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和玉雪三人所想的结果不同。
她们都是以为。
仗着自己的美貌风情,只要况铮见到她们,就定是会将她们留在身边伺候。
就是暂不收为侍妾,但能留在他的身边伺候,总有能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那一天。
然而。
对待这三个风情万种的美人。
况铮却连看,都并未多看一眼。
仿她们还不如桌子上的那条松鼠桂鱼来的新鲜。
玉雪心底发急,眼看着汾月已要上前赶人,她若是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况铮一面。
她同百花清韵交换了个眼神,抿紧了红唇,撑着胆子上前了一步,道:
“殿下!奴家有话想说!”
玉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紧跟着,就是百花以及清韵。
“有话想说?”
汾月早猜她们不会安稳,但居然如此迫不及待。
都是要把心思,尽数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还真是几个不安分的东西!
她冷笑一声,侧身挡住了玉雪的视线,道:
“你既被安排去做杂事,那以后有什么话,同我来说就行了,少在这里碍殿下和主子的眼!”
汾月话音一落。
就伸出手,欲去抓玉雪的肩头,想要将她拖出去。
然而玉雪哪里会肯。
如同未听得汾月的话一般,她膝行着上前两步,凄凄惨惨地道:
“奴家从未生出过痴心妄想,只是想要留在殿下身边照顾,当真是没有半分的私心啊!”
美人垂泪。
眼泛莹光。
见了这一幕,就是多冷硬的心,怕是都会被融化掉几分。
燕望欢夹起一块笋,送到唇边咬了一口,道:
“这青笋有些硬了。”
“已过了季节,不过据说有京城向南走,有一小片竹林,你若是喜欢,等到雨后,我去那里一寻,应是能找到新鲜的。”
况铮差人将青笋撤下,
又夹起填了糯米馅的桂花香藕送了过去。
“尝尝,可还有熟悉的味道。”
“很不错。”
燕望欢浅浅尝了一些,难得露出一分惊讶的神情,道:“味道同之前吃过的一样,锦玉应会喜欢的,晚点让真阳送去些给她。”
“好。”
他们旁若无人的闲聊着。
只留下跪倒在地,满面苍白的玉雪。
她都这番恳求言说。
竟连况铮的一眼都未换来。
仿是有燕望欢所在之处,其余女子,就连如她眼的资格都没有。
不仅是玉雪。
百花和清韵亦是满心不解。
若论起容貌来,她们并不输燕望欢太多,且各有各的风姿,站在一处,自是浑然天成的一道美景。
即使讲究出身来。
她们这些皇上送过来的。
难道还比不过燕望欢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玉雪在心里细细过了一圈。
越是思虑,越是觉得她们得不得况铮的注意,都是因着燕望欢的缘故。
虽不知晓她用什么法子,才迷惑了况铮。
但若没有燕望欢在身边阻着。
以她们的姿容手段,博取个侍妾姨娘的位置,还不是轻轻松松?
“磨蹭什么呢?”
汾月见她们还不肯离去,已是有些不耐烦,她一把拽住了玉雪的手臂,又扯出了百花的后衣领,最后剩下的清韵,被她一瞪,也老老实实地跟在了身后。
这些女子的力气,哪里能跟汾月相比较。
被直接丢了出去不说。
汾月还顺手将她们都安排去了浣洗房。
太能言善道,可不是什么好事,汾月听着心烦,干脆找了一个让她们都开不得口的地方。
百花已是面如死灰。
扯着玉雪的袖子,慌慌张张地道:
“玉雪姐姐,我们这是当..当要如何呀?”
“放心。”
玉雪咬紧了下唇。
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她侧眸望了一眼房内的燕望
欢。
她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而只要暂且等着,候到那一天的来临,该就是燕望欢倒霉了!
