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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流景和当扈修安顺着妖气一路追到假芥子家,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将村中照得一片亮堂堂,也将假芥子家门外的不速之客照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群半人高的黑球,吸附在假芥子家的外壁,大有要朝内蔓延的架势。

    “交给我。”修安将手中镣铐随手摘下,又抬手解开衣领,当扈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背过身去,只听身后一声咆哮,一道白光闪过,一只体型庞大的貔貅便出现在假芥子家门前。

    当扈战战兢兢回过头,感慨道:“好大的家伙!”

    孟流景没有插科打诨的兴致,放心将门外的黑球交给化出原形的修安后,大步走到假芥子门前,手心汇聚起毫不掩饰的蓝光,一掌劈向面前摇摇欲坠的木门。

    木门发出一道红黑相间的光,与孟流景的妖力碰撞在一起,巨响过后,木门纹丝不动。

    “老孟?”门里传来裴清光的声音。

    孟流景眉头紧皱,掌心汇聚起一团更为强烈的蓝光,正准备继续劈向木门,裴清光的声音再次响起:“先别进来。”

    孟流景不情不愿收手:“你们没事吗?”

    “暂时没什么事,”裴清光的声音仿佛是通过遥远的隧道传来,隐隐带着回响,“叶子的记忆被篡改了,芥子也受了影响。”

    “那你注意安全,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就叫我。”孟流景嘴上如此说着,手里却汇聚出一团硕大的光球,狠狠劈开了眼前的木门。

    屋内仍是熟悉的黑暗,但在黑暗之中,还有一道如丝线般的红光隐隐亮在床头的位置。孟流景抬头看向屋顶上正对着黑球大快朵颐的修安,命令道:“把窗口清理出来。”

    化为原型的修安不情不愿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黑球,伸出猛兽的爪子,在窗口胡乱抓了几下,那些覆盖在窗口的爬墙虎便四散落在了地上。

    “这种植物又苦又涩,我也不是什么都吃的。”修安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身又跳上屋顶继续吃着没吃完的黑球,而其他的黑球正惊恐地看着修安,想要逃跑,又被身上的网牢牢罩住。

    修安对自身妖力的控制大多是从孟流景身上学来的,自然也会他禁锢住黑球的那些招式。

    月光顺着窗口照进屋内,裴清光垂着头靠坐在床头,手腕上是原本铐在假芥子身上的镣铐。当扈从孟流景的肩头看到这一幕,急匆匆就要上前,却被孟流景一把拦下。

    “你干嘛?”当扈着急地甩开孟流景的手又要上前,孟流景对这莽撞人毫无办法,只能伸手将当扈牢牢按在怀里。

    孟流景冷笑着看向床上的身影:“这可不是咱家掌柜的。”

    当扈一头雾水地从孟流景怀里探出头,任他怎么看,都觉得床上那人是裴清光。

    “我觉得……”当扈话说一半,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窗口照进来的光忽然消失不见。

    修安有些烦躁地从屋顶跳下来,挥着爪子再次拨开覆盖在窗户上的爬墙虎,月光再次流入屋内,屋外的修安坐在窗旁,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黑球,一手握着刚剥离的爬墙虎往嘴里塞着。

    坐在床上的“裴清光”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看来是个聪明人。”

    当扈被吓得不轻,转身就挡在了孟流景身前。

    孟流景略有感慨地看了一眼当扈的背影,笑着抬眼望向床上的身影:“外面那些东西是被你拦下的。”

    “裴清光”眼中流露出赞赏:“不错。”

    孟流景问:“她们呢?”

    “裴清光”摇头:“你家那个我没见到,这户的被我送到没门的那家去了。”

    当扈疑惑又好奇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虽然他们聊得有来有往,但根据他对孟流景的了解,孟流景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孟流景双手抱胸,随意地往身后的柜子上一靠:“既然想来邀赏,是不是该用真面目示人?”

    “别把我和饕餮那种蠢货混为一谈,我可不是来邀赏的,”床上的家伙轻蔑地勾起嘴角,“我只是来凑个热闹,顺便看看我未来的合作伙伴怎么样。”

    孟流景也回以轻蔑的笑:“外邦的妖王又想来略地侵城?”

    “没意思,”被看穿身份的酒吞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派慵懒自在,只是他仍是裴清光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不过我对你们的土地的确很感兴趣,听说你们这边的王很喜欢给有功之臣分封土地,如果我心情好的话,或许未来也可以给你分上块土地。”

    孟流景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别着急拒绝我,”酒吞伸手朝屋外点了一下,笑着看向孟流景,“你总不能把自己一手带大的兄妹俩扔了吧?你们梦貘高贵,看不上这些身外俗物,貔貅可不一定。”

    孟流景心一沉,冷着脸不再开口。他清楚貔貅一族的天性,也猜得到他们会如何选择。

    “就像你交给他们调查的事,不是直到今天都没有回音吗?”酒吞撇着嘴摇摇头,“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孩子们。”

    门外的咀嚼声始终没停,当扈缩手缩脚溜到门边,本想探头看一眼,脑袋却被一堵空气墙拦了下来。

    “她听不到我们的对话,至于从这里出去后你要怎么面对她,她又要如何面对你,我就管不着了。”酒吞打了个响指,当扈只觉面前一凉,原本挡在身前的空气墙便瞬间消散。

    孟流景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口,只这一眨眼的功夫,酒吞便从屋中消失不见。

    当扈看孟流景面色不善,战战兢兢开口:“要告诉掌柜的吗?”

    孟流景深呼吸了几次,缓和了神情才开口:“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等时机合适,我会告诉她的。”

    当扈略有为难地看向孟流景,孟流景扯着嘴角笑了笑,语气却冷了下来:“还是说,你希望我把你刚才的记忆抹去?”

    当扈咬紧牙关走到孟流景面前,双眼紧闭:“可以,我不想有事瞒着掌柜的,倒不如让我什么都不记得。”

    当扈紧闭的双眼不停颤抖,孟流景晃了会儿神,最后轻笑一声,伸出食指戳向当扈的脑门,当扈后退一步,疑惑地睁开眼:“我还记得呢,再来一遍。”

    “记得就记得吧,正好你去和清光说,省得她笑话我识人不清,”孟流景笑着朝当扈摆摆手,“你先去找清光吧。”

    当扈虽不明白孟流景为何突然变了想法,但还是懵懵懂懂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临到闷头他又停下脚步向孟流景确认:“真的都可以说?”

    “说呗,我难不成还能把你毒哑了?”孟流景被当扈谨慎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

    当扈的眼神在孟流景脸上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转身大步朝门外跑去。

    见当扈的身形消失在视线尽头,孟流景有些失落地坐在床边,缓了好久才重新起身,迈步朝门外走去。

    修安还坐在屋旁大快朵颐着诸怀送来的“养料”,全然不知屋内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