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相较于几年前,现在的面貌完全脱离了原来的痕迹,就连灰扑扑的青砖屋也笼罩上了一层朦胧悠远的金光。
芥子里面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已经长出了它们自己的生命轨迹,不屈不挠的样子看起来很喜人。原本席末以为不会再有变化的小山包这会儿已经发展成一座有模有样的山峰了,峰顶积雪,站在青砖屋边望去,风光独好。
席末牵着江夜鸣一步一步踏在松软的青草上,偶尔飞来一两只蜜蜂或者蝴蝶,在席末江夜鸣两人面前滞留一下又挥舞着翅膀很自在的飞走。
江夜鸣到仓库看了眼席末收集的食物以及各种各样的物资,还有一些科普书农业书,这些东西很多,再怎么多江夜鸣都觉得这是席末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将来以后也许有一天会全部掏出去,总归都是有点不情愿的。
“你确定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吗?”江夜鸣有点疲惫,精神方面的疲惫。
“嗯,不确定。”席末是真的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事情。
“你个死人,做事靠谱点不行啊,我跟在你身后就是想我们一起过的幸幸福福平平安安啊,其他人都是过客啊你清不清楚?”江夜鸣在席末的领口点着细长的手指。
“我也是这样想的,夜鸣你要相信我。当全世界都陷入混乱以及动乱,周边世界不得安宁,我们去哪里过的幸幸福福平平安安?你也不用将我想的太好,我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我就是想着你和奶奶能舒舒坦坦过点清心的日子,周边噪杂的世界不用看一眼,也不用多关心一点,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心无旁骛的在我面前生活着,我看着就欢喜的那样子。”席末拉住有点暴躁的江夜鸣,摸摸江夜鸣毛茸茸的头发,细细的解说,他想他的小孩总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你个混蛋,做事都是这么不靠谱的,偷偷摸摸的,提前跟我通个气会死啊。还有,我又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弱爆了,哼哼,下次你敢单独出去你回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江夜鸣说完话要张嘴一口咬在了席末的肩膀上,奈何肌肉太结实,杠牙。
席末闷声呵呵笑,放在江夜鸣头上的手转移目的地辗转到了江夜鸣柔软的唇边,细细的描摹了一下江夜鸣棱形的唇,他的爱人还是这么喜欢口是心非。
“谁敢说你弱爆了,下次我不单独出去了,到哪里都带上你,把你拴在裤腰带上好不好?”席末的话轻轻的,带着宠溺的味道。
“你每次都说的好听,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在忽悠我。还有,这见鬼的天气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外面好冷啊,我不要出去了行不行啊。”江夜鸣拿掉席末的手,握紧了才凑到席末的耳边提意见。
“不行,你也知道没有尽头,这恶劣的天气你不适应它,它就越险峻越糟糕。你不出去我怎么跟奶奶解释你的行踪问题?里面的时间跟外面的不一样,你呆在这里边迟早有一天会疯掉的,太无聊了你没发现么?”席末可不想江夜鸣困在芥子里独存。
“小气,我不就是说说而已么?哼哼,谁稀罕这个破地方啊,一点波澜都没有,没有大风没有暴雨,没有闪电雷鸣,没有阴晴圆缺和忽冷忽热,更没有各种各样类似阿蒙那样的怪物,一点都不刺激也一点都不好玩。”江夜鸣自己在心里一比较,在外面生活似乎更能体现一个人活着的必要性。
“你知道就好。我等蒋万东的口头一松,我就预备出去几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家里我就交给衡修和张海,应该没什么大的事情。”席末觉得爱人之间有的事情还是适合两人协商的,他也不想让江夜鸣不高兴。
“出去干什么?这里不是呆的好好的么?奶奶肯定也是不同意的,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早上一睁眼第一个关心的是小阳,再就是你了。”江夜鸣不赞同席末的提议,他现在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过日子,这边大事小事都有席末在后面默默的支撑着,天塌了也不用他操心,外面的世界太险恶,没必要出去折腾的。
席末见江夜鸣这个样子,基本上也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但是跟蒋万东合作,不拿出点实质性的动作来,那个人怕是不会这么好松口的。
“这个时候,全国肯定还有很多地方的可用物资没来得及收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可淘来用的物资就这么打水漂。这种极冷的天气,基本上是很少有人会出来做我做的事情。芥子里面的许多东西我不愿意拿出去,金花村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局势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出去拣点物资回来,交给蒋万东,顺手的人情,也让他相信我的出发点。”
是人都是有私心的,芥子里面许多东西的年份和成分基本上都是上称之品,这些东西都是席末的全部家当,掏出去给别人似乎有点不可能。
席末想趁乱到外面临时收集一些物资,到时候统统交给蒋万东,一举两得。
“好吧,我承认是我把你想象的太好了。嘿嘿,席末这可是你讲的啊,我要跟你一起去环游世界,你要是敢出尔反尔,哼哼,我会让你好看。”江夜鸣的双手掐住席末的腰,手上的力气有点大。
席末最是受不了江夜鸣这样的小动作,笑了下双手轻轻的覆在江夜鸣细长的手上,“你当这是出去好玩呢,外面的世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说你跟我出去都不是很安全的。”
江夜鸣切一声:“就我们俩这样的本事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我们好怕的,这可是真人版的杀怪游戏,杀完了虽然不能爆武器,但是总是有成就感的吧,想想就挺好玩的。”
席末哭笑不得:“你还真当这是玩了,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么?”
