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身体一颤,摇铃戛然而止。数秒之间,摇铃又重新晃动起来,一声声清脆地叮当着。
“小姐莫慌,今日这铃儿不知怎的了,仿佛是有些怕,怎么也不敢好好地引路,也罢,请待贫道测算一番,也省得要等了。”道士说完话,转身背对着沐秋仪向一旁看了过去,手指在身旁来回弹跳着,眼睛偷瞄起了周围的环境,这沐府远比他想象中复杂多了,对他一个陌生人来说,想要找一个地方真是海底捞针一般,只能是一通乱找。所谓急中生智,道士终于想出了个自认为聪明的好办法。
“小姐,经我一番推算,这藏匿邪物之地大概与雪有关,这几日北陵适逢大雪,冥冥中自有天意指引啊。不过小姐可知府上哪里是与雪有关的呢?”道士身体微微摇晃着,手中的掐算也停了下来。
自小便从花灯出名的北齐第一,对于这点小字谜自然是不在话下,当即张口便说出了“香雪阁”三个字,说完连同侍女,都吓了一跳。可微怔过后,沐秋仪更加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道士转过身来,身体微躬,两撮小胡子随着身体的摆动而上下漂浮起来。
“那还要烦请小姐带路了。”
几人踏雪而行,几段周折之后就到了香雪阁门前,沐秋仪转头看向又在低头暗念的道士厉声问了句:“道长,可是这里。”
道士并没有及时回复,又是一阵摇铃踱步,脚下的雪都快被踩融了。忽而他瞪圆了双眼,望着香雪阁的门口,定神一喝:“小姐,没错,就是这里,我方才已经用天眼看到了这里煞气微冲,不过那邪物被藏得很好,无法直接测出具体的方位,还需要小姐派人搜查。”
沐秋仪在一旁高声问道:
“你可是能够确定,那邪物就藏在这香雪阁之中!”道士在一旁点头应着。
得到道士肯定的回复,沐秋仪面容凶煞地带着一众家丁奴婢逼近了香雪阁的侍卫。侍卫只是一再尽心地阻挡着这群人的“入侵”,这种阻挠莫名激恼了沐秋仪,她面色愈发难看,将身旁试图闯进香雪阁的下人一把拉开,上前便给了门口的侍卫一巴掌,“认得谁是这个家的主子吗?敢拦我?再不退下就把你们拉出去杀了喂狗!给我让开!”说完一行人就越过侍卫闯进了香雪阁,直奔沐归影的卧房走去。
此日正好沐归影的病情有些反复,在南宫璃的劝说阻挠之下,便没有去施粥,只叫幽浪许世友等去了。听到门外一阵喧嚣,昏昏欲睡的沐归影清醒起来赶忙叫来玲珑问发生了什么事。
“是二小姐带了许多家丁来了,听起来像是来找什么东西?可他们究竟是来找什么,我也没有听清楚。”玲珑一边扶住缓缓坐起的沐归影,一边转头看看门口的方向回答着。
“真是醉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往日不跟她计较,今天还变本加厉了,敢在我还在家的时候就就大张旗鼓地来找茬了,她还真当我治不了她了是不是啊,今天我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就当我白比她吃了这么多年的盐!”说着沐归影脸上肌肉皱了皱,手支着床边,在玲珑的搀扶下,咳嗽了两声,直起身来。
刚站稳,沐秋仪手下的家丁们就“砰”地一声把门踹开了,沐秋仪面带厉色,从门外端着手快步行至室内,“给我搜!”“沐秋仪,你这是要干什么!真当我这个王妃是不存在的了是吗?你给我住手!”沐归影提起全身的力气,从腹中低沉的吼
出这段话来。
门口的沐秋仪只是冷冷地扫了沐归影一眼,并没有对她的话加以理会,转身向四处翻箱倒柜的下人们喝令道:“找仔细点,找到了东西今天小姐重重有赏!”
一旁的沐归影气的身体微颤,玲珑跑向正在翻找衣柜的家丁,死死的拉着他的胳膊,试图让其停手,却被人一把重重地推倒在了地上,又爬起阻挡,却无济于事,只得在一旁嘤嘤哭了起来。
门口的沐秋仪此时趾高气扬地看着沐归影,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和嘴边的冷笑无不昭示着对沐归影的蔑视,“少拿你王妃的名头吓唬我,谁知道你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勾引了王爷,哦,你这手段可是深得你娘那贱婢的真传啊,要没有这点狐媚的本事,贤王怎么会看得上你这么一个贱人!你若知趣我也不同你计较,可今日我来就是要揭穿你的真实面目!你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等我找到证物,看你还敢不敢这么不要脸地说你自己是王妃!”
