是,”沈琢珺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我们这一走,京城的风向怕是也会变。你和齐叔,可得小心应对。” 鲁先锋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坚毅:“放心,我们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你只管照顾好自己。这一路,务必小心。” 沈琢珺微微颔首,目光中既有决绝也有不舍,“好!齐叔,鲁叔,保重。” 。。。。。。。。。。。。。。。。。 次日黄昏,当最后一抹夕阳洒落在城墙上时,张碑林和沈琢珺已带着雪醉和茶烟乘坐着鲁先锋安排的马车,准备离开京城。 城门口,有官兵在查通行令,他们神色严肃,目光如炬,对每一辆过往的车辆都仔细盘查。 张碑林坐在马车内,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暗自盘算。 第115章 出城 “师伯,如何?”沈琢珺问。 张碑林放下帘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查的这么严,看来最近城中真的不太平。” 茶烟紧握着手中的包裹,她的脸上虽无惧色,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驾!”外面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向前行进,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在静谧的街道上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张碑林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望向车窗外,心中已有了计较。随着马车逐渐靠近城门,他轻声道:“我们要表现得自然些,别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车夫应了一声,巧妙地调整着马车的速度,让它看起来像是众多进城车辆中普通的一辆。 城门处的官兵依旧严谨,拦下马车问道,“何人出城?车上所载何物?”官兵的声音低沉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碑林轻轻掀开帘角一角,目光迅速扫过官兵,随即收回,神色自若地回答:“我等一行人,自邻县而来,专为探访亲友。而今探访已毕,即将回去。车上所载,皆是些家居日常之需用品,以及少量以备不时之需的药材,别无他物。” 车夫在一旁微微点头,补充道:“官爷,我等皆是良民,此行并无不妥,还望行个方便。”说着,他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悄悄塞给了领头的官兵。 官兵接过银子,眼神微变,但面色依旧严峻,他仔细打量了马车几眼,又上前挑开帘子扫视了里面的人。 视线落在沈琢珺身上的时候,那人一愣,冲着沈琢珺喊道,“你为何戴着面具?”语气中多了一丝审视与猜疑。 沈琢珺轻咳一声,声音温和而沉稳,解释道:“官爷有所不知,在下自幼面有顽疾,虽不致命,却甚为丑陋,恐惊扰了旁人,故常以面具遮面。此行探亲,亦是担心亲友见了心生畏惧,望官爷体谅。” 官兵闻言,神色稍缓,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他沉吟片刻,又问道:“官爷我每天查巡,什么样子的人没有见过,倒是今日生了这好奇心,想看看到底多丑的人,能够让人害怕。” “这。。。”沈琢珺面露纠结与张碑林对视一眼,袖子下的匕首滑到掌心。 “什么事?”大概是沈琢珺得马车,耽误了后面人的出城速度,另一名官兵过来询问。 “将军!”那人低头恭敬的说道,“小的怀疑里面的人是云涵彧,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听到外面的声音,沈琢珺暗暗攥紧了匕首,张碑林也握住了腰间的软剑,就连茶烟也不自觉做出进攻之态,亮出那两枚闪亮的小虎牙。 随着帘子再次被撩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沈琢珺得视线里。林羡誉看见马车里面的人,对上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也是一愣。 接着他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冲着那名小兵道,“你莫非目力不济?世人皆知云世子钟爱红衣,发髻束起,墨色如夜。反观其中之人,白发如雪,衣裳素净,何处与云世子有丝毫相似之处?” “是是是!”小兵连连点头,“是小的看错了。” 林羡誉挥了挥手,“速速通过,不得逗留。” 沈琢珺缓缓松开紧握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复杂情绪,“多谢官爷。” 林羡誉冲着马车不耐烦的再次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后面的人还等着通行呢。” 张碑林见状,也放松了戒备,软剑悄然归鞘,他看向林羡誉的眼神中既有惊讶也有几分警惕。茶烟则收起了小虎牙,恢复了平日里的慵懒模样,但那双眼睛依然机警地观察着四周。 车夫连忙应承,鞭子一挥,马车再次启动,缓缓穿过城门,到了城外。沈琢珺轻轻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 张碑林也投来安抚的目光,沉声道:“出城后我们需更加小心,尽快找到落脚之地,再做打算。” 最终在长清山脚下,找了一间客栈暂时安顿下来,客栈虽简陋,却也干净整洁,足够他们一行人暂时避避风头。张碑林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心中暗自思量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茶烟,你且去打探一下最近的消息,尤其是关于城外动向,还有我们此行目的地的详细情况。”张碑林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茶烟点头,正准备出门,却又被张碑林叫住:“还有,留意一下是否有人跟踪我们,特别是那群黑衣人。” “师父,放心,我明白。”茶烟应声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赤灵刚从马车暗阁里被沈琢珺抱出来,此时的它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半眯着眼,似乎对一切都不甚在意,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时不时地扫过窗外,警戒着可能的危险。 夜幕降临,客栈内灯火阑珊,沈琢珺坐在张碑林对面,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环形对子玉佩,失神的望着窗外,眼底翻滚着情绪。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去跟他们道个别吧。”张碑林顺着沈琢珺的视线,一同眺望向了窗外的长清山。 “师伯。”