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哥……”
魏璎委屈地扯了扯樊程式的袖子,掉下两滴眼泪。
樊程式忙替她擦干眼泪,出言安抚,“璎璎,你现在怀有身孕,哭不得,会动了胎气。”
接着,他转头看向樊老夫人说,
“母亲,圆房的事要不缓缓。”
樊老夫人不悦,“缓什么,一年以前你们便应该圆房的,生生拖了这么久,说到底,是你对不住知韫。”
话说到这里,老夫人又看了看魏璎,说,“璎璎你现在身子重,伺候阿程不方便。这几日,就让阿程宿在知韫的房里。”
“呵……”
沈知韫冷笑了一声,“都要休夫了,还圆什么房。老夫人这是权衡利弊之后,放手不下我沈家偌大的家业,想把我困住么?”
她说得直接,樊老夫人面上挂不住,勉强扯了扯嘴角,“知韫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和阿程是夫妻,理应圆房的。”
“圆房是什么?”
樊姝眨巴着眼睛偏头问。她不过十一二岁,未经人事,平日里也是孩童心性。
老夫人眼睛一横,剜了樊姝一眼,“女孩子家家的,听这些做什么。”
“你自己要说的。”
樊姝瘪瘪嘴。
老夫人不理会樊姝,故作亲切地拽住沈知韫的手,继续说,“咱们女子向来以夫为荣,以夫为重,以后休夫这样的话莫要再说,跟阿程和璎璎过好日子罢。”
沈知韫冷冷地抽回手,“他们二人举案齐眉,我不愿横插其中。”
“休得胡说,你是阿程的妻,璎璎是阿程的妾,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怎么能说是你横插在中间呢。”
樊老夫人有些急了。
要是哄不好沈知韫,她日后还能每天燕窝参汤不断么。
闻言,沈知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搂在一起恩爱的樊程式和魏璎二人,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我横插在他们二人中间,那就是魏璎横插中间咯?”
魏璎一听,眼眶又开始红了,“姐姐,我也是情非得已。我魏家也是读书人家,家父现在是四品知州,原本家父想让我做正头娘子,但我爱惨了樊哥,哪怕做妾我也愿意,希望姐姐宽宏大量,不要赶我离开。”
“璎璎,你受委屈了。”
樊程式紧紧握着魏璎的手,满眼的疼惜和爱怜。
“四品知州,魏家……”
沈知韫恍然大悟,
“魏家大娘子两儿一女,女儿嫁给了伯爵家做大娘子。你不是魏家大娘子所生,只能是妾室李氏所生。这李氏没名没分,你也未记在大娘子膝下,谁家会让你做正头娘子?”
说得这么好听,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魏璎原以为沈知韫武将出身,对这些内宅的事不甚了解,所以才搬出自己的身份,想让沈知韫知道自己不是不如她。
没想到她竟然当众指出自己的身世,魏璎备觉难堪。她咬了咬唇,一滴眼泪正欲落下。
“欸,又要哭了。”
樊姝瘪瘪嘴,不耐烦地戳了戳饭碗,说。
魏璎一听这话,生生将那滴眼泪吞了回去,可怜巴巴地望向樊程式,“樊哥,我的出身不好,留在你身边也是累赘,不如就让我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你能在得空的时候看看我们就够了。”
“不许胡说,你可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的命根子。”
樊程式眼见着心爱的人受了委屈,又气又恼,“你不必在我面前诋毁璎璎,这样做只会让我离你更远。我再说一遍,不管璎璎是什么出身,我此生都不会负了她。”
“樊哥,璎璎愿意陪你风花雪月,看尽世间繁华。”
二人你来我往,沈知韫彻底被恶心到了。
其实沈知韫虽说嫁给樊程式为妻,但二人没有过相处,自然谈不上感情深厚。他要纳妾什么的,好说好商量她未必会坚决反对。
只是这二人在她上战场厮杀时珠胎暗结,还故意在她面前恶心人,这就不能忍了。
沈知韫站起来,收起脸上讥讽的笑意,淡漠道:“你二人要恶心人可以,但只是不要污了我的房子。给你们五天时间,收拾收拾东西,从我这宅子里搬出去。”
“什么?”
樊老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脸上故作的笑意顿时敛了回去,“知韫,我好歹是你的婆母,阿程是你的丈夫,你先前大逆不道说出要休夫的话我们都未曾同你计较,你现在居然要赶我们出去!传出去,外人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是啊弟妹,你这,这真是太不像话了。大哥二哥好歹也是拿着朝廷俸禄的人,你丈夫也是新进的举人,日后也是要入朝为官的,我们满门清流,你怎可如此无礼。”
老大樊楼脱口而出开始指责。
他没想到这沈知韫说休夫是认真的!
沈知韫冷眉相对,身子一侧,裙摆飞扬,英气逼人,“既是清流人家,便不该强占旁人的宅子不放。”
甄氏和袁氏也忍不住陪笑道:
“弟妹,也不是我们非要强占你的院子。只是婆母年岁大了,身体不好,搬出去劳心劳力,会病的。”
“可不是嘛,百善孝为先,凡事都得想着以婆母为贵,以夫家为重,这是我们做媳妇的本分。”
她们从樊家那老破小的院子里搬到这宽敞的大宅子都一年多了,每天生活滋润富足。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有丫鬟小厮递上来,半点不操心,再让她们搬回去过什么清流日子,她们可不愿意!
“既是本分,倒是让你们的丈夫把他们的俸禄拿出来置办宅子啊。住我家的房子,吃穿用度都是我的,算你们哪门子的本分。”
两句话将甄氏和袁氏怼得哑口无言。
其余人也都气得说不出话。
说不过,打不过,能怎么办?!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5天后,我来收房。到时候,别怪我的银枪不认人!”
沈知韫说完,拂袖而去。留下膳厅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