江夜鸣斜眼:“什么话?”
席末特镇定的回:“功夫再好,一砖勒倒。”
江夜鸣窘了,得有什么样神气的砖块能将他们俩这样神气的人物给拍晕过去啊。
蒋万东将席末提出来的建议一点一点都说给了蒋介宗听,蒋介宗一开始紧锁眉头,到最后却眉眼舒展,这对于他们蒋家来说似乎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蒋万东一见老爷子露出那种老谋深算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情估计是没其他的商讨方案了,蒋万东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周身筋骨,这次恢复过来,体内的那种蓬勃生命气更旺盛,也更充沛,没了以往那种暴虐嗜血的冲动。
蒋万东刚想着席末的血液的奇特功效,刹那间脑海又浮现了那人当时金光闪闪的眼里那丝洞察一切的神情以及手间能轻易解决掉人命的刀消失的情景。蒋万东还没痊愈的脊髓伤口还隐隐作痛,这真是一件糟糕透了的事情。
蒋介宗就着冰天雪地的天气,从防空洞的兵工厂里掏出了不少顶级尖端的武器,还吩咐冷着一张俊脸的蒋万东将这些武器亲自上门送给席末,如果对方不满意,可以邀请席末他们到防空洞自己选择。
蒋万东简直不相信这是他那个严谨一丝不苟的爷爷说的话,他憋了一张冷艳的脸,掏着兵工厂最新研发出来的冷链兵器,准备开车送到山下席末的家里。
临走的时候蒋介宗叫住他,并且很有深意的看着他跟他说:“万东,你应该放下你那些最不值钱的骄傲了,你要记住,席末才是那个予你生死的上帝,也是整个蒋家唯一能攀住的上帝,所以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想想这整个防空洞将近一万人马的生与死,你就应该懂我的意思。”
蒋万东扭头看了眼气势磅礴的万岁山,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才挥手示意他要走了。
整个万岁山因为海拔比较高,山上比山下更是冷上几分。防空洞的食物因为短时间召集的那些异变人,现在供给有点困难了,气温太冷,那些没有充沛衣物的士兵和异变人只能围坐到一起烧火取暖。
席末的提议蒋万东又挪到自己的脑海里回想了几个来回,他实在是想不开,有这种能力的人,他凭什么不记一分好处的来帮助他们,俗话不是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么,这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欲裂的事情。
席末看着蒋万东痞里痞气的站在院子里吩咐士兵从军用车里往下搬武器,江夜鸣看到那些新颖的武器有点蠢蠢欲动要不是席末拽着他的手,估计这人早就上前去捣鼓着拆兵器了。
张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张奶奶从箱底掏出来的绿色厚军帽,军用车开进席末家的院子的时候,张海一眼就看见了副驾驶位上的蒋万东,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张海,张海很快转过身往屋里走去,他冷的直抽气,哆哆嗦嗦的坐在灶下给衡修当烧火工。
“我很想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席末掏着一柄枪,没有子弹膛,枪口有一只隐藏的弹簧直接连接在后柄处的倒钩上,席末没看出来这枪是干嘛用的。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我说席末同志,我这是来投诚的你不清楚么?”蒋万东眯眼打量了一下席末身边的江夜鸣,啧啧,这人上次没认真看,这乍一看,长的还真他妈的好看。
“看什么看?再乱看挖掉你的狗眼!”江夜鸣对蒋万东的注目礼不甚耐烦。
“哟,这性格倒是挺好的,就是没我家张海温柔。”蒋万东嬉皮笑脸。
“你搬这东西过来,总得跟我们说说它的用途吧,你知道的,我们可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对你们的新武器可是一点门道都摸不着。”席末掏着新式手枪对着蒋万东左右比划了一下,他也不喜欢别人看他家夜鸣。
“大英,你难道没给他们放说明书?”蒋万东回头吼了一声。
“少爷,我都放在箱子里呢。”叫大英的士兵讷讷吐出几个字。
席末挑了挑眉毛:“蒋少爷的诚意我收到了,没事就回吧。”
蒋万东眼睛往老屋瞟了瞟,就是没看见张海,娘希匹的,刚刚在车上还看见人站在门口来着。
“你看也没用,张海不愿意搭理你你还不清楚么,最讨厌你这样的人渣了,还不走,阿蒙,送客。”江夜鸣唬着脸,面色不善,最不喜欢听不懂人话的人了。