沈琢珺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张碑林,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我有何颜面见他们。” “这都不是你的错,他们最不愿的就是让你包揽全部过错。”张碑林站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两坛酒,放在沈琢珺面前,“去吧。下次再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总得让他们知道,你活的很好。” 沈琢珺没有说话,眼睛落在酒上,长长的睫毛微颤,盖住眼底那淡淡的哀伤。 夜色浓厚,沈琢珺来到长清山脚下,白发孤影,面露苍凉,他抬头望了一眼这并不陌生的长清山,清幽的山影在月光的轻抚下更显神秘。 沈琢珺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夹杂着山中独有的泥土清新,仿佛能洗净他心中的尘埃。他低下头缓缓踏上蜿蜒的山路,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第116章 三座坟包 山路两旁,古木参天,寒风凛冽,带动着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似在咆哮,又似在欢迎着这位故人。随着山势逐渐升高,雾气也开始缭绕,给这幽静的长清山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沈琢珺的心中也越来越忐忑,终于,在一块开阔的平地上,三座新立的坟包映入眼帘。 他缓缓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落在那些尘土之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冷风吹过,带起他衣袂飘飘,还有透骨的凉意。 沈琢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提起脚步走向那三座坟包,站在坟前。 坟前立着简陋的墓碑,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沈琢珺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石碑,指尖传来的凉意仿佛能穿透他的心房。 “云中庭之墓” “云中庭之妻,沈君秋之墓。” 还有一个挨着沈君秋坟墓旁,一座小坟墓,上面的石碑上刻着, “云中庭不孝子,云涵彧之墓。” 这是时景贤为云中庭和沈君秋还有他自己立的,在知道那本该是云涵彧的坟位实际上是允乐后,时景贤重新给允乐安顿了一个位置。 但他依旧保留了云涵彧的坟包,只是因为沈琢珺说,云涵彧已经在那场大火中死了,世上在没有云涵彧,只有沈琢珺。 碑文也是按照沈琢珺的意思刻的,沈琢珺站在三座坟墓前,沉默良久。他凝视着‘云中庭不孝子,云涵彧之墓,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悲伤、悔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 风,似乎在这一刻也变得更加轻柔,不再那么刺骨。沈琢珺把手里的酒,轻轻放在墓前,“爹,娘,我来看你们了。”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沉重。 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却终究没有落下。即便是知道云中庭和沈君秋从来没有怪过他,但他心中依旧放不下那份执念。 如若不是他招惹了顾初衍,云府怎么会这么快就沦陷,时桑怀又怎么会抓住云中庭的把柄,说不定在拖上几年,云中庭就能从中想好对策,把自己解脱出来。 然而,却因为他的一场任性,一次盲目的自信,一段可笑的感情,将这一切都夺走了,只留下这三座冰冷的坟墓,和无尽的愧疚。 周围的景色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份沉重,变得异常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了这份死寂。 沈琢珺跪坐在墓前,闭上眼睛,无尽反思悔过。祠堂中那场惊心动魄的家法,在自己身体上留下了伤疤,比疤更让人痛心得是自己当初愚蠢的行为。 这些日子里他日日夜夜,都在反复咀嚼着自己的过错,如同被毒蛇咬噬般,痛苦却无法摆脱。 风,轻轻吹过,带起沈琢珺额前的银色发丝,也似乎像是沈君秋生前的爱抚。 沈琢珺睁开眼,打开酒封,把酒浇入坟前,把自己的计划,缓缓讲给里面的人听,“明日我就要去鲁州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就不能经常来看你们了,鲁州是你们留给我的归宿,等我在那边安定好后,我就接你们过去,相信那边的百姓,会很高兴的,,,,,,,” 沈琢珺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带着几分坚定与决绝。 他站起身,目光坚毅地望向远方,“爹,娘,你们放心,我不再是那个冲动任性的孩子了。我会谨慎行事,不让自己再陷入曾经的错误之中。” 沈琢珺絮絮叨叨了许久,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将往昔那些未曾尽言的父子情深,一一倾诉而出。他恍然间觉得,即便云中庭在世时,他们父子间这辈子的对话,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过。 最后,沈琢珺静坐在云中庭的墓前,再次跪拜,深深磕了三个响头。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身体突然紧绷。 沈琢珺从怀中掏出金色浮雕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那张轮廓分明,眼神深邃的脸庞,他的视线在空气中扫荡,敏锐的感官时刻警戒着周围。 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只留下树枝在低语中呜呜作响。白发轻扬,沈琢珺身形未动,但周身却弥漫起一股不容忽视的肃严与压迫感,仿佛连空气都在他的意志下颤抖。 突然,一声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自远而近,越来越近。沈琢珺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袖中的匕首滑入掌中,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谁?”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地中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近脚步声和轻微的颤息,似乎来者正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停在沈琢珺对面,那人透过黑夜看向沈琢珺时,也是一脸意外,“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 沈琢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瞳孔骤然紧缩,心脏不自觉强烈的跳动。