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身后传来马蹄声!
“卫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卫嬿婉惊悚回头,便见高头大马之上的傅恒!
“宫女踰垣潜出,可是杀头的重罪。”傅恒看到卫嬿婉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腹中燃烧了一天的愤怒竟然平息了,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遗憾,甚至有些隐隐后悔自己找到了她。
卫嬿婉在看见傅恒的瞬间,鼓了一日的气突然就散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最后挣扎,“傅恒大人,求您放过我吧!”
今日正要下船去广宁城中为姐姐寻医的傅恒,却被侄女璟瑟拦住:“嬿婉姑姑不见了!”
“她怎么会不见?船上刚才起火,她是不是帮着灭火?一会儿就回来了。”
璟瑟摇摇头:“额娘说,她才与嬿婉姑姑提起让她长久留在宫中,她便找不见人影,只怕……”
“进忠呢?进忠在哪儿?”进忠收了他大把银子,现在告诉他人跑了?
璟瑟脸色更是难看:“今日起火,李玉说见过进忠今早在齐太医房间附近鬼鬼祟祟,而且众人都瞧见进忠身为皇上身边的太监,今日却是第一波冲去‘救火’的人,实在可疑,音济图已将他扣押了。”
傅恒傻了,难道今日的火真是进忠放的?那个见钱眼开、良心没有二两重的进忠,为了个女人,甘愿冒着杀头的风险,放跑了她?
“你先稳住船上,就说朱砂一事,事关你额娘,你要参与知情,先保住进忠,他不能出事,否则就算我追卫嬿婉回来,咱们也会没了筹码。”傅恒理解不了这对太监和宫女怎么就深情相付到这等地步,可人有弱点总是好的。
现下想来之前进忠打听广宁附近,不是为了买房置地,而是为了送卫嬿婉跑路。傅恒庆幸自己先前为了给进忠送礼,多听了一耳朵他托人去了哪儿,一路顺着追过去,果然,在路上见到了卫嬿婉。她实在显眼得很,高挑纤细的身量,走路虽快上半身仪态却稳,更别提头巾上包,裹住头发后,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后颈,田间野地的,便是村长的女儿也没这个肤色啊!
也就是广宁盛京这一地带民风淳朴,这要换到有匪患的地方,她怕是早就被人抓去了。
“卫姑娘,我放过你,可你不见了,皇上会放过你的额娘与弟弟吗?又会放过进忠吗?”傅恒观察着她,自然也留意到了她的眼神变化,她是真的非常在意进忠。
“他怎么了!”
傅恒避重就轻,赌一赌今日这火真是进忠放的:“他纵火为你制造时机离船,音济图已将他扣下了。”
卫嬿婉眼底努力隐藏惶恐,克制住情绪质问:“可有证据?”
傅恒实在很欣赏卫嬿婉这遇事不慌的态度,便是知道心上人为自己犯了杀头的罪过已被收押,还能收敛心神想办法,“证据嘛,就看卫姑娘今晚是打算跟我走,还是自己走了。我知进忠伶俐,既然敢放火,也会不留蛛丝马迹,想办法叫自己逃脱罪责。可若是三公主说她与进忠有过节,进忠是蓄意谋害,那只怕他那颗聪明的脑袋,再怎么也要落地了。”
卫嬿婉讨价还价:“傅恒大人,进忠与您共事向来不错,更何况我们终究是帮忙保下了七阿哥的命,便放我们一条生路,有何不可?”
“保下七阿哥的命,照顾我家姐,我可是送上了一套宅子地契,想也不算我抠门。若卫姑娘还想继续做生意,是不是也该再多为我富察家做些事?”
“你可以生出筹码,拿进忠威胁我,强行按我低头,就不怕我日后将不满发泄到七阿哥甚至皇后身上?”卫嬿婉从进忠那儿学来与人谈判时最重要一点,便是哪怕你身处低位,也绝不能示弱,否则只能被压着打。
毕竟要做的不是一锤子买卖,要卫嬿婉日后尽心尽力为姐姐和侄子效力,傅恒也知道自己不能逼她太紧,他跳下马,平视她:“卫姑娘,我实在不懂,你为何非要出宫呢?宫里不好吗?穿金带银,外头村妇想都不敢想的富贵。”
卫嬿婉不屑看向他:“您姐姐在宫中就好么?眼看亲子去世、又强行求子,求个儿子去世的真相还得拿女儿婚事交换,更别提现下还被人下了毒。傅恒大人,您是男人,是重臣,您理解不了女人在后宫的苦,可您也该知道论争斗,后宫也不比前朝差多少。甚至后宫的争斗比前朝还难,臣子猜不中圣心,只要不做错事,总不至于没了性命。而在后宫,我们全凭那位天下第一人的喜恶过活,得打碎了自己,照着他的心思拼凑,最后也不见得能落了好。”
傅恒顿时拉下脸,“皇上乃明君,容不得你如此污蔑!”
“若真如你所说,你现在也不需要逼我回去照顾皇后与七阿哥!”卫嬿婉回嘴。
傅恒瞪着卫嬿婉,眼里迸射着火星子,终究在心里默念好男不跟女斗,天色这般晚,速战速决得好:“你若跟我回去,今日你便是因担忧皇后身体出来寻医问药,我已找好了医生,你带回去。至于进忠纵火一事,他救火也只是好心。我的下属求医时,碰到了同样溜出来的纯贵妃贴身宫女可心,她来买的可是害人的药,我们已拷打出是纯贵妃怕璟瑟详查永琏之死,想要取璟瑟性命,才给鱼投毒。一计不成又出来买药,想要再次投毒。她犯下此等大错,那么纵火也有可能是纯贵妃派人所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