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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教我做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仅上个月,甄氏便从沈知韫的嫁妆里支走近千两银钱。

    其中光是樊老夫人和各房的补品吃食就超过四百两,还有府里男眷购买的上好的笔墨纸砚近百两,再加上老夫人和大房、二房女眷新做的衣裳和首饰又去了三百两,其余的就是购买小厮、添置府内器具等等花销。

    支出去的银钱刘妈妈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也只见支出,没见樊家拿回来一分钱。

    沈知韫还注意到,这魏璎虽还没正式入门,但府里上个月却已有了近百两的花销。

    樊家一个月的花销,能在军营中买上几千斤肉,够营中的兄弟们吃上几个月!

    一年以前,樊家还自诩清流人家,生活朴素无华,如今却这般奢侈浪费。敢情用的是别人的钱,不心疼。

    “咱们家的铺子,良田,金银,还有房产地契都收在哪儿?”

    沈知韫问。

    春风道,“姑娘别急,我现在去取。”

    这些家产,是沈家几辈人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积累下来的。

    这几年里,父亲和几个哥哥都先后死在西陵战场上,家里只剩下沈知韫和母亲。

    因此,一年前大婚,母亲将家里几乎所有家产都陪嫁给她,只身上了西陵战场。

    只是最终,母亲也没有从那场战役里活下来。

    西陵战事紧张,已胶着数十年,丧命在战场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大婚当日,西陵战事全面爆发,沈知韫也不得不奉命前往战场厮杀。而这场战役也打得很艰难,如果不是因为与他们交战的番丽国发生内乱,双方也不会这么快签订暂停战事的协议,得来短暂的和平。

    恍惚间,沈知韫的眼睛泛红。

    如今,沈家只剩下她一人了。

    “姑娘……”

    春风抱着一个箱子回来,看到沈知韫眼底闪烁的光泽,心疼得直哭。

    沈知韫很快抹干眼底的一滴泪水,平静下来,接过春风手里沉甸甸的箱子。箱子上了锁,钥匙是沈知韫随身带着的。

    春风说,“姑娘,这箱子里除了钱庄的存单,还有不少房产地契和几处院子。还有许多银钱首饰和铺子都在别的箱子里,一共二十多口大箱子,都放在咱们的账房里。”

    “好。”

    沈知韫淡淡答道。

    这些家产,足够几辈人吃穿不愁。

    待她休了夫,便好好带着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过平静的日子。

    只要战事不再起,她便带着父亲、母亲,还有几个哥哥的心愿,过普通人的日子。

    春风以为沈知韫是因为樊程式伤心,心疼地看着沈知韫,安慰,

    “姑娘,樊家人没福气,错失了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日后姑娘一定会找到顶天立地的如意郎君。”

    沈知韫笑笑,“咱们女子也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活路,总之咱们有金银傍身,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哦不,是过得更好。”

    春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管能不能听懂,总之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刘妈妈从外头进来,道:“姑娘,樊老太太差人来请您过去用膳。”

    沈知韫轻轻吐出一口气,擦干净眼底的泪痕,起身,“把东西收好,其余的箱子都差人搬到枫林阁。我去去就来。”

    枫林阁在后院,离沈知韫住的春暖阁不远,平日里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没人住,也很少有人过去。

    从春暖阁前往用餐的膳厅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

    这条回廊里,满满的都是从前的记忆。

    有她和父亲母亲撒娇时的淘气,有她和几个哥哥打闹时的热闹,还有一家人坐在回廊里分吃桂花酿的洒脱。

    如今……

    沈知韫带着春风来到膳厅的时候,樊家人已经在餐桌前就坐。

    樊老夫人坐在主位,旁边空了个位置。老大樊楼和老二樊冬青分坐在老太太两边,樊程式坐在樊冬青身边。

    其余便是大房甄氏,二房吴氏,大房、二房的子女,以及魏璎。

    “哇,你好漂亮啊!”

    除了甄氏的女儿樊姝的眼里亮晶晶的带着善意,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带着不满的情绪。

    漂亮?常年在战场厮杀的粗鲁的女人,能有多漂亮。

    樊程式不屑地望过去,这一眼竟当场愣住。

    沈知韫不如璎璎那样柔媚,但那张脸眉目如画,说是倾城佳人也不为过。

    她竟然……这么漂亮!在一袭红衣的映衬下,满园子的春色都被比了下去。

    “樊哥……”

    魏璎柔柔地唤了一声,扯了扯他的袖子。

    樊程式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罢了,长得是美,但是行事粗鲁,比不上璎璎。

    樊老夫人看到沈知韫,挤出一丝笑意,“知韫来了,都在等你呢,快坐下。”

    沈知韫目光淡淡一扫,餐桌上菜品丰富,应有尽有,每人面前一份品相极好的燕窝,还有参汤。

    “打扰。”

    沈知韫扬了扬唇角,径直走到樊老夫人身边的空位坐下。

    春风给她拿了碗筷,沈知韫目不斜视地品尝着菜肴。

    樊老夫人:“?”

    众人:“?”

    “知韫啊,”

    樊老夫人忍不住出声,“你应该坐在阿程旁边。”

    “姐姐,你坐的是主位。”

    魏璎提醒,嘴角是一闪而过的讥笑。

    果然武将出身的人,不像他们这些出身清流的人家懂规矩。

    沈知韫放下碗筷,漱漱口,擦了擦嘴角才淡淡地说:

    “我知道。这是我家的宅子,我坐主位有什么不妥?倒是你们,占着我家的院子,吃着我家的饭,还来教我做事?”

    魏璎脸一红,委屈地望向樊程式。

    樊程式心烦意乱地别过头。沈知韫虽然说话不好听,但说的是事实。

    这院子的确是沈家的。

    大婚后,樊老夫人嫌自家院子太小太憋屈,便率樊家人住进了沈家大院。说是反正两个人都成婚了,沈家的院子就是他们樊家的。

    樊老夫人被沈知韫呛了一口,胸口像被一块石头堵着,气得喝了口参汤才好了些。随即僵笑着说:

    “瞧你这丫头,说些什么胡话呢。你和阿程都成婚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当初大婚之日你们连盖头都没来得及揭就上了战场,苦了你也苦了阿程。不过现在好了,你也回来了,今天晚上可以跟阿程圆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