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不卖!都说了不卖!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杜衡毫不犹豫地摇头,做出一副不厌其烦的姿态,怒斥道:
“都已经说过多少次了,这里是我祖传的医馆,你就是给多少银子,我都不会卖的!”
他全然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
任凭这些人嘴里面说出花来,也是全然不理会。
但旁人却不知。
杜衡心里面。也暗暗有些焦急。
他虽然话说的重了些,却也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到端倪来,可不想让这些人真的离去,那可就坏了事了。
幸好。
这些人并没有离开,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那贼眉鼠目的男子又道:
“你倒是固执,老子能看上你的店,是你运气好才是,不跪下来谢谢我,还敢在这里装腔作势?不怕老子让你连店都开不下去?!”
杜衡冷哼一声,道:
“我要是怕的话,早就把店给盘出去了,还轮到你这种小人物跟我开口?”
“你...”
男子大怒。
提着袖口就想要同杜衡动手。
但他才上前一步,就被同伴拽住了袖子,悄声跟他嘀咕了句。
他们来的次数已经不少了,这杜衡又摆明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再这样威胁下去,怕不是又要铩羽而归。
到时候若是上面怪罪下来的话...
男子打了个哆嗦,眼神一转,几乎是立刻就换了一张脸。
“掌柜的,我们方才就是说个玩笑话!”
他搓着手,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来,凑到杜衡身边,好声好气地道:
“关于这间店,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聊聊吗?”
“聊?”杜衡毫不客气地来回打量了男子一番,语带讥讽道:“我看你们这架势,可没有要和我聊的意思啊?”
被这番明目张胆的嘲弄,男子顿时面色一僵,心里面更是生出不少的怒火。
杜衡不过一小小掌柜,瞧着又
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要不是只能通过他拿下这家店,只凭这番态度,早就被收拾一顿了。
“哎呦,你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男子装模作样地拍了两下脸,又低声下去地问:“掌柜,我们可是真心想要你这家店,只要愿意割舍,银子方面你无需惦记,我们家主子出的银子,定然能让你满意!”
男子生怕杜衡不相信似的的,再次凑近了些,低声报了个数。
这数目确实不小,惹得杜衡都暗暗有些心惊。
但他虽不是擅经商之人的,却也心知肚明,这笔银子听起来数额不小,但对于他家这处房产来说,却是一桩并不算多合适的买卖。
杜衡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做出一副被着实震了一震的神情。
男子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动,不由一喜,连忙再添了一把火。
“掌柜的,我也留神过你这家店了,这来来往往人虽然不少,但医馆能赚几个钱?你这大好的年岁,每日守在医馆里面,可又算得上什么成就?不如换成一笔银子,这大况哪里都随你去得,不比苦守在这小房子里面,要强的多?”
他极善口舌,心里转变的也颇快,捏准了杜衡的动摇,也就认定了有机可乘。
而随着他的话。
杜衡面上松动的神情,也就越发增重了些。
男子顿时两眼放光,心里面认定这次有机会,正打算要再说上些什么时,杜衡却仿若忽然清醒过来一般,拿起一旁的扫把,向着他们打的过去。
“敢在我济世堂胡言乱语,还不快滚!”
杜衡虽满眼怒色,下手却并不算重,只掀了点灰尘落在他们的身上。
男子这一众人虽被打了出去,却也注意到了这些小细节。
他认定了自己说动了杜衡,心里面顿时冒出了不少的念头来。
而他殊不知。
身在济世堂内的杜
衡,也是笑了。
陈府。
汾月快步踏进门,将一封书信送到燕望欢手边,低声道:
“主子,杜大夫送过来的。”
燕望欢翻阅书籍的指尖一顿,她拿过信件,还未来得及拆开,就问:
“六皇子的人,又到了济世堂去了?”
“是。”
汾月点点头,面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来,道:
“看来六皇子底下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想把这一桩事办好,因此这风头还没过去,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济世堂了。”
信件终于被拆开,燕望欢将内容一一看过后,又交由回了汾月手中,被她丢进炭盆,很快就连一点碎屑残痕,都不见踪影。
“只底下的几个打手,还不算什么,让杜衡再等上一等,至少也要钓上一条足够大的鱼来。”
燕望欢提笔写了几字,忽又想起了什么,问;
“之前说起那出城一事,定在什么时候了?”
