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光初照,朝歌南门一带比平日更加热闹,鼓声震天,锣声铿锵。
一支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伍正在大道上前行,十六名轿夫抬着一架敞蓬的大轿,轿上斜躺着的正是费仲。
敞蓬大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侍从,仪仗队前面有五十名军士开路,后面还跟着上百名军士垫后。
往日里费仲出行,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平民百姓围观的,但今日倒是奇怪:他那些侍从主动敲开路边商铺和住户的大门,吆五喝六地让众人都来围观,还广而告之的大声吆喝着,告诉围观群众,今天费众大夫要为大王和娘娘寻找长生不老丹药。
周围百姓出于害怕或者好奇,个个挤在道路两旁,或是趴在楼上的窗户口,欣赏着眼前难得的热闹场景。
队伍在一个街口转入一个宽巷,朝着羽翔的依据和南门老翁家宅的方向行进。
巷子里里外外、楼上楼下,此时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都在好奇的议论着到底是哪家人有这么大的面子,值得费仲亲自出马;那长生不老的仙丹又怎么会藏在这个并不起眼的巷子里。
敞蓬大轿路过羽翔的住所时,鼻子比狗鼻子还灵的费仲闻到一股似乎熟悉的味道从宅院里飘出来——没错,就是昨夜里妲己驾临时带来的那种狐骚味,只是这股味道更冲鼻子。
不过此时费仲急着找南门老翁麻烦,想尽快把戏演完,早早回府,免得在外面被哪个仇家给捅了,所以也就没有在意这股怪味。
费仲的感觉没错,羽翔的宅院里确实有好几只女狐妖,那是他昨夜里从轩辕坟带回的猎物。
此时,这些狐妖就被囚禁在宅子的地下室内。她们都变回了狐狸身形,一个个困在笼子不得动弹。
费仲搞出的这番大动静当然引起了羽翔他们的注意力。
“清涟,灵逸,昨天我耗费了不少精力,现在需要运功调息,你们俩个出去看看动静,随时向我汇报。”
羽翔盘腿静坐在蒲团上,紧紧倚靠在趴在背后的白虎身上。
“好嘞,翔哥”。
清涟灵逸二人来到自家酒楼三层,清清楚楚地俯看着楼下的一切。
费仲的大轿停在了南门老翁家宅门口,南门老翁早早地在门口等候了。费仲算是他在宫中的靠山,他以为自己的救星来,可以好好诉诉苦,求费仲从中调节,化解近日来的种种厄运。
“费大夫光临寒舍,小老儿受宠若惊,还请大人移步舍内歇息。”
南门老翁跪在地上,一脸殷勤地望着自己的靠山。
但费仲闭着眼睛,看都没看南门老翁一眼,完全没有下轿的意思,他缓缓开口:
“我今日来是为大王和娘娘办公事,就不进去了,我闻不惯你那些草药味。”
南门老翁是精明人,一听这话就感觉费仲今天不大对劲。以前他来过几次,每次都悄咪咪的,一来就往后宅里钻,生怕自己吃拿卡要的龌龊事被别人发现,今天搞出这么大动静,还不愿意进宅,似乎摆明了要让所有人看到一样。
周围人声鼎沸,南门老翁一时竟不知怎么答复。
费促又开口道:
“南门,听说你家藏有炼制长生不老丹药的仙方,可有此事?如有的话,不可欺瞒,要尽快缴来,好为大王和娘娘炼药。”
南门老翁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头顶贯穿到脚底,他人都傻了——天下哪有什么长生不老的药方,纵然有,又怎么会轮到我这个倒霉鬼。
南门老翁瞬间醒悟过来:这是恶鬼上门了,这种套路他在商场上屡见不鲜了。
“费仲大夫,你我相识数十载,小老儿何曾欺瞒过大人?莫说有什么仙方丹药,哪怕是一粒枸杞,小老二也不敢瞒着大人。往日里,但凡大人用得到的,小老二都是自愿奉上…”
“住口,好个不识时务的老头,胡说些什么!你献上的那些草药,都是大王娘娘的用度。这几十年来,你也是赚的盆满钵满,理应忠心不二,哪知道你心怀不轨,家中藏有仙方,竟然隐匿不报,实在有负我一番好意。着实该死!”
本就为了儿女烦心不已的南门老翁,看着眼前满脸怒气的费仲,完全不知所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喊冤枉。
“住嘴,还敢喊冤。实话给你说了吧,早有人向老夫报信,说你藏有传世的长生不老丹药的药方。只需配上大内的仙草灵药就可炼成仙丹。如今大王和妲己娘娘也已知晓,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费仲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摸了摸胸口藏着的一副草药单,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所谓长生不老药方。
他之所以在大街上呵斥南门老翁,完全就是演戏给所有人看到,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药方是从南门草药铺里的搜出来的,是他自己从南门老翁的手里夺回来,这个功劳是他自己的。
这样既能显得这个药方是真正的仙丹药方,而费仲自己对于妲己和大王的忠心也是真的,并没有藏着掖着。至少这个南门老翁,虽说是自己的老友,在为了大王和娘娘,他是可以牺牲掉自己的友情的。
厄运连连的南门老翁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一个儿子还练废了,就一个女儿也快保不住了,如今自己在宫中的靠山也要把自己当成弃子了,这就是他卖假药的报应吗?
但此时的南门老翁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他要垂死挣扎一番,他扑倒在地,一路爬行到费仲轿前,苦苦哀求说:
“费仲大夫,多年来,小人对您的孝敬没有丝毫怠慢。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儿上,还请堂内说话,只要您肯放过我小老儿,小老儿愿将一生积蓄悉数…”
“好大的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你何时孝敬过本官。你我都是大王的子民,要说孝敬也是孝敬当今大王。你若顽固不化,继续欺瞒大王,藏匿仙方,莫说是你,就是手足兄弟,我今天也要大义灭亲了!”
南门老翁还要哀求,费仲却不等他开口,大手一挥,喝道:
“把这老家伙拖进去,给我搜!”
三个军汉拖住南门老翁,把他拉到宅内,捂住老头的口鼻,让他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就在此时,人群中冲出两个人来,一个瘦高的像一根枯竹竿,另一个矮胖的像一个锉木桩——鸠桂瑟贵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