他站在原地静静的凝视着对面男子,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似是感受到了对面人不善的目光,顾初衍皱了皱眉头,看着对面白发飘飘的男人,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视线落在那座云涵彧的石碑上,顾初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得悲伤,他上前几步,想靠近墓前,却被迫生生止住。 沈琢珺的神情在顾初衍的靠近中变得更加复杂,他伸手拦住了顾初衍的去路,那双曾经温润的双眼,此时已经被恨意填满。 顾初衍停下脚步,目光与沈琢珺交汇,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出火花。莫名的顾初衍心中一阵悸动,那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看着面前这人一身雪白的衣袍,银发半束,身上散发的清冷气质超尘脱俗,自己明明没有见过他,却总觉得莫名的熟悉。 “你是谁?”顾初衍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对方的金色浮雕面具,试图从这陌生的人身上找出一丝熟悉的痕迹。 沈琢珺没有回答顾初衍的话,那双眼透过金色浮雕面具的缝隙,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第117章 决斗 两人沉默片刻,寒风吹过,带动了沈琢珺白色衣袂轻扬,他手中的匕首微微颤动,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戒备与敌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让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顾初衍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他缓缓伸出手,试图拨开沈琢珺的阻拦,声音里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无意冒犯,只是这坟墓里的人,对我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沈琢珺闻言,面具下的脸庞闪过一抹怨毒的神色,他眯起双眸,额角的青筋暴起,身体纹丝不动,坚决不让顾初衍再上前一步。 这扑面而来的戾气,让顾初衍一愣,他也看出了此人带着对自己莫名的敌意,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自己吞噬了一般。顾初衍不惧沈琢珺的威胁,眼中也带着狠厉的看向沈琢珺,放声喊道,“让开!” 沈琢珺身形未动,只是那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仿佛只要顾初衍再进一步,这锋利的刀刃便会毫不留情地划破空气。沈琢珺对着顾初衍,张口却不出声,只用口型对他吐了一个字“滚。” 顾初衍读懂了沈琢珺的口型,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风声。 顾初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汹涌澎湃,他并不想在云涵彧坟前动手,但眼前这人的态度让他难以忍受。 他紧咬牙关,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我并不相识,你若再执意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心里这么多日的隐忍,在这一刻全都迸发了出来,沈琢珺没有手软,直接亮出匕首开始进攻。 匕首在寒风中划出一道冷冽的银光,直逼顾初衍面门而来。顾初衍身形一闪,轻描淡写地躲过这致命一击,同时右手迅速探出,试图擒住沈琢珺持刀的手腕。 然而沈琢珺身法同样敏捷,手腕一扭,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再次袭向顾初衍的侧腰。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交手,让是让沈琢珺心中一惊。那个曾经在他面前装的弱不禁风,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却没有想到身手这么好。 “哼,不自量力。”顾初衍冷哼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沈琢珺的攻击中穿梭,每一次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致命的锋芒。 他不愿在云涵彧的安息之地沾染血腥,因此出手间只守不攻,慢慢的拉锯着沈琢珺远离了这处地方。 沈琢珺也是不想在云中庭和沈君秋墓前洒血,便跟着顾初衍一起撤离了此地。 两人一攻一守来到了山顶一片平阔的地面上,沈琢珺见顾初衍依旧没有还手的趋向,攻势愈发凌厉,匕首如同狂风骤雨般向顾初衍袭来,每一击都蕴含着必杀的决心。 他心中的恨意如同野火燎原,无法遏制,只想将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 然而,顾初衍的防守却如同铜墙铁壁,无论沈琢珺的攻击如何猛烈,都未能突破他的防线。他的眼神冷静而深邃,仿佛能洞察沈琢珺的每一个动作,提前预判并化解。 “你到底是谁?为何阻挡我靠近阿彧的坟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顾初衍的声音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疑虑” 沈琢珺听到“阿彧”这个称呼,脸色更加阴沉,匕首挥舞得更加疯狂。他不能开口,他不能让顾初衍听到自己的声音,不能让顾初衍认出自己。 面对沈琢珺的强烈进攻,顾初衍也不再隐忍,他双足一顿,一只手迎向沈琢珺的攻势,握住匕首的那只手腕,单手使力往前一带。 沈琢珺脚下一个不稳,向前贴近顾初衍的胸膛。顾初衍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眼神一滞。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沈琢珺已经稳住身形,他向后一仰挣开顾初衍的钳制,同时抬脚一踢正中顾初衍的胸膛。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顾初衍捂住胸口,那股气息乱了他的心神,他的目光像是被牵引一般落在了沈琢珺的黄色浮雕面具上,心跳莫名的加快了许多,“你到底是谁?” 沈琢珺神情冷漠,不等顾初衍喘息分毫,继续挥起匕首进攻。顾初衍也不再隐忍,他伸手抽出藏于腰间的软剑,开始与沈琢珺缠斗起来。 剑光如织,银光闪烁,两人身影交错,快若闪电,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激烈的气息。 沈琢珺的匕首虽小,却在他手中如同活物,灵活多变,每一击都直逼顾初衍的要害。 而顾初衍的软剑则如同游龙出海,时而缠绕,时而突刺,将沈琢珺的攻势一一化解,同时寻找机会,伸手去摘沈琢珺的面具,想看一下面具下的真颜。 “你打不过我。”顾初衍边战边说。 此时沈琢珺逐渐处于下风,他的攻势愈发显得力不从心,顾初衍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能洞察他的意图,提前做出应对。 