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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江婉嫣合力将白氏从地上扶起,又仔细替白氏清洗了额头上的那道有些狰狞地伤口,全程未看江元清一眼。

    等到伤口包扎完毕,柳氏才斜了一眼神色冷峻的江元清。不得不说,江元清的相貌确实长得好,不然她与白氏也不会前赴后继地栽在他身上。

    柳氏面上浮起哀戚之色,她与白氏因江元清结仇,也因江元清相识,如今想来,倒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老爷既然嫌我们姐妹二人碍眼,何不直接一纸和离书,放了我们自由,你也可与这妹妹一起出去双宿双栖。”她与白氏如今儿女双全,又何必留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给自己找罪受?

    江元清倒没料到,往日里水火不容的二人竟也有姐妹相称的一天,冷哼道:“出去?这是江府,我为什么要出去?和离?白氏倒是想得美,想要走,我休书一封。”

    是白氏给自己找不痛快在先,他为何要同意和离给她脸面?

    久久未言语的江婉嫣倒是被江元清这句话气笑了,原本她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正人君子,如今看来倒也不过如此。本来方才柳氏替自己母亲作主和离的时候,她还觉得柳氏有些越俎代庖了,但这会儿。

    “父亲这算盘打得,女儿都有些臊得慌,这处宅子本就是当年外祖父送给母亲的嫁妆,房契上面写的亦是母亲的名,你凭什么,要让我们搬出去,要出去也是你出去!”第一次反抗父亲,心里虽有些惧怕,但好在为了自己的母亲,亦是豁出去了。

    江元清没曾想,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竟然也会出来指责自己,气急,又高高抬起了手臂。

    江婉嫣却不带怕的,直接上前走了一步:“打啊,您除了打母亲,打儿女,还会做什么?”

    柳氏也嗤笑:“江元清,亏你自诩读书人,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对自己的妻女非打即骂,若是闹僵出去,让你的那些同僚知道,又会如何看你?”

    江元清见一个两个地都能来顶撞自己,脸都皱成了一团,气得牙痒痒,拍着桌子怒吼道:“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哪里还有做人妻子、做人女儿的样子!你们这就是忤逆!”

    这话将白氏彻底惹毛:“忤逆?你堂堂中书侍郎,留自己的老母在乡下受苦,自己在这江陵城吃香喝辣,还好意思说婉嫣忤逆?江元清,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再外面说婉嫣半分不是,明日,我就让你头上的乌纱帽落地!”

    一双子女是白氏的逆鳞,就算女儿有再多的不对,她也容不得别人说她分毫,就算是父亲也不行,何况,江元清他不配。

    这话倒让江元清忌惮了几分,这做官的,谁还没点阴私?

    “你若是同意和离,我还能许你一千两银子傍身,外头置办的那处院子,我也不收回,全当是送给你们这对狗男女了。但我只有一点,三个孩子,不能带走。”

    凭江元清的那三瓜两枣,哪里够他置办宅子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赖着这处宅子不放了。更何况,这些年,白氏给出来的每一笔银钱,均是记录在册的。

    江元清没料到白氏竟会如此绝情,又盯着一旁的柳氏问道:“白氏往日里最是容不下你,你也要跟着她?你就算不为齐儿着想,难道还不能为婉君想想?”

    这夫妻和离,哪里有妾室子女都跟着夫人走的道理,若是闹了出去,他还不成这江陵城的笑话了?更何况江婉君如今好歹也到了美人位份,且还为当今天子诞下了一对龙凤呈祥,前途无量,他又哪里愿意放弃这把登云梯?

    柳氏也干脆,不与他弯弯绕:“老爷将来若要另娶,我留在身边也不过是个累赘,齐儿还小,不能帮衬你什么,便不劳老爷费心了。至于婉君,她既已入宫,便是皇家的人,哪里还用得着我操心的?”

    江婉君还在宫里,若她二人闹得太难看,那也不好,但若江元清还想用婉君来约束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当初他停妻再娶,如今又偷养外室,这一桩桩一件件闹僵出去,不说摘了他的乌纱帽,也能有他一顿好果子吃了。

    江元清见柳氏不为所动,威胁道:“若我是不同意呢?”

    “若你不同意,那妾身只能去京兆府尹击鼓鸣冤了。”柳氏淡淡道。

    “你就不怕给你的一双子女带来影响?”

    “我含辛茹苦将他们拉扯大已是仁至义尽,他们的父亲都不管他的死活,又怎会埋怨我不曾让他们挨饿受冻的母亲?要怨,只能怨他们的父亲太过绝情。”柳氏态度不咸不淡:“妾身当年能为了供你进宫去那酒楼卖艺,自也是豁出脸面去那京兆府尹让青天大老爷替我做主。只是,不知道老爷你,可能受得住?”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本就一无所有,又何惧江元清的威胁?十年寒窗苦读换来今日的锦绣前程,他又如何能放下?当初的自己不过是太笨、太傻,舍不得江元清,放不下江婉君,才会一步一步,由着江元清将她踩入泥地。

    可现在,婉君在宫里已有了立足之地,齐儿在那百川书院不怕没有出头之日,她又有何未惧?

    白氏见江元清面带犹豫,亦在一旁循循引诱:“老爷若是能与我姐妹二人好聚好散,将来两个孩子出息了还能叫你一声父亲。若老爷执意撕破脸皮,日后闹出去,倒是不知道又有哪家敢把闺女交付与你?”

    江元清今日之举,委实怪异,为何藏了几年的妾室偏偏要在今日带进府里来?偏偏还要说出这些话来激怒自己?起初她只以为是因着白氏一族倒下,江元清是原形毕露了。但后面见柳氏过来,她才想明白这其中蹊跷。

    柳氏是他江元清进京赶考、踏入仕途的第一道青云梯,那她则是保他仕途顺遂的第二道,如今她与白氏不能成为助益,自然是要将她们一脚踢开,寻找第三道了。