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沈知韫和玄胤行完礼后,陛下便让人给他们赐了座。
除了二人之外,大司马也在御书房中。
大司马前两日在军中处理要务,收到急报后才知道皇城内出了大事。也知道她的夫人险些被贡布等人逼死。
若不是因为沈知韫在御宴现场,拼死保护,别说他的夫人和女儿了,就是陛下和各位娘娘,皇子,包括那天参加御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会有有怎样惨痛的结果。
“和乐公主,请受老夫一拜。”
大司马几乎老泪纵横,情绪激动地要向沈知韫行礼。
沈知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他扶起,“许伯伯,您和我父亲多年前曾并肩作战,是过命的战友,更是我的长辈,您怎能向我行礼。这不是折煞我么。”
大司马抹了抹眼泪,听到沈知韫讲起他和沈自山从前的交情,心里既感慨又愧疚,
“阿韫,许伯伯感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夫人,救了我女儿,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啊!”
沈知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许伯伯,当时情况紧急,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我身为武将,从小受我父亲的教导,做这些事是我的责任。”
她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大司马眼里的赞赏帮都藏不住,
“你和丹儿一般年纪,她就没有你这样的气魄和能耐。此番经历了这一遭,许伯伯也希望你和丹儿能多走动,你多替许伯伯看着她,教她一些本事。”
沈知韫没有犹豫,“这是自然。”
从前两家走动不多,京都很多豪门贵族因为沈家教育女儿属于完全放养式,觉得不符合大家闺秀的气质,便都敬而远之。
作为大司马的女儿许丹如小时候也是跟丞相的女儿顾清言玩得比较好。
故而沈知韫跟许丹如并不算熟悉。但交朋友嘛,沈知韫并不嫌弃。
也许是因为沈知韫太过懂事,让大司马心里又喜爱又愧疚,
“说起来,我和你父亲当年在战场上也是顶好的战友,他还救过我的命的。
可许伯伯对不住你,竟忘记了你父亲的恩情,还因为陛下破格封你为和乐公主而颇有微词。
甚至,甚至还因为你请旨休夫而对你有不好的看法。许伯伯真是,真是老糊涂了啊!”
沈知韫笑笑,一脸淡然,她并不怪大司马,
“许伯伯,陛下的亲封是因陛下抬爱,阿韫惶恐。许伯伯有质疑才是对陛下负责,对夏国负责。
再者,我请旨休夫一事也的确是有些不守纲常,也是有私心在的,许伯伯对阿韫的提点没有问题,无须自责。”
“不对,不对不对……”
大司马连连摆手,
“沈家为夏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你女承父业,在战场厮杀,英勇无敌,这和乐公主的称号,你当之无愧。
还有那休夫一事,许伯伯觉得你做得对,对樊家这种人,就该让他们得到教训,滚远些!”
经过御宴事件,大司马已经成了沈知韫的头号拥戴者,认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谁要是欺负沈知韫,就跟扇他巴掌差不多。
端坐在上方的老皇帝哼了一声,傲娇道,
“你个老东西,现在知道朕重视阿韫没错了吧?要不是因为阿韫,你就见不到朕这把老骨头了。”
大司马难为情地一笑,“是是是,陛下英明。”
老皇帝没搭理他,慈祥地看着沈知韫,语气里略带了一丝责备,
“朕不是让陈公公带了口谕,让你好好休息养伤吗,你跑过来干什么。”
沈知韫拱手,恭敬道:“陛下,陈公公已经嘱托过臣女了。臣女经徐太医的悉心诊治以及青海王的关照,身子已经大好了。臣女此次与青海王一同入宫,是有要事禀报。”
陛下心领神会,立即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沈知韫,玄胤和大司马。
“阿韫,你与青海王要禀报之事是不是与御宴事件有关?”
陛下站起身,站到离几人较近的地方,压低声音。
沈知韫拱手,“正是,陛下。”
陛下点了点头,指了指大司马,“许陆安,你先说说这两日调查的结果。”
大司马恭敬颔首,
“遵命,陛下。老臣得知御宴事件的第一时间便让人将那主谋贡布和莺歌关进了天牢。这二人有些嘴硬,承认御宴事件是由他二人策划完成,宫中无人参与。”
“这不可能。”
玄胤不紧不慢说道,
“御宴当日,负责宫中安全的千余名禁军全都倒地不起,陷入昏迷。就连训练场上的士兵也未能幸免于难。
他们是如何被控制的?使禁军陷入昏迷的药物从何而来?他们在当日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入皇城,诸多环节是如何打通的?这么多事,仅靠他们二人根本无法完成。”
大司马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青海王,从前只听过他的威名,如今一见,便觉得他思维缜密,又一表人才,便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青海王分析得没错。皇城内管理森严,他们必是在场潜伏了许久。
如今我们虽抓了当日参与御宴事件的众人,但除贡布和莺歌外,其余小兵对整个事件并不知情。偏这二人又什么都不肯说。”
“那便严刑拷打,朕就不信了,他们的骨头硬得过天牢里的六十八般刑法。”
老皇帝很是生气。
对方都杀入皇城来了,这跟骑到天子头上有什么区别!
大司马却有不同意见,
“不可啊陛下,您以仁义治国,天下颂扬,若是对这二人严刑逼供,会有损您一直以来的仁德形象。况且我夏国一向优待俘虏,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出此下策。”
“贡布此人性情乖张,又残忍暴虐,臣担心,即便是严刑逼供,也不见得会松口。”
玄胤略一思索,说道,
“而莺歌这个人,对贡布忠心耿耿,也不好下手。”
沈知韫赞同地点头,其实潘丽国这次欺人太甚,就算他们对这二人严刑逼供也不怕被人落了口舌,只是这二人也的确如玄胤分析的那样,要想撬开他们的嘴并不容易。
“陛下,”沈知韫俯了俯身,拱手,“臣女的父亲曾经说过,心中有鬼之人,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按耐不住。打草惊蛇,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