沈琢珺不语,只是攻势更加凌厉,他从未想过顾初衍的武功会有这么高,与自己这种只在军中偷师的三脚猫功夫相比,顾初衍几乎不需要费力就可以轻易击败自己。 但他似乎并不着急结束这场战斗,反而在打斗期间,游刃有余的挑逗沈琢珺,他似乎已经对自己身份产生了怀疑。 匕首擅长近战,偏偏自己每一次靠近,顾初衍都会把魔爪伸向自己的面具,以至于他现在既要进攻,又要防止顾初衍对他的偷袭。 沈琢珺的每一击都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与不甘。他的眼神透过面具的缝隙,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要将顾初衍心中的疑问全部冻结。 顾初衍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对面具的那张脸更加好奇。 于是,两人之间的战斗愈发激烈,剑光与匕影交织成一片,让人眼花缭乱。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扭曲,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沈琢珺突然身形一顿,露出了一个破绽。 第118章 再会 顾初衍见状,正欲乘胜追击,软剑一挥,划破云涵彧的手腕,匕首脱手而落,顾初衍用剑身接住匕首在空中旋转几圈,对准沈琢珺的面部直射而去。 刚稳住脚步的沈琢珺抬头看到迎面而来的匕首,瞳孔骤然一缩,身形宛如定住一般,匕首在他眼中放大,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飞掠而过,深深嵌入了身后的树干之中,余劲未消,震得整棵树都微微颤抖。 一缕被削断银发悠然飘落,它缓缓旋转,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四周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连风也放慢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那缕银发,在空中缓缓舞动,最终轻柔地落在了地上。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沉重,沈琢珺猛地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一股强烈的挫败感笼罩着他,鲜血顺着拳头滴落在脚下,他却丝毫不顾伤口的崩裂。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视线再次锁定顾初衍,眼神充满倔强和不甘。 一场打斗下来,顾初衍虽然胜了沈琢珺,却始终没有摘得下来那副面具。看着沈琢珺眼中的不屈,顾初衍愣了一下,他在脑中不停的思索,到底何时得罪过这么一个人。 搜索未果,顾初衍的记忆里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他眉头微蹙,静静地打量着沈琢珺。 月光下,沈琢珺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傲,那双眸子中闪烁的光芒,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人心。 面对顾初衍的打量,沈琢珺忽然对着顾初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讥讽与决绝,他张开口,继续无声的对顾初衍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再会!” 随即,沈琢珺身形一展,如同夜色中的雄鹰,迅捷而无声地后退数步,与顾初衍拉开距离,消失在夜色之中。 即便是隔着数步远,顾初衍依旧看清了沈琢珺的口型,他望着沈琢珺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对方并非等闲之辈,那股不屈与倔强,以及那抹在月光下更显深邃的冷笑,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 “到底是谁。”那一抹白色彻底消失后,顾初衍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收起软剑,转身望向来时的方向。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紧张与对峙。顾初衍眼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他还有一件正事未做,只好暂时将这些思绪暂时抛诸脑后。 月光依旧皎洁,照亮了前行的道路。顾初衍迈开步伐,再次来到云涵彧的墓前。 他径直走向云涵彧的石碑,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冷的石刻,上面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戳着他的心房。他闭上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对不起,我没想过要你的命。” 他径直走向云涵彧的石碑,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冷的石刻,上面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戳着他的心房。他闭上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对不起,我没想过要你的命。” 山间狂风肆动,冰冷刺骨的刮在顾初衍脸上,如同刀子在割肉一般,回答他的只有这里的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初衍睁开眼,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只空坛,望向沈琢珺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沈琢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晨风带着些许的凛冽呼呼地吹过,将树枝吹得簌簌作响。 张碑林在房间里等了一夜,见沈琢珺负伤回来,心中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遇到了顾初衍。”沈琢珺捂着伤口坐下。 张碑林看了一眼沈琢珺的伤口,见伤口不是很深,没有伤到筋脉,松了一口气,“他不是正在北朝争位?怎么这个时间来南阳。” “争位?”沈琢珺看着张碑林正在给自己拿白酒清洗伤口,疑惑的问道。 张碑林动作一顿,把最近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沈琢珺,“北朝皇帝三个月前突然驾崩,北朝太子也就是顾初衍当时并不在北朝。北朝丞相给太子发了无数个召回信,都没有得到太子的回应。” 张碑林把用完的白酒放在桌上,从怀里掏出金疮药洒在伤口处,继续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便举荐了当时的大皇子,也就是北朝当今皇帝,萧夜安上位。” “那他现在,,,,”沈琢珺想到无论顾初衍现在怎么样,都和他没有关系,甚至他们还是血仇,便欲言又止。 