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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我与你同路

    谢长宁在嵇玄怀中迷迷糊糊睡去,他抱着她静下心来也闭目,掌中悄无声息地运功试图让她睡得安稳。

    沉寂中不知过了多久,地上躺着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目所及的是昏暗,身处陌生的地方恍如隔世,这感觉好似来到了阴曹地府一样。

    “......”

    说不准,他也没见过阴曹地府长什么样。

    身体疼得厉害,但又不知具体是哪处传来的疼痛。

    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抬眼对上了前方莲花座上的佛像,无意微怔。

    不是什么阴曹地府啊......

    他这样的人,看起来是祸害遗千年了。

    心下自嘲地一笑,注意到什么,看去见牵挂的姑娘平安无事,他心中安定。

    再瞧她依偎在陌生男子怀中,睡得正沉,无意的心跟着沉了几分。

    “......”

    他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今日之事。

    他以前从未后悔,可今日之后将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

    恨自己从前为何沾了累累罪业,这身上背负的人命此生都偿还不了。

    他罪恶滔天,但不想连累她与自己一同被千夫所指,成为众矢之的。

    他罪该万死,可她何罪之有?

    “......”

    手探进腰间,摸到一个小巧精致的木雕,他握在掌心。

    在炼魂宗时她被那姓裴的用狗尾巴草哄得开心,可是单纯好哄。

    掌心这个......随手雕着玩玩,之前想着要不要亲手给她。

    现在看来不用了......

    无意放轻动作,拖着残躯起身,明明每动一下都是肝肠寸断,痛得直冒冷汗,但硬是强忍着没发出半点声音。

    不过起身的功夫,牙都快咬碎了。

    他环顾之下瞧见了柱子旁的刀,他取上后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夜色中那抹白影。

    心中有个贪婪的声音让他自私一些。

    几经挣扎,最终他还是转身,步履缓慢沉重,亦步亦趋,他在夜深人静的时辰不声不响地离去。

    黑夜残忍地吞没他的身影。

    托嵇玄的福,谢长宁睡得安稳,睡梦中未有半点察觉。

    “......”

    耳边寂静。

    ......

    虚弱的身影走出破庙,毫无方向只是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去。

    前路茫茫,满身伤变得麻木。

    摇摇晃晃的少年出来时树上的唐烈便有所察觉,想要跳下去阻拦,另一棵树上的凌璇玑拦住了他。

    “你多管什么闲事?”

    “那少年有伤在身,小公子与谢姑娘醒来若发现人不见了......”

    凌璇玑打断他:“你以为凭嵇小公子现在的本事,会没有察觉?”

    “......”唐烈一愣,“你是说?”

    “男人啊——都是一个德行。”凌璇玑美眸轻闭,嘲讽道,“再君子的表象下也不过是卑劣的心思。”

    不愧是嵇暮云的儿子。

    只是......寒星啊,你儿子爱谁不好,爱上合欢宫的女人。

    似谢长宁这丫头,走了一个为她卖命的少年,谁知道背后又有多少趋之若鹜的男人呢?

    动了真情,那可就有苦头吃了。

    ......

    庙内,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眸注视着怀中睡熟的女子。

    暗色笼罩在他的眼底,两道剑眉中,那抹朱砂额印愈发红艳。

    “......”

    她醒来,会怪他么?

    嵇玄垂眸,低头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

    虔诚宛如捧着至高无上的信仰。

    十年间心中供奉的是佛法,但那日相识,余生唯有她。

    长夜漫漫,莲花座上佛像神态安详,颦笑间洞悉了世间万物。

    此后经年,怕是未有人会来此间焚香拜礼。

    人世变迁,佛像不变是慈悲为怀,宽恕世人。

    ......

    谢长宁醒来睁眼只见庙中空无一人,不见无意也不见嵇玄。

    她慌张起身要找人,小海棠的声音响起。

    【宁宁,无意走了。】

    谢长宁正要迈出门槛的脚一顿。

    “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夜半。】

    谢长宁深吸了口气,指尖抓着门框,用力之重腐朽的木屑翻飞。

    “为什么不叫醒我?他一身伤,他能去哪里?”

    【叫醒你?你应该问嵇玄,你睡得那么沉可是全仰仗他。】

    “......”

    【就算无意昨晚不走,他也会找其他机会离开。】

    【他觉得自己护不住你,又因为身份原因不想再连累你。】

    “......”谢长宁头疼,靠在门边没再开口。

    【宁宁,无意人醒过来就不会有事了,他会自己处理伤势。】

    【这么多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

    她沉默着,门外对话声隐隐传来,是嵇玄和唐烈。

    “小公子,我收到丁逸飞的飞鸽传书了,他信中约好了时辰地点,我们应该即刻动身前去会面。”

    嵇玄问道:“什么时辰?”

    “今夜,子时。”

    “......”嵇玄颔首,“我知道了。”

    他言罢往庙中走,回身时撞见门旁的谢长宁,四目相对,她笑得有些勉强。

    那柔弱的一个小姑娘面色有几分憔悴,青丝凌乱,白裙满是干涸的血污。

    一日的光景,她像被风雨摧残过后的一片蒲苇,摇曳风中虽坚毅却是孤零破碎之相。

    嵇玄皱眉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庙中,谢长宁注视着他默不作声。

    “他走了。”

    开门见山,三个字他说得直白。

    谢长宁自然懂得是什么意思,点头应声。

    嵇玄从怀中取出一物递来。

    “应是他留下的。”

    无意人虽然不见了,但昨夜他躺着的地方多了一物。

    一个不足巴掌大的木雕,雕刻精细,是只栩栩如生的小麻雀。

    谢长宁接过拿在手心,露出苦笑。

    真是......讨厌死了。

    又是这样离开。

    她捏着木雕小麻雀,看不出在想什么。

    嵇玄沉声问:“宁宁,和我走?”

    他方才和唐烈的对话被谢长宁听去,她心下有数,他有事在身看起来很急。

    但谢长宁不愿掺和那些事了。

    她眼下......也有自己的事要办。

    谢长宁摇头,拒绝道:“阿玄,我们不是同路。”

    嵇玄素来沉稳的面上浮现一抹错愕,不过转瞬即逝。

    再开口,他十分笃定。

    “我们可以同路。”

    谢长宁错愕问他:“你要与我同路吗?”

    他要去做的事想必是很重要的事,谢长宁此一问自己都能猜到回答。

    只不过令她意想不到,嵇玄几乎未经思考便点了头。

    “可以,我与你同路,你去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