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比南疆,百姓们受到皇权的思想影响,都是极其愚昧的,只要他们暴露出一点错处,明星就会转向皇帝,而将军府的清誉也会被抹黑。
以外祖父爱民如子的性格,若是被他保护着的百姓扔菜叶子,臭鸡蛋,骂奸臣,沈栖烟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住。
盛景廷也前来相劝:“外祖父,你放心,我必然守好四处宫门,不让他跑了。”
秦镇疆瞧他一眼,轻哼一声:“你这臭小子,无缘无故把宫门守住,知道的说你守的是贤王,不知道的会误以为你是在守皇帝!”
“如此莽撞,难怪会落下坏名声。”
盛景廷无所谓道:“本王的名声不缺这一笔。”
秦镇疆却策马道宫门前,朗声道:“里头的太监,你去问问陛下,可还记得,我将军府中,有一柄尚方宝剑!”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皆露出茫然之意。
唯有萧宣恒饱读史书,脱口而出:“尚方宝剑……可是开国之时太祖赐下的那一把?!”
秦镇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愧是萧家子弟,如今的朝廷之中,恐怕也只有同为开国功臣的你们家,记得这把尚方宝剑了。”
言罢,取下自
己腰间佩剑。
众人这才发现剑鞘虽然老旧暗淡,却是十分不同凡响,上头镶嵌的玉石与宝珠熠熠生辉,特别是一颗夜明珠,白日时不觉有什么,但此刻在火光的辉映之下,仍然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奸臣。
待到明白这尚方宝剑的意思之后,宫墙之中沉默半晌,太监的语气变得胆怯恭敬:“老将军,我们已经遣人去禀报陛下,只是尚方宝剑不可轻用,从开国以来你们秦家,似乎也只用过这一次……不知闲王,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过?”
“荒唐!”
皇帝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都扫在地下,又惊又怒:“秦镇疆那个老匹夫真是疯了,开国以来从未动用的尚方宝剑,他居然在今日拿出,就为了夜闯宫门,捉拿闲王!”
闲王面色十分难看,本以为将军府已经式微,可他居然忘了,秦镇疆的手中还有这一杀招。
皇帝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也是个蠢货,当初起了色心害人家女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秦家手里头还有一柄尚方宝剑呢?”
“早知道,朕就应该在前几年把这尚方宝剑给收回来,就说是摄政王让朕干的!
”
这下倒好,给自己留下了一柄杀器,能直接刺死自己的那种!
闲王心中一跳,生怕皇帝会因此把自己给卖了,虽然他平日里心中一直隐隐看不起皇帝,但关键时刻,皇帝身后代表的血脉皇权,却是唯一能够保住他性命的存在。
他勉强维持住自己平日里那副沉稳的模样,没有反驳皇帝,而是反问道:“陛下难道真以为,秦家是为了杀我而来?哼,依我看,秦家这么多年以来护着那边尚方宝剑就跟护着命根子一样,从来没有拿出来动用过,把他当成全族的保命符。”
“如今拿出来显然是为了给盛景廷卖好!想等到摄政王上位之后,便从摄政王的手中再求一柄尚方宝剑。”
他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两家已经决意联合,陛下,他们今日提着尚方宝剑前来,要的真不知是我的头颅,还是你的头颅啊!”
不得不说,闲王确实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皇帝闻言,脸都险些绿了:“你说得没错,这将军府是早有不臣之心!”
他背着双手焦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怎么办?”
闲王见他相信了自己,心中稍安:“以我看,惟
今之计,只有紧守宫门。”
皇帝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脸色铁青,沉吟不语,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闲王如今已把摄政王和将军府都给得罪死了,若是他今日守着宫门,那就真的跟闲王站在了统一战线。
也就是说,反被闲王钳制。
这时,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上镶嵌的玉石,那光华的切面之中,隐隐约约倒映出背后闲王充满算计的表情。
他道:“不,还有一个办法,去请皇后过来。”
如今的人在谈论当今陛下的后宫的时候,通常不会注意到他还有一个皇后,毕竟一个傀儡皇帝的皇后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呢?
而且,皇帝皇后常年不和,后宫无人管束,皇后的宫殿甚至被一些大胆的妃嫔戏称为冷宫。
但是唯有皇帝知道,皇后才是真正坚定的保皇派,多年以来的夫妻疏离,甚至刻意忽视,都只是幌子罢了。
就跟秦家的尚方宝剑一样,被忽视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绝命一击。
宫门之前。
沈栖烟见久久未有人回应,刚看到尚方宝剑之时的激动惊愕已渐渐平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外祖父,宝剑可斩昏君佞臣,
但若是他们知道自己会被斩,所以不开门怎么办呢?”
宝剑终究只是凡器,斩不开人心的晦涩。
秦镇疆看着尚方宝剑,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沉吟不语。
宫门之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后说,陛下与闲王已经睡下,老将军若是有事,明日再拿尚方宝剑过来也不迟。”
居然是皇后出言?
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意外。
皇帝当真狡猾,若直接拒绝尚方宝剑,便会落下不敬太祖的心虚罪名。
而让皇后出马,说自己睡下了,却规避了这一点。
沈栖烟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去吧。”
可这时,秦镇疆握紧剑柄,却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翻身下马,将宝剑双手高举过头颅,冲着宫门重重跪了下去:“还请圣上明鉴,闲王杀我女儿,致使我秦家此脉,险些断绝!”
“请圣上斩佞臣,还我秦家公道!”
不远处的街巷之中,已经暗暗地停靠了好几辆马车。
其中,就有小秦家的。
见状,小秦家家主瞳孔猛的一缩:“真是疯了,秦镇疆这个老蠢货,自己勾结摄政王,还把我们家的宝剑给献出去,逼圣上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