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有那么好......”谢长宁眼尾泛红,鼻子发酸,眸中盈着泪水打转,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脸。
无意强忍着翻涌的气血,轻咳道:“我若下了地狱怕是要被恶鬼分食,也没脸许什么来生......便算了。”
谢长宁不住摇头,运气给他疗伤,强硬道:“你说今生不配就不配了?不行,就配!”
无意轻笑,想要说什么,她身后聂朗举剑刺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势如破竹。
无意心中一急,拼尽全力握刀欲动,不曾想有人反应更快,先他一步。
铮——
“什么人?!”聂朗大惊失色,手腕发麻。
剑招被拆,银剑被一掌与二指截断,再难落下半寸。
裴望川本不在乎无意的死活,但见谢长宁生死攸关他急得再无法袖手旁观,足下一点凌空飞来。
陆连舟更是心惊,怒而给弟子下了杀令。
炼魂宗弟子早就恨得牙痒痒的了,摩拳擦掌终是能动手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敢动我宗宗主,你们武盟这群杂碎可真是自寻死路!”
“老吴,来比比看谁杀的武盟走狗多!”
炼魂宗弟子们嚷嚷着迎上,两股势力瞬时战至一团。
刀剑相撞,火花四溅。
“......”裴望川看向同样杀出来的另一位‘程咬金’。
来人内力深厚,白袍微鼓,掌中内力罡正雄浑,氤氲的气波将银剑震得嗡嗡作响。
裴望川虽不认得他,但他所作所为是友非敌,裴望川二指捏着剑一转。
咔嚓——
长剑碎成两节,白袍男子顺势一掌将聂朗击飞。
“当心!”程万里眼疾手快将人接住。
聂朗胸口震荡内伤严重,他一口血喷出喘着气说不出来话,程万里叫来弟子照顾他。
再看去裴望川与白袍男子护在了谢长宁与无意身前。
程万里打量着白袍男子,刚才一掌已经认出他的武学出路,不禁困惑。
“天音寺弟子?小师父为何与炼魂宗沆瀣一气?”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与谢长宁有过一夜露水姻缘的嵇玄。
白袍一角飘荡,谢长宁在听到‘天音寺弟子’的字眼后缓缓抬头。
看清他的背影一时恍惚。
“阿玄......”
嵇玄侧眸沉声道着:“莫怕,我在。”
“......”
四个字,有着让她安心的力量。
谢长宁没再管周遭乱糟糟的场面,怀中的无意在看到她无事后放心下来,再难强撑昏了过去。
她不敢分神,敛起心思为他运气疗伤。
嵇玄看向前方,平静地询问:“程万里?”
程万里意外:“这位天音寺的小师父认得我?如何称呼?”
嵇玄颔首:“小僧法号净玄,惜杀人被逐师门,如今不敢自称天音寺弟子怕辱没师门名声,还了俗,姓嵇,嵇玄。”
程万里震惊:“嵇......你?”
话音落地,旁侧响起女子咯咯的笑声。
“呵呵~说来多亏了这位武盟的程大侠心善,若非当年你的仁义之举饶了大恶人之子一命,不然哪有今天的嵇小公子呢!”
这清脆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十分耳熟。
谢长宁寻声看去,枝头坐着的黑衣女子风情万种,看着戏还在幸灾乐祸。
果然是个熟人。
凌璇玑。
察觉到她的目光,凌璇玑不屑地瞥来一眼:“你这小丫头真是没用,弄得这么狼狈,可真给你娘丢脸。”
“......”
谢长宁不太理解为什么凌璇玑也在。
程万里认出凌璇玑后心中无比沉重,看嵇玄的神色顿时古怪起来。
他甚至有些心乱如麻。
难道......怎会!
这边交谈的功夫,那边武盟弟子和炼魂宗弟子俨然杀红了眼,山脚下尸山血海,宛如人间炼狱。
比桃林还艳丽的是满地的血。
空气中闻不见花香,唯有浓郁的血腥气飘散。
裴望川大开杀戒,一掌一个武盟弟子,扭断脖子顷刻咽气。
场面混乱,嵇玄将谢长宁扶起,见她护着怀里的少年,他一把接过无意背在背上,要带她离开。
武盟弟子阻拦,凌璇玑闪身翩然而至帮她们杀出一条路。
程万里不想放人走,提刀逼来,凌璇玑哂笑一声迎上。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今日小女子倒要领教领教程大侠的本事了,不知比起当年是否退步了!”
程万里被拦住无法靠近,他心中百转千回,苦涩难言。
嵇玄沉声道:“勿要恋战。”
凌璇玑本还想好好打一场,闻言颇为扫兴:“好~我断后,你们先走。”
远处有个陌生男子击毙几个武盟人后迎来。
“小公子。”
嵇玄朝他点头,他将嵇玄背上的无意接过去帮忙背着,先一步带路杀出重围。
谢长宁捡起无意的七杀刀欲与嵇玄一同走。
倏地,她脚下一顿,左手被一只冰凉的手牢牢握住。
谢长宁回眸撞入一双冷冽的眼眸中。
“......”陆连舟一言不发,攥着她手腕的手力道之重,骨节泛白。
他凝着她,大有不放她走的意思。
谢长宁凤眸一沉,握刀反手朝着他的手臂斩去,陆连舟躲也不躲,只是收拢五指握得更紧。
唰——
一刀砍下,悬停在他腕上,只差两寸。
掀起的风吹开他的鬓发,他眼也不眨只是盯着她。
“......”
这一刀,挥来的无情。
可落下的犹豫。
嵇玄本要帮忙,但看出她的留情。
谢长宁好笑地问:“陆连舟,你要的得到了,我们两不相欠,你强留我做什么?”
陆连舟眼底的冷意被怒火融化:“两不相欠?昨夜还是陆郎,今日就是两不相欠?你想一走了之为何不砍下去?”
他可真是......
谢长宁虽是在笑,可眸中流露的笑意疏离又淡漠。
她收刀以巧力甩开他的手,她倾身抚上他的脸庞,指尖摩挲过眼角那颗痣。
指腹的血随着她手指落下而抹开在他的脸庞,冷白的肌肤上那一抹血痕宛如血泪从眼角滴落。
她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陆郎?你动心了么?可惜了我没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要的只是春宵一刻,那个人是不是你都无所谓......是你自作多情了,你看,我连死都不想留下。”
好似与情人耳鬓厮磨,只是口中吐出的字眼无情又绝情。
“......”陆连舟闻言僵在了当场。
她冷眼飞快闪身,面上温度散去,怀中人儿已然退开三步。
谢长宁扫了眼远处的裴望川,她笑唤:“裴望川!”
那恨不得把武盟弟子全都碎尸万段的男人闻声看来,日光下青梅色的眼瞳绮丽又绚烂。
“宁宁!你没事吗?先让陆连舟护着你,我马上过去!”
谢长宁笑眼盈盈:“裴望川你不是要宗主令牌吗?你要的令牌我放在陆连舟这里了,你想要就来拿吧……后会无期。”
说罢,她回身抓起嵇玄的手腕便走,凌璇玑见状也摆脱程万里轻功跟去。
“谢长宁!”“宁宁!”
陆连舟想拦却没拦住,裴望川见她扬长而去,当下顾不得旁的,一掌拍飞拦路人,他奔来怒发冲冠。
“陆连舟,你让她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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