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打草惊蛇，只是压低身子跟在黄教导员身后，始终保持一段距离，远远跟踪。
直到黄教导员离开大院范围，走到附近也说得上偏僻的草地，敲开一扇孤零零的废弃房屋，同一个穿着普通的男人碰头。
双方都很谨慎，打过招呼后确认双方的身份，又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才一起进屋。
“该死。”
程景瑞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咬牙切齿。
他心中的信任逐渐崩塌，现在已经发展成一片废墟，对黄教导员只剩下唯一一种情绪。他想把那人拎起来质问究竟为什么。
楚曦捏捏他的手掌当做安抚，转头朝乖乖守在他们身边的程海招手。
“嫂子？”
“嗯，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立马跑回去找人过来，找的人地位越高越好，就说咱们发现有特务在接头，请求组织派人过来。”
楚曦拍了拍程海的肩膀，语气相当认真，“你哥现在跑不快，我又是个女人家，咱们之间腿脚最快的就是你了，这个任务相当重要，只有你能办，你能做到吗？”
程海眼睛越听越亮，下意识站起身挺起胸膛，就差举手宣誓了。
“交给我吧！”
他压着音量答应一句，转头
朝家的方向冲。
在楚曦给程海打鸡血的时候，程景瑞的注意力还停留在窗口映出的那两道身影上。
他是一名军人，对相关罪名的判断比楚曦要准确些，那两人只是见一面还不能说明什么，他需要抓到更准确的证据才行。
几分钟后，在那一方狭小的空间内，黄教导员和接头人终于结束口头对话的环节。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又拿出一个小印章和一把钥匙。
“名单都在这儿了，到时候那边直接让人进去……”
话到这里，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交谈声戛然而止，黄教导员回头，看到的是一个不断放大的鞋底。
程景瑞腿脚不方便，他抓着头顶的东西把自己荡过去，用情况好些的那条腿作为武器，踹向面前人的面门。
黄教导员被踹倒的那一瞬间，楚曦紧随其后，抓住接头人的胳膊，掐住穴位狠狠一拧。
在男人吃痛惊呼时，她便把那只手往后掰，压着男人的背往下按。
“要我帮忙吗？”
程景瑞用旁边的麻绳把黄教导员捆起来后，看的就是楚曦一个弱女子把另一个男人按倒的震撼场景。
他知道自家夫人手脚麻利，对肌肉
发力状态很有研究，估计是懂些功夫。
但还真没想到，能这么……让人惊艳。
楚曦不在意地摇头，也随便捡个东西把人捆起来。
“你站着就行，没必要多跑，就这么个瘦弱的男人我还是能解决的。”
她视线落到黄教导员手中，看到他紧紧攥着的那些东西，眼神中带上些玩味。
“那个应该要当做证据被缴收吧？”
程景瑞颔首：“肯定的。”
黄教导员见程景瑞这就来抠自己的手，才慌张地往后退，忙不迭把手藏起来，试图放烟雾弹混淆视听。
“你干什么？程营长？你现在不是在住院休养吗，怎么会在这儿？”
“你把我绑起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话说顺了，他才挤出笑来，背诵提前准备好的理由，“这是我住在附近村子里的表哥，我哥是个不争气的，家里人叮嘱我多看着他一点，我才找时间出来和他聊聊。”
程景瑞眼神阴沉，在怒火压抑之时，嘴角却慢慢勾起来。
“是吗，表哥？”
黄教导员忙不迭点头：“我骗你干什么？”
“是不是真表哥，等咱们调查完就知道了。”另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清楚那张
脸的瞬间，程景瑞绷紧身体，认真敬军礼：“彭师长好！”
彭师长抬手往下压压，让他不要如此激动。
“你的腿怎么样了？休养期间还能一心为组织考虑，抓到如此重要的奸细，程营长果然名副其实的小将啊。”
程景瑞受宠若惊，又是道谢，又是展示自己的腿，在彭师长的笑声中看着其他人进来，把那两个被捆起来的人带走。
“程营长辛苦了，你夫人也是位巾帼英雄，程海更是了不得，想到你们这样的后辈在极速成长，我心里都踏实不少。”
彭师长笑着说完，又问，“那东西你们看过了？”
程景瑞摇头：“没动过，之前他们在屋内的交谈内容，我们也没听到什么。”
彭师长很满意他的懂事，拍拍他的肩膀。
“今天的事情还请你们几位务必保密，不要透露给身边的人，以免引起大家的恐慌。至于调查结果，若与大家有关，之后我们会酌情公布。”
楚曦眼神微变。
她没开口，只是在对方看过来时笑着点头。
等看着这尊大佛离开，他们往回走的路上，楚曦才问程海：“你怎么把他请来的？”
“我不知道啊。”
程海挠脑袋，“之
前在宿舍那边碰到他的，跟他说过两句话，他对我还有印象。我刚刚回大院，正好看到他没睡，就问他是什么级别，能不能管事，他就立马召集人手跟我过来了。”
一个师长级别的人，出现在教导员宿舍？
这夜黑风高的，一个人在外面闲逛，且恰好手边就有大量能用的人？
楚曦把视线移到程景瑞脸上，只看到对方轻轻摇头。
她于是也不多说，只道：“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咱们小海还有这人脉？师长你都认识哎！”
就这么笑闹着回到医院，楚曦给程景瑞的腿做完检查，确认今天的行动没有给他的膝盖造成负担，不由再次感慨军人的身体素质。
“进度比我想的要快，按照这个节奏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和正常人无差，配合适当的康复训练，回到部队也是早晚的事了。”
程景瑞阴沉了一天的眸子终于带点亮光：“真的？”
“骗你干什么？恢复过速必定也伴随着其他症状，还多的是事让人担心呢。”
程景瑞赶紧收住笑意，认真点头，但嘴角始终是翘着的。
这个晚上，这两兄弟都过得格外开心。
就连楚曦，也在隔天天一亮就收到一张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