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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杜煜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恍然,他缓缓转身对着沈云等人问道:

    “诸位身为皇城禁军,可是居住在建阳坊?那建阳里与法华寺毗邻,案发前后,诸位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沈云闻言,面容依旧保持着那份惯有的沉稳,他微微欠身说道:“回禀令尹大人,卑职除却当值之夜需留守岗位,其余时光皆是归家后便早早安歇,未曾耳闻任何异样之事。”

    回禀令尹大人,卑职除却当值之夜需留守岗位,其余时光皆是归家后便早早安歇,未曾耳闻任何异样之事。

    杜煜见状也不恼,他也曾经亲自询问过附近几座里坊的里正,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询问沈云等人,不过就是随口一问,杜煜也没想真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正巧想缓解一下明堂内焦躁的气氛。

    话罢,杜煜身姿端然,跪坐于锦绣交织的席面之上,从怀里掏出一册竹简。

    今天他心绪不宁,一连写刻几个字都刻错了,几番修正下,竹简之上刀痕交错,整个明堂内唯有这翻动竹简的细碎声响。

    几位推官端坐于案牍之前,面容沉郁如铅云压顶,逐一翻阅完卷宗后,彼此间交换的眼神中满是对这两桩棘手案件的无奈与困惑。

    法华寺座落于洛京内城,周围都是里坊,还有巡城尉巡逻。

    据那仵作细细查验,这些妖僧身上的伤口大多来自斧、横刀、弓箭。

    而深入法华寺废墟,进行细致勘查的军中精锐,他们的汇报更是让人心惊胆战。那伙行凶者装备精,不但使用了斧、弓、箭,甚至还有大盾拖动的痕迹。

    且从现场痕迹上看,这些法华寺妖僧也是精锐,身手也还算是不错,在夜袭中很快就组织了反抗。

    令人费解的是,面对如此抵抗,那股贼人竟能以惊人的速度将其全歼,这除了说明对方更精锐之外,甚至可能穿着甲胄。

    后来从现场搜寻到残留的甲片痕迹,也应证了这个猜测。

    一伙精锐身穿铠甲,又手持大盾等军用武器,在宵禁的洛京城大摇大摆的抵达法华寺,杀了人之后又大摇大摆的离开,这也太离谱了!

    不,这简直是大胆包天!

    也难怪朝堂震动,这帮人如果不是杀的白莲教妖僧,而是去袭杀公卿大臣,又有几个人能幸免?

    卷宗堆积如山,几位推官面面相觑,眉宇间满是无奈与挫败,终是齐齐上前,向杜煜躬身行礼,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沮丧:

    “府君大人,此案错综复杂,我等才疏学浅,竟致束手无策,实在有负所托。”

    杜煜轻叹一声,手中握着的刀笔缓缓搁下,缓缓说道:“罢了,尔等暂且退下。”

    随着推官们逐一退出,明堂之内逐渐空旷,唯有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室孤寂,最后只剩下一个弱冠之年男子,还在翻看竹简。

    杜煜则已经焦躁的放下了手里的刀笔,他看向明堂内,最后目光落在了沈云的身上。

    “汝识字否?”

    沈云确定了杜煜是在询问自己,连忙点头说道:“属下识字。”

    “可还有人识字吗?”

    这时候另外有两名禁军军士也上前。

    杜煜微微颔首说道:“尔等也去看看卷宗。”

    言罢,他轻挥手势,示意几位识字的禁军上前查看卷宗。

    而后,杜煜则重新在席上正座,继续用刀笔在竹简上刻字。

    然而,今日的他似乎心绪难平,笔尖之下,屡屡出错,每一次失误都伴随着他细致入微地以刀削去谬误。

    看着已经变薄的竹简,杜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眼看向正在翻看卷宗的几人。

    除了沈云和一开始的年轻人还在翻看卷宗之外,另外两个军士却已面露疲态,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沈云装模作样地翻阅着法华寺的卷宗,他当然心知肚明是谁杀了法华寺的那帮妖僧,翻阅间,不过是走个过场,在简单看完了卷宗之后,沈云更确定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了。

    因为白莲教的妖僧都被甲仗所杀,所以京兆府的调查重点都在甲胄上。

    然而,沈云早已先手布局,他深知只要甲胄与兵刃的踪迹被彻底抹去,真相便很难被查清了。

    所以在袭杀了法华教这帮妖人后,沈云立即吩咐根叔将甲胄和武器运出了城。

    在一个这些甲胄本就出自公主府,没人能想到一群住在建阳坊的穷苦丘八敢私藏甲胄。

    于是,京兆府费尽心力搜集的证词全部都指向了错误的方向,甚至还有一些线索隐隐约约指向建昌坊内的那些府邸高墙之后。

    整个洛京城,除了位于皇城的武库存放着甲胄外,便唯有那些世代显赫的贵胄府邸中可能有这等禁物。

    不过此刻,沈云却是好奇起发生在招福寺的刺驾案。

    实际上那件案子他也算是亲身经历者了,只不过以当时他的地位所看到的视角,却只是冰山一偶。

    好不容易装作看完了法华寺案件的卷宗,沈云终于拿起了招福寺刺驾案的卷宗。

    沈云正要从堆成小山的招福寺刺驾案卷宗中寻找线索时,一卷竹简递到了他的手上。

    “从这一册开始看比较好。”

    一直沉默着的那个青年突然开口,紧接着他又埋头于其他竹简中。

    沈云道了一声谢,开始仔细查看这起案件。

    那日他在宫门执勤,可以说亲眼目睹了刺驾案的前兆,。随后,当那些胆大包天的狂徒向太后凤撵发起突袭时,他更是毫不犹豫地挺身参与,且击杀了不少袭击太后凤撵的泼皮。

    在之后,自己又被调派入寺中护卫长乐公主,随后便是他被动参与了万佛塔被焚一案。

    死在佛塔中的韩奉是沈云亲自击杀的这一事实,沈云心中很清楚。

    唯一的疑点就是,那日他跟随在韩奉身后登上佛塔,过程中他亲眼目睹了韩奉四处泼洒火油。

    但奇怪的是,韩奉在洒完火油并未急于引燃火油,而是径直奔向了塔顶。

    那这火到底是谁点着的?

    莫非是后面被自己解救的任权儿与刘大郎放的火?

    这显然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在那日佛塔中,除了沈云跟在韩奉身后,定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在一个,他们出塔时,还遇到了埋伏在外的弓箭手。

    那些人不问缘由,任权儿两人一开门就报以乱箭,这明显就是接到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那这个命令又是什么人下的?

    太后遇刺,万佛塔被焚烧,这案子发生后自然引起朝堂重视,不仅让廷尉府,京兆府两个衙门一同开展调查,更是暗中调派了皇城司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