翻找了一番之后并没有找到什么的下人在沐秋仪的指示下,走向沐归影的窗前,将沐归影一把拉开,沐归影险些就被带倒在地上。沐归影拖着虚弱的身体皱眉合眼,怒火中烧,但眼下却没有发作出来。
过去的那人在床上大肆翻找起来,最后却空无一物。
沐秋仪怒眉紧锁转向身旁的道士,“在哪,算!”道士与沐秋仪一阵耳语过后,一众人便向玲珑的卧房走了去。
房中的玲珑看着一片狼藉,脸上眼泪凌乱,手用力地搓揉自己刚刚摔倒在地上的膝盖,艰难的爬起来,抹着眼泪走向沐归影。沐归影手扶在玲珑的肩膀上,恨恨地咬着牙,拳头在桌上咯咯作响,半晌吐出了一句话:“去叫
夜玄凌来。”玲珑瞪着眼睛坚定的看了看满身怒气的沐归影,嗯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此时沐归影心里恨啊,要不是夜玄凌整日拈花惹草,那沐秋仪怎么也不致于整日把自己当成假想敌,自己的事还烦不过来,还要天天应对沐秋仪母女的刁难,真是火大死了,这次不管怎样,不管沐秋仪是因为什么来找茬的,也要狠狠教训她一番才是,否则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正头疼地心烦着,南宫璃从门外进来了,他也见到了那一群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家丁们,看了看桌边低头趴在胳膊上的沐归影,南宫璃赶紧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沐归影一阵气不打一处来地看着窗外骂道:“还不是因为夜玄凌那个渣男,门外那不是他的小情人不知道想出了什么馊主意,到香雪阁来找我的麻烦来了!气死我了,跟着夜玄凌真是一天好日子也过不了,今天夜玄凌要是不把这事处理好了,我就算死也要把他们都收拾服了。”南宫璃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也是眉心一怒。
“公主,那些人真是不要命了,若是你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叫他们今天死,他们决活不到明天!”
沐归影看看南宫璃,“死?倒是也不至于,我想我身为沐秋仪的姐姐,这么多年了,她对我这么无礼,也有我自己的责任,是时候该教教她做人了。”
说着沐归影神情一变,眉头顺势解开,拳头重重地在桌上砸了下去。
玲珑房中的家丁们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找,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的布匹下找到了一个写着婉容郡主名字及生辰的稻草人。家丁赶紧交到了沐秋仪的手上,沐秋仪手握着扎满针的稻草人,只字未吐,转身冲向了
沐归影的卧房。
“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说着沐秋仪一把将扎满针的稻草人抛向了沐归影的脸上,就在针即将扎向沐归影的脸时,却被身旁的南宫璃伸手挡在了手心之中,又重重甩回到了沐秋仪的脚下。
南宫璃瞬移到了沐秋仪的脸前,把着沐秋仪的手腕低声怒吼:“你别不知好歹,若是伤了大小姐,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又重重将沐秋仪的手甩开。沐秋仪先是一惊,转而又笑起来:“哼,看你这般姿色,不会就是沐归影从外面养的小倌吧!真是不要脸到家了!还敢带倒自己的房中来……”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的打在沐秋仪的脸上,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惊得呆住,尤其是沐秋仪,这些年来,她在将军府里要风得风,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哪有人敢这样对她?清醒过来之后,沐秋仪转头瞪着身后的人正要发作,却发现了这手的主人是,夜玄凌。
一时间沐秋仪悲愤交加,委屈也在眼眶中化成眼泪,像瀑布一般倾泻而出。沐秋仪重重地地跪倒在了夜玄凌的脚下,慌忙拾起地上的草人双手递给夜玄凌,“王爷,是秋仪口不择言了,王爷大可怪罪,可王爷要为秋仪的母亲做主啊!那贱婢为害我母亲,做了写有看我母亲姓名生辰的草人,偷偷放在她丫鬟的房中,如今我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仅剩有一日活期了!怎么能叫秋仪不着急啊,请王爷明察!”夜玄凌没有说话,伸手又是一巴掌,打得沐秋仪怨恨不已,只能仇视沐归影,即使到了现在,在她的心中,贤王还只是因为沐归影的关系才不肯娶她的。
“侮辱王妃就是侮辱本王,你可记下了?”夜玄凌脸上威严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