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胖的鸠桂是费仲的远亲,正是仗着费仲这层关系,才在宫内谋得了一个巡逻的差事。
他晃荡着酒囊饭袋一般的肚腩,风风火火地跑到费仲跟前,扑通跪下。
“费仲大夫,我是鸠桂呀,听俺娘说,我小时候光屁股的时候,您还抱过我呢。今天在这儿遇到您,我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哦,是你小子呀,你怎么会在这儿?有屁快放!”
鸠桂指了指同样跪在一旁的瑟贵,眼滴溜一转,说道:
“小的不敢欺瞒,昨天我和我兄弟就来过这南门老头家,想着他家私藏了珍奇异草无数,原本打算抢一些回来孝敬您老人家,哪知这老头不识时务,竟然把我们俩赶了出来。”
“那你今天又跑过来是…”
“我兄弟二人听说夫您今天也来这儿了,就专门跑过来帮忙的。这南门老头家的里里外外,我兄弟俩都很熟悉。由我兄弟俩帮忙,说不定很快就能够帮您找到那个药方。”
这鸠桂瑟贵前一天被南门老翁赶出来之后,一直心怀怨恨,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就安排了几个眼线在南门老翁门外晃悠,稍有风吹草动就跑去给他们报信。
今天一大早,费仲的队伍声势浩大,吹吹打打,那几个眼线很快就通知了鸠桂瑟贵,二人匆匆忙忙赶来查看动静。
二人看到费仲要收拾这南门老头,都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混到抄家的队伍里,刚好可以顺手牵羊,把南门晓晓暗中掳走,于是二人乐呵呵地跳了出来,来个落井下石。
费仲此时也正愁找一个可靠的人,配合他演完这场戏。他原本打算把私藏仙方的罪名硬扣在南门老头身上,至于罪证什么的,就不管那么多了。
但是现在鸠桂瑟贵这两个小鬼跳了出来,刚好能把戏做足,如果让这俩货把他怀里的假的药方带到南门宅里,再假装是从南门老翁家中搜出来的,这样一来,这张药方就显得更加真实了。
不过费仲看了年眼前这一胖一瘦两个傻子,似乎又有一些犹豫:以他俩的智商真能帮我完成这个任务吗?
费仲思索片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对鸠桂说道:
“你俩倒还乖巧,你们可听好了,据说那老头将那药方藏在一个金丝锦帛信封里,你二人现在就进去搜查,要仔细一点,重点在书房里找找,谁要是先找到那锦帛信封,即刻送回我府上,不得耽误,要是……”
“好的,好的,我们兄弟一定办到。”
鸠桂没等费仲把话说完,就激动地抢过了话头。
费仲脸一沉,心想这胖子果然是个憨货,但也不好发火,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道:
“事情办成之后,便是头功一件,老夫自有赏赐。但是要牢牢记住,绝对不可以打开信封,要原封不动地带回我府上,违令者斩!”
所有的这些当然只是费仲演给周围人听的一套说辞,他早就知道南门老头的书房里有一个锦帛信封。
费仲与南门老头有过书信往来,他曾经给南门老头写信时,用过一个金丝锦帛信封,算是给南门的赏赐。南门老头自然视这个信封为宝物,哪敢随意丢弃,妥善地放在书房的架子上。
所以费仲提醒鸠桂瑟贵重点搜查书房,绝对一找一个准。
只要随意找到这个金丝信封,那话就由费仲随便说了,他可以说秘方就是从这信封中搜出来的。只要他一开口,容不得他人不信了。
鸠桂瑟贵这两个二傻子原本只是想顺手牵羊、趁火打劫,没想到竟然揽上了一个可能要命的差事,但这是费仲的命令,不干也得干了。
二人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小人这就进去帮老爷去寻那信封。”
费仲在众人面前演足了戏份,现在也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于是挥手叫过一旁的侍从,下令留下一队军士随同鸠桂瑟贵闯入南门宅院开始抄家搜查。
而费仲自己则在在重重军士的簇拥下,坐着大轿,晃晃悠悠的打道回府了。
鸠桂瑟贵领着一队人马,颐指气使,很是得意,仿佛自己是带兵打仗的将军。
二人仗着人多,一进南门宅院,就扯着嗓子呼喊起来:
“南门广大,你爹快要死了,你快给爷爷滚出来带路!”