看到沈琢珺想问,又没有问的样子,张碑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顾初衍得到北朝先皇驾崩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月后,等他回到北朝,新皇已经上位一个月有余。一国不可有两位君主,既然大皇子已经继位,哪怕他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俯首称臣。” “原来如此,”沈琢珺点了点头,问出心中的疑惑,“师伯,北朝皇室明明姓萧,为何太子姓顾?” 张碑林拿着纱布给沈琢珺包扎伤口,“这事儿要说到他的母亲,顾初衍的母亲是南阳登州人氏,家中以打渔为生,后在江中救了一位身受重伤的少年,也就是北朝先皇萧天阔。” 张碑林给沈琢珺伤口处打了个结,继续道,“后来两个人互生情愫,萧天阔便携其母共赴北朝。然而,宫廷之中暗流涌动,因其母深得君心,竟引来诸多嫉妒。在一场后宫的尔虞我诈中,她险些遭遇毒手,幸得萧天阔即是发现,后来其母便被安置于宫外静养。及至顾初衍降生也没有回去,萧天阔为保其母子周全,也是向天下告知自己对其母得宠爱,所以从顾初衍出生起,便将他当太子培养,并且宣告在顾初衍继位之前,随母之姓氏。” 第119章 到鲁州 看着已经包好的伤口,沈琢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赤灵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眼睛有点低落,它抬头看见沈琢珺手腕处的伤口,低声“呜咽”一声,在伤口上嗅来嗅去。 沈琢珺把赤灵抱在怀里,掏出几颗花生喂给赤灵,赤灵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沈琢珺的手。张碑林看着这一幕,沉思片刻问道,“他可有认出你?” 抚摸赤灵的手一滞,沈琢珺摇了摇头,“没有。”沈琢珺顿了一下,继续说,“但他已经对我产生怀疑了。” 张碑林皱了皱眉头,“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沈琢珺好像一个心思都在赤灵身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碑林叹息一声,身体往前靠了靠,语气宽慰道,“此人自小便是当国君培养,所以城府极深。你在他手上吃亏,也是不冤。” 手上的动作没了分寸,大概是弄疼了赤灵,赤灵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逃离了沈琢珺的怀抱。沈琢珺手上一空,望着赤灵离开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师伯,打败他难吗?” 张碑林抬头看着沈琢珺眼中的失意,心中泛起一丝心疼,但他还是实话实说,“难,但他不是无懈可击。” “嗯。”沈琢珺点了点头,又问道,“他最在乎的东西是那个位置吧,本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结果被人偷了去,心里定是不甘心吧。” 说到此处,张碑林思考片刻,道,“他回到北朝后,曾私下联合过一些老臣,看来他心里应该是没有放弃那个位置。” 手腕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沈琢珺抬起手臂摸了摸伤口,冷酷的面容上,渐渐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狠戾之色。 十五日后,张碑林与沈琢珺一行人到达鲁州。城墙上杜语诺与陆修远看到几人渐渐驶近的马车,立刻下去迎接。 车轮停住,沈琢珺撩开门帘从马车里出来,看见站在城门下的杜语诺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原本高兴上前迎接沈琢珺的杜语诺,在看到沈琢珺身后那满头银发的时候,顿住脚步。她捂住嘴。不可思议的望着沈琢珺一步步的向她走来,“涵彧,你的头发。” 几乎每个见到他的熟人,见到他都是这样一副面孔,沈琢珺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朝着杜语诺微微颔首,不在意的说,“无事,都是小问题。” 说完沈琢珺把视线看向了杜语诺身边的陆修远,这是他与陆修远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的时候,是他和杜语诺成亲那日。 他与陆修远并不熟,所以他很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陆将军。” 陆修远淡淡颔首,沈琢珺曾在给杜语诺的信件中写道,他已经更名,所以陆修远开口时便叫了,沈琢珺的名字,“京中的变故已经传到了鲁州,近日城中百姓躁动不安,语诺也一直挂念,我便陪她一同前来迎接。” 沈琢珺轻轻点头,目光温和地掠过杜语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陆将军关心,我这副模样,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杜语诺眼眶微红,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涵彧,你……你还好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沈琢珺伸手轻轻拍了拍杜语诺的肩,安慰道:“别担心,都过去了, 我真的没事。” 陆修远在一旁默默观察,他能感受到沈琢珺话语中的坚定与从容,“既然你安然无恙,那我也就放心了。” 他语气诚恳继续说,“看到你能重新站起来面对这一切,我们都为你高兴,不愧是云王的儿子,有一股他的韧性。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和语诺都会尽力相助。” 沈琢珺闻言,感激地看向陆修远,他深知这份承诺的分量。“多谢陆将军,若真有需要,我定不会客气。”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见外。”陆修远轻声道,“你与语诺自幼便是挚友,而我亦自小便对云王满怀敬仰。我长你五岁,你便以兄相称,如何?” 沈琢珺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释然也有感激。“陆兄所言极是。” 几人一起步入城中,沈琢珺看着鲁州城里的样子,这里变化不大,除去街边有些老化的青砖绿瓦,一切都和十年前自己离开的样子差不多。 张碑林驾着马车跟在他们身后,同样和他们一起打量着鲁州城内的光景。十年间从云中庭和沈君秋离开后,他也在没有回到过这里。 鲁州在南阳的最北面,这里的温度要比南阳冷的多,一位穿着厚重棉衣,满头银霜的老妇人,拄着一根木头手杖,走在街上。 沈琢珺望着那老妇人步履蹒跚的样子,目光一滞。她的背已驼得如同一座小山,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的路铺满了岁月的沧桑。 沈琢珺的心不禁被深深触动,正想着要不要回避一下老人,这时突然从一边的小巷中窜出一条疾跑的大黄狗。 