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急得手中寒冰针飞速掷去,程万里察觉风声变化躲避。
她长袖一挥,剑锋掠过,武盟弟子倒地不起。
那一抹白影轻功而来,跃至跪倒在地的少年身前,白裙翻飞,在这尸山血海前却是一尘不染。
“......”无意气喘吁吁,狼狈地抬眸看去,身前之人背影不赢风吹般柔弱。
此刻竟护在了他身前。
可笑。
她可真是......不知死活......
“谢长宁......”
“闭嘴,我不退。”她头也不回打断他的话,手中银剑微转,面色冷然,对上程万里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退缩。
倒叫程万里都不由得刮目:“你既然不是炼魂宗的人,也不是乌衣楼的人,我可网开一面饶你一命,你又何必自寻死路?你当知你身后护着的是何人!”
谢长宁摇头:“不必,他本是受我牵连,我自不会弃他不顾,来战便是——”
“小姑娘......有情有义,可惜情意所托非人!”
程万里欣赏之余只剩惋惜,正欲动手,忽听桃林方向有动静。
武盟所有人警觉,只见桃林浓雾中人头攒动,出现黑影重重,定睛一瞧是炼魂宗之人!
为首二人是武盟打了许久交道、恨不得除之后快的熟面孔。
正是炼魂宗左护法裴望川与右护法陆连舟。
裴望川一眼看清混乱的场面,紧张地寻找谢长宁,看到她时神色大变:“宁宁!没事吧?!”
“......”谢长宁对上他的目光,又瞧见他身旁的陆连舟。
实在糟糕透顶,身前是武盟众人,身后是炼魂宗弟子。
前后夹击,是插翅难飞的局面。
裴望川怒不可遏:“武盟的杂碎也敢来炼魂宗叫嚣,还敢对我宗宗主出手,真是活腻了!”
程万里眉头一沉:“宗主?”
说着,他目光落在了谢长宁身上,重新将她打量一番,不太确认裴望川口中所言是不是她。
谢长宁只是盯着陆连舟:“陆护法,令牌已归还,我与炼魂宗再没有半点关系。”
“令牌?”陆连舟脸色极冷,嗓音叫人如坠冰窟,“不知你还给了谁,我并未拿到,谢长宁,你就是炼魂宗的一宗之主,你打算一走了之弃整个宗门于不顾么?”
裴望川闻言狐疑地看了眼陆连舟。
他并不知令牌之事。
【令牌在陆连舟怀里,他在找借口。】
谢长宁蹙眉,还没等说什么,武盟那边有人叫嚷。
“这二人果然与炼魂宗有关系,听闻雷政已死,原来这丫头就是新上任的宗主!”
“今日正好将炼魂宗一网打尽,叫尔等再不能为祸一方扰得民不聊生!”
“上!”
一声令下,群情激愤的武盟弟子蜂拥而上。
“......”无意见状强撑着身子站起。
虽身负重伤但依旧时时刻刻护着她。
二人在刀光剑影中将背后交由彼此,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只可惜以寡敌众,武盟的人实在太多了。
凭她二人,不用多时必败无疑。
裴望川急得要上前帮忙,陆连舟一把将他拦住。
裴望川勃然大怒,厉声道:“陆连舟,你敢拦我?!你找死么!”
“你想她走还是想她留?”
“你——”裴望川懂了他的意思。
陆连舟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未多解释,他看向身影穿梭在人群中的白影。
她剑法轻盈快如闪电让人应接不暇,残影如风掠过,剑光闪烁。
交战中谢长宁并未受伤,但无意已是伤痕累累。
陆连舟出声道:“谢长宁,你若承认你宗主的身份,我立刻叫弟子出手援你二人,但你若执意要走,你二人便与炼魂宗无关。”
“......”谢长宁一剑抽回,她回眸看去,穿过人群望进他的眸中。
那双眼眸好看极了,可眼底尽是冷意与无情。
真是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
她本能反感想拒绝,忽听一声闷哼,无意被偷袭一剑刺进肩头。
她拒绝的心瞬时动摇。
她和无意就算是拼死逃出重围只怕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陆连舟的算盘她心知肚明,他以此要挟她不过是要将她留在炼魂宗。
虽是不愿,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日后再想办法离开炼魂宗。
【宁宁,你答应回炼魂宗怕是不好再跑,裴、陆二人有了今日的教训定会对你严加看管。】
【你再想跑可不像今天这么容易了。】
“......”
她一时踌躇不定,无意唤道:“谢长宁,我的命不值钱,你不想留我陪你走!你大可不必为了我低头!”
他挥刀砍向一名弟子,那刀下的血溅在了她的白裙之上。
素白终是被玷污。
“......”
谢长宁与他两相遥望,她握紧剑。
无意读懂了她的神色,展眉一笑:“你与我二人,杀出去!”
“好!”她手腕一转挽剑招,眸中凛然,每一剑都是杀招。
一黑一白,穿梭在人群中,杀伐果决,如同索命的厉鬼。
刀剑之下绝无活口。
战至多时,剑光如雨未有一刻停歇,无意身上被血浸透,数不清有多少伤。
他大汗淋漓,面上血色褪尽。
身中数剑已是强弩之末,立于血泊之中站都站不稳。
无意大口喘息,自嘲一笑:“我这把七杀刀......开锋向来只杀人,没想到有朝一日是护着你......”
群狼环伺,背后相抵,他手中刀摇晃。
“谢长宁,自打相识以来,我好似说了许多骗你的话......”
他意识恍惚,脚下踉跄。
“无意!”察觉他不对,谢长宁转身抱住满身血污摇摇欲坠的他。
武盟弟子瞧见她二人这般,动作都顿了下来,暗暗摇头。
虽说一个是乌衣楼的渣滓一个是炼魂宗的败类,但如此患难中愿为对方舍命的真情着实难得,叫人看了都不免为之动容。
无意望着她沾了血的小脸,想要帮她把那些碍眼的污渍抹去,可惜了他的手比她的脸还脏,是洗不干净的血色。
他面上的神色让她悲痛。
谢长宁强忍着情绪向陆连舟的方向看去,打算妥协。
无意抓着她的手,语气微弱:“我不值得你为了我去求旁人。”
“你......”
“还没死......”
无意故作轻松地说着,想开玩笑,可却是强颜欢笑。
“宁宁,你其实不吵、很聪明,笑起来很漂亮,你很好,好到挑不出缺点......可惜今生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