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崇叹了口气,继续道:
“这些年,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梦到世宗和他一双儿女。总在想,那时候如果我动作再快些,再敏感一些,是不是结局就不是如此了。”
“最起码不至于连一个后人都没给世宗留下。燕家就这样被灭了满门啊!”单崇说着,有些不忍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目,灭门的惨状似乎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单尘鸣见父亲如此,心中也有些动容。
东林王灭门一案发生的时候,他年纪尚小,那时候还不懂父亲为何对此事耿耿于怀。
随着年龄增长便懂得了个中缘由。
玉桑宁神色不忍,“父亲已经竭尽全力了,东林王泉下有知想来也不会怪罪父亲。这些年侯府也总不会忘记祭拜东林王一家子,这份情谊东林王定然是知晓的。”
“不过,父亲可以多多注意霍钊那边。他会东林方言,且对东林王遗物一案格外上心,字字句句当中也尽是对东林王的维护与在意。想来与东林王关系匪浅。”
单尘鸣眯了眯眼睛,思索道说:“不曾听闻他与东林王有什么关联。且以他的年岁,东林王去的时候不过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玉桑宁道:“具体如何我便不得而知了。只是大哥、父亲,还请你们相信阿宁。”
霍钊和东临王之间必定有着特殊的联系!
单崇摆了摆手,“宁儿,父亲自然是信任你的。不过以后你便不要再操心这些事情了。”
“不论是贺明礼还是东林王的事情,你以后都莫要再关注了。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你自己还有修琪。其余的事情自有父亲处理。”
玉桑宁拧着眉,心中并不同意。
毕竟前世家人惨死有自己的识人不清在里头。
重活一世她如何能够做到袖手旁观?
看出自家女儿的疑虑,单崇笑说:“便是天塌下来都还有个高的顶着,你怕什么?”
“父亲知道你心中自有谋划,只什么时候情况允许了,也把修琪带回来让我们瞧瞧。”
提及贺修琪,玉桑宁的脸色有些难看,话到了嘴边,犹豫再三还是咽了下去。
只虚虚应了一声“好。”
便就此揭过。
只是,玉桑宁不免还是有些不放心。事关重大,哪里是说放手就能放开手的?
玉桑宁叮咛道:“不仅要警惕贺明礼,京中的事情也要再三小心才是。保不齐身边的谁就是贺明礼的同党。”
“此事或许还是要找外祖一起商量才来得妥当。”玉桑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萧清言。
这一次单崇倒是没有再反驳玉桑宁。
毕竟玉桑宁说得在理。
再一个,单崇从来都不是粗心大意的性格,否则怎能从战场上全身而退?
仔细一些总是没错的。
萧清言觉察到女儿投过来的视线,开口说起了现在的情况。
“如今你外祖父已命你舅舅和表哥回京。不日一家子便可以团圆了,有什么也能一起参谋,总好过单打独斗。”
玉桑宁对现下的情况很满意。
舅舅和表哥的为人,她是再信任不过的。
所以这些事情告知他们也无妨。
多个人还能一起想法子。
且,舅舅萧伯卿手握京师大营,表哥萧泾川离京城也不远。
贺明礼那边若是有什么动静,只怕舅舅和表哥首当其冲。
提前布局也好,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过……玉桑宁现下暂时不想暴露自己和萧家走得这样近。
否则只怕贺明礼那边会动歪脑筋。
“不若就把时间定在下月母亲生辰的时候罢。想来那个时候外祖父会赶来,舅舅和表哥也会来贺寿。”
“再一个,那日宾朋满座,是最好不过的遮掩了。我如今并不想让贺家人知晓我同侯府之间的关系。”
单尘鸣不解,“这是为何?索性就让贺子冠还有那个小庶女瞧瞧,你玉桑宁又不是背后无人可靠。让他们忌惮几分,叫他们日后行事不敢再这么放肆。”
玉桑宁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知晓大哥也是心疼我,可这样的小打小闹根本上不了台面,我自己便可以处理。哪里比得上谋逆一事牵连甚广?”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大哥放心就是。”
霜月和白苏也道:“我们会保护好小姐的。”
单尘鸣紧蹙的眉头这才舒缓开来。
单崇知晓女儿如今已经脱胎换骨了,她有自己的主意。
单崇感叹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宁儿,你有如今的变化,为夫既欣慰又心疼。”
不知道从怎样的阴谋阳谋中摸爬滚打出来,才有如今的谋算。
如果可以,单崇宁愿玉桑宁永远只是那个骄纵的乐安县主。
背负这些太累了。
……
就这样聊到了日落西山,即便再怎么不情愿,玉桑宁也该走了。
玉桑宁要走的时候,萧清言和单崇以及单尘鸣都提出要送送玉桑宁,却被玉桑宁一一拒绝了。
她道:“又不是日后不回来了。母亲生辰的时候我总要回来的。”
“再者,人多势众的,外头人多眼杂怕被瞧见。”
到底玉桑宁还是说服了一大家子人。
在注视下带着霜月和白苏翻墙离开了侯府。
刚一回府,乔嬷嬷便幸灾乐祸地说起了傅轻语同贺子冠吵架的事情。
“那院子里头吵的是锣鼓翻天的。”
玉桑宁倒是觉得新奇,两人臭味相投,现下又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不上赶着抱团取暖也就罢了,还内讧?
问及缘由,乔嬷嬷也答不上来。
只说:“世子爷回来的时候便气冲冲的,我们这些下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对又惹得主子不快,倒在我们身上撒气了。”
“偏偏傅轻语上赶着凑上去。”
“说起来这傅轻语不要说还未过门,即便是过门了,那也不该同自己的夫君起冲突啊。到底知不知晓何为三从四德?”
玉桑宁冷笑。
下面的人不知道,她倒是隐约能猜到些首尾。
想来贺子冠去宫中搬救兵不成,还受了点气,自然心头窝火。
傅轻语因着最近损失了不少银子,少不免要回来哭穷和抱怨。
贺子冠现下哪里听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