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侧妃是千年的狐狸,怎么可能被她这样一句话弄失态。
她脸上是一丝不苟的笑容:“你父亲忙,自然不可能管到后宅来,许多事还得我和郡王妃来打理。但是呢,郡王妃一个人可忙活不过来这一大家子,我就难免得往前冲一冲。”
杨侧妃一向把软刀子用的极好,将夺权说成帮忙,好像郡王妃缺了她还不行似的。
江南县主心里这个憋屈。
谁让母亲没生下儿子呢,都没有儿媳妇做帮手。自己好歹还有李喜玥这个得力的在身边帮着忙,母亲这边就是她独自一人了。
江南县主咬了咬牙,挤出一句:“是啊,想必一定是父亲要忙的事太多了,所以一直没定下咱们府的世子之位。”
言罢,她扭头就走了。
杨侧妃直接捏紧了拳头,狠狠憋了口气!
郡王爷迟迟不立世子,每当她问起来都被郡王爷划水划过去了。周崑如今岁数也不小了,更是担当了大部分郡王府的公务。再往下的几个哥儿,要不就是不争气,要不就是岁数太小,哪个也没有周崑可靠。
这真是杨侧妃心头的一根刺!
旁边的薛氏赶紧劝她:“侧妃莫要生气,她也就是说个痛快而已,总不能让郡王妃这个年纪再生个儿子出来吧?夫君承袭爵位无非是时间问题而已,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何必跟她生这个气。”
杨侧妃深吸一口气,“嗯。”
郡王妃在屋里忙着写帖子,身边四五个丫鬟伺候着,看样子要办什么宴会。
见自己大女儿一脸憋气的进来,郡王妃正要问发生了什么,还没等问出口,杨侧妃带着薛氏紧随其后。
郡王妃便不问了,知道是她们起了龃龉。
“怎么今儿都一股脑往我这扎堆?”
江南县主冷哼不说话,杨侧妃站过来,十分熟稔地替郡王妃磨墨,伏小做低道:“要跟您商量商量郡王爷寿宴的事呢。简单的餐食和用度妾身能做主,但是大事还得请姐姐定夺。”
杨侧妃是很会做表面功夫的,否则不可能在郡王妃手下跳腾这么多年。
果然郡王妃很吃这套,也给了她一点面子。
讨论完寿宴的事,杨侧妃便带着薛氏走了。
她们一走,江南县主就沉不住气了,顿时气道:“母亲,您耳根子怎么这么软啊,她这两句话就把你给糊弄过去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她在外头是怎么呛我的?”
郡王妃倒是淡定,笑道:“我知道你打嘴仗不会输的。”
这倒是。
江南县主还是憋憋屈屈的:“您就是太好心了。”
郡王妃知道她气什么,把手中一份写好的贺帖递给她,示意她看。
“你父亲胳膊肘也不是一向往外拐的,放心吧。”
郡王妃递过来的贺帖上,名目是郡王爷过寿,还有周崑的过继仪式。
要将周崑记在郡王妃名下,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
江南县主就笑了:“这是父亲的意思?哈哈哈,让那老贱人嘚瑟,精心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又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要过继给正室嫡妻。”
郡王妃叹气:“她自打生下儿子,你父亲就是要拿来给我养的。只不过我实在不喜侧室所出的孩子,更不想养在自己膝下,所以才一直没答应。你父亲考虑到该立世子之位了,便叫周崑先记在我名下,等后面立世子的时候也好看。”
江南县主又不满意了。
“到底还是要立他。”
但也没办法了,好歹是记在郡王妃名下,她就可以一辈子压着杨侧妃,任由她再折腾也没用。
江南县主又提起了苏氏的事。
果然,郡王妃生气了,“你让你家儿媳妇赶紧将她赶走,赶的越远越好!”
她这个便宜妹妹,还有她那个蛊惑人心的妈,真真是将她母亲与父亲的心生生隔开了。
“苏氏的儿子今年春闱考上了,按理说要入仕,但一直没有门道没办法找一个好职位。前些日子求到我头上,我不应,她竟又去求你。你不应,她竟然腆着脸跑去盛京!还带着那么多金银财宝,到底安的什么心?若是你家收了,她扭头以受贿做威胁,你们还不得给她儿子好好安排?”
江南县主也生气:“女儿自然不可能帮她的!也好在我那儿媳是个聪明的,知道东西不能收,还将她按住了。若不是她在家里看管着,陈姨娘那个贱人看见这些钱财定是要见钱眼开,撺掇国公爷收下的。”
郡王妃瞥她一眼:“你还是挺倚重你那儿媳,既如此,又何必在前头那般磋磨她?”
江南县主毫不在意道:“小官家出身的,给她些下马威也好,省的日后给我托大。”
郡王妃摇了摇头,深觉女儿这么做不对。但想到李喜玥这个外孙媳妇家中人微言轻,也没什么好忌惮的。
罢了,女儿要如何就随她吧。
……
韩煜初醒来后,虽然感觉头昏眼花,但他这觉睡得极沉,身体竟然是舒适的,再没有胸痛的感觉。
他嗅了嗅空气中令人心安的香气,还想再睡一会儿。
“魏姨娘呢?”韩煜初十分依赖魏姨娘,醒来后见她不在,第一时间就找。
丫鬟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了实话。
韩煜初现在是清醒的,对自己用砚台砸魏姨娘这件事感到十分震惊。
“我得去看看她。”
小丫鬟赶紧拦住:“小公爷,您就别再去看魏姨娘了。她现在受了伤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等她好些您再去看吧。”
每次韩煜初看见魏姨娘那张酷似沈依雪的脸时就会犯病,她们是真不敢再刺激韩煜初了。
闻言韩煜初沉默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了。
“小公爷,大夫送来了今天的药,您趁热喝了。”小丫鬟赶紧把温热的药送来。
韩煜初觉得头晕,烦躁摆手:“不喝不喝,我现在睡得还不错,不用喝这些苦药了。”
他这几个月药就没断过,再喝下去真是要把人喝死了。
小丫鬟战战兢兢也不敢应,更不敢把药端回去。
韩煜初是会怜香惜玉的,见她这般畏惧,便知道若是自己不喝这药,对方无法交差。
于是一把抢过来,一饮而尽。
“行了交差去吧。”
他又起身踱步了一会儿,忽然问:“最近大娘子……盛京来信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