南门广大早就躲在穿堂屏风后偷听多时了,虽然看不清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老爹在外面被费仲训得跟狗一样,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到自己的老爹被恶人拖进大门,重重扔到地上,还被补了两脚,已经是不省人事,他内心多少泛起一些做儿子的心痛。
不过,此时真让他跑出去护住自己的老爹,他是绝对没有这个胆量的。
但当他听到鸠桂瑟贵带人闯了进来,闹哄哄地要抄了他的家,他真的慌了。
他老爹给他赚下的家底儿可是他逍遥的资本呀,要真是被抄了家,自己往后还怎么逍遥快活。别说要娶锦莲乔儿,就是去喝壶花酒也是不可能的了。
听到鸠桂瑟贵在唤他出去,南门广大慌里慌张地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堆起一副嬉皮笑脸,一瘸一拐地向着鸠桂瑟贵去。
“二位哥哥今天果然来了,小弟…小弟我等了好一阵子了,就盼着你们早点儿来呢。”
瑟贵上前一步,拍拍广大肩膀,扭头看着鸠桂:
“大哥,这小子还挺上道,可不像他那个要死不活的老爹。”
说着踹了一脚躺在一旁南门老翁。
鸠桂看到南门广大倒挺配合,说道:
“小子,你可不要学你老爹的样,倔得跟蠢驴一样,不识好歹。只要你好好配合,帮我们找到那信封,再把你妹子劝一劝,让她乖乖地从了尤公子,这个家以后就是你当家了。”
瑟贵附和道:
“对对对,我们鸠桂大哥可是费中大夫的亲戚,只要他为你从中说和说和,保住你这个家当还不是小菜一碟。”
南门广大听到自己能够当家作主,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腿也似乎不疼了,身板儿一下子就挺直了。
不过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爹,心中终究有一丝不忍:
“是是是,两位哥哥说的是,老头子他老糊涂了,太不识时务。我这就去带你们到书房找那信封,我知道他那信封在哪。至于我妹妹嘛,尤公子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长兄如父,这事儿我说了算,二位哥哥放心好了。”
鸠桂瑟贵听了,很是满意,南门广大趁机指了指地上的老爹,说道:
“不过我家老头儿躺在这儿也是碍手碍脚的,麻烦二位哥哥叫人抬到中堂歇息,让他缓口气。毕竟今天是好日子,要是这老头子归西了,也不好看。”
鸠桂瑟贵原本也没打算要这老头儿的命,也就卖个人情,让两个军士把南门老翁抬到中堂,喂了一些茶水。老头儿暂时缓了过来,但也只能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
南门广大带着鸠桂瑟贵和一队士兵,直奔书房,没费吹灰之力,就在书架上的一个匣子里找到了一个金丝锦博信封。
三人谁也不敢擅动,由鸠桂小心揣到怀里。
他们哪里知道,这个信封里根本不是什么仙丹配方,只不过是一封普通的信而已。
“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南门兄弟果然是条好汉,能帮我们兄弟俩找到这信封,功劳也有你一半儿。”
鸠桂很得意,原本他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办成了这个可能要掉脑袋的大事。
瑟贵也在一旁听了,心里寻思:南门这小子要是分了一半功劳,那我还能捞几分功劳。于是赶紧溜须拍马道:
“还是大哥你英明啊,要不是你从费仲大夫那里捞到这么好的一个差事,我们哪有立功的机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跟着大哥混,好处少不了。”
“那是自然,哈哈哈。”
鸠桂笑的猖狂而放肆,他拍了拍南门广大的肩膀:
“好事要成双,走,现在就去找你妹!今天就要把你妹带到尤公子跟前。”
南门广大心中虽略有不舍,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成为一家之主,未来更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快活,还是满口答应道:
“走走走,找我妹,找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