蒋万东一看到阿蒙,就举手连说了几个好,“我这就走还不行么,还当我怕了你们,转告张海,我还会来的。你们知道那枪是干嘛的么?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们家这只蠢狼的,喂,离我远点,大英,你特么的怎么还不开枪。”
蒋万东嘟嘟囔囔的爬上了军用车。阿蒙对着军用车呜呜叫了几声,让你不滚蛋。
天气太冷,席末宰杀了仅剩的一只羊,烧了一大锅的羊肉火锅。饭桌上江夜鸣似乎又回到当初和席末第一次吃饭时的样子,挥舞着筷子,谁都没他吃的酣畅。席末抿唇微笑,时不时的还掏着纸巾给江夜鸣擦嘴角,对面的小阳可就斯文多了,衡修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一边的张海也是闷头大吃,好久都没吃新鲜的羊肉了。张奶奶乐呵呵的喝着羊肉汤,这群孩子怎么看怎么喜庆。
南阳基地又出了新招,挨家挨户的发出消息,只要有人家愿意掏出粮食或者物资,就可以住进安全基地,里面的环境全凭你掏出的粮食和物资的数量来分配,粮食和物资当然是越多越好。
“真能想,这种弱智的陷进也能想出来。”张海说完就扔了手上粗糙的麻灰色纸张,纸张上面可是印了去基地居住的各种要求。
“弱智吗?我可一点都不这么认为,你想想现在外面的实际情况,这么冷,许多人家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柴火供给取暖,更没有更多的粮食供给他们自己活下去,这个时候只要捐献一点粮食和物资就能够住进人人向往的安全基地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基地的领导就是把控了这个时候人类的薄弱意志,轻轻的抛出一点甜头和希望,就有大批的傻逼捧着粮食眼巴巴的凑上去。这样一来基地不过是多了几只苟延残喘的狗,而他们自己却多了粮食熬过这阵严寒。”
江夜鸣翘二郎腿,头还歪靠在席末的肩膀上,说完话还瞥了眼席末:“席末,你觉得我的推测对不对?”
席末点头:“大差不差,熊涛的意思基本上就这样,这个时候为了生存谁都不是弱智的人。”
“这几天,西南方向的怨气冲天,那边估计死了不少人。”衡修的话突然穿□来,让本来就极冷的空气又下降了几度。
张海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你也能推导出来,衡修,你真神了。”江夜鸣这话绝对是赞扬衡修的意思。
席末摁住江夜鸣乱动的手,将他手里的麻醉枪掏出来放到桌上,这人不长记性,有几次都因为乱掰枪,不小心麻醉针就射到了不该射的地方,例如,阿蒙的尾巴上。
衡修不言不语,没接江夜鸣的话,只是低头专心致志的给小阳修剪指甲。
江夜鸣见衡修那副淡漠的样子也就没了说话的**,席末还不给他玩枪,这不是他的错好不好,根本就是蒋万东家的兵工厂没有将这种麻醉枪研制完美,江夜鸣恹恹的垂头,真没意思。
“这么无精打采的,要不,我们吃过晚饭去安全基地走一趟怎么样?”席末很快发现江夜鸣的情绪不对劲,江夜鸣喜欢玩儿,索性这个时侯带他出去预热预热。
江夜鸣闻言两眼发光:“真的么真的么?嘿嘿,我要出去玩雪,要出去看冰雕一样的变异动物,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张海都受不了江夜鸣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样子,偏头去逗弄乖巧的小阳,这孩子手暖呼呼的,身上也暖呼呼的,想问衡修讨来捂被窝,小家伙却甩都不甩他,每天晚上准时到张奶奶房里报道,孝顺的样子让张海汗颜。
席末给江夜鸣穿了两套保暖内衣,外面还掏着一件加过工的羽绒服,戴上早先还在海滨市就买了的毛线帽和围巾以及护目镜。
江夜鸣一个劲的说穿的太多了,到时候不适合大展身手。席末却是强硬的阻止江夜鸣拉拉链的动作,并开口威胁,要是敢少穿一件,就不带他出去玩了。
江夜鸣最不喜欢威胁他的席末了,出发前都没给席末一个好脸色,席末倒是无所谓,江夜鸣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等会子玩的开心了就什么都忘记了。
张海其实也是想出去玩的,奈何外面的天气和老屋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吸一口门缝里边的冷风,都觉得会呼吸冻结,更何况到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去蹦跶,不想活了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也不喜欢短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