大黄狗冲得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到了老妇人的跟前,老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的木头手杖几乎握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 眼看老人就要倒下去了,沈琢珺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他身形矫健,几步便跨到了老妇人身边,用手扶住差点摔倒的老妇人,张口说道,“莫大娘,你没事吧。” 莫大娘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在看到沈琢珺满头银丝时,她的嘴角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突然闭了口环顾四周。 再次看向沈琢珺时,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几分悲情与惊喜,她颤巍巍地开口,声音沙哑却充满激动,“是你对不对?” 沈琢珺闻言低下了头,说道,“您认错人了。” “我还没说是谁,你怎么就知道我认错了?”莫大娘扔下柱杖,双手紧紧抓住沈琢珺的双臂,“你回来了,你爹娘呢?是不是跟你一起回来了?” 说着莫大娘四处张望,视线落在了张碑林驾驶的那辆马车上,回头对沈琢珺问道,“是不是在马车里?” 第120章 莫大娘 莫大娘在询问了沈琢珺之后,不等他的回应,便自行忙碌起来,细致地整理着自己的发丝与衣衫,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紧张和亲切。 她一边调整着衣襟上的褶皱,一边喃喃自语:“我得去瞧瞧,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变化了多少,还认不认识我这老婆子。” 说罢,她迈开蹒跚的步伐,向马车缓缓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车中人。 沈琢珺上前几步,拉住莫大娘,目光复杂地望着莫大娘满脸期待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莫大娘……”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忍,“其实,我……我爹娘没能回来。” 莫大娘闻言停下脚步,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回头看着沈琢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能回来吗?” “回,,,,不来了。”沈琢珺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他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莫大娘那双充满期盼与哀伤的眼睛。 沈琢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莫大娘的心上。 她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与悲伤。但她很快强忍住泪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辛酸与无奈。 “也罢,也罢。”她喃喃自语,仿佛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你能回来就好,我们心里也就有了盼头。” 莫大娘就是那个每年都给云中庭送鸡蛋的老妇,沈琢珺没有想到,自己已经离开鲁州这么久,而且模样也大变了,莫大娘还能认得出自己。 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人世间,总有一份情谊能穿越岁月的长河,暖着那个孤独的心。 他望着莫大娘那斑白的发丝和满是皱纹的脸庞,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想这便是云中庭留给他的温暖与牵挂吧。 与莫大娘分开后,陆修远没有带着沈琢珺去住处,反而带着他来到了那座他只在书中见过的神殿。 自从知道这座神殿是鲁州百姓为了云中庭建的之后,沈琢珺看到它时,心里便泛起了不一样的感觉。 神殿巍峨矗立,弥漫着一种宏伟壮丽的氛围,其间的每一砖一瓦无不散发着沉稳与庄严的气息。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陆离地洒落在青石板上,为这幽静之地平添了几分温馨与神秘色彩。 沈琢珺跟在陆修远身后,步伐不自觉地放轻,来到了主殿前,看这造势应该是整个神殿最高耸的一座,殿前匾额写着三个大字,“战神殿” 推门进去,墙上挂着几幅画像,沈琢珺一幅幅的看着这些画像,才发现这些画像,其实是在讲故事。 第一幅画的是一座大山中,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正在铲挖,有的身上背着麻袋。 他们表情皆是呆呆木木,眼中不仅无光,还有那不易察觉的绝望气息。 第二幅画天空灰暗,乌云密布,下面尸体堆满山坑,白骨裸露,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第三幅画,一位年轻的将军踏马而来,他手里拿着长剑,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洞察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马蹄下尘土飞扬,却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霸气。 第四幅画,将军高举带血的剑,站在山顶,山下百姓双手举过头顶,看着将军不断的欢呼。 第五幅画,年轻的将军裸着上身,背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向山上攀爬,他的肌肉紧绷,每一滴汗水挂在脸上,而他所在的那座山,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和他背上一样的石头。 看完这些,沈琢珺心里感到无比震撼,这些画面上的内容,是鲁州的历史。他们在用这种方式,让后人记住历史,记住云中庭。 最后沈琢珺的视线落在了那两座空了的神坛上。那两个空位上,应该放谁的金身,大家都知道。 他凝视着空荡荡的神坛,心中涌动着一股淡淡的酸涩。 “这便是云王留给鲁州的印记。”陆修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沈琢珺,“鲁州百姓感念其恩德,自发修建此殿,以表敬仰与怀念。” 沈琢珺点了点头,眨了眨自己酸胀的眼睛。初次知道这座神殿的时候,是在云中庭的书房外,他在偷听。后来又在书上见过,到只有短短几个字。 然而,如今亲眼见到这座神殿,感受到那份跨越时空的敬仰与怀念,他忽然明白了为何云中庭会成为无数人心中的信仰。 陆修远把给沈琢珺的住处安排在了曾经云中庭在鲁州时的院子里,就在神殿旁边,这里很干净,一切都保留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 一名副将趋步上前,在陆修远耳畔轻声细语了几句,使得他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杜语诺。 杜语诺见状,心中已然明了陆修远有要事缠身,于是她温婉地转向沈琢珺,柔声道:“阿彧,你先引领众人在府中稍事休憩,待到晚上,我们再到陆府共聚晚餐,届时再细细叙谈,可好?” 