她们走的满心不愿。
倒是让汾月看得心情颇佳。
她转身回了房,同燕望欢道:
“主子,这些姑娘,心气可是大着呢,怕是受不了当下人的日子,定是会找机会,来好生闹上一闹的。”
“那就让她们闹。”
燕望欢头也不抬,只慢慢吃着一块桂花糖藕,道:
“真要是有那个本事,就给一个名分,也算是让皇上安心了。”
汾月张了张嘴。
下意识看了眼况铮。
燕望欢这话说的倒是轻描淡写,倒是况铮听了,面色颇有几分难看。
此时就是什么珍馐美味摆在面前。
他都是没了胃口。
一双黑眸只定定地落在燕望欢身上,他叹息了一声,道:
“望欢,即使不留着她们,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在。”
他不愿将燕望欢带进纷争当中。
只盼着她能欢喜,能安稳。
远离那些明争暗斗。
然而燕望欢从不是需被一双羽翼,牢牢护在身下的人。
况铮想要回到大况。
不管是因何缘由。
不论他想要做什么。
燕望欢都将成为他的助力。
将糖藕用完。
她又抿了一口浓茶,冲淡口里的甜腻。
之后,才不紧不慢地道:
“皇上不会愿意看到,你在一个靖楚女子的身上,投注太多心力。”
不等况铮开口。
燕望欢已瞥过去一眼,再次道:
“你即有事想做,就不该在此费太多的心思,我相信你,自是不会担忧,你会因其他的女子改变心意。”
她同况铮一起经历过太多。
所谓的生死。
都成了最为寻常间的小事。
燕望欢一直都知晓。
身边的这个男子,是将她的性命,看的比自己还要更加重要。
又如何能被几个女子,引来其他动荡的心
思?
况铮一双黑眸,都随着她的言语,荡起欣喜的微光。
唇角也扬起一抹笑意。
他执了燕望欢的手,柔声道:
“出去走走吧。”
“好。”
遣退了下人。
只有他们彼此,走在了寂静的后花园之中。
周遭只剩一片漆黑的静。
偶尔。
才会有鸟叫虫鸣传来。
后花园才刚修整好不久。
其中栽种的,大多都是靖楚才有的花木。
在大况不仅稀罕。
还相当难活。
也不知况铮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这些花木养成了这般茁壮的模样。
“望欢。”
耳畔传来况铮带着笑意的嗓音。
燕望欢才转过身。
就被他温热的大掌捂住了眼。
“有个东西,想要让你看一看。”
他一手捂着燕望欢的眼,另一手臂半环着她向前。
走出没多远。
燕望欢的视线,在况铮低沉的笑声里,恢复了清明。
眼前是一片坠落在人间的星海。
无数星星点点的绿芒点亮了黑夜。
仿她置身之处,并非人间。
燕望欢有短暂的怔忪,等她回过神,转头去寻况铮所在时,却见他站在不远处,正定定望着她。
流淌在况铮黑眸当中的,尽是对她的爱意。
燕望欢也是笑了。
她抬起手指。
一点荧光落在她的指尖。
“萤火虫?”
“是。”
况铮微微颔首,他缓步上前,从后方环住了燕望欢的细腰,轻声道:
“可是好看?”
“好看。”燕望欢指尖一动,惊走了萤火虫,眼看着萤火逐渐远去,她轻声问:“怎还突然准备了这个?”
“最近事情太多,怕你心烦,便想着寻些能让你开心的事来。”
况铮低低叹息了一声。
眼神颇有几分复杂。
他遥遥望着一片跃动的萤火,嗓音越发低沉。
“望欢,我原本以为,我的生母是因病才早早离世。”
“你是
说,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怀疑,我暂时也没有证据,有关于她的事情,我询了不少宫人,但是...”
况铮嗓音一顿,再次开口时,语气当中已增了不少的寒意。
“当年伺候她的御医下人,已被尽数处死,无一尚存,就连同那些下人有几分交情,以及见过我生母之人,也都被一一打发出了宫去,生死不知。”
“这倒是古怪。”
燕望欢皱起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况铮的怀疑并无道理,
若真只是因病离世的话,根本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除非...
先皇后的死因,另有其他。
“知情者不是已经离世,就是出了宫,想要去寻找他们,可是当真不容易。”
燕望欢沉吟了片刻,道:
“况铮,你可有问过皇上?”
“虽是问过,不过父皇的回答,也亦是病逝。”
况铮显然不信庆帝的话。
这么大的阵仗,庆帝怎能不知情?
但他不说。
况铮只得另寻办法。
“既然宫人都被打发走,那就只剩下嫔妃了。”
燕望欢执了况铮的手,又微微加了几分力,这才轻声道:
“皇宫里人多口杂,不管做什么,都难免会露了些风声出去,定是会有蛛丝马迹的。”
她微凉的体温,绵延进况铮的掌心。
他反握了燕望欢的手,喃喃道:
“望欢,我知晓你并不喜欢这里,等到事情结束后...”
“大况有大况的风光。”
燕望欢摇了摇头,阻了况铮的话,她上前一步,主动投入到他的怀抱当中。
“只要同你一起,大况也好,靖楚也罢,都是我的归宿。”
她难得会说这些话。
却一字一句。
皆落入到了况铮的耳中。
又一路流到心口,燃起了一团火。
灼的况铮喟叹一声。
他喃喃道:
“望欢,千万莫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