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三日过去了,地里的土豆还没有发芽。
村里的人便开始嘀咕——是不是桃香这种种植方法不对,所以才没有发芽的。
甚至有那些断了粮的人家,竟然开始偷偷地到地里,去挖种下的土豆块儿。
“大嫂,村南那块地里的种的土豆块儿,又被人挖去了不少!”青荷去地里巡视了一圈之后,回来向桃香汇报。
桃香对此,十分气愤,因此,便找了五爷,组织了十几个人,专门蹲点儿抓贼。
陈泽轩是这十几个人的组长。
桃香将这些人聚到一起,共同商议什么时间这偷土豆儿的贼最有可能出现。
几个大小伙子都认为晚上,桃香却觉得不然——
这土豆块儿不大,要是趁着半夜偷,估计那贼不会摸得那么准。因此,桃香认为有可能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陈泽轩等人觉得桃香分析的十分有理,因此,便去安排要加大力度在天色微明的时候到田里蹲守。
他们走后,桃香便开始琢磨着该组织着把种植了土豆的田浇一遍,若不然,土豆的芽儿钻不出土来,那么多买土豆的钱也就白白浪费了。
可是这连日的干旱,小河里基本已经见了底。
就算有的低洼处还存有一些水,可要想
把整片的土豆田都浇灌一遍,也是绝对不够的。
因此,桃香决定还是要打几眼井,这样以后不管种植什么,浇灌起来都会方便很多。
整个村子里,只有一口吃水的井,那还是祖辈传下来的,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代。
所以,对于一向靠天吃饭的村里人来说,在田里打井既是新鲜事儿,也是很期待的事。
桃香跟着陈敬轩去和五爷以及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商议,要在田里打几眼井。
五爷听罢捋着胡子沉吟道:“这打井是个好事儿!
咱们这老一辈,也不是没有想过打井,可是咱们村特殊,试过几回,也打过几眼井,都不怎么爱出水,蓄一整天,也打不上来几桶,最后也就只好作罢了。”
桃香听到这,便想起自己家那几亩田的地头儿,有一眼井,那年浇地还从里面提过水,只是很少,提不了几桶就得等着。
这要是新打的井喷涌如泉还好,若是和那眼井一样,估计得满地的水井,才许是够用的了。
不过,桃香以前倒是在书上看到过一个土法,来寻找打井的位置——
那就是于傍晚的时候,在想打井的地方把地整平一小块,上面洒上一层薄薄的草木灰并扣上一个脸盆,到次日早
上揭开,看盆中有几滴水,则在这个地方打井每天就能出几担水。
反正也没有其它的好办法,不如就试试这个。
于是,从五爷那里出来以后,桃香便亲自带着人去田里考察。
就照着那土法上说的,在地里准备打井的地方洒上草木灰,并扣了盆子。
村里的人都觉得奇怪,忍不住问她:“敬轩家的,扣个盆子有什么用处?”
桃香这土方法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具体是不是起作用,那还要看实际情况。
因此便只笑着答道:“我这也是听说,说是这样能够看出这地方是不是适合打井。”
村里人听罢,一边心里好奇,一边对此说法有些半信半疑。
一夜无话,次日,桃香因为想着打井的事,天色还暗的时候,便开始穿衣,准备亲自领着人到田里观看。
不想,她穿戴整齐刚出了屋,便见陈泽轩等在外面。
桃香有些纳闷,不知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个时间他们不是应该组织了人去田里蹲守吗?怎么站到这里来了?
桃香心里想着,便要开口询问。
不料,陈泽轩一眼见到她,便急忙上前来叫了一声:“大嫂,你起来了!”
桃香点点头,“老三,你怎么在这站着?派人去蹲点儿
守着了吗?”
陈泽轩听着,脸色不由得一红,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嫂,我过来是有事跟你说……”
桃香见他现出尴尬之色,不由更加纳闷,追问道:“有什么事这么急,连觉都不睡了,跑过来等我起床?”
陈泽轩挠了挠头,只得道出了原委。
——
昨晚,这陈泽轩等人已经分派好了,说十个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夜里守着,一拨人天色微亮的时候守着,陈泽轩就是第二拨的。
只不过,因为他是这十几个人的头头,所以格外起得早了些,到了地里替换上一拨的人回去休息。
那拨人走了,跟陈泽轩一拨的几个人还没来。
就在这时,陈泽轩隐隐地发现田里有个黑影,蹲在田埂里,似乎是在偷土豆。‘
有了这一发现,陈泽轩简直热徐沸腾。
他运足了力气,一边朝那个黑影处追,一边吼道:“站住别动!干什么的?”
他这一声大吼,把那个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
陈泽轩护田心切,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那个人的近前。
只见那人一手提着个旧的布袋子,里面鼓鼓的,想必是装了不少土豆块儿。
“干什么的?这么一大早的在田里做什么?把头抬起来!”
陈泽
轩冲着那个低垂着头的人,一连串的高呼,唬得那人只得将头抬了起来。
只是,这人不抬头还罢了,这一抬头,陈泽轩顿时傻了眼——
眼前这个偷东西的贼不是别人,正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小菊的亲爹,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
两人四目相对,不由得都分外尴尬。
陈泽轩的脸红了又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久之后,才结巴地说道:“您,您这怎么…怎么跑到地里……来了?”
小菊的爹也是一张老脸不知该往哪儿搁了,哭丧着脸,叹了口气道:“唉,家里断了粮……”
“那您也不该来地里……”
陈泽轩想说那您也不该来地里偷东西,可是话说到一半,看着小菊的爹那副既可怜又可恨的样子,便说不下去了。
他看看周围,此时天还没亮,一切事物都还看不清晰。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人不说,小菊的脸往哪儿搁?
陈泽轩犹豫了再三,才说道:“您赶紧走吧,一会儿别人来了,就走不了了!”
小菊的爹抬起头,老眼中透出几分感激,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起身便走。
陈泽轩一眼望见田埂间的那个装了东西的布袋,忍不住又开口道:“您先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