“三日之后。”
汾月立刻应下一声,不过眼中却是流出一抹狐疑之色,她思索了片刻,道:
“虽是老爷说最近乱事不少,打算让夫人带四少爷小姐到佛寺去拜一拜,但此时未免过于奇怪了些,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老也应该知晓,为何要让夫人同你们去外城外的寺庙?难道不怕遇上什么危险?”
“他的目的,本就是让我们遇见危险。”
燕望欢轻笑了一笑。
打从听见陈勇这番话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只不过,燕望欢确实没能想到,陈勇能有如此大的魄力和胆子,居然连皇子都敢算计,这背后怕不是还有一些推动。
但既能让他定下了主意,可见这一次苏香见潜进陈家,让陈元北被当成了踏板之事,着实让他动了火气。
“那是何意?”
汾月皱紧了眉头,没能思索出陈勇的意图来。
见她面露忧心之色,燕望欢道:
“且放心就好,他既然让陈夫人以及陈元北都一同前往,就是为了让我确信,这一趟路走的,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汾月虽不信陈勇,但对于燕望欢的话,向来都是毫无疑义,自然也就点头应下一声。
燕望欢将回信写完,仔细封好,又垂眸想了片刻,道:
“杜衡哪里还需要一点时间,让从胡继续留下,你去让真阳过来,跟我们一同出城走这一趟吧。”
“是。”
汾月快步离去。
而消息才一送去三皇子府,真阳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他本担心还有其他的事,一见到燕望欢平安无虞,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幸好主子没什么大碍,不然的话,要我留在府里面,可真的要担心死了。”
燕望欢宽慰了他几句,又问:
“锦玉哪里如何?可是没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吧?”
“锦玉不知道,我瞒的很好。”真阳摇了摇头,咧嘴一笑:“不过主子,能同你一起出去,当真是太好了!”
他虽本为况铮的人,但跟在燕望欢身边的时间,确实要更长一切,不仅更加信服于她,也是真心想要留在她的身边。
燕望欢也是笑了,打量了真阳一番,道:
“瘦了,不过好像又高了些,怎还连东西都不好好吃?”
“我也觉得。”
真阳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接了燕望欢递来的糕饼,坐到她身侧,边吃边抱怨着:
“还不是锦玉,每天都有各种理由跟我吵架,她肚子里面可是揣了个爆竹吧?我就没见过,比她脾气更加坏的人了!”
“既然知道她脾气不好,你多让着些也就是了,偏偏每次都要和她较劲,活该!”
汾月嘴里虽没好气地教训着真阳,却还是倒了杯茶,推到了真阳面前。
“这哪里能怪我?你同她相处两天就知晓了,除了主子
之外,她对谁能有个正常人似的脾气。”
将热茶一口气灌进喉咙,真阳反唇相讥一句,又和燕望欢抱怨:
“主子,你真的要说一说锦玉了,她上次让我帮她买东西回去,我好心帮忙买了,她却说我买的不对,错了颜色,那些红都一个样子,谁能分辨的出来?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忽然噤了声。
视线挪向房门口的方向,真阳站起身,将用过的茶杯攥在掌心,后退到了燕望欢身后。
他才站定身,燕望欢也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这么热闹啊?”
陈元北踏进门,本是满面的笑意,却在见到真阳时缓了一缓。
“这位是...”
“三皇子听闻我们最近要出城,特意让真阳跟着一起,也能多个助力。”
燕望欢解释了一句,也不愿在此多说,只问:
“兄长过来,是想要同我说一说出城之事?”
她不愿多说。
陈元北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只深深看了真阳一眼,就道:
“果真什么都瞒不住你,这次来往,得要上几天功夫,路上不如府里面,你多带一些保暖的衣裳。”
“我知晓了,多谢兄长提点。”
“我们这次出门,并没有打算隐瞒行迹,因此可能会遇见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陈元北嗓音一顿,想着燕望欢定能明白他的意思,也就并未把话说的太清楚,只满面沉凝地道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无论这一趟发生了些什么,我都定会保你平安无虞!”
他的语气无比笃定。
连眼眸当中,也透出了一抹坚毅之色。
惹得真阳都多看过去一眼,对这位陈家的纨绔少爷,改了几分影响。
“谢兄长。”
燕望欢唇角噙笑,先道了一声谢,她稍稍思索了下后,又问:
“不过,事关这次出城,我还有些疑虑,想要同兄长了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