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人很快就去安仁堂将大夫请了过来,而埋藏在门外听墙角的人在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之时迅速的离开。
大夫手提药箱走进雅间,为了避嫌,宇文澈从里面走了出来,在长廊的尽头,出现一位身着藏黑衣装男子,他手拿佩刀,影子被拉的老长。
在看到宇文澈从雅间里出来之后,他收敛起了身上逼人的气质,远远的向他行了一个礼。
宇文澈点了点头,随即向他走去,之后两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拐角之处。
大夫这边再替曲婉把完脉之后说:“姑娘身子并无大碍,虽有些气虚之症,但是只要在饮食上注意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曲婉:“有劳大夫大老远的跑一趟了。”
“姑娘客气了。”大夫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从小厮手上接过这次的诊金,然后由人带了出去。
曲婉见整个房间只剩下自己宇文瑶之后,故作不经意的开口:“郡主为何这般害怕赵王爷?”
“你不懂!”宇文瑶坐在由黄梨木制成的椅子上,用手衬着脸,满是愁苦的说:“我这位皇叔可不同于其他人,要是被他知道我偷跑出来了,肯定会闹到我父王那边去的。”
曲婉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确实,早就听闻赵王雄韬武略样样精通,早年间击退南下胡人,他功不可没,后面又居守函关,使突厥那帮人再也不敢放肆......”她对赵王的这些功绩如数家珍。
宇文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只是听着这些话,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你可曾记得今日我们在街头遇到的那对夫妻?”
曲婉点了点头:“记得。”
“那你还记得那男子说起了什么徭役之事?”宇文瑶追问道。
曲婉当然记得,她不仅记得,还清楚的这件事是出至于谁人之手。
于是她重复了一遍之前那名男子的话,宇文瑶听罢陷入了沉思。
“郡主这是怎么了?”曲婉关切道。
“没、没什么......”宇文瑶回过神,刚好台下响起一阵掌声,她的视线顿时就被吸引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管事的人处理起事情就是有一套,原以为发生了意外之后,没人再会捧场,谁料这看戏的人数不减,而为了留住这些看戏的人,戏台上的人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场子重新热了起来,只是没人敢在靠的太前,始终和戏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开始闹着要看戏的宇文瑶在经过一番吓唬之后,早就没了兴致,她整个人都焉焉的,对任何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大概一炷香的时辰过后,宇文澈从外面推门而入,曲婉起身行礼却被出手制止,他走进门对宇文瑶说:“打算什么时候走?”
宇文瑶不作声。
他又问:“难不成你想这一天都待在这里?”
宇文瑶还是不说话。
此时戏台上登上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不同于京城女子的保守和矜持,她身着大胆,一袭金色露腰衣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生的明眸皓齿,又不同一般女子的欲说还休,她的美貌没有任何的遮挡的出现在人们面前。
一众男子都看傻了眼,其中不乏一些举止轻佻的人,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堪入耳,可是台上的人却是置若罔闻。
一双纤细的赤足上套着银铃铛,随着腰间动作的摆动,台下的人拍手鼓掌,铃铛声混杂着人声的喧嚣一同落入二楼的雅间。
就在众人欣赏这绝美舞姿的时候,从二楼突然丢下一锭金子,不偏不倚的丢到舞台中央。
只见那名女子动作一顿,抬头望向二楼雅间上那位手执折扇的男子,即使他面带笑意,但还是让人觉得望之生畏。
宇文瑶的眼神随着女子一同落到对面的赵王身上,她童言无忌道:“王叔还真的是宝刀未老,他看上了那名歌姬,难道不怕府上的王妃吗?”
宇文澈:“你怎么就知他是看上了她,而不是另有所图呢?”
“她一个歌姬出身的女子,王叔能图她什么?”宇文瑶反问道,好似在她的眼里,男女之间就只有情爱这一件事情。
这下轮到宇文澈没话可说了,好在故事继续,宇文瑶没有抓着他不放。
可是就在众人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官兵拨开人群,留出一条路来。
待一位身着深绯色官服的官员走近之后,管事的人赶紧迎了上来,还没等他拱手作揖,宋澜庭便开门见山道:“有人报案说这里有人借着马戏之名大行巫蛊之术,同时还残害良家妇女,本官特意前来调查,如今闲杂人等全部退下,若有阻拦一律按同犯处置!”
此言一出,吓得众人立刻退散。
正当宋澜庭准备带人进去搜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大理寺查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荒唐了,没有敕令就敢随意抓人,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的?”
赵王说这话的时候,身子斜倚在窗边,本就严肃的脸上如今带着一股愠色,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宋澜庭远远的向他行了一个礼,赵王却是一眼都不看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可是宋澜庭却是不卑不亢。
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早朝廷中摸爬滚打了好些年,对于人心的揣摩,他深谙其道。
“下官不知王爷在此,便贸然闯进,扰了王爷您的雅兴,实属下官之罪!”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搜查的敕令,继续道:“改日下官一定登门赔礼道歉,还请王爷见谅。
“你......”赵王没有想到他是有备而来,一时间将要说的话堵在嘴里。
而此时的戏幕背后,已经有人开始销毁起了证据,正当他们准备养着巫蛊的人彘藏起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被从哪里冒出的人往后颈处重重一击,随即倒地昏迷不醒。
而当搜查的人看到这尊瓮坛之后,纷纷倒吸一股凉气。
养在瓮坛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孩儿,而此时从她的鼻口处正冒着大股大股的乌血,就像是沸水一样咕涌着,却又马上偃息下去,一群毒虫从瓮坛里爬出,它们徘徊在瓮坛的边缘,吸食着鲜血。
此时无风的暗室里响起一阵催命的铃铛声,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怨气,尤其倒在地上的人,他们的五官出血,整个身体都扭曲着,一副痛苦的样子。
搜查的人害怕极了,望着瓮坛里的姑娘,他们努力克制从胃里翻上来的恶心,却看到原先那双平静的眼睛里近乎癫狂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