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娘子死相惨烈,众人心头大患已除。
此番尘埃落定。
谷中大家踏实下来,只是谷主和萧神医以及杨阁主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难以言喻。
萧殊同又熬了一夜,连夜为大家解了软骨香的毒。
他忙碌着好似不知疲惫,金复来打趣说神医简直是铁做的人,说着还要拜他一拜。
萧殊同敬谢不敏,他只是想转移心思,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去想乱七八糟的事了。
而厉临渊抱走谢长宁后再没去见萧殊同,二人之间全凭纪浮生传话,拿到解药的厉临渊有一种吃苍蝇般难受的感觉。
面上不显山露水,但心中那可是憋屈的要死。
这都是什么事。
厉临渊心情烦躁,吩咐着石蒙去把毒娘子的尸体处理了,石蒙摩拳擦掌去料理后事了。
至于杨卿生那边有白若水照看着,萧殊同闻讯只是让下人端药过去,他一时还不知怎么面对这位‘好兄弟’。
逃避可耻,但......
没办法。
至于谢长宁,大家都平安无事,她不用再提心吊胆,放松下来先前所有的疲倦袭来。
一夜未眠有些困,又折腾了许久,她沐浴过后就补觉去了。
解毒什么的她帮不上忙,就暂时不想去理会。
倒头就睡。
【这三个男人,可真是要死的死、要活的活、要半死不活的半死不活。】
谢长宁眼皮打架,嘤咛着:“好困,我就睡一会儿,醒了再哄......”
【根本不用哄,他们会自己哄自己。】
“唔,小海棠安静些......”
【晚安,好梦。】
......
翌日,云销雨霁。
一场雨洗涤过所有痕迹,晨间凉风清爽,谷中弥漫着淡淡的芳草气息。
谢长宁睡了个饱,神清气爽。
她用过早饭后准备先去看看杨卿生。
她心情不错往客房走去。
所隔稍远,瞧见房门开着,她稍有犹豫时听到房内传出的对话声。
“白堂主都和你说了,我不辩解什么,我碰了她,没有借口、也不找推脱,她没中毒我如果说是为了帮她解毒那是自欺欺人。”
“碰她是因为......纯粹的心中喜欢她。”
谢长宁越来越慢的脚步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了下来。
只听房内萧殊同坦白请罪。
“是我卑劣,对你的意中人动了心,且一发不可收拾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以至于酿成今日的局面。”
萧殊同深吸了口气,将手中刀扔到杨卿生面前的桌上。
“我愧对你,但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是我对不住你,我能接受我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一切后果。”
“你想如何我都毫无怨言,想杀我可以动手。”
“......”杨卿生脸色白如纸。
听萧殊同说完这番话他整个人都在发抖,虚弱到仿佛下一秒便要散了气。
他痛心疾首,冷白的手带着颤意握上了萧殊同的修罗刀。
杨卿生其实并不意外萧殊同对谢长宁的感情,或许说早有察觉,但他没想到会变成今日的局面。
他没办法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可他又无能为力。
杀了他?
杨卿生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杀萧殊同。
没有萧殊同就不会有他今日,他也不会遇见宁宁。
他这一生,所遇三个贵人,一是恩同再造的老阁主,二是用两年之久吊住他命的萧殊同,三是救命之恩的谢长宁。
再如何能枉顾恩情?
杨卿生神色惨淡,苦笑一声将手中刀扔回去,可惜没什么力气,那刀当啷一声掉在了萧殊同脚边。
杨卿生苦涩道:“杀不杀你,不该来问我。”
萧殊同:“......”
杨卿生轻咳:“你愧对的也不是我,是宁宁,你知道她没中毒的事,她知道吗?”
“......”萧殊同默默捡起刀,“我会和她坦言,她会知道。”
杨卿生叹气:“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感情这种事说不清、控制不了也没办法不自私......
杨卿生钟情于她,对感情之事早就深有体会,又何尝不理解......
“......”萧殊同没再说什么,转身欲走。
他走了三步,杨卿生看着他的背影挣扎着开口。
“萧兄,你我之间的恩情,便一笔勾销了吧。”
“......”萧殊同哽住,沉默须臾才吐出一个字,“好。”
说罢大步流星地踏出了门槛。
说是恩情,可这一笔勾销的又岂止是恩情。
“咳咳——”
他离去,杨卿生再憋不住,气息不顺引发剧烈的咳嗽,肺都要咳出来了。
他纵然理解萧殊同对宁宁的感情,但无法否认和避免,他心中到底是有怨气的。
可又能怎样呢?
宁宁没中毒,萧殊同又知道她没中毒。
那他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只有满腔的无可奈何......
......
萧殊同没想到离开房间会迎面和谢长宁撞了个正着。
相顾无言,他想说什么但如鲠在喉,喉结滚动,吞咽着像是心虚。
【红颜祸水令兄弟反目的戏码虽然缺德,但是我可太爱看了。】
谢长宁忍不住道:“那确实缺德,你和我都是。”
【......】
她一时没开口在等他主动。
萧殊同没话找话:“你来找杨阁主?他在房中......”
谢长宁摇头:“改变主意了,不找卿卿。”
日光很暖,晨风微凉,她身影单薄,衣摆摇曳,仙气飘飘。
分明是合欢宫的妖女,可气质出尘不染,清丽若仙。
印在他心上的影子是抹不去的存在,而停在眼前的人是他难留住的真实。
不属于他的真实。
萧殊同沉默良久,理清了一些思绪,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碰她是因为......纯粹的心中喜欢她’,差不多这里开始。”她模仿着他的语气,说得一本正经。
萧殊同:“......”
可真是......
她绝对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劫难,萧殊同拿她毫无办法,在她这里吃得瘪怕不是这辈子都要数不清。
萧殊同轻叹:“我有话和你说,换个地方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