沈琢珺望着杜语诺那温柔中带着几分歉意的眼眸,轻点头颅,“你且放心处理事务,我们晚宴时再详谈。” 陆修远颔首带着杜语诺离去,沈琢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到拐角消失后,才回头招呼茶烟一起把行李搬到屋里。 这一路从京城走走停停来到鲁州,过去了二十多天,雪醉的脸已经不需要用纱布包着了,原本心中忐忑的雪醉,不知道自己去除纱布后是怎样的一张脸。 直到茶烟把镜子递到雪醉面前,雪醉面上才出现了同他们一样的不可置信。现在的这张脸虽然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但依稀有着往日的轮廓。 曾经顶着这张脸的应该也是一位绝世女子,那双眼睛,明亮如星辰,闪烁着坚韧与不屈。雪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释然与喜悦。 第121章 成峰,成岭 她轻轻抚摸着脸上每一寸肌肤,仿佛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那些伤痕,那些痛苦的记忆,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力量,让她更加坚定了追随沈琢珺的步伐。 接下来的日子里,雪醉开始尝试着用这张崭新的样貌去面对大家,她慢慢的熟悉此时现在的样子,直到习惯。 张碑林说雪醉的脸虽然看着与常人无异了,但还是需要好好保养一两个月才能彻底变好。 雪醉是第一次来鲁州,对于这边的干冷空气还是有些不适应,在来的路上的时候,就把手给冻伤了,所以沈琢珺让她好好养着,不许干那些重活。 比起雪醉,茶烟倒是好养活。毕竟是在狼群长大的孩子,什么苦吃起来都不在话下,这一路也多亏了她探路,和打听情报,才能到的那么顺利。 茶烟从屋里拿了两个暖手炉,放在沈琢珺手里一个,递给雪醉手里一个,“这鲁州的冬天比南阳长,这都快过年了,鲁州的冬天过了还不到一半。” “过了年就要开春了。”张碑林洗了把手,来到院子里坐在沈琢珺的对面,“还得冷上三个月。” 沈琢珺看着院里的那棵腊梅树,此时开的正盛,比自己离开时长得粗壮了不少,“鲁州的春天也特别长,夏天短,不用热的难受了。” “刚才去了你爹娘的那边的院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基本还是原来的样子,还保留着他们走之前的生活痕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张碑林问。 沈琢珺点了点头,“等忙完这一阵吧” 京城的云府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几乎没有给他留下一点念想。还好鲁州这里,还有一处地方,可以供沈琢珺怀念。 几人把东西归置好,正在院中准备喝口水休息一下,便见从门外进来两位少年,他们径径走到沈琢珺身边,看到沈琢珺此时的样子,皆是眼中一红,单膝跪地抱拳喊了一声,“主子!” 沈琢珺看着两人样子一愣,随即脑海里出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成峰,成岭?” “是我们。”成峰眼中含着泪,激动的说,“我和成岭听婆婆说你回来了,便过来了。” 沈琢珺把他们扶起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十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记忆里你们还是那个只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孩。” 成岭挠了挠头,嬉笑道,“主子,你知道我谁吗?” 成峰成岭是莫大娘收养的一对双胞胎,因着莫大娘经常来云府的关系,俩人就跟着小时候的云涵彧越来越熟悉,从小便是云涵彧的小跟班。 但因为兄弟俩的长相太过于相似,小时候云涵彧总是分不清他俩谁是谁。 沈琢珺带着他俩坐下,指着成岭说,“你自小就比成峰调皮,现在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变。” “主子竟然真能分辨出我们来。”成岭看向成峰一脸不可思议道。 成峰白了一眼成岭,接着转向沈琢珺说道,“我和成岭现在已经入了军籍,虽然帮不了主子什么大忙,但主子有事尽管吩咐。” “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沈琢珺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到了鲁州,就是回了自己家。但是还要让两位暂时帮我守住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主子,放心吧。”成岭拍了拍胸脯,“我们嘴巴严着呢。” 与成峰成岭说了一会儿话,沈琢珺知道陆修远来了以后,一直实施着云中庭的规划,继续带领着大家,修水库,开荒地,让家家户户都能吃上了白面馒头。 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很好,鲁州现在百姓生活也很富足。沈琢珺欣慰的点了点头,“知道你们越来越好,我爹娘在天上,也就放心了。” 提到已故的人,成峰成岭脸色一僵,他们脸色有些难过的看向沈琢珺,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琢珺看着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想多了,于是笑道,“没有什么不能提的,你们不必太过敏感。” 成峰成岭点了点头,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成峰成岭还要回军中处理军务,不能在这里多待。他们陪着沈琢珺说了会儿话,便回去了。 张碑林从院子里翻出一包旧茶,这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摸起来都有些发潮了。张碑林也不嫌弃,捏起一撮投进壶里煮了起来。 看着白雾滚滚的茶壶,沈琢珺调侃道,“师伯现在过得如此清贫了吗?竟舍不得喝些新茶。” 张碑林拿出两个茶盏,一个放在沈琢珺面前,一个放在自己面前,“这是十年前的普洱茶,给你尝尝。” 他边说边提起茶壶,将煮好的浓茶缓缓倒入两个青瓷茶盏中,院中茶香四溢。张碑林眼神中带着几分淡然,“茶不在新,而在醇。你我品茶,品的是味,亦是情。” 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只觉茶香醇厚,回味悠长,不似以往他喝的那种味道,“师伯所言极是,是我肤浅了。这茶,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张碑林淡淡一笑,回忆道,“这茶是你娘托人从南方给我买来的,为此你爹还吃了好一顿大醋,后来你娘没别的办法,为了哄你爹,便给你爹铸了一把玄铁剑,才让你爹住了嘴。” 两人相对而坐,静静的品茶,院内一时之间充满了宁静与和谐。冬日的暖阳洒在院中的人身上,为这静谧的时光增添了几分温馨与惬意。 晚上陆修远设宴给沈琢珺接风,杜语诺站在陆修远一侧,两人携手而来。看着他们如此恩爱的一幕,沈琢珺眼尾的弧度微微弯起。 等人都到齐后,宴会的烛火恰到好处地柔和了室内的氛围。陆修远坐下后举杯,笑容温和而真诚, “琢珺,欢迎你回到鲁州,这里曾是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你以后的家,今天能在这里为你接风洗尘,我深感荣幸。” 沈琢珺也举起酒杯,与陆修远遥遥相对,眼中闪烁着感激与怀念。“感谢修远兄的盛情款待。” 陆修远转头温柔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杜语诺,与她深情的对视一眼,随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122章 嘉祥城 大家放下酒杯,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当下的南阳情势,陆修远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京城确实来了消息,北朝因为衍王一事,要我国的嘉祥城作为补偿。” 衍王是谁,大家心里都明白。原本是北朝太子顾初衍,稳稳要坐上北朝皇位的那个人,因为回朝晚了一步,从而降身为王。 “嘉祥城盛产铁矿,对我国的作用不言而喻,皇上应该不会同意吧。”张碑林沉声道。 “不好说。”陆修远一脸惆怅,“云王一死,塞北那边也组坐不住了,知道这边鲁州有着云王的根基,所以准备从东部向南阳发兵,皇上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找不到两全的办法。” 赤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沈琢珺的脚边,围着他嗅来嗅去。沈琢珺弯腰把赤灵抱起来,从桌上夹来几颗花生,放在掌心,让赤灵吃。 陆修远看着一脸淡然的沈琢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转过头继续与张碑林商讨道,“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立了大皇子为太子,看来是要看太子对这事的处理能力。” “哼!”张碑林冷哼一声,“一群不扛事的东西,还指望他们什么?自食其果。” 屋内陷入沉寂,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沈琢珺身上。这时的沈琢珺好像眼里只有赤灵。 沈琢珺轻轻抚摸着赤灵的毛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温柔与宁静,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他偶尔抬头,目光与众人交汇,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陆修远忍不住打破平静,“嘉祥城之事,确实棘手。北朝以此相要挟,无疑是想削弱我国的实力。而塞北的异动,更是雪上加霜,让朝廷腹背受敌。” 他放下酒杯,把手放在膝盖上,继续说“至于立太子之事,皇上的用意或许深远。但在我看来,无论谁为太子,关键在于能否以大局为重,能否有魄力与智慧应对当前的危机。” 张碑林闻言,眉头紧锁,语气变得极为严肃,“嘉祥城不能放弃,南阳失了嘉祥城,便相当于失了一颗门牙。北朝得到嘉祥城,就相当于得到了大量的武器资源,他们早晚会发兵攻打南阳。” 屋内再次陷入安静,大家都知道张碑林的话,确实有道理,南阳不能失去嘉祥城,但现在这个局势,好像也很难保住这个地方。 沈琢珺轻轻拍了拍赤灵的头,示意它先回去。赤灵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依依不舍地看了沈琢珺一眼,然后乖乖地跳下了去。 沈琢珺整理好衣袍,抬起头看着屋内的人,疑惑道,“大家怎么不吃了。” 看着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沈琢珺举起酒杯,淡然的笑道,“光顾着照顾小宠物了,忽略了大家。这样,我自罚一杯。” 说罢,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那动作流畅而洒脱,仿佛真的只是在为方才的疏忽赔罪。 晚宴结束后,沈琢珺回了云府,夜影自从回到了鲁州,这一天都没有看见踪影,估计是在京城憋的太久了,好不容易放开了,他要一次性飞个够。 回到自己十多年没有睡过的房间,沈琢珺坐在桌前,手指摩挲着手腕处的那道新疤,他目光失神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赤灵回来了,从窗户外面跳进来后,跑到沈琢珺得手边,用自己还带着寒气得脑袋顶了顶沈琢珺。 沈琢珺回神,用手掌摸了摸赤灵得脑袋,看着赤灵鼻尖那带着潮湿的沙土,淡淡的笑道,“这是跟着夜影去了哪里玩?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赤灵听懂了沈琢珺得话,前爪搭在沈琢珺胳膊上,嘴里不停“吱吱吱”的告状,这样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沈琢珺知道肯定是趁着自己不在,夜影又来欺负赤灵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吹响了口哨,要唤夜影下来。 夜影在屋檐下看到了赤灵向沈琢珺告状的全貌,它鄙视的看了赤灵一眼,然后高挺头颅,一脸不屑的往柱子一边挪了挪。 沈琢珺再次吹响口哨,外面的夜影撑起翅膀遮住自己的头,继续假装听不见。 两次都没有唤来夜影,沈琢珺自然也知道了夜影为什么不来。他摇头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它回了自己的地盘就嚣张了起来,连我都唤不来它了。” 赤灵低头“呜咽”一声,似乎也在为夜影的傲慢感到不忿。沈琢珺见状,轻轻拍了拍赤灵的头,以示安慰。“罢了,我们不理它。” 赤灵失落的坐在一旁,用鼻子蹭了蹭沈琢珺的手背。自己告了状,沈琢珺却没有惩罚夜影,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沈琢珺看着这个聪明的小家伙,笑出了声,随后他唤来茶烟,把赤灵带回去洗澡。 赤灵走后,沈琢珺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夜色中的点点灯火。宴会中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见。他知道这是陆修远说给自己听的,可是现在的自己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北朝和塞北想要一起合作吞并了南阳,但他现在连给云中庭证明清白的能力的都没有,又怎么能妄想保住南阳。 沈琢珺从手里掏出沈君秋临死前交给自己的腰牌,用拇指轻轻的摩挲上面的纹路。 南阳是云中庭誓死保卫的地方,沈琢珺想着它要被时氏拱手让人,心里就不甘心。可是想到自己若是出手帮了南阳,又是在为时桑怀卖命,沈琢珺心里更不甘心。 这是在鲁州的第一夜,沈琢珺失眠了。鲁州的月亮又亮又圆,即便是没有灯光,地上也能被月光照亮。他站在窗前,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万般情绪。 夜色深,风越来越凉,沈琢珺的心中却如同烈火烹油,难以平息。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在纷扰的思绪中寻得一丝清明。 最后他紧紧的把腰牌攥到手里,睁开眼离开了窗前。走向书桌旁坐下。他手里拿起笔,